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的臉黑了。
守門的小丫頭氣鼓鼓朝雪蓮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熊豫已經提著小丫頭的領子將她放在一旁：「殿下請，大人請——」
唐瑛坐在靠窗的榻上，長劍隨手擱在桌上，隨手翻著桌上的馬吊牌，笑道：「姑娘原來是行家啊？」
梳頭丫環打開門，見門口居然有好幾個人，福禮道：「我家姑娘向來只見一人。」
趙世子倒是憐惜美人，先後兩晚分別宿在引蘭與雪蓮姑娘房裡。
元閬道：「很難說，能力挫長公主府里的侍衛，就不是個簡單的乞丐。」他吩咐蔡平：「繼續去派人盯著，只要能查出張二的底細就來報，或者能籠絡他來投靠，也行。」
提起賭博，雪蓮姑娘雙眼亮了：「姑娘也喜歡？挽起袖子似乎就要拉著唐瑛湊一局。」
劉重揚聲道：「雪蓮姑娘是吧？既然都在，不如一起過來問話。」
兩人皆是元閬心腹，對於馮奎自白城奉主子之命接近唐小姐身邊的丫環，蔡平一早就知道，奈何他本人正值青春年少，前兩年還是俊秀的少年，去年就生了滿臉的紅疙瘩，吃點中藥調理一番，過陣子就又出來了，簡直是春風吹又生，因此對於趙奎拿著公費哄騙小丫環的美差，他可是耿耿於懷。
四皇子殿下似乎感受到了傅大人的不悅，他勇敢擋在了張二哥前面。
書房裡還坐著一位長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正是ｈｔtｐs://www•heｔｕbooｋ•ｃｏm•coｍ二皇子的幕僚郁敬儀。
才開張就喊救命，是想嚇到今日的客人嗎？
唐瑛就站在她身邊，低聲道：「傅大人長的俊吧？」
要死！
鴛鴦樓有兩棵搖錢樹，一棵正是引蘭，另外一棵便是雪蓮姑娘，兩人恰巧住個對門，互相競爭客源，幾算要拿出渾身解數，就怕被對方壓下去。
雪蓮放鬆了下來，拍著胸脯笑的不行：「嚇死我了，還當侯爺惹上事兒了。」聽起來她似乎與沈謙熟極。
傅大人同老鴇提起要見樓里的紅牌引蘭姑娘，心裏暗暗揣測唐瑛之意，難道自己平日的樣子嚇到了她？
唐瑛隨手翻著馬吊牌：「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還從來沒玩過。」她話鋒一轉：「不過我有位朋友應該會打，沈侯爺姑娘認識吧？」
熊豫板起臉喝道：「你家姑娘是做生意昏了頭吧？禁騎司問話，豈容你們討價還價？」
老鴇平日都是都把兩位姑娘捧在手心裏，也縱容她們的小脾氣，傅琛卻沒什麼耐心，使了個眼色，熊豫直接越過守門的小丫頭子去敲門：「引蘭姑娘，禁騎司查案，傅大人有話要問。」
二皇子府里，蔡平前來稟事。
「那倒沒有。」唐瑛笑起來：「姑娘也知道沈侯爺那人除了吃喝玩樂，恐怕別的都不喜歡沾，怎麼會沾上案子。就是見到姑娘房裡的擺設，單純覺得和-圖-書他應該很喜歡。」
引蘭與雪蓮此前都關在後面園子里學習才藝，年春才開始掛牌，不曾有機會與傅琛打照面。
唐瑛回劍如鞘，淡定的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剛剛攪和了一位姐兒的生意，還取笑元鑒：「小公子你也太面秀了，要是都同傅大人一般冷的跟冰塊似的，誰敢撲過來？」
傅琛：「……」她這是嫌棄我平日太過冷淡嗎？
其實不怪這姐兒眼拙，傅琛帶著幾人進來，都穿著禁騎司的公服，唯獨四皇子元鑒穿著常服，又先一步走進來，那姐兒見是個面生的少年郎，又數日未曾開張，生怕同行搶了生意，便當先一步撲了過來。
「殿下，屬下給晏月樓那邊混的一幫乞丐們送了些燒雞跟饅頭，但是沒從他們嘴裏打聽出來什麼有用的消息，要麼他們不知道張二的來歷，要麼就是張二給了他們更大的好處，才能讓這幫人幫他瞞著。不過屬下留了話兒，讓他們轉告張二。」
抑鬱的傅大人心情不好，問訊引蘭與雪蓮就更不客氣了，把兩人集中訊問一遍，又分開問訊，連同她們身邊侍候的人都沒放過。
同樣眼睛不夠使的還有四皇子元鑒，不過他久在宮掖，美貌女子見過不少，但熱情奔放敢於當眾投懷送抱的還沒見識過，才踏進鴛鴦樓，就被一位露著半邊胸脯的姐兒媚笑著攬住了胳膊，身子還直往他懷裡擠，這陣仗頓時https://ｗｗｗ•ｈｅt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嚇到了少年郎，脫口便喊：「二哥——」
雪蓮跟著眾人進來之後，眼睛不住往傅琛面上瞟，那樣子瞧起來不像是來聽公差問話，倒像是追星的迷妹見到愛豆，只差雙眼冒紅心。
唐瑛：「我進去。」
他是個死心眼，旁人待他的不好記得，待他的好更是記得牢固，無論張二哥是男是女，都從桓延波手底下救過他。
唐瑛單獨問訊雪蓮姑娘，跟著她回房，見這姑娘房裡放著的全是馬吊雙陸摴蒲等物，看來她與引蘭姑娘走的完全是不同的路子。
雪蓮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似乎對沈謙頗為回護：「沈侯爺啊，談不上熟，湊過一局牌。難道沈侯爺沾上了案子？」
元鑒：「……」二哥這個性子，還真是不像個姑娘。
天色完全黑透了，無論是貴人宅邸還是沿途街邊店鋪，都掌起了燈，鴛鴦樓里更是燈火通明，客似雲來，滿樓的姑娘們打扮的花枝招展，除了三樓的兩位頭牌還在接受訊問，其餘的姑娘們都跟穿花蝶一般下樓接客，大廳檯子上唱起了咿咿呀呀的曲子，好一曲盛世歡歌。
唐瑛東拉西扯，暗嘆沈侯爺真是一塊好磚，哪裡需要往哪搬，雪蓮姑娘眼見著徹底放鬆了下來，還聊了幾件沈謙的荒唐事兒，她猛不丁道：「雪蓮姑娘可見過趙世子隨身帶的鬼工球？」
他道：「殿下似乎很看重張二？他不就是個乞丐ｈｅ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m嗎？」
「一點都不懂事，沒看到幾位公爺公幹嗎？」老鴇也嚇的變了臉色，趕忙上前陪笑，順勢扯開了那姐兒，見拔劍的是個「女公爺」，心裏未免埋怨：好好的小娘子，跑到青樓里來，還舞刀弄劍的，耽誤老娘生意，這不是搗亂嗎？
傅琛心裏想：難道她喜歡這種？
梳頭丫環面露喜意：「聽說這位大人不近女色，長的可是真俊，奴婢有次去街上買胭脂還遇見過。」
引蘭姑娘的人設是才女，而她專精陪玩。
引蘭接過丫環手裡的金釵自己，示意她開門。
傅大人唇邊帶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雪蓮豐腴美麗，皮膚白|嫩，穿著一身紅裙，性格很是爽朗：「好啊。」踏出房門，丫環還在身後追著：「姑娘，披帛……」可見也是位心大的。
出了主院，馮奎藉著夜色往內院去了，蔡平暗嘆苦命，還得趁著夜色去跟盯梢那幫乞丐的兄弟換崗。
對面房裡許是聽到動靜，雪蓮姑娘探頭出來瞧熱鬧：「她就喜歡裝模作樣，各位公爺直接往裡闖就行！」
——這丫頭跟窯姐兒對他評頭論足，真是膽大包天！
老鴇臉都綠了。
反正禁騎司凰字部都是審問女嫌犯，正是她職責之內。
這不省心的丫頭！
馮奎：「若不是你長的寒磣，這等美差說不定也能輪到你呢。」
「俊！俊！」雪蓮：「果然名不虛傳！」樓里的姑娘們閑暇時議論京城裡ｈｔｔｐs://wｗw.heｔubooｋ.cｏm.cｏｍ的年輕公子，沈侯爺等一干紈絝常來往的公子們都位列榜上，傅大人美名遠播，最近的一次踏進鴛鴦樓，還是三年前查案子，聽說拘走了一位正在興頭上的官員，還查封了鴛鴦樓半個月。
蔡平領命出來，在外面遇上馮奎，擠眉弄眼道：「給兄弟道喜了。」
引蘭的房間布置的不比一般大家閨秀的屋子差，琴棋書畫皆備，房裡還燃著熏香，唐瑛對這些玩意兒一概不懂，吸了兩下鼻子，怪好聞的。
熊豫跟劉重默默退後了一步，離傅大人遠一點，免得回去就得風寒。
他低頭掃了一眼唐瑛，見她正笑嘻嘻同元鑒玩笑，四皇子親和的毫無皇子的架子，被取笑了也不生氣，還露出幾分靦腆之意，簡直像鄰居家好脾氣的弟弟。
梳頭丫環：「……」
唐瑛被他的反應給逗樂了，原本準備袖手旁觀，但見他都要被姐兒嚇到，幾步趨前，唰的拉開劍鞘，飛鸞半個劍身溢出攝人的寒光，那媚笑的姐兒才開嗓子喊了一聲「救命！」，便被老鴇給捂住了嘴巴。
蔡平：「打人不打臉啊，差不多得了。」
於是……傅大人的心情更抑鬱了。
※※※
胡思亂想的功夫，老鴇親自引著他們到達三樓引蘭姑娘的房間，門口站著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媽媽，我們姑娘還要梳妝呢。」
房裡的人聽的真切，還有個梳頭丫環侍候著，一時都停了手裡的伙，引蘭悄聲問：「禁騎司的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