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東南之地再進行一場大規模平叛，朝廷軍費真能承擔的起嗎？
西南、東南為何會叛亂，王佐可謂是心知肚明，還不是加稅導致的？
他用著顫抖的語氣反問道：「沈公子，這個首惡是不是指葉大哥？」
當年在太皇太後跟「三楊」面前做小伏低的日子，王振可是過夠了，他無時無刻想著讓沈憶宸遠離皇帝。
這種做法，王佐自己都覺得可笑。
「臣贊同高中堂所言，如今國庫空虛不宜再動兵戈，首惡當誅，隨從者招安，裹挾者赦免。不僅能讓福建免受戰火塗炭，還能彰顯陛下仁義聖明！」
成國公朱勇淡淡問了句，自己替沈憶宸做出了抉擇，按照這小子歷來的性格，絕不會逆來順受。
「臣，附議。」
看到這般毫不猶豫的態度，朱祁鎮心中頗為感動。
憑心而論換做任何一名臣子，在獲得經筵講官席位擔任帝王師的前提下，都不願意遠離京師去地方平叛。
突然聽見成國公提起這個名字，朱祁鎮感到有些意外，這跟林震又有何關係？
可沈憶宸沒有想到，成國公會給出這樣的忠告。
「林狀元是福建人，致仕之後便回鄉重修學宮，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故而閩地聲望奇高。」
是否直言不諱這個問題，沈憶宸從新院返回成國公府後，就一直在腦海中思考抉擇著。
想到這點，朱祁鎮看向沈憶宸問道：「沈愛卿，你可認同成國公的建議？」
更別說現在還反過來，把責任推到了官員的身上，這不是鼓勵天下大亂，各地亂民紛紛效仿之？
並且話說回來，沈憶宸所言不無道理。數次麓川大戰打的國庫空虛，不斷加征賦稅。再加上這幾年大明各地天災不斷，皇帝經常大手一揮就全免稅額。
「福建平叛不僅僅要做到只誅首惡，還要做到以絕後患，不管曾經你跟那群福建礦工有何關係，到了這一步他們便是你的功勛！」
看著沈憶宸臉上這副憤憤不平的模樣，成國公朱勇這一次並沒有怪責，甚至是沒有說教。
戶部尚書王佐本就不建議征討，這下有人站出來當了出頭鳥，他自然趕緊跟上附議。
此消彼長之下，如今西南又再起烽火，北境更是戰雲密布，連京營驍勇之士都開始做著戰前準備。
「回稟陛下，臣出鎮山東治水，曾切身體會過民間疾苦。福建多山土地貧瘠，耕種產出極其有限，朝廷禁海后更是只能靠著開採礦石為生。」
沈憶宸可是不久前才被皇帝欽點為經筵講師，這都還沒有走馬上任，就出鎮地方平叛，豈不是讓帝師頭銜成為虛名？
充滿殺意的話語，彷彿比京師的冬日還要寒冷。
幾乎就是在沈憶宸話音落下的瞬間，曹鼐就立馬開口訓斥道。
「今日陛下召開了朝議，商討爾等動亂之事。在你趕往京師的途中，福建布政司參議被俘斬殺，引得文武群臣皆言徵調大軍圍剿。」
更讓他感到迷惑的是，明明朝議主題是商討ｈｔｔps://m.ｈeｔubｏｏｋ•com.com如何徵調大軍前去圍剿，結果卻變成了派沈憶宸提督軍務平叛，怎麼感覺有些南轅北轍的跡象。
自古漢賊不兩立，沈憶宸乃朝廷命官，定當得對於殺官造反的亂民以絕後患。
文治跟武功可是兩碼事，更別說沈憶宸弱冠之年完全沒有接觸過軍事，讓他提督一省軍務去征討亂民，朱祁鎮感覺心裏面沒底。
他對於沈憶宸出格張揚的言行舉止，已經不滿了許久，以前還有楊溥安撫壓著，曹鼐不好越過老師多說什麼。
沈憶宸淡淡一笑，退朝之後冷靜下來，他已經明白了成國公朱勇想要做什麼，並且這一次雙方的利益目標是一致的。
此言一出，參与朝議的群臣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臉上神情迥異。
更別說沈憶宸才剛剛出鎮地方歸來，就這般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為君王分憂。
「陛下，既然沈侍讀學士認為可行，不如讓他提督福建布政司兵馬進行平叛。」
別說是群臣看不懂朱勇的言語，就連皇帝朱祁鎮都大感意外。
成國公大公無私精神值得讚賞，不過沈憶宸畢竟是自己未來的股肱之臣，朱祁鎮沒打算真讓他去背這個鍋問罪。
「一派胡言！」
「既然如此，那朕便依成國公舉薦，命翰林侍讀學士沈憶宸，不日前往福建提督軍務平叛！」
可沈憶宸剛剛治水歸來，又派他提督地方平叛，是否顯得有些薄待功臣？
就算搞定了勛戚，你也搞不定參贊軍務的文臣，更搞不定監軍的太監。甚至就連被提督的地方軍政大員，感覺到情況不對勁，都有可能彈劾你一個通匪的罪名。
他憑藉著征討麓川的赫赫戰功，開創了大明文臣掌武事封爵的先例，後來者豈能沒有效仿之心？
沈憶宸只能讓自己展現出一副為國為民的鐵忠臣形象，然後把問罪的範圍給縮小到最低，避免牽連到大批無辜礦工與貧苦農民。
莫非我大明官員，活該死在那群刁民手中嗎？
當然，直臣不代表沒有私心，除了上一任兵部尚書徐晞胸無大志，屈服於王振淫|威。
入閣拜相這條青雲之路，高穀會竭盡自己所能為沈憶宸鋪平！
沈憶宸曾拜林震為業師的消息，應天府幾乎是廣為人知，但在順天府就知之甚少了。
「一定要說點什麼的話，謝過公爺。」
兵部尚書鄺埜出言警告了一句。
朱勇語氣有些唏噓，沈憶宸表現的越過出色，他就越是情感複雜。
聽到沈憶宸的話語，鄭祥往後踉蹌了一步。
這一次，他不容許自己再失敗。
以屠戮乞活百姓獲得的軍功，不要也罷！
「回稟陛下，當初在應天府時，沈侍讀學士曾拜林狀元為業師。想要事倍功半的平定叛亂，最好的方法便是剛柔並濟，利用閩地德高望重之輩對賊子進行招安！」
並且竺淵的身亡，與沈憶宸記憶中的歷史軌跡不同，彷彿動亂惡化的速度被陡然加快和-圖-書了，讓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變成了無用功。
幾乎是馬愉前腳剛出去，胡濙後腳就跟上。
高穀此時站了出來幫沈憶宸說話。
否則萬萬不會站出來，為遠在千里之外的福建礦工百姓發聲。
就算沒有楊元輔的臨終所託，沈憶宸一路來的言行舉止，也得到了高穀的認同。
「陛下，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此情此景唯一的不同，便是曾經皇帝與朝臣們，能看到黃河決堤阻斷漕運的危害，會去通力配合沈憶宸治水。
他是讀過私塾的，知道俘殺布政司參議這等緋袍大員意味著什麼，朝廷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反而停下腳步，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拍著沈憶宸肩膀說道：「很快你便會明白，什麼叫做不得已而為之。」
他也要抓緊時間培養自己的勢力，以防致仕之後，朝中後繼無人。
因為大明的體制決定了，從來都不會是領軍的武將獨大，大軍出征後會有文臣參贊軍務，會有太監擔任監軍，並且有時候還不止一人。
「成則立功，敗則問罪！」
說罷，成國公便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宮門，徒留沈憶宸一個人站在原地。
果然在沈憶宸悲憤交加、憂國憂民的動容話語后，一時間文華殿內群臣啞然，不知道該如何去突破這道德的制高點。
鄭祥等待的時間裏面，可謂是心急如焚。看到沈憶宸走進院中，便滿懷期望的問道：「沈公子，可有找到解決的方法？」
沈憶宸不知道為何成國公朱勇，會突然舉薦自己前往福建平叛。
有了閣部大臣的帶頭，參与朝議的其他群臣，同樣義憤填膺指責起沈憶宸。甚至王振的閹黨成員，如奈亨、新任工部侍郎石璞等人，還向皇帝進言要把沈憶宸趕出去。
林震？
曾經在鎮江運河上，沈憶宸給了自己等人一條活路，如今又承載著生的希望！
成國公，到底是對自己這個兒子自信，還是推向「火坑」？
伴隨著沈憶宸的鏗鏘話語，這場正統十二年正月初二的朝議，便落下了帷幕。
斬釘截鐵的話語說出來，沈憶宸毅然決然的願領命前往福建平叛。
殿外更是不知道何時起，出現了一道久違的冬日暖陽，把沈憶宸在文華殿內的身影，給倒映的愈發高大。
「臣……」
不過鄺埜反駁沈憶宸，不僅僅是為了建功立業的私心，更多還是在於他覺得想法過於天真。
面對這群臣激憤的架勢，成國公朱勇回頭神情複雜的望了沈憶宸一眼，卻發現對方傲然挺立在大殿中央，絲毫沒有退縮畏懼的神情。
「沈卿雖有治水政績，但兵戈戰事完全不同，依朕看還是算了吧。」
就算不派出朝廷大軍，好歹為了防止賊子流竄，怎麼也得提督閩浙贛三省兵馬才行。
這種程度的起義暴亂，已經不是靠著成國公朱勇從中緩和，就能平息皇帝怒火的事情，誰勸都沒用。
「可正統九年加征礦稅，幅度之大相比較永樂年間足ｈｅｔｕbook•ｃｏm.ｃoｍ足翻了十倍。不僅如此，正統十一年復設直省稅課司局，當地各項課稅愈發征榷漸繁，百姓苦不堪言。」
就在沈憶宸準備據理力爭的時候，最前方一名高大的身影出列站在殿中，向著皇帝稟告道。
而現在，東南起義的後果僅有沈憶宸一人知道，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孤勇者。
壓制著心中陡然而生的不忿，沈憶宸拱手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沈憶宸知道成國公朱勇，始終抱著一門兩爵的想法，所以他不在乎什麼入閣拜相，更想讓自己成為武將勛戚的代表，去走以文官掌武事的道路。
要知道他這個戶部尚書可是有苦說不出，仁宣兩朝安安穩穩的，到了正統朝幾乎年年征戰不斷，一想到軍費支出王佐就頭皮發麻。
「公爺，恕晚輩無法苟同。」
「這與福建暴亂有何關係？」
「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但想要避免這場席捲東南數省，持續十二年死傷無數的戰爭，只有自己能做到。
「想要以文官封爵，就必須斬獲軍功，更要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
王公公對於沈憶宸最大的忌憚，在於他愈發的親近皇帝，等到徹底坐穩了帝王師的位置，很難保證不會成為下一個「三楊」，乃至超越「三楊」。
今日沈憶宸的表現，可謂是再次驗證了楊元輔與自己的判斷，那便是此子不懼權勢大流，始終心懷家國天下。
「臣附議成國公所言！」
這份忠誠，屬實讓人動容！
「沈侍讀學士，別忘了爾等身份。」
意外歸意外，朱祁鎮認真思索了一下，按照成國公所言，沈憶宸確實是前往福建平叛的最佳人選之一。
就算東南動亂的起因不在於民，而在於官，想要讓皇帝跟群臣意識到政策的錯誤，然後赦免所有人當沒事發生，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沈憶宸雖不是科道言官，但他卻身為翰林清貴。
出宮的大道上，成國公朱勇與沈憶宸一前一後踱步前行，潔白的雪地上踏出一串長長的腳印。
勛戚、內閣、六部罕見的處於同一戰線，這副畫面就連朱祁鎮都沒有想到會出現。
西南瑤民、苗民等土司起義，對於大明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哪年老老實實不鬧事，才是稀奇的事情，想要拿他們來立功遠遠不夠。
「不過經公爺相助，我得到了陛下的任命，不日前往福建提督軍務平叛。裹挾者赦免，隨從者招安，只誅首惡。」
徵調大軍前往只誅首惡，軍費該花的還是花了，這種進言毫無意義。可如果不派大軍前往福建征討，單憑藉一省軍力首惡豈會願意束手就擒？
可如今楊溥逝世，馬愉沒有這個資歷跟威望與六部分庭抗禮，那便是胡濙執牛耳的時機。
可當從通政司官員那裡得知，福建布政司參議竺淵被俘斬殺后，沈憶宸就明白不會再存在任何斡旋的餘地。
「臣願替陛下分憂。」
「怎會這樣？」
出宮之後，沈憶宸沒有返回公府，而是前往了新院https://www.hetubook.com.com。
曾經山東賑災治水的天坑黑鍋，沈憶宸秉持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公心大義出鎮一方。
畢竟沈憶宸不是什麼張揚的人，再加上林震應天府講學完畢后，便回到了福建長泰縣的老家，從此深居簡出被朝廷中人給逐漸淡忘。
大明皇帝與朝廷，絕不會與俘殺緋袍大員的亂臣賊子妥協！
林震早在正統四年便辭官回鄉，那時候的朱祁鎮還是一個懵懂少年。
明朝不僅僅是勛戚好戰，正統朝時期的兵部同樣好戰。
如今面臨福建動亂的星星之火，他還是站了出來想再度力挽狂瀾，否則必成燎原之勢，危害絕不下於黃河潰堤！
這就是為什麼，沈憶宸在意識到婉言相勸沒有任何意義后，會展現出這麼一副直言敢諫之士形象。
更上一任的兵部尚書，可是大名鼎鼎的靖遠伯王驥！
「陛下，可還記得宣德五年庚戌科狀元林震？」
說到這裏的時候，沈憶宸匍匐跪倒在地，滿臉悲痛祈求道：「臣懇請陛下，為了大明江山永固，為了天下萬民敬仰。福建平叛只誅首惡，隨從者招安，裹挾者赦免！」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裡外欲封侯，這是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語。」
面對歷史的滾滾巨輪，沈憶宸曾經無數次去修正改變，可最終結果都於事無補。
福建的礦工與百姓，真的在滿朝文武眼中，除了是待宰割的魚肉，就是軍功的墊腳石嗎？
「沈侍讀學士，乃不二人選！」
明朝向來有著言官直諫的傳統，被視為文人風骨的表率，甚至後世還發展到沽名釣譽之輩故意惹怒皇帝，來騙取皇帝的廷杖博得士林稱讚。
「朕沒有看錯你的赤膽忠心，好！」
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成國公朱勇。
他某種意義上來說，跟王振想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要沈憶宸能在皇帝面前天天晃悠一日，那麼自己等人挑選的後輩，就會被壓制的黯淡無光，毫無出頭希望。
他用著質疑的語氣說道：「成國公，從福建布政使奏章來看，此地亂臣賊子已成大勢，並且還有聯合浙江、江西亂民的趨勢。」
不過對方畢竟是狀元及第，三年才出一個，再怎麼低調淡薄名望，皇帝想要不知道名字都很難，朱祁鎮同樣還有著依稀記憶。
還沒等朱祁鎮做出決斷，新任工部侍郎石璞就首先表達了贊同態度。
「朕還有印象。」
其實他原本還抱著一種僥倖心理，認為僅是尤溪縣令跟三百名衙役官兵陣亡，靠著成國公朱勇去勸誡皇帝緩和矛盾，說不定有機會把東南的局勢給穩住。
更為離譜的是，福建參議竺淵已經用性命表明了，福建亂民大勢已成，單單靠著一省兵馬很難做到徹底圍剿。
就如同終明一朝，政治鬥爭始終是勛戚（武將）、文臣、太監三足鼎立一般。出征的軍隊體系，也維持著一種權力互相制衡，互相監督的狀態。
現在成國公朱勇主動提出，讓沈憶宸提督福建平叛，簡直就是天m.hetubook.com.com賜良機。
若是此事成功，王公公必然會感恩自己的助力，那工部尚書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公爺，我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臣，附議。」
看著成國公朱勇遠去的背影，沈憶宸嘴中默默念了一句。
對方不投降，不招安，沈憶宸拿什麼去彰顯陛下仁義，靠三寸不爛之舌嗎？
「沈侍讀學士話雖有過激之處，但確為國家大義著想，臣認為可取。」
畢竟放在眾人眼中，沈憶宸與福建礦工農民八竿子打不著，可他願意冒著惹怒皇帝，得罪群臣的風險仗義執言，屬實一副捨身為國的忠義之士模樣。
「臣，領命！」
東南平叛，便能在自己的軍功章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竺淵身死的那一刻，就註定福建要有一大批「亂民」陪葬。
「說的輕鬆，沈侍讀學士又如何能保證平叛只誅首惡，隨從者願意招安，裹挾者紛紛散去？」
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便是這與地方治水不同，想要靠著勛戚領軍的交情徇私，去做到手下留情都不行。
現如今沈憶宸仗著皇帝恩寵，更是狂妄至極，就連福建這幫亂臣賊子都能偏袒。
趁此機會讓沈憶宸再次遠離朝廷中樞，便是放手一搏的時機！
「如今外有蒙古瓦刺部虎視眈眈，內有西南蠻族跟麓川死灰復燃，再開啟東南戰事恐動搖國本。」
當聽到沈憶宸是平叛領軍，鄭祥還以為有了希望，特別赦免、招安等等詞彙出來，更是朝廷面對暴亂罕見的仁慈。
馬愉同樣不失時機的表示認同。
又有哪一位勛戚，會冒著奪爵入獄的風險，去對毫不相干的「亂民」手下留情？
「沈卿何出此言，難道殺官造反有理嗎？」
古有趙括紙上談兵，今有沈憶宸異想天開，武將勛戚子弟沒經歷過戰事，果然還是不行！
如果調遣大軍征討，那就得繼續攤派軍費，真就是做到了傳說中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真是天資聰慧。」
沒有隻手遮天的權勢，就只能憑藉沉痾下猛葯的方式，去直言力諫皇帝改變主意。
「青雲之路下，墊著的是累累白骨。」
曾經他跟楊溥並不能算是一個派系中人，畢竟同為託孤五大臣，誰又願意屈居人下？
就算朱祁鎮再怎麼看好沈憶宸，都不可能容忍這種挑戰統治根基的言論，語氣中泛著一絲寒意，與殿外的暖陽形成鮮明的對比。
朱祁鎮身為皇帝，更不會沒事關注底下哪名臣子的業師是誰，所以從成國公朱勇嘴中聽到還有這層淵源，有些頗為意外。
他在賭自己站在文人氣節的道德制高點，就連皇帝與群臣都不好再出言指責！
當快要到宮門的時候，成國公卻放慢了腳步，讓沈憶宸追上自己並排行走。
朱祁鎮還是不明白朱勇想要表達什麼，總不會想著讓林震出山，感化亂臣賊子吧？
可「只誅首惡」四字一出，鄭祥只感覺心頭一涼。
鄺埜同樣是位直臣，哪怕正統十四年王振權勢到達了巔峰時刻，他依舊敢上疏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