第三十六章 王牌細作

「我同意可不代表你進去之後做的事情我都贊同。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卻一件都沒做。」元閬深吸一口氣,平定腹中的躁意,打算不再藏著掖著,索性跟她說明白。
元姝公主扁扁嘴,坐了下來,嘀嘀咕咕抱怨:「皇兄沒見過春娘,不知道她的臉有多可怕,我每回見她,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回宮就要做噩夢。還有那個姚娘,妖妖調調,一點都不像正經女人,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透著不恭敬,怎麼跟她們交好啊?」
元閬隱隱頭疼:「禁騎司是養閑人的地方嗎?」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給這個妹妹醒醒腦子:「姚娘是影部的主事,你知道嗎?」
唐瑛:「……」比起聽著就不像好地方的影部,她其實更想進的是內獄。
「這不是野馬王嗎?」
後來的悉心照顧、請旨賜婚、一襲紅裝娶進王府的唐家小姐,不過是他在攀上權力中心的一顆墊腳石罷了。
那是一幅尚未裝裱的駿馬圖,圖中的駿馬她也認識。
帶兵前往白城的前一夜,紅香將自己給了他,那是相伴了四年、他時常日思夜想過的美夢。
這些事情,都深埋在元閬心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能告訴旁人。
姚娘見她神色不似作偽,不由長嘆:「早說嘛,害我以為發現了個好苗子。」她招手叫唐瑛過去:「算了算了,既然如此,不如你近來就跟在我身邊學點本事吧?」
紅香生的美貌纖弱,初見他的那日還裹著一身白麻布,據說剛剛安葬了父母,身世孤弱可憐……總歸後來她順勢留在了府里,每日添茶倒水,磨墨打扇,不知不覺間兩人漸漸變的無話不談。
元後唐氏,元閬登基之日追封為仁孝誠明齊聖文皇后。
唐瑛的目光左躲右閃,口氣不覺軟了下來:「姚姑姑,我也不是說您老就是賊船了。我不願意梳妝打扮,也是因為我尚在孝中,打扮起來像什麼樣子?」
宮裡人人都道皇子府里最為得寵的紅香姑娘說不定要做皇貴妃,甚至有了皇帝的寵愛,做皇后也有可能,也許連紅香自己也這樣認為,卻在元后的忌日被一杯毒酒結束了一生。
「那是扎耳朵眼嗎?」唐瑛語聲鏗鏘,擲地有聲:「等扎了耳朵眼,姑姑是不是就該嫌棄我沒有好生打扮,然後帶著我修www.hetubook.com•com面梳頭貼花鈿?然後再嫌我手上皮膚糙,不夠細膩嫩滑!等折騰完了耳朵臉手,是不是就該折騰腳了?這是步步後退,丟盔棄甲、喪權辱國!只要上了賊船,以後就別想下來了!」
「小丫頭是說……我是賊船?」姚娘一口銀牙都要咬碎:「姑姑我難得發善心打扮你,你居然不知好歹!」
「不就是春娘的副手嗎?她那副樣子別說審犯人了,我看就是在禁騎司白吃閑飯的。」
「它現在叫傅英俊。」提起這個名字,二皇子唇邊不由浮起一點淡淡的笑意,旋即又端正神色:「我曾經叮囑過你的,讓你進了禁騎司務必要與春娘姚娘交好,你可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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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部?」元姝公主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皇兄你被誰騙了?禁騎司從來只有鳳部與凰部,幾時又冒出了影部?」
「這事焉能作假?姑姑若是不信,不如去問傅大人?」
同一個時間,二皇子請了元姝過府。
元姝被他的話給嚇到了:「皇兄你沒騙我吧?」她再遲鈍此刻也覺出了寒意:「你是說……影部有很多細作?那皇兄府里有沒有?母妃身邊呢https://m•hetubook.com.com?」
唐瑛也不會束手就擒:「姚姑姑,你要再往前,可別怪我不客氣!」
「你懂什麼?」姚娘大約看出來唐瑛的不情願:「春娘死板,守著內獄半輩子,跟影部比可差遠了。」她拖著唐瑛回房,扔給她一堆破衣爛衫:「反正你也不願意梳妝打扮,那就裝個小乞兒吧?」
這些事情,如果不是後來登頂大寶,他也不會知道。
「父皇他為何要這樣做啊?」說完連自己也覺得這話蠢的不忍直視,明明書房裡已經籠起了火盆,她卻覺得冷:「皇兄,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我連影部都沒聽過,父皇他根本就沒想過讓我掌管凰部。皇姑母也知道這事嗎?」
「你還能怎麼不客氣?不就是扎個耳朵眼嗎?」
姚娘圍追堵截好幾日,總算把唐瑛堵在了鳳部一處牆角。
上輩子剛剛開衙建府,他在一個雪夜裡救回了被數名暴徒欺侮的少女,名喚紅香。
少年情深,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跟人交好你也不會?難道要我手把手的教?」元閬從未對妹妹說過一句重話,今天卻實在忍不了:「你自己想想,想要讓她們像效忠大長公主一樣效忠於和*圖*書你,也得你有能力吧?整日往鳳部送點心,就是你統御部下的能力?」
她從小享受的是無邊的富貴,連皇帝也寵她如珠如寶,如何會想到那樣慈祥的笑容背後還藏著無數的監視與不信任?
他不是不懂情,只是用錯了情。
唐瑛回身扒門要逃:「救命啊!」被姚娘手底下四位面如桃花的女子笑嘻嘻給拉住了手腳,拖回了房。
元姝一下子就惱了:「當初進禁騎司,你也是同意了的,現在又來訓我!」她嘟起嘴,很不高興。
也許那時候少年的野心在逐漸膨脹,可是這府邸里找不到可供傾訴的人,於是紅香漸漸做了他的解語花,時常用愛慕的眼神看著他,彷彿他是她的天神,是她的主宰。
「禁騎司明面上只有鳳部與凰部,實則暗地裡還有影部。影部有兩名主事,一名專管影衛,另外一名專管訓練細作,派往各地收集情報,還往各藩王府邸派形貌上佳的女細作,最好是能留在各藩王身邊,以監視各地藩王的動向。而姚娘——就是專管訓練細作的主事。」
他是在手握禁騎司這柄尖刀之後,才知道了紅香的底細。
唐瑛:「……」
只不過當棋子逆風翻盤做了執和_圖_書棋的人,卻未必再願意見到自己曾經犯過的蠢。
元姝從小受寵,被兄長捧在手心,見到二皇子負手站在一幅駿馬圖前面發獃,還湊過去嚇唬他:「二皇兄瞧什麼呢?」
姚娘支使她手底下的人開始給唐瑛收拾,還一再叮囑:「她這副病怏怏的樣子,還真像個街頭吃不飽的小乞兒,打扮的越埋汰越好。」
姚娘:「果真?」上下打量唐瑛,果然見她通身素凈,著禁騎司黑色的窄袖公服,除了腰間佩劍,再找不出別的顏色。
身在局中,誰又不是一顆棋子了?
影部姚娘培養出來的王牌細作,先帝為太子鋪路隨手撒出的一顆棋子而已。
她只想著有空就見見傅琛,可沒想過要監視別人,這其中還包括自己的母親跟兄長,這也……太可怕了。
大長公主元衡代皇后掌凰部多年,姚娘就是她手底下出來的人,怎會不知情?
元姝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立刻便將凰部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
「小丫頭,看你往哪跑?」拋開性別,姚娘簡直像是堵著良家婦女調戲的街頭惡霸。
「我反覆叮囑讓你跟春娘姚娘交好,特別是姚娘,你從來沒把我的話放進耳中。可你知道姚娘是何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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