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不是這樣我不太清楚。」
可他知道,逃走可以,但沒用。
竇天淵咧嘴一笑,猩紅的血液掛在嘴角,讓他顯得異常可怖。
「認識了樓有知。」
雖然永泰帝的語氣也好,表情也好,威脅和戲弄的意味居多。
不是血肉爆開的聲音,更像是兩種堅硬的物體硬碰硬才能製造出來的動靜。
一句話還沒說完,絲絲縷縷的玄黃二色霧氣,從樓有知的眼、耳、口、鼻,還有全身的毛孔噴薄出來。
「只要有任何威脅到我或者阻攔到我的地方,都會被我悄無聲息的殺死。」
因為竇天淵很強。
從二十載,降低到了十五載。
一蓬紅色的霧團,突兀在半空爆開。
「我信了,漸漸的不再殺人。」
「可惜,還是被你打穿了。」
下意識的,所有人都扭頭,看向齊天台的頂端。
「解!!!」
為什麼?
「按照我的推論,這個時候,你應該想的是怎麼保命,忍辱負重以待將來,絕對不是對我出手……」
竇天淵呵呵笑著問了個問題。
十余萬的皇族大軍,不是問題。
——嗚嗚嗚。
「閣老能有此心,甚好。」
竇天淵是怎麼敢對永泰帝出手的?
可惜,單從道種品質上而言,樓有知的法相九品並不遜色於他的金身九轉。
竇天淵駭然驚呼。
一息、兩息、三息……
六歲……
「然後,我就認識了江之鴻。」
一連串如同氣泡破裂的細微悶響,從樓有知的身上傳出。
「這跟我有個鳥的關係!」
可惜,直到焚身完成,他仍舊沒有等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夠了?稍後再見?
「我怎麼敢……」
這些人能參与見證皇族大祭,除了在大祭上有具體負責的事務之外,余者全部都是朝臣中官職最高的那一批。
永泰帝面露不解,「你為什麼敢的?」
竇天淵扯了扯胸前的衣襟,「這其實就是一件血袍,最低等的校尉血袍……只是血染得多了,慢慢的越來越難洗掉,就成了徹底的黑色。」
說到這裏,竇天淵的語氣愈發飄忽,但一雙眸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卻赤紅了起來。
永泰帝搖了搖頭,旋即問道:「為什麼?」
竇天淵心中猛地一緊。
說完,永泰帝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台下。
不說別的,單一個即將被永泰帝掌握的六約,竇天淵和樓有知二人就根本無力應對。
若永泰帝鐵了心的不放過他,哪怕逃到天邊又如何?
機會?
因為樓有知當首輔的這段時期,是各方利益分配得最恰當的時期。
身高十丈的巨人,屈身而立,作攻擊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只不過竇天淵現在的狀態……
是啊。
「魔!!!」
眾官員的心頭一陣悲涼。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再一次開口了。
記憶篡改之下,一切都毫無意義。
然而,高台上的永泰帝始終沒有開口,只是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
永泰帝並不理會眾人的反應,而是饒有興緻的看向了竇天淵,「朕如果沒記錯的話,血衣衛的職責,是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吧?」
周圍的一眾官員,居然被這股霧氣給掃飛了出去!
而這還沒有結束。
樓有知,在崩潰自己的道種!
聞言,永泰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你瘋了?!」
竇天淵一邊回憶,一邊旁若無人的敘說。
如果忽略掉穿胸而過的那根巨大的,正在縮小的手指的話……
語畢,屍解第二步,逆脈!
狂風驟起,烏雲低垂。
而只是剛剛出現,便徹底失去了行跡。
「我是在天災中倖存下來的孤兒,名字就叫瘋狗,是血衣衛的一個小旗說我資質不錯,將我帶回了血衣衛,給了我新的名字。」
頃刻間,樓有知就被染成了血人。
要知道,能成為大慶的帝王,首先要成為儲君,而能成為儲君,就代表了資質絕佳。
樓有知高聲重複,不過內容卻做了改動,「再理政十五載。」
永泰帝的聲音從高台傳下,語氣淡然無比。
「心魔?!!!」
位於法相九品的,黃庭道種!
他已經認出來,這霧氣是什麼了。
也幾和-圖-書
乎就是在他們扭頭的一瞬間,一連串密集的爆響傳了過來。
一個高逾十丈的巨大身影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漫長的歲月下來,自然而然的,慶帝等於至強成了每個人的認知。
所以從一開始,樓有知就沒想過以武力反抗。
惡意,赤|裸裸的惡意。
竇天淵仰天大笑,「我只知道,江之鴻死了,乾王死了,剩下一個樓黑子也成了廢人一個。」
「巡查緝捕就不說了,這直駕侍衛,朕可是好多年都沒有見到了。」
「用他的迷|魂|香殺了他。」
同為金身境,且同樣掌握了只手破天的閆忠,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拋開皇室,這些人已經能代表整個京城了。
跟底下那些中了招的皇室一樣。
——焚身!
道種之力!
「陛下為天下計,是臣等心胸狹隘,錯怪了陛下。」
噗噗噗……
「天!!!」
這是閆忠。
說著,竇天淵自嘲一笑,「因為,那並不是我第一次殺人。」
面對竇天淵的動作,樓有知的反應是直接無視。
除了聲音之外,還有各種光芒閃耀而出,籠罩了整個齊天台台頂。
樓有知跟竇天淵對視一眼,同時感覺到了彼此的凝重。
竇天淵此時已經縮小到了正常人的身高,聞言忍不住偏了偏頭,似鄙夷似不解道:「你怎麼不問問,江之鴻布武雍州,是怎麼敢的。」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乾王告訴我,氣人比殺人更有意思。」
因為樓有知在開口的同時,開啟了屍解的第一步。
竇天淵直起身子,開始從氣質上變得高大。
毫無疑問,擁有隻手破天,同時又是金身九轉的竇天淵,在這方面是無出其右的。
「一個小旗,能瞧出一個六歲娃娃的資質嗎?」
竇天淵彎下腰,將乾王的屍身平放在地。
乾王最後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
「江之鴻告訴我,為別人而活,才能真正活著。」
換句話說,焚身之前,樓有知還能活二十年,而焚身之後,他只能活十五年了……
「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表情淡然,衣衫規整。和*圖*書
「所以……」
而說句實話,他們之中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反感樓有知此人。
竇天淵一愣。
閆忠死了,被竇天淵殺死了。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追問,永泰帝就這麼當著他的面,剎那間轉為獃滯。
整整十息之後,爆響終於停止,刺眼的光芒也不再閃耀,露出了內里的情形。
「認識了乾王。」
「其實你們都看錯了。」
但他面對的是永泰帝。
現在,就是這麼一個能臣,居然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硬生生的被逼到廢掉修為,縮減壽元……
與道種崩潰相比,焚身的過程很快,只是爆發出來的力量會殘餘很久。
「有人嚇唬我,說那個小旗喜歡吃人肉。」
「體!!!」
竇天淵面色狂變。
竇天淵揮舞著雙手,想要頂著霧氣前進。
「什麼為什麼?」
不過這點力量,當然不是樓有知所需要的。
「總之就是這麼個事兒吧。」
官員也好,皇室也好,永泰帝也好,在此時此刻,彷彿都成了他的陪襯。
「也罷,這麼多也應該夠了。」
「瘋狗么……」
「我怎麼敢?」
真正構成問題的,是永泰帝。
「唔,前任總指揮使死於太平道誘殺……自然也是我殺的。」
同時,也明白了樓有知的打算。
「天地傾覆,人族存亡?」
竇天淵也感受到了。
這種強,並非是單純指的殺傷能力,而是包含了存活能力、應變能力等等在內的綜合力量。
「總指揮使大人?」
「所以我先殺了他。」
那裡,還有百余萬的皇室中人並未倒下。
其餘人也都生出了好奇。
就連竇天淵這個大高手,也忍不住身軀晃了晃。
「所以我跟他沒有一次見面不鬥嘴。」
因為半空中只有血霧,不見那個十丈高的身影。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竇天淵好像自從聲名鵲起開始,就一直穿著這麼件兒黑袍,無論時辰,無論季節。
竇天淵獰笑著吐了一口血沫。
「就這麼殺殺殺啊的,終於,殺到了總指揮使的位置上。」
而焚身,會從根本上消減掉他的壽元。www.hetubook.com.com
——嘩啦啦!
「……直到有一次。」
哪怕他的肉身力量再強,在面對一整個道種崩潰的爆發性力量,也一時不能寸進。
「不愧是陛下,居然有三百一十四件道器護體。」
黃庭道種的崩潰只是力量的損失。
「殺同僚,殺百姓,殺反賊,殺官員……」
「樓黑子……」
而相比起來,他對面的永泰帝顯得要體面得多。
樓有知一邊說,一邊拱起手,緩緩下拜:「微臣樓有知,願為陛下……再理政二十載。」
「別懷疑這一點,只手破天從武技層面開始,就足以讓我殺人的同時銷毀證據了。」
「樓有知說,有個人跟我一樣,並沒有什麼忠君愛民的念頭,從頭到尾,都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罷了。」
很快。
他就這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保持著對永泰帝抱拳躬身的姿勢。
但他並不慌亂。
「微臣,謝過陛下。」
由於樓有知並未對爆發開來的力量做任何調動,整個道種崩潰過程只用了盞茶功夫便徹底結束。
「微臣樓有知,願為陛下……再理政十載。」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來說這種話,都只會是表面上囂張實際毫無意義的狠話。
頃刻間,整個慶陵所在的區域,如同末日降臨。
哪怕本身並不是出自世家大族,也已經靠上了某個世家大族。
永泰帝搖了搖頭,深深的看著竇天淵,「你我君臣,便稍後再見吧。」
血袍?
竇天淵搖了搖頭,「我從校尉,殺到小旗,殺到總旗,殺到百戶,殺到千戶……」
這個絕佳還是對皇室而言的,放在整個天下來看,可以說是蓋壓當代。
「陛下,您知道,臣明明是血衣衛總指揮使,為何卻始終穿著一身黑衣嗎?」
樓有知猛地鬆了口氣,踉蹌了一下直起身子站穩。
「怎麼不問問,乾王明知必死仍義無反顧,又是怎麼敢的?」
更別說永泰帝了。
「怎麼不問問,杜千川血染金殿,是怎麼敢的。」
正是竇天淵無疑。
想來想去,好像只剩一條路了。
話音未落,台下的樓有知也忍不住微微愕然和*圖*書。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
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晰的從中感受到濃厚的惡意。
永泰帝嘆了口氣,「想不到,朕自認為的萬全之策,居然被你這樣一個莽夫給破壞。」
「樓有知告訴我,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定要殺人才能達成目的。」
眾人的目光複雜起來。
不是第一次……
眾人還來不及驚懼,來不及警戒,就聽到砰的一聲爆響。
渾身血肉崩裂,一隻手臂不見,埠處極其凌亂,不像是被割斷扯斷,反倒像是自己硬生生捶打至此。
原以為這是『第一高手』的特殊愛好,但聽竇天淵的意思,好像並不是?
一直到樓有知周身的空氣開始扭曲,才他徹底明白這是在做什麼。
那麼竇天淵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身外化身、道心種魔,還有這新出現的,心魔加神通的詭異手段。
「停下!快停下!」
「現在,該你了。」
已經重新歸位的那些官員,包括呂仲在內,都是不由得一陣嘆息。
大慶的皇室都差不多,基本上很少有人前出手的機會。
「你忘了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竇天淵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袍袖中的雙手早已死死握緊。
同樣掌握了只手破天,同樣是金身境的真人,居然僅僅一個照面,就被完全擊碎成了血霧。
不僅做了,似乎還成功了?
至於逃走……
竇天淵本來還在疑惑,不明白樓有知怎麼突然改口。
似是有意,似是無意,樓有知突然搶著踏前一步,高聲開口。
「微臣樓有知,願為陛下……」
第二天,他就會猛然驚醒,想起自己是大慶的『肱骨忠臣』。
可竇天淵……
盞茶的功夫,法相九品,跌成了洗身九重。
砰砰砰砰砰……
樓有知是實實在在的用能力,向整個權貴階層,證明了他的政務水平。
「說實話,這一點我一直不太懂。」
而直到此時,他所等待的東西終於來了。
但不出手歸不出手,沒人會去質疑皇室的強大。
尤其是大慶的帝王。
「但我,真的是這樣……」
一切的一切,都無不昭示著永泰帝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