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情況有變

這名守門將領趕忙拱手稱是,態度極其恭敬。
「為夫就是因為擔任了當朝首輔,才無法離開京師去江南看看,自然不能確認。」
只有在高薪養廉的基礎上,朝廷官員才能抵禦住外界的部分誘惑,維繫住那股讀書人的氣節跟風骨。
陳青桐「豪情萬丈」的訴說一句,相比較尋常女子恨不得自家夫君一輩子坐在權勢的寶座上面,她其實對內閣首輔的身份並不是太在意。
對於沈憶宸的話語,商輅沒有反駁的點了點頭,按照目前這個稅收發展下去,不用十年國力就將呈現出對韃虜的碾壓態勢,五千萬兩著實是有些過於誇張。
「嗯。」
就這樣伴隨著兩人的聊天,馬車晃晃悠悠的來到了承天門前,陳青桐幫助沈憶宸整理了一下衣著,畢竟是當朝首輔參加正旦朝會,還是得注意形象。
「是,是,卑職謹遵沈元輔教誨。」
沈憶宸毫不猶豫的就回絕了商輅的想法。
說到這裏,沈憶宸把目光望向窗外,用著憧憬的語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不遠的未來去一趟江南,看看別樣的繁華。」
內閣首輔的職位給沈憶宸帶來無盡的權勢,同樣帶來了身份的桎梏,其實在很多時候看到大明艦隊、江南各布政司、麓川、朝鮮等等奏章的時候,他都想要親臨實地去看看。
「那等大明一切走上正軌,就不當這個什麼內閣首輔,我們走遍大明的錦繡河山如何?」
見證這些地方的變化,見證大明的改變,見證歷史巨輪的轉向。
商輅神情同樣堅定,他已經預感到了曹吉祥的結局。
只不過沈憶宸好像沒有打算給韃虜十年時間,各種政策謀划的最終目標,全部都是指向北伐。
「增不了。」
與此同時,沈憶宸順勢打量了一下駐守在承天門的其他士兵,發現全部都是一些臉生的面孔。
別人怎麼樣沈憶宸不管,只要他執掌朝政一日,那麼大明北伐定然無後和圖書顧之憂。
守衛將領陪笑回了一句,沈憶宸這種身份級別,幾乎就是一張行走的名片,哪還需要什麼驗證官員牙牌。
「向北,那現在東察合台汗國聯手蒙古汗國,對九邊重地產生威脅,我們要不要增兵馳援?」
馬車上陳青桐依偎在沈憶宸的懷中,對於京師的繁華有些憧憬跟驕傲,這是自己夫君執掌大明帶來的變化,事實證明他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這八萬五軍營將士,基本上可以說對曹吉祥唯命是從,很難如同騰驤四衛那樣去分化瓦解,最終只有硬碰硬!
「沈元輔京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不必了。」
一到正旦朝會,沈憶宸就想起當年孫太后對陳青桐的刁難,現在她升級為了太皇太后,也徹底了遠離了朝堂政治中心,想必應該不會再做這些事情了。
「夫君也想去江南嗎?」
「為何?」
「對了青桐,太皇太后現如今,沒有做些為難之事吧。」
「可哪怕如此,他們依舊是京師內最大的一支兵馬,三千營跟神機營加起來不過五萬人。另外騰驤四衛關鍵時刻,也不敢保證能站在你這邊,京衛方面只有數千人。」
「夫君,我聽說江南要比京師更加繁華,那裡已經開辦起各種大型手工作坊,很多婦人都能在裏面做一份工賺取銀兩,甚至在收入上面不輸男子,這是不是真的呀?」
沈憶宸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然後點了點頭道:「下次最好還是查驗一下牙牌,以免出現什麼疏漏。」
「這些年你執政推行精兵簡政方案,對京師三大營的兵馬有過不同程度的削減,五軍營最高由土木堡之戰後的十幾萬兵馬,到如今僅剩下八萬人。」
「向北怎麼了,受涼了嗎?」
對方如此客氣,沈憶宸自然以禮相待,他拱了拱手道:「謝過,諸位將士辛苦了。」
「那就好。」
當然,能做到這一點的前提,還是朝廷財政收入的暴增和*圖*書。朝中各級官員的俸祿,再也不是洪武年間制定的標準,更沒有如同廢紙一般的寶鈔湊數,到手平均下來起碼翻了五到十倍。
沈憶宸同樣玩味回應,恐怕這個天下除了陳青桐之外,也沒有那個女人敢讓自己夫君放下權勢了。
趙鴻傑熱情的往下迎接沈憶宸,只不過當他走到面前的時候,卻發現對方臉色有些不對勁。
同時以往言官清流團體的缺點,比如說「迂腐」、「清高」、「死板」、「傲氣」等等,放在地方上面往往會成為一種優點,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充斥著理想主義者的思維,不願意墮落跟鄉紳望族同流合污。
沈憶宸點了點頭,掀開門帘道:「為夫就先入宮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很想要回去一趟應天,然後到蘇浙地區轉上一圈。看看如今的江南,到底是不是如同外界傳言的那樣,比京師還要繁華熱鬧,婦人們可以隨意上街做工。
曹吉祥從景泰四年算起,到如今明良四年末,足足度過了五年時間。期間把曹氏宗族子弟、從邊關豢養的番將等等,全部塞到了五軍營各個階層,做到了從上到下的全面掌控。
沈憶宸從來不去挑戰人性,當絕大多數官員連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你要他們手握權力去做到清廉公正,那簡直無異於痴人說夢。
「向北,你來了。」
「攘外必先安內!」
「夫君,你還真是與眾不同,連內閣首輔職位都打算辭去。」
聽到這個回答,商輅瞬間就明白沈憶宸指的是什麼,下意識的朝著門窗方向望了一眼,這才用著警惕的語氣問道:「曹吉祥還是動了嗎?」
「夫人,你不也是如此。」
另外京官外派的方式,已經從當初的臨時抽調變成了一種制度,任何言官清流群體想要在吏部考核中拿到優異,都必須有地方從政的經驗,不再是紙上談兵的書獃子。
雖然沈憶宸日常前往文淵閣當值,一https://m.hetubook.com.com般走東華門比較多,但是每逢朝會還是得從承天門入宮,長久下來對於守衛宮門的金吾衛給大漢將軍,都屬於比較眼熟。
「既然向北你心中有數,那我就不在多言,儘管放手去做。」
身後的宮衛將領,依舊是一副恭維奉承的態度,熱情的有些許過分。
聽到這句話后,沈憶宸反倒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隨著踏上奉天殿的丹陛(台階),他望見趙鴻傑正站在丹墀(平台)之上朝著自己打招呼。
「沈元輔客氣,卑職不敢當。」
七日過後,時間來到了明良五年的正月初一,也是每年一度正旦朝會的日子。
「沈元輔慢走。」
「記住就好。」
「鴻傑,曹吉祥出手了,我們該接招了。」
告別陳青桐后,沈憶宸來到了承天門前準備入宮,守在大門的宮衛見狀,立馬臉上掛著笑容殷勤萬分道:「卑職見過沈元輔,外面風雪大,您先進去吧。」
「身為主導者,我要是沒有信心,邊關將士哪來的信心?」
「什麼叫做好像,你身為當朝首輔都不確認嗎?」
陳青桐嬌嗔了一句,在她眼中無所不能的夫君,居然沒有給出答案。
這些年沈憶宸對付任何一個政敵,都不是憑藉著腦子一熱就去動手,相反會做到方方面面的前提準備工作,乃至於在時機未到之前還會出現「懦弱」的退讓場面。
「嗯,五軍營那邊有異動,曹吉祥豢養的番將悍卒,最近都領到了一大筆銀子。對外界的言論是年節的過節費,可是依照我的推測沒那麼簡單,想必他已經按捺不住了。」
商輅很快就計算出來雙方實力對比,曹吉祥手中掌控的兵馬,佔據著整個京師的半壁江山。而且他不像當年忠國公石亨,是靠著景泰帝想要易儲找幫手,才匆匆忙忙的接管了京師五軍營,並沒有做到完全的吸收。
曹吉祥是個怎樣的人,沒有誰比沈憶宸更為清楚,早在他從邊m.hetubook.com.com關調入京師任職御馬監掌印一職的時候,沈憶宸就把曹吉祥放在了將來最大的敵人位置上,腦海中推演過無數種對付手段。
本來是幾句隨意的客套,不過在即將要踏入承天門洞的那一刻,沈憶宸好像想起來什麼,停下了腳步問道:「這位將軍是新來的嗎?」
「向北,有時候我真佩服你,什麼時候都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入宮不查驗一下本閣部的牙牌嗎?」
「是嗎?」
「好,等有朝一日為夫把該做的都做了,就辭去內閣首輔職位,去遊覽大明的萬里河山。」
「武器裝備能發揮出多大效果,本質上還是看人,我相信西征軍,相信大明將士的勇武,正好可以一網打盡!」
換一個人不足為奇,全換了就有些不太正常,更不正常的點在於沈憶宸這麼多年入宮,從來沒有過靠「刷臉」進去,任何時候任何官銜都必須驗證牙牌,這是宮規律令。
一方面是勛戚子弟出身,身為泰寧侯陳嬴的獨女,陳青桐該擁有的都擁有過。另外一方面,就是陳青桐骨子裡面沒有被大明的封建禮數給禁錮,嚮往著外界的自由!
哪怕曾經有過宮衛不敢查驗,想要省卻這一步,還被沈憶宸給告誡過。
沒有絲毫猶豫,沈憶宸就堅定給出答案。
相比較去年,哪怕天氣愈發嚴寒,京師卻彰顯出一種別樣的熱鬧跟活力。一條鞭法跟田產稅執行,以及沈憶宸對於各種苛捐雜稅的嚴格管控,讓底層百姓身上負擔降低了起碼七八成,他們手上終於有足夠的銀錢過個好年。
沈憶宸笑著點頭回應著,權勢這東西確實讓人迷醉,可身居高位太久了,人是會累的。
贏,從來都不是沈憶宸的唯一標準,他要求是的大贏特贏!
沈憶宸簡單吐出這句話,他對曹吉祥準備的天羅地網,到了該收網的時候。
特別是家國天下的重任壓在肩上,讓沈憶宸這些年執政可謂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點沒有做www.hetubook.com.com好,將會成為大明的罪人,禍害萬千百姓。
「有。」
「放心吧,早就沒有了。話說回來,這幾年太皇太后和藹了許多,偶爾還會稱讚夫君你幾句,看來她確實想明白放下曾經的那些恩恩怨怨。」
「去吧。」
商輅這個望向門窗的習慣,是得知中書舍人趙然元,被曹吉祥收買之後養成的。現在雙方已經快要走向圖窮匕見的階段,任何情報都至關重要,誰也不敢保證曹吉祥在內閣只安插了一個內線。
聽到沈憶宸突然這麼一問,宮門守衛將領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抱拳回道:「回稟沈元輔,卑職確實是今日才來承天門當值。」
「輸人不輸陣,況且大明連人都沒輸。」
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卻蘊含著一股極其強大的信心,中原王朝面對北方游牧民族的潰敗,從古至今問題根源不是出在裝備優劣上面,而是出在統治階層身上。
沈憶宸隨意應承了一句,然後就轉身朝著奉天殿走去。
「曹吉祥要是真打算亡命一博,我們風險還是挺大。」
陳青桐調侃了一句,她沒想到沈憶宸會真的認同自己說法,要真是這可是權掌天下的首輔之位,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位子,夫君還真想放棄。
「從江南各布政司傳遞的奏章來看,好像如此。」
水至清則無魚,沈憶宸不像太祖皇帝朱元璋那樣要求絕對不貪,只要在整體大方向上面,能保證體制運行的效率跟公正,那麼整個大明就是健康向上的。
面對商輅語氣中的那股忿忿不平,沈憶宸其實對於土木堡之戰早就已經看淡了,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回道:「世間之事豈能盡如人意,西征軍註定要跟東察合台汗國有一戰,無非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陳青桐語氣中充斥著一股嚮往,小時候是在南方的應天府長大,曾經對於江南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如今又感到是那麼陌生。
說到這裏,商輅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開口問道:「向北,你有應對手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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