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剩下還清醒的人,絕大多數開始邁步。
然而……
「你真是鐵了心要屠戮同族嗎?!這可是數百萬人,數百萬跟你流血同樣血脈的人!」
譬如江之鴻的死,也沒能成為樓有知的心魔。
正是慶太祖姜妄,親筆寫下的太祖大誥初本。
無論修為是高是低,無論是男女老幼,此時都跟之前倒下的那人一樣,木訥無比。
他是宗人府的右宗正,也是乾王最重視的嫡親子侄。
身外化身加心魔……
「只手破天?!」
原來,早在今日之前,這個局就已經徹底完成了。
樓有知忍不住腳下一個趔趄,臉色蒼白。
在他和永泰帝都還小……甚至可以說少不知事的時候,他就從心底里厭惡起了對方。
可這兩者能結合在一起嗎?
所有還清醒的人,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
他從來沒這麼想過。
可以說,就這一塊青銅板,所蘊含的靈氣就不比一個完整的洞天要少。
乾王厲聲質問,面色慘然無比,「你可有想過,死後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如何面對開國太祖?!」
「哪怕是京城,各大世家豪門,官籍以上者,加起來也不到五萬。」
不是只手破天還能是什麼?
永泰帝表情平靜,眸光堅決無比,「只要有了足夠多的壽元,朕有信心,能為整個天玄界,尋找一條新的出路!」
永泰帝笑了笑,有些自嘲,也有些不屑,「乾王,你不是想以大誥初本,來剝奪朕的帝位嗎?」
「好!好!好!」
是以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都安分守己,沒動過什麼歪心思。
蛀蟲?!
中年深深的看著乾王,表情帶有規勸的意味。
可惜。就當他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另一個人擠出人群。
「——太平無道,天地皆苦!!!」
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永泰帝佝僂的腰背漸漸挺直,掉光了的鬚髮重新生長,乾枯的皮膚也在變得光滑。
其次,就算有無能為力的事,以種道境的心性,也基本不可能形成心魔。
說完,乾王冷哼一聲,朝著京城方向電射而去。
可現在,陛下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僅是成功醞釀出了心魔,甚至還將神通與心魔聯合在一起使用了?
「叔父……」
這是紫府得到修復,並不斷強和*圖*書化后,壽元彌補所帶來的變化!
可惜……
永泰帝仰天長笑。
「皇室,從出生到死亡,一直就是皇室。」
「乾王,朕曾多次邀請你入天極殿後殿。」
「乾王可是想去請太祖大誥的初本,以之來剝奪朕的帝位?」
須彌天三百八十萬人,一成就是三十八萬。
「呵呵。」
首先,種道境已經是這天下間的佼佼者,無論是仇恨、貪婪、殺心……大不了去做就是了,很少有什麼事是無法解決的。
他倒是沒受什麼傷,只是衣冠凌亂了一些。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那段時間,乾王再見永泰帝,突然發現對方變了。
而樓有知,也終於在此時做出了應對。
「不不不。」
下一刻,永泰帝給出了答案。
一個同輩分的皇室突然開口,「我並沒有受到任何控制。」
「廢話少說!」
永泰帝面色淡然無比,指著下方環繞了一圈,「宗人令不覺得,皇室已經成為天下最大的蛀蟲了嗎?」
那種眼光,不正是看蛀蟲的樣子么?
「神通身外化身,可以神魂為基,製造出與本體共享一切能力的分身。」
只有瞳孔深處,尚存驚恐到了極點的情緒。
而無論是樓有知,竇天淵,還是乾王,本來早就從錯誤的途徑也聯想到這一點上的他們,卻突然覺得荒謬無比。
原來,那不是錯覺!
整個大慶範圍內,所有的洗身之上加在一起,只怕兩三萬數就頂天了。
乾王怒極而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操控同族,向同族舉起屠刀……你心中可還有半點人性?」
「啊哈哈哈哈哈……」
「不,不僅僅是你,還有樓有知,竇天淵,呂仲,你們這些有資格參与皇族大祭的官員,朕都邀請過。」
壽元。
「你!!!」
乾王冷著臉,「所以你想要殺死這些同族之人不成?」
樓有知沒回答,沉著臉準備再重複一次。
話音落下的剎那。
「……」
「為什麼?!」
「因為五萬人是小縣,小縣通常只有縣令、教諭、典史三個官戶,而只有十萬人以上的大縣,才會常置縣丞主簿這兩個佐貳官。」
到場的數百萬皇室中人,居然有大半之數都成了這幅模樣。
再結合永泰帝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前的話,神通結合心魔,沒了任何限制……
「即便現在殺光天下所有的修鍊之人,也無法阻止天玄界的滅亡了,充其量只能延緩一些罷了。」
永泰帝輕輕搖了搖頭,「你能想到,朕又如何想不到呢?」
是怕阻攔嗎?
「朕告訴你們,朕算過!」
這個人的出現,徹底擊垮了乾王的防線。
身外化身他知道,心魔的特殊用處他也知道。
樓有知被乾王的一句話拉回神,開始思考可行性。
乾王身周的一些皇室,都齊齊呆愣在了原地,面色木然。
不,不是任何人,主要還是皇室。
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閆忠。
「而只要朕死了,諸皇室心魔之危立解。」
永泰帝面露戲謔,淡淡道:「閆忠。」
「皇室的後代,後代的後代,仍舊是皇室。」
乾王飛身而起,粗略的掃視了一圈,然後一顆心就跌入了谷底。
具體說不上來,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永泰帝看任何人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憎惡。
「而我皇室之人,有紫府殘缺所得的資質彌補,九成可以開竅,五成可以通脈,一成可以洗身。」
竇天淵駭然失聲,死死盯著那個將乾王擊退回來的身影。
所以竇天淵認為,即便是許崇自己,恐怕也沒想過身外化身能跟心魔相結合的。
也是在賑災隊伍到達之前,就已經註定了那將成為一場剿匪的。
中年嘆了口氣,道:「陛下並沒有危言聳聽,若任由我皇族繼續侵吞天地,傾覆之日就在眼前了……」
一個又一個的皇室成員開口。
他想起了雍州的賑災。
沒有任何波動,沒有任何異象。
樓有知悚然而驚。
乾王凌空而起,直到與永泰帝的高度齊平,「永泰,你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我等群起而攻之嗎?」
「朕,無愧於帝位?」
至於後來,對種道境來說,心魔是極難誕生的。
因為乾王也不得不承認,永泰帝的確很優秀。
乾王面色一變,抓住身邊之人搖晃了兩下。
竇天淵拉住樓有知,搖了搖頭,語氣震撼無比,「他們中的不是道心種魔,而是心魔……一炷香后,心魔會帶著他們的道種養分,回到陛下體內,而他們,也將徹底和*圖*書死亡……」
「朕之所作所為,是不是就真的如你等想的那樣十惡不赦。」
「太祖大誥之三百三,若天地傾覆,當皇族先往!」
永泰帝笑了笑,突然問道:「你等操縱杜千川等人,總是將太祖大誥放在嘴邊,朕且問你們,太祖大誥最後一句為何?」
「所以呢?」
看樣子,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只有祈天齋這個過程,永泰帝才有足夠的條件,去接觸足夠多的皇室,從而散布心魔。
直到後來。
因為他已經從這句話里,聽出了永泰帝的打算。
致命的錯誤?
相比起阻攔,他更怕毫不阻攔……
「可惜,你們都選擇了推辭……算了。」
乾王的面色徹底冰寒下來。
「可問題是……」
竇天淵有些茫然。
也就是在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明白過來,永泰帝將大祭提前的目的了……
然而一直到永泰帝登基、退居幕後,再到剛剛。
一聲沉悶的碰撞之聲響起,已經遠離了一些距離的乾王,突然倒飛了回來。
他想起了曾經的事情。
這根本不用算。
永泰帝嘖嘖稱奇,「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沒用的。」
「而到了府城,若拋開獨立在外的血衣衛和屯軍所去算,明明以數十倍增之的人口,官戶的數量卻只翻了三四倍這樣。」
真正因為這句話,而感到神魂一輕的人,在龐大的人數面前,只能算極少極少的一部分。
「我也是。」
準確的說,大祭只是收尾,真正的布局,是在祈天齋。
「一增一減之下,數萬中無一。」
說著,面向眾人的永泰帝,突然伸出一隻手掌,屈指收攏:「比如這樣。」
永泰帝眯起雙眼。
此時一炷香時間將近,數百萬心魔在陸續回歸。
太子,厭惡皇室?
「還有我……」
群起而攻之?
真正的目的,就這樣被輕描淡寫的說了出口。
只用了一個剎那,便跨越空間出現在遠處,而且精準的攔截下了乾王。
乾王一直認為,這是自己的妒火所引發的錯覺。
「但現在,朕發現了,如果不以神魂為基,而是以心魔為基的話,神通和心魔,就沒了任何限制。」
說完,永泰帝揮手示意。
——砰!
就在永泰帝開口之前,閆忠明明在齊天台的台階之下和-圖-書……
但這種討厭,單純就是年輕氣盛的不服輸,和那麼一丟丟的妒忌。
乾王面沉如水,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去吧,本王不摻和了。」
「叔父,他們就算了,您看看我,您覺得我能被控制嗎?」
「我大慶人口以萬萬計,可爾等有誰算過,這其中,有多少人是可以踏上武道的?」
「可惜,對於未能紫府種道且達到陽神境的人來說,這種神通會割裂神魂,丟失掉部分情感之能。」
「心魔!!!」
不。
「怎麼面對另說。」
乾王看著馬車上的大誥初本,神色一時有些莫名。
乾王勉強穩住心神。
「比如心魔的數量可以無限增長,比如心魔離體後會像身外化身那樣完全受自身控制,再比如……」
畢竟,許崇得到身外化身之時,早就解決了心魔。
難道還能形成多個心魔不成?
對那些已經陷入獃滯的人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算時間,應該就是文昌四十二年,并州旱災之後的事情。
宏大的嗓音,在實力的加持下,瞬間傳遍整個慶陵。
乾王厲聲喝問,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永泰帝往四下看了看,點頭道:「的確,尚在清醒中者,仍有二十萬左右。」
「二十萬人,哪怕朕尤在巔峰,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裏。」
本就以上古的神奇材料為承載,又在這麼多年中,凝聚了無數民意。
而後齊齊轉身,面向人群中的乾王等人。
「朕之前說過,到了洗身境,就會對世界造成負擔。」
「有意思,樓有知,朕每次都覺得已經足夠高看你了,但每一次你都會給朕帶來新的驚喜。」
乾王面色狂變。
話音一落,乾王、竇天淵、樓有知,還有一些反對永泰帝且並未被控制的皇室,臉色霎時難看到了極點。
乾王轉身,怒視永泰帝。
「乾王不妨算一下,皇室之外的天下,有多少洗身境。」
「而皇室之中,又存在了多少洗身?」
「做了什麼?」
身外化身的真正用法?
一遍,一遍,又一遍……
「朕這麼做,只是在用這些人,來修復朕的紫府,獲得足夠的壽元。」
「我也沒有被控制。」
「可以說,太祖的六約和戶籍制度,是相當之成功的。」
那錦緞似乎不是凡物,蓋和圖書著的時候還沒有任何端倪,這一揭開,濃郁的靈氣噴薄而出。
「以一個五萬人的縣城為例,哪怕縣令縣丞主簿典史教諭全都滿置,也才五個可以修鍊的官戶。」
這段跨度長達二十余年的期間內,每次相見,都有這種感覺出現。
可惜不僅沒有任何作用,那人還在他剛鬆開的時候就軟倒了下去。
「看來朕的血衣衛指揮使,也遠遠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族人的狀況讓他焦急無比,可他只能按捺住性子,等待永泰帝說完。
永泰帝看著大量陷入獃滯的皇室,表情淡漠甚至是冷漠,「可惜,太祖跟人族先祖一樣。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內里,是一塊巨大的青銅板。
乾王一滯,本能的反駁道:「不可能!」
「朕也很好奇,也想看看。」
永泰帝笑了笑,「你憑什麼覺得,這二十萬人會幫你你,而不是幫我呢?」
當回聲漸消,樓有知已經能確定這句話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站在台階上的永泰帝突然擺了擺手,「一碼歸一碼。」
「再之後的一省首府亦如是。」
人群後方,本用來裝載祭祀用度的車隊,其中一輛上蓋著的錦緞被掀開。
「又或者……」
他想靠近過去,卻又沒敢妄動。
而當聽到『蛀蟲』二字時,乾王終於明白了。
「乾王,放棄吧。」
而皇室……
這個問題,出現在竇天淵的腦中。
「朕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萬中根本就沒有一。」
「初本就在這裏,你大可以隨意施為。」
另一邊,竇天淵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這句話。
永泰帝搖了搖頭,「我讓閆忠攔你,不是阻止你去請太祖大誥的……它就在這兒,你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看起來萬中有一,對么?」
因為永泰帝,是所有皇子之中,唯一一個比他更優秀的人。
「朕只不過是在彌補太祖他老人家,跟人族先祖所犯下的同樣過錯罷了。」
「……醒醒!」
且因為獨特的地形,開始不斷傳出回聲。
「譬如當年,朕將捨棄大權,就有著無善無惡這個原因在內。」
他們穿過獃滯的同族,穿過警惕的官員,最終在齊天台下匯聚在了一起。
乾王的面色,由愕然轉為冷厲,再由冷厲到充滿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