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霧者
第一百一十章 燈塔

「在第三層墟界,是很難看到現實的,會被中間的第二層墟界遮蓋……」老人低沉地笑著:「難道你出牆前不知道,在牆外的世界,墟界錯亂么?隨時會踏入別的墟界,甚至進入到更深的地方,永遠無法回來……」
許深臉色如常,心頭卻頭皮發麻,梅芙在做什麼?
刺骨的痛楚加上背後的古老低吼,讓許深感受到強烈的生命威脅,他顧不得上追趕局長跟王大爺,急忙朝鐵軌外的方向衝去。
「老人家,你……好。」
許深不禁暗吸了口氣,這麼說,身邊這鄰家小女孩般的梅芙,絕對是極其恐怖的存在,甚至超越他認知的A級。
但路上許深都沒聽局長提及此事,可見他也不知曉這點。
許深連忙問道。
穆雪跟楚白他們也在追擊中被迫分開,避免目標太多,吸引到這燒焦古屍。
「行,那你帶路。」穆雪說道,一如平時那般雷厲風行和果敢。
如果一直停留的話,霧氣聚集,甚至會將附近小範圍的濃霧全都聚攏,露出無霧區。
那老人說那裡是第三層墟界……
「居然能看見燈塔……」面孔醜陋的老人打量著許深,他似乎很長時間沒有梳洗過,頭髮都打結,臉上全是老斑和臟垢。
「快跑!」
許深接過懷錶,看到裏面不是轉動的鍾,而是一處不斷旋轉的黑色旋渦。
風在嗚咽吹動,霧氣卻沒有揮散,許深等了片刻,又敲得用力了些,同時四周看了看,擔心驚動來古屍。
但這也因此讓周圍的霧氣變得稀薄,可見度能提升好幾米。
他壯著膽子上前看了看,來到燈塔下的鐵門前敲了敲:「有人嗎?」
但這古屍倒下,身邊其他的古屍卻飛速包圍上來。
許深先前肩膀被墟神槍打中,作戰服被打穿,子彈嵌在肩膀的肌肉中,雖然用墟力穩住了傷勢止血,後面從燈塔離開后在路上處理了子彈,但剛發力又有鮮血滲出。
話說,剛剛梅芙進去做什麼了?
沿著老頭指的方向,跑了許久,許深手持吊墜,忽然想起自己忘記問老人怎麼用這東西了。
「帶上這東西,能讓你身體下沉,回到現實。」
顯然,她在逃亡中已經丟失了方向。
濃霧中很容易迷失。
許深聽出了對方的意思,沒有辯駁,他的確遭遇了生https://m•hetubook.com.com死危險,但不是在牆外,而是之前面對那支第二形態小隊時。
砰!
許深不敢靠近這些感到詭異的地方,停下來回頭張望,那燒焦古屍似乎沒追來。
許深一愣。
老人神色微微變化,低沉道:「蟻后現在還好么?」
一隻古屍從側面撲來。
很快二人又遇到古屍,許深將其砍翻,取下腦袋。
「你來自哪座城?」老人問道。
或者至少會掌握到辨別的辦法。
「你知道路線么?」
許深快速劈翻兩隻古屍,拉著穆雪的手掌轉身就跑。
吼!
許深有些茫然,錯愕地道:「我現在不是在現實中嗎?」
許深回憶著方向,先前雖然有點慌不擇路,但他記得是朝來時的方向。
許深臉色變了變,急忙加快了腳步,快速離去。
隨著他們的全速衝刺,古屍如巨獸般沖入到小木屋處的戰場中,在外滿潛伏的魏功手下等人,頓時看到這恐怖的東西,全都嚇得轉身逃亡。
等接近便看到,正是遊盪的「殼」。
許深怔住,疑惑道:「前輩,您說的蟻后是?」
一顆猙獰的腦袋從裏面伸了出來。
許深點點頭,「大致方向知道。」
就在許深考慮著要不要離開這詭異的地方時,忽然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簡單包紮完,穆雪看向四周濃霧。
他的身軀扭曲,不斷膨脹起來,佝僂的背部生長出肉翼,胸腔裂開,變化成一張開合的大嘴,面目猙獰,四處張望,顯得無比緊張。
穆雪還沒跑出幾步便被纏住。
走著走著,許深忽然在前方的濃霧中,看到一團模糊的光芒,在十幾米高的地方,就像路燈。
「快走。」
許深有些猶豫,雖然不知道這裏為什麼有燈塔,但也許裏面有人。
「嗯。」
跑了十來分鐘后,穆雪的速度稍微減緩,她喘息著道了聲謝,旋即看向許深:「看來你也遭遇了生死危險,能活下來不容易。」
她急忙揮劍斬斷那隻古屍的手臂,拖著受傷的身體向前衝去。
他只能繼續向前,不敢停下,趁體力還在,如果真走錯了,他還來得及回頭。
儘管許深的視線沒有聚焦凝視梅芙,但梅芙似乎察覺到什麼,轉頭對許深吐了吐舌頭,道:「我就是輕輕摸www•hetubook•com.com了一下,誰知道那東西就破了,可不是我打翻的。」
穆雪不得不揮劍砍殺,但體能已經嚴重透支,她緊咬著牙,望著周圍的六七隻古屍,難道說她要在這裏被活活耗死?
「鐵軌?」
許深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繞過沿途的古屍,許久,許深慢慢停下了腳步,他依然沒看到鐵軌,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過了。
古屍應聲倒下。
燈下是一座燈塔!
許深想到那箱被打穿的錢箱,裏面散落出的白紙跟塵土,以局長的小心謹慎……若是知曉的話,多半是不會來牆外交易吧?
許深瞳孔一縮,看到此物的剎那,他轉身就逃。
「走吧,這裏隨時會有別的東西經過,要是注意到你,你是跑不掉的。」老人說著,臉上忽然露出詭笑,道:「走之前,要不要進來坐坐?」
許深拉著她快速向前。
這一點,柳積川局長可知曉?
「有人嗎?」
穆雪看得有些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真虧你能想出這種辦法。」
等短暫加速衝刺甩開古屍的身體后,穆雪望著許深手裡的古屍腦袋,疑惑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古屍靜靜矗立,似乎沒感知到許深。
他臉色變得難看,在原地駐足觀望許久,他看到這光芒一動不動,心中才稍微放鬆了些許,按捺不住好奇慢慢靠近過去。
「……?」
許深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跑!
他臉色微變,不敢多待,連忙道:「多謝前輩,我一定將話帶到,先告辭了。」
不光是許深,穆雪跟楚白等人也都臉色蒼白,顧不得外面的射擊,慌亂逃竄。
在這麋鹿般的巨大古屍面前,眾人如倉惶的螞蟻,只有一道嬌小的倩影仍閑庭信步般背著手,慢悠悠地跟隨在許深身後。
他現在都有些懷疑,這老人是不是人類了。
許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記住了那個方位,旋即有些遲疑,道:「老人家,我先前出城時是順著一條鐵軌出來的,你知道鐵軌在哪么,我剛沿路找都沒找到。」
許深臉色難看,雖然知道牆外危險,但沒想到如此兇險。
許深幾乎心臟驟停。
許深從未抵達過第三層墟界,即便是突破第二形態的話,也只能穿梭到第二墟界,那豈不是說,那老人是www.hetubook.com.com第三形態?
反倒是他身邊的梅芙,此刻又恢復到那悠閑輕鬆的模樣,跟在他身邊慢悠悠散步般行走。
如此奇異超凡的東西,讓許深感到驚奇。
許深幾乎快要抬起的腳,又克制住了逃跑的衝動,他發現這隻是長得極其醜陋的人,並非怪物。
老人不禁笑了,露出兩口稀疏的大黃牙:「那是在現實中,你現在在這裏,當然看不到了。」
許深本想問你是人嗎,但怕這麼得罪人的話問完,人家真的不當人了。
王大爺跟柳積川的身影轉眼越過許深等人,沿著鐵軌向前急速衝去。
慘叫聲接連響起。
穆雪有些怔住,不禁看向許深:「你不是極限?」
雖然走得很慢,但即便許深全速奔跑,她也能保持這種悠閑姿態跟上。
老人似乎看穿許深,眼眸淡漠:「這裏不是你這種初態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去吧,我記得牆外的世界都封鎖了,你居然能溜達出來,是外來探索尋寶的么,可惜,這裏沒有寶,只有無盡的危險。」
「你也是。」
許深看了眼微微裂開的門縫,裏面漆黑一片,但似乎模糊能看到,有東西垂釣在塔內,看上去還是人形。
「驅散霧氣。」許深說道,他用行動做出更有力的解釋,將手裡的古屍腦袋揚了揚,周圍的濃霧頓時聚集得更快了。
「如果你能碰到蟻后的話,替我帶句話,就說故人還在……」老人凝視了許深一眼。
古屍如麋鹿啃草,其胸腔處竟延伸出一隻只細長手臂,將地上的人撿起塞入嘴裏,在他們的掙扎中咬碎咀嚼。
還是方向不對?
他想問是破碎的是什麼東西,但還是忍住了。
老人臉色驟變,砰地一聲拉上門,身體縮回塔里。
在他猶疑時,燈塔內忽然傳來低沉的震動。
「迷路的人?」這猙獰腦袋發出聲音。
也就是說,鐵軌在自己的左手側面,再橫向走過去就能找到。
看清來人時,穆雪微怔,沒想到許深居然還活著,先前那種混亂的局勢,即便是她也中了槍傷,在逃亡中又接連遇到幾隻古屍,消耗了不少體能。
但她的提醒許深聽到了,丟下一句「多謝前輩」,便迅速轉身離去。
許深時不時回頭張望,回想到那老人離開前變化的猙獰模樣,心底還真有點擔心對方https://www.hetubook.com.com追上來。
他深吸了口氣,朝左側走去。
「我是啊。」許深疑惑。
她臉色蒼白,試圖殺出古屍的包圍,連續砍翻兩隻,但腳踝卻被抓住。
有子彈射殺過來,擊中許深的肩膀。
……
這巨人渾身焦黑狀,似乎是從烈焰中爬出,猙獰的燒焦痕迹遍布全身,其四肢修長,伏地爬行的高度都有六七米,接近兩層樓高。
濃霧瀰漫,許深向前奔跑許久,才慢慢減速下來,再看周圍,只剩濃霧。
而且還在持續供能?!
「許深?」
「我來幫你。」許深說著,將手裡的一顆腦袋丟下,旋即朝穆雪跑了過去。
濃霧朝其傷口處聚集,似乎要幫其修復。
「快跑……」
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老人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對許深一指:「在那個方向,你直接走就行了。」
若非手裡拎著一顆腦袋如屠夫般,穆雪還真會被他的笑容迷惑。
身邊的古屍卻沒有停歇,朝她飛撲過來。
但路燈絕不會在這樣的高度……許深腦海中不禁出某些恐怖的東西,如古屍身上的發光組織、眼球之類。
穆雪怔住,不禁轉頭望去,便看到一道身影從濃霧中穿梭而來,而周圍的霧氣卻像受到牽引般,朝那裡漂流過去。
走出十幾米外時,許深看到黑門被打開,那老人家從裏面衝出,驚怒地四處張望:「破碎了,怎麼可能?!」
噗!
說完便要走,卻看到身邊的梅芙徑直穿過了眼前的鐵門,進入到了燈塔里。
許深不確定,這古屍是在現實還是墟界中,但他還是選擇了繞開。
穆雪立刻朝許深衝去。
「掌管白蟻城的人。」
梅芙從黑色鐵門裡出來,笑嘻嘻地對許深道。
「你難道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踏入到深層墟界了么,而且是第三層……」老人眼神詭異地看著許深,忽然像變化成狡黠的怪物,目光中帶著絲絲危險。
「第三層……」
「穆隊?」
在濃霧中,可見度只有10米左右,許深走著走著,便看到濃霧裡矗立著模糊而扭曲的身影,隱隱呈人形。
許深有些無言,梅芙太淘氣了。
孤寂的燈塔,沒有一絲動靜,塔下的黑色鐵門緊鎖。
在這平原上還多了一些焦黑的樹木,偶爾會看到小水池,但水池裡咕咕涌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底下呼吸。和_圖_書
燈塔內沒有反應。
她向前翻滾躲過,卻觸發了肩膀的槍傷,先前包紮的傷口再次滲出鮮血。
就在這時,一個詫異的聲音響起。
「白蟻城。」許深老實地道。
咚咚!
許深露出憨厚老實的笑容,「也是靈機一動。」
「你受傷了。」
找到鐵軌的話,許深就有信心返回到牆內。
而梅芙剛剛卻徑直穿梭了黑門,老人甚至都沒能察覺到……
「我是說,你已經掌握臨界了?」穆雪胸口起伏,跑得氣喘吁吁。
但他們不是初態極限,逃跑的速度跟許深等人沒法比,數量又多,很快便吸引到古屍的注意。
而且看上去年齡極大,頭髮灰白,背脊佝僂。
只見光芒下是一道聳立的黑影,周圍的霧氣明顯稀薄許多,在三十多米外已經能看清,這光芒赫然是一道大燈!
「多謝前輩告知。」許深連忙道謝,雖然這老人家看上去兇惡,但給他的感覺並不壞,問道:「前輩,那我現在要怎麼返回現實?」
許深恍然,連連點頭,「如果有機會碰到,我一定帶到。」
許深有些震驚,這牆外的濃霧中,居然有一座燈塔?
二人都相顧無言,旋即各自包紮傷口。
許深微怔。
還是說,持有就行?
許深也沒客氣,負責指引路線。
許深渾身血液如凝固般,震驚地看著老人:「怎麼可能?」
這些古屍爬起快速衝去,很快便又追上她。
但他也不敢再回去。
穆雪臉色難看,快速連斬,將其手臂、大腿都斬斷。
「老人家,你知道怎麼返回嗎?」
……
回想起那老人緊張的模樣,許深忽然心中一激靈。
砰!
「直接走出去就行了,找到正確的出口……」老人家說著,看了看許深,顯然覺得以這小輩的能力,很難找到正確出口,他搖了搖頭,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懷錶般的物體,用乾枯如利爪般的手掌遞給許深。
「蟻后?」
而在這牆外迷失就意味著死亡。
她以為許深是遭遇危險時激發了臨界。
從許深的手掌上借力,穆雪跑得也沒那麼吃力了,等甩開後面的古屍,她手掌微掙,從許深手裡掙脫出來。
「看來是誤打誤撞……」
穆雪揮劍斬斷一隻古屍的腦袋,但腦袋掉落,古屍的身體仍徑直撲來,悍不畏死,絲毫沒有防衛的打算。
「多謝。」
拔劍,揮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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