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笑吟吟的問了個問題。
「不得不說,朕真的很幸運。」
「而真正對世界構成負擔的,只有到了貴籍之上才可。」
「所以僅僅幾年後,朕便徹底厭倦,將一應權利交給了內閣。」
「因為六約,因為戶籍制度。」
心魔可以自如操控,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好像還打算就這麼當眾說出來?!
可惜,乾王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怎麼調動的太平道?」
雖然隔了很遠,但樓有知還是從永泰帝的臉上讀取到了嘲諷。
眾人先是一愣,仔細思索過後,才明白過來其中含義。
「唯一不同的,是洞天的血祭,不需要天災。」
「然後,朕就發現了……」
「自然是為了減少修鍊之人,防止天玄界毀滅。」
「上古之時,這個世界有一個名字,叫天玄界。」
難道跟殺光異族一樣,開始殺戮同族?
「也正是這個時候,天玄界的損傷,出現了。」
真相被說到這個程度,台下本該一片喧嘩之聲。
然而直到現在,他都沒敢把這一點聲張出去。
另外,既然不需要血祭了,那永泰帝應該會解除這種神通控制吧?
說完,永泰帝轉過身,開始繼續登台。
「太祖為什麼要四處留情,讓天下到處都有他的血脈?」
然而永泰帝只是轉過身,擺了擺手。
好在這種喧鬧並不持久。
剛剛掀起一點點的洶湧,復又迅速消退。
新的方法?
「幸有我大慶太祖姜妄,橫空出世!」
而正繼續往上的永泰帝,故意給了眾人一些反應時間。
身在福中不知福,自然無法接受。
諸多皇室都開始關心到這個。
『六約』、『戶籍制度』這兩個詞一出,數百萬人嘩然。
而是殺死難民之中,流淌有太祖血脈的人?!
怎麼應對……
「事實上,出現天災清除生靈,從本質上來將,就是天玄界這個世界本身,自己的求生本能。」
這不是資質超凡的代價嗎?
原來人族的先祖這麼霸道……
「毫不誇張的話,哪怕太祖再早生數千年,于萬族林立的年代出世,同樣也無愧於人族領袖之名。」
「跟當年太祖留下的另一手準備有關,也跟朕的道心種魔神通有關。」
樓有知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鎮定,帶著茫然看著上方那個背影。
竇天淵眼神期盼的看著樓有知,正準備低聲詢問之時,永泰帝的話語再次傳來。
「朕在踏遍山河的時候,找到了一門神通。」
當然,憤怒仍舊還是hetubook.com•com憤怒的。
「可惜,也只幸運了那麼一次。」
「而皇室成員則不同。」
也難怪現在,那些尋常的馬匹沾染到靈氣后,可以變成更為強大的異獸馬的,原來這些牲畜本身,也是可以修鍊的。
一為大慶帝王的做法,無疑是在殺死同族。
永泰帝淡淡的看了樓有知一眼,重新轉過身,開始繼續攀登。「猜到這個世界,本質上就是一個更大更大的洞天。」
「一直到先帝即將賓天為止。」
話音剛落,竇天淵面色狂變!
永泰帝自嘲一笑,站了起來,「所以說啊,人族的內部,還是只有一個聲音的好。」
「所以那次賑災,是數百年來最為迅速,最為高效的一次。」
「想要大批量的處死他們,除了道心種魔之外,別無他法。」
「所以……」
就在竇天淵的凜然之中,永泰帝繼續開口。
「後來接任太平道道主的那個姬慶之,就是朕用身外化身製造出來的。」
只有樓有知,明顯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霎時變得難看起來。
「而第二個準備……」
「而六約的代價,便是我等皇室的紫府,我等皇室的壽元。」
「太祖認為,屠戮同族,與禽獸無異,他也做不到這一點。」
「不過今天,朕可以告訴你,告訴你們所有人。」
因為單是心魔可以增強道種這一點,就足以讓世界發生劇變。
「樓有知,朕還是小看了你,直到現在你都一聲不吭……你到底知道多少東西?」
「大慶能存續到現在,世界能存續到現在,非六約之功莫屬。」
到這裏,在場的皇室成員,都是心中微沉。
這一番上古隱秘說出來,讓諸多皇室也好官員也好,都是心潮澎湃。
「新的方法,得自於一個叫李向學的小傢伙……從他的身上,朕找到了可以自如控制心魔的辦法。」
話音剛落,所有人齊齊轉頭,看向人群中的樓有知。
「也正是因為他的死亡,陰陽神宮徹底分崩離析。」
永泰帝的笑聲有些凄涼,也有些無奈,「為了阻止或者說延緩天玄界的毀滅,太祖取洞天轉輪天為爐,以蘊含了大祝詛術和一葉障目兩種神通的世界石為引,用所有血脈後裔的紫府殘缺為代價,成功打造出來了『六約』。」
霎時間,諸多皇室悚然而驚。
「諸位放心,現在,朕已經找到了新的方法,不需要血祭你們了。」
「並且無論是誰,想要再度開啟修鍊,都會瞬間暴斃而亡。」
「當https://m.hetubook.com.com
時除了人族之外,飛禽走獸、花鳥蟲魚,乃至河流土石都可修鍊。」
「呵呵。」
「好在沒過多久,天地規則大變。」
樓有知一陣沉默,轉而問道:「就算陛下所言都是為真,那天災呢?天災跟這個,又有什麼關係?」
「而朕與諸位先帝,與太祖,不過是從側面幫了天玄界一把,讓僅僅消減人口的天災,變成了延緩天玄界死亡的血祭。」
「畢竟,民間的血脈,天災也好,屠戮也好,想要他們死,實在是簡單不過。」
樓有知又轉頭,去看不遠處的乾王。
「自此,匠、民、官、貴、道、皇,只有官籍以上,才能記住跟修鍊相關的事情。」
不過這一次的內容,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想象。
竇天淵也是。
而接下來,他們的心情徹底複雜了起來。
可對皇室中人來說,就不是這樣了。
「因為大慶有戶籍制度,有六約。」
「怎麼樣,很好奇吧?」
人群激動起來。
「在太祖征戰天玄界的過程中,山河破碎,海陸倒懸……這讓天玄界的損傷,無法避免的再一次加重,且已經到了無法修復的程度。」
永泰帝也不急,就那麼坐著,僅僅的的掃視人群,去看那些跟自己有著同樣血脈的皇室族人。
「樓有知,你懷疑朕在用天災續命,可你知道,似我皇室之人,為何會壽元短缺?」
為何會先天殘缺?
「借用道心種魔,朕設計抓捕了上任太平道道主林狂,從林狂的身上,又得到了另一門神通,身外化身。」
可現在,永泰帝居然知道了!
「跟太祖想象的一樣,所有人都喪失了修為,喪失了力量。」
可現在聽永泰帝的意思,好像不只是這個?
但只要確定能不被控制著血祭,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第一個,便是天災。」
「洞天的衰亡,可以用血祭之法延緩。」
而永泰帝接下來的解釋,讓他們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覺得沉重無比。
說著,永泰帝再一次的停下腳步,佝僂的背影劇烈起伏。
「人族領袖擁有足夠的力量,也有足夠的擁護,去清理同族之人,來保全天玄界。」
「可以說,六約的出現,從很大程度上,延緩了天玄界的損傷。」
二為自己等皇室,也是太祖血脈,會不會有一天……
他的聲音,在這一剎那,變得鏗鏘有力。
可永泰帝的話語還在繼續,眾人也不敢打斷,生怕錯過。
血祭之法?
「然,修鍊無終止,靈氣有盡時和圖書。」
「雍州蝗災,朕不得不調動太平道的力量,配合著,完成了對整個雍州的血祭。」
永泰帝慢慢勾起嘴角,「身外化身的真正用法!」
這讓樓有知本能的認為,紫府殘缺能換來的好處,僅有這一點。
那個時代,光是想像,就讓他們激動到無法自已。
現在,聽永泰帝的意思,樓有知是猜出來什麼了?
「哈哈哈哈……」
主要是皇室中人。
能作為太祖的後世子孫,他們焉能不感到榮幸?
「唯獨只有一點,太祖漏算了……漏算了我人族的智慧。」
「天地的變化、修鍊的變化,太祖都算到了。」
「為什麼?」
「朕的準備,便是在太祖將血脈散布民間的基礎上,將未來有一天可能需要的血祭,拓展到已經膨脹到誇張的皇室之中。」
一個讓人驚恐不已的念頭,出現在所有人腦海。
不僅知道……
「而朕自己,則開始準備。」
「他選擇將所有部族,所有勢力的首領聚集到一起,商談逐步減少修鍊之人的辦法。」
「身為後世兒孫,朕每每想起此事,都不得不拜伏于太祖的魄力,心智,還有手段。」
「彼時,人族徹底沒有了外患,遠不如萬族林立之時那麼團結。」
永泰帝的笑聲有些氣喘,卻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從并州四十二年後,朕開始漸漸疏遠東宮屬臣,于暗中遍尋山川河海,尋找能替代天災,替代人命的辦法。」
尤其是太平道那邊,沒有律法約束,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這個血祭之法,放到天玄界也是有用的。」
永泰帝的這個言論,怎麼看都有些強詞奪理。
對於在現場只算的上極少數一部分的朝廷官員來說,無論是六約和戶籍制度,最終維護的都是皇室的利益,那麼皇室因此付出一些代價,實屬正常。
眾皇室被永泰帝話里的情緒感染,又是悲涼,又是憤怒,紛紛看向樓有知。
永泰帝突然笑了起來,回身在底下的人群中找到樓有知,「袁守義誤會朕,江之鴻痛恨朕,而你,甚至可能還想過為江之鴻、為難民報仇,那麼朕問問你,這麼多年下來,無數英年早逝的皇室,又該痛恨誰,向誰報仇呢?」
「所以自然而然的,商談不出任何結果。」
「這名人族領袖,終其一生都在與各個部族勢力周旋,想要說服他們。」
這句話,永泰帝的語氣明顯低沉不少,連聲音也小了很多,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你們應該清楚,匠、民、官三種戶籍,限制住了天下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少人。」
「所以,朕再內苑須彌天,大肆舉辦論道,為的就是給諸多皇室種下魔種。」
然而整個過程,乾王都是在說,皇室成員資質遠超常人的代價,是紫府殘缺。
第一次跟乾王在地宮會面時,乾王告訴了他紫府殘缺一事。
嘩啦啦!!!
「已經絕跡的藥材,各種各樣的洞天殘片,還有早就失傳的神通。」
「海沸來的太過洶湧,等災情傳回京城,濱州已經死了足夠多的人,根本不需要朕再做任何的彌補。」
「朕剛即位那幾年,看起來很勤勉吧?至少不比列位先帝要差,對嗎?」
然而無論往哪個方向去推測,他們都始終沒辦法把一省人命,跟天下生靈相挂鉤。
「你們知道,彼時的人族領袖是怎麼應對的嗎?」
壽命短缺這一點,本就讓他們覺得老天不公了,現在告訴他們,他們壽命的短缺,是為了去制衡皇室外的其他人?
「而天玄界的血祭,需要因為天玄界的損傷才出現的天災作為條件。」
等到徹底沒了嘈雜,永泰帝才繼續開口。
「對朕來說,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可那只是表象罷了。」
的確。
「朕……真的儘力了……」
「朕的準備有兩個。」
「為什麼一直是大慶?」
「太祖他,主動的加深了天玄界的損傷!」
諸多皇室,無論與永泰帝對付還是不對付的,在這時都是熱血上涌,滿心的與有榮焉。
「當天玄界的盡頭,被無休止壯大的人族所觸碰到,當新誕生的修鍊之人,遠遠多過死亡的修鍊之人,天玄界的毀滅,再一次成了所有人都需要面對的問題。」
他本來沉浸在相信永泰帝和質疑永泰帝的猶豫之中,不知道怎麼應對。
「可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等皇室的紫府,為何會先天殘缺?」
「其名道心種魔,可以控制人的言行生死。」
「一旦新誕生的修鍊者,多於死去的修鍊者,靈氣的透支,就會對天玄界造成損傷。」
「但他可以讓整個天玄界,破而後立!」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么?」
「帶領陰陽神宮殘部,再度於人族崛起!」
「因為大慶有數量最多的洞天、福地、靈地。」
隨著永泰帝的講述,眾皇室心緒起伏,久久無法平復。
「僅五年,便掃平一切,為我等後來者,打下了一個朗朗乾坤!」
不過剛說完,永泰帝就自嘲的笑了笑。
什麼意思?
永泰帝突然轉過身,面對著無數的皇室和官員,就這麼在台階上坐了下和*圖*書來,「這件事,只有每一代的慶帝,和宗人令才有資格知道。」
「所以,人族先祖,于萬族之中崛起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建立陰陽神宮,帶領人族屠戮蒼生,最終讓整個天玄界,只剩我人族可以修鍊。」
話音剛落,眾人齊齊面色一變。
等又上了幾級台階,發現無人作聲后,方又繼續開口。
大概歇了盞茶功夫,永泰帝才繼續往上登去。
這幅景象,看著讓人提心弔膽,懷疑他隨時會從台階上滾落下來。
「然而,卻始終找不到能替代天災的東西,甚至可以說,連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有。」
「每個部族、勢力,想的都是削弱他人,增強自己。」
「可惜他再強大,也無法控制人族的繁衍。」
「而這種損傷到了一定程度,天玄界就會徹底毀滅。」
永泰帝略作停頓,感慨非常,「要知道,世界本源的損傷,以小映大,稍微過頭,就是整個世界的毀滅。」
有指責永泰帝的,也有驚恐不已想要逃離這裏的。
「大慶為什麼是大慶?」
「控制心魔的方法,朕自己試了試。」
「呵呵。」
也就是說那所謂的天災,其實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殺死難民?
「為了讓無法修鍊的人族,同樣也能安穩的傳承和存續,太祖於陸地中心建國大慶,制定律法、禮儀……」
「然而直到他死亡,都沒有任何成效。」
「具體做法,就是以洞天之主的同源血脈,加十倍生靈之血,共同血祭天地,換得洞天的延續。」
「這段時間,朕找到過很多好東西。」
「呵呵,也就是說全民修鍊的盛況將再一次出現……而天玄界的損傷程度,已經撐不住全人族的共同索取了。」
首先,他們想的不是去質疑,而是思考其可能性。
「朕繼位的第一次天災,便是濱州海沸。」
明明是沉重的話語,永泰帝的語氣卻反而有些輕快,「然而,太祖的選擇,與歷代人族領袖不同。」
「乾王可能告訴過你,是因為擁有太祖血脈的人,紫府先天就是殘缺的。」
不死一省,天下盡歿?
在絕對忠於永泰帝的皇室努力之下,眾人漸漸穩住情緒。
「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我等後輩不得不採取血祭之法,所做的準備。」
「人族先祖強大無比,可惜……」
「只能說,我人族不愧是萬物靈長,天地規則大變后,只過區區幾年光景,就開闢出了新的修鍊之法……」
「民生、政事、平衡、發展……一切的一切,在整個人族,整個世界的存亡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