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說一，曹欽指控的沈憶宸這些罪行，某些方面還真對應的上。把控朝政染指京營這些就不說了，站到了內閣首輔跟大明國公的位置，不可能手中無權，完全屬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隨著時間的推移，動手的信號愈發明顯，明良五年終於等到了。
但是他的本意，並不是狂妄自大行權臣之事，僅是想要廢除從元朝傳承下來的跪拜之禮罷了。
「諸位將士，爾等在正旦突然被徵召集結，想必心中肯定是疑惑萬分吧？」
三千營來了？
「公道自在人心，你們真認為沈元輔是個奸臣嗎？」
如果直接把沈憶宸的名字給說出來，那麼必然會在五軍營將士心中造成極大的困惑，明明沈元輔憂國憂民，讓百姓們都過上了好日子，怎會成為挾持天子的奸臣？
當這句話說出來，在場的明軍五軍營將士頭腦活絡的，已經能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大勢這種東西，可以簡單點理解為「人心」，曹吉祥的身份跟威望配不上他的野心，以至於連造反這種事情，都不敢跟五軍營將士講實話。
沈憶宸帶給大明將士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改善，還給了他們身為一名軍人最重要的尊嚴。
神機營統帥，都督同知李達，橫刀立馬高昂著頭顱望著高台上的昭武伯曹欽。他為了沈憶宸的安危，駐守在京師神機營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今日的到來。
至於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種種，沈憶宸確實除開正旦朝會，這種文武百官集聚的盛大場合，其他時刻面聖基本上不會行大禮。
「此等狼心狗肺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哪怕明知道馬亮是曹吉祥的人，更清楚留在御馬監是個隱患，沈憶宸卻不願意踐踏律法採取「莫須有」方式定罪。權力這東西，濫用習慣了不管你是處於好心，還是無奈，最終都將成為一害！
不過就當他順勢把目光望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京郊大營的外圍揚起了https://m.hetubook.com.com漫天雪霧跟塵土，同時大地出現了微微抖動的情形。
面對趙鴻傑的詢問，沈憶宸搖了搖頭道：「沒必要，大勢不在一個小小的承天門，你按照計劃行事即可。」
「昭武伯，亂臣賊子是由你來定義的嗎？」
「好，那我就先把消息傳出去。」
來者還不單單是朱儀那麼簡單，三千營騎兵的身後，還有著一隊隊手持火銃的神機營士兵，同時黑壓壓的炮管已經對準了營地中的五軍營將士。
伴隨著趙鴻傑的身影遠去，沈憶宸繼續踱步跨入奉天大殿，各路官員見到他進來，紛紛過來拱手客氣打著招呼，權勢地位可見一斑。
一聲聲狂熱的話語接連響起，讓聽到這些話的普通五軍營將士，逐漸情緒被調動了起來，感覺熱血沸騰。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陛下被奸臣挾持，我們豈能坐視不理。兄弟們，一同殺入宮中匡扶社稷，博取萬戶侯之功！」
曹欽腦海中的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五軍大營的入口處出現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裝的騎兵身影，其中為首領軍的統帥，正是成國公朱勇之子，前軍營大都督朱儀。
這些年他率領著錦衣衛，幾乎是全方位的盯著曹吉祥的一舉一動，就等著他出現狗急跳牆的一幕。
「拍拍自己的胸脯，爾等這些年生活是變好，還是變差了。家中的妻兒老小，是豐衣足食，還是饑寒交迫。身旁的戰友袍澤，是裝備精良，還是衣衫襤褸！」
事已至此，昭武伯曹欽懶得再遮遮掩掩，乾脆把要誅殺的對象給明示出來。
對於這一幕，沈憶宸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明良帝朱見清，就是曹吉祥權力的來源！
閹人身份，就是死穴，無法翻身的致命弱點！
「五軍營的弟兄們，沈元輔是個怎樣的人，不需要由他人來定義，而是應該由你們自己評價。」
「好，不愧是我大明的和圖書
勇士，沒有辜負本伯與曹公公的期望。」
困惑就意味著意志不堅定，對於戰士而言這點是致命的。昭武伯曹欽只有慫恿煽動這群將士殺向紫禁城，把生米給煮成熟飯，就算過程中得知清君側的對象，眾人也沒有了退路。
沈憶宸幾乎毫不費勁的就猜測出了曹吉祥的意圖，並且推測出這支控制城門兵馬的來源。
說罷，昭武伯曹欽拔除腰間的佩劍，指向了京師紫禁城的方向。
「大年初一，曹吉祥真是選了個好時機！」
「腦子清醒一點，朱都督乃成國公之子，哪個奸臣能控制他。另外李同知跟沈閣老是兒時夥伴，兩人稱得上生死之交，又怎會投靠他人！」
面對突然出現的三千營跟神機營兵馬，昭武伯曹欽短暫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他其實並不意外這兩支兵馬會擋在面前，只是沒想到對方行動速度會這麼快，看來沈憶宸早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
「他聯合成國公朱勇以及兄長朱儀，把控朝政染指京營，做著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的權臣之事，還曾讓天子下跪拜師，簡直敗壞綱理倫常。」
「向北，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現在全軍聽令，殺向紫禁城解救陛下，還大明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沒有過多的詫異，趙鴻傑同樣冷笑著嘲諷一句。
可是那又如何，三千營跟神機營加起來，僅為五軍營兵馬的一半不到，自己擁有著絕對兵力優勢。更別說宮中方面，還有著騰驤四衛兵馬作為內應，沈憶宸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拿什麼去擋住滾滾洪流？
曹氏一門，到了該審判的時日！
就在宮中按照流程召開正旦朝會的同時，京郊大營中八萬五軍營兵馬全體集結，身為統帥的昭武伯曹欽站在高台上，正對著台下將士進行著最後總動員。
出現漏洞，實屬正常。
「沒錯，咱們這些年拿的白花花餉銀，全部都是曹公公跟伯爺從朝堂討要而來，做人不能太忘本ｈｅtubｏoｋ•ｃoｍ•ｃom，末將願追隨伯爺清君側，振朝綱。」
果然當朱儀提出這個問題，五軍營將士被曹欽拱火的情緒，瞬間就產生了動搖。
想當年忠國公石亨同樣打著「清君側」的口號造反，好歹有著一群忠心耿耿的老部下，願意跟隨他殺向宮中赴死，曹吉祥卻做不到這點。
當然，沈憶宸有著怎樣的想法不重要，外界只會在意他到底做了些什麼。隨著昭武伯曹欽把種種事迹說出來，很多五軍營將士心中，確實認為這是對於皇權的凌駕跟不尊重，稱之為權臣行徑不過分。
不過當沈憶宸抬頭起身的時候，目光望去的方向並不是明良帝朱見清，而是站在他身側的曹吉祥。
對於台下的鴉雀無聲，曹欽早有預料，他繼續高聲吼道：「本伯召集諸位將士的原因，就在於有奸臣趁著陛下年幼，妄圖挾天子掌控朝堂，爾等身為大明的將士，怎能坐視奸臣擾亂朝綱？」
「兵部方面最近並未有調動奏章，承天門的宮衛卻全部被換，很明顯不是正常的輪換。看來曹吉祥選擇正旦朝會，是準備趁著文武百官齊聚紫禁城的時候，來個一網打盡。」
另外一邊昭武伯曹欽趁熱打鐵，繼續追問道：「本伯深受皇恩，自有匡扶社稷之責，現在需要爾等一同前往紫禁城清君側，振朝堂，爾等勇士可願往！」
殿內群臣見到皇帝進來，紛紛下跪高呼萬歲，行五拜三叩大禮。
雖然前些時日藉助騰驤四衛騷亂的借口，命恭順侯吳瑾接管了這支天子親軍。但是番將悍卒畢竟受了曹吉祥多年恩惠，哪怕看在錢財的面子上，想要短時間內拉攏他們也不是一件易事。
「騰驤四衛那邊，終究還是出了漏洞。」
趙鴻傑順勢推斷出背後主謀，其實對於監督太監馬亮這顆釘子，沈憶宸早就有了拔除的意思。只不過對方為人著實謹慎，加上行事十分低調，壓根就抓不住證據確鑿的把柄。
五軍營除開部分番將悍卒，m•hetuｂｏｏk•cｏｍ.cｏｍ剩下大部分將士養著他們的並不是什麼曹吉祥，而是沈憶宸！
「問題出在監督太監馬亮身上，他是曹吉祥當年擔任御馬監掌印的舊部，只有他能做到更換承天門宮衛。」
望著殿內黑壓壓的群臣，明良帝朱見清虛抬一手，語氣跟神情顯得十分莊重。
「難道說他們兩支兵馬，已經被朝中奸臣控制，陛下會不會陷入了危險境地？」
需要清君側的這個奸臣，到底是誰？
確實不管統帥跟上級將領再如何「污衊」，自己這幾年生活變化，那是實打實的變好。沒有沈憶宸，絕大多數底層士卒，還在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軍戶身處整個階級的最底層任人欺辱。
各種疑惑的議論聲音，接連從五軍營各處響起，大多數將士們完全理解不了發生什麼。沈憶宸經常提及一句話，那就是曹吉祥沒有掌控大勢，他註定會成為失敗的那方。
再加上軍中曹氏宗族子弟跟番將的拱火叫囂，本來軍心渙散的五軍營將士，下意識拔出腰間的刀劍，列隊做出了戰備姿態，與進入校場的友軍對峙著。
這點很重要！
「要不我現在調集錦衣衛把承天門奪回來？」
「兄弟們，什麼情況，為何三大營的友軍會過來？」
只見此刻曹吉祥高昂著自己的頭顱，用著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御台下的沈憶宸，彷彿他才是這個大明的主宰。同時這副「狐假虎威」的模樣，完全詮釋了什麼叫做權閹的本質是皇權的下放。
真正的強者，是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曹吉祥的這次挑釁，將成為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從此大明再無權閹。
人是群居動物，擁有著從眾心理，當腦海被慷慨激昂的清君側口號佔據，就只想著儘快殺入宮中奪取護駕之功，完全忘卻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昭武伯曹欽沒有直接說明動員原因，相反是朝著台下的五軍營將士詢問了一句。對於這個問題，確實在場絕大多數人心中都充斥著不解跟惱怒，大年和圖書
初一好不容易沒有操練可以休息幾日，結果莫名其妙被拉過來集合，任誰都感到有些不爽。
但是身處軍陣中的曹氏子弟跟部分番將，已經開始造勢扯著嗓子回道：「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伯爺這些年待吾等不薄，只要您一聲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朱儀冷冷的質問了曹欽一句，哪怕拋開跟沈憶宸手足兄弟這層身份，對方在內閣首輔職位執政這幾年的成果，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三千營跟神機營都帶上傢伙，該不會是準備朝我們動手吧？」
但是心中不爽歸不爽，曹氏宗族掌控五軍營這麼多年，上上下下早就已經深入到各方各面，誰敢當眾表達出來怕是嫌命長。
趙鴻傑開口詢問了一句，這並不是他不相信沈憶宸，更多是好奇情報來源。
可能是太過於突然，也可能是清君側的衝擊太大，面對曹欽的鼓動話語，絕大多數五軍營將士依舊獃獃站立在原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於同僚，沈憶宸向來是非常客氣，不斷拱手還禮說這一些喜慶話語，絲毫讓人感受不到暴風雨來臨的預兆。直到差不多一刻鐘過去，禮樂聲音開始響起，明良帝朱見清的御駕從一側進入到大殿之中。
還沒有等曹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如同雷鳴一般的「轟隆隆」聲音，已經傳遞到了耳膜之中。身為一名掌控五軍營的統帥，這道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同為駐紮在京郊大營的三千營騎兵奔騰，才能鬧出來的響動！
「五軍營的將士們，本伯說的朝中奸臣，就是當朝首輔沈憶宸！」
「眾卿平身。」
很多時候說的再多，不如切身經歷讓人信服，沈憶宸執政這些年大明變化每個人都是親歷者，這點不是憑藉旁人三言兩語就能否認的。
昭武伯曹欽其實心中非常清楚，沈憶宸執政這幾年下來，在軍中跟民間贏得的驚人聲望。先不扯那些赫赫戰功，單單大明百萬將士的軍餉如實發放，就是在沈憶宸手中達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