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運籌帷幄的本事實在是過於目不暇接了。

JCAB偏向于日航，那是行業內公開的事實，就連日航的競爭對手全日空都心裡有數。但是，有些窗戶紙是不能捅開的，捅開了那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爆式招數。

「哎呀。」岳笙擺擺手：「自從總局放開民航限制后，航校也吃了一年多的紅利了，養得他們鼻孔都往天上長了，脾氣大得很。原本以為民航還能再繁榮個十年，沒想到出了美國這檔子事，正好殺殺他們的銳氣。」

岳笙皺了皺眉看向徐蒼：「是啊，飛機少進了，航線也不會增加太多，肯定要調整學員委培的數量計劃啊，你問這個幹什麼？」

「就怕不是殺殺銳氣，估摸著有的是要了小命了。」

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徐蒼減去十歲之前什麼都懵懵懂懂的時光，實際上真正思考也就十幾年。怎麼十幾年的功夫長出了比人家幾十年都多的心眼？

藤堂剛看到中村由紀夫那著急的模樣，忽地笑了起來，豎起一根手指：「這是原件，不過很不湊巧，還有一份複製的文件。」

「喲吼，你這屬於打聽商業機密。」岳笙翻了個白眼：「不過，你不是料事如神嗎？這還要問我，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時間多久不好說，但是美國民航至少肯定有一段時間低迷期。美國市場那可是世界民航兩大市場之一，一條腿瘸了，那還能好？」

因此，全日空就一直吃著啞巴虧，愣是閉口不談。

現在主流的窄體機就是737和320之類，佳速航空的機型比較雜，本身就有少量737和320，所以有可能會同時引進兩種機型。

中村由紀夫臉色鐵青：「使出這麼下作手段，你還會覺得難堪？我以為你應該不會有這種情緒了才對。」

「那飛行學員的培養呢？」

「沒事，儘管報上去就行。」藤堂剛小小地抿了一口酒：「不過，如果JCAB不能給出一個明確的承諾，未來還會更多的麻煩。」

「解決一些就業，不然一些社會問題容易激化了。另外，也可以探索探索未來的一個可能的業務方向。」

在九月十一日當天，徐蒼肩頭中了一槍，岳笙原打算是留著照看徐蒼https://m.hetubook.com.com的。不過，徐蒼在蘇醒后堅持讓岳笙按照原計劃去往北海道。

「美國那件事後，世界民航估計要經歷一段低谷。之前，因為歐洲市場的帶動，世界民航呈現過過度的繁榮。現在一盆冷水澆下來，或許能空出一部分窄體機的訂單。」徐蒼頓了一下：「另外，預計會有不少全日空的窄體機轉讓出去，到時候，我們負責接收。」

岳笙拗不過，再加上後面秦心過來接班了，岳笙便是依從徐蒼的要求去往了北海道，今天白天才回來。

「白天時，你給我發消息說已經解決了佳速航空機隊革新的飛機來源問題？」岳笙狐疑地看向徐蒼：「飛機從哪裡來？現在國際市場上要不加錢，不然很難得到大批量的窄體機吧？」

徐蒼就是捏准了JCAB不敢再挨一刀了。

看起來岳笙也是對這兩年航校趾高氣昂的作風很是不滿。

中村由紀夫冷笑道：「徐蒼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不過，僅僅我們投CAAC還是不夠的，必須得到EASA和FAA的支持。」

高端水果誰吃果乾，花更多的錢不就是為了那口新鮮和水嫩嗎？

水果乾如果沒什麼意外，只會作為徐蒼高端水果生意的一個補充。當然了，鑒於國內巨大的市場，萬一水果乾生意能將範圍鋪設得很大，靠著薄利多銷，估計也是一個利潤不菲的生意。

「雖然之前我很討厭你，但是很慶幸的是，我姨父把我給拉住了。」岳笙很是嚴肅地說道：「你這人才二十多歲吧，怎麼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太可怕了。」

CAAC競選一類理事，這並非一個簡單的競選，而是可以涉及到大量的利益妥協的。按照藤堂剛的意思，合著EASA和FAA都沒有提出任何的利益需求就支持CAAC？

「這樣才是正式的談話。」藤堂剛笑道：「中村先生，馬上到來的國際民航組織一類理事的競選，JCAB投CAAC吧。」

就在徐蒼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怎麼會下作呢？」藤堂剛不疾不徐地說著：「這隻是讓中村先生冷靜下來的手段而已，人在激動的時候就容易做和*圖*書出一些對雙方都不利的舉動。正如中村先生所言，只要一切還是如同之前那樣平靜，那這段錄音就會一直呆在它該在的地方，而不是某個報社的編輯桌上，甚至特搜部的舉報信箱里。」

「在放開航空民營化后，原則上JCAB不應該給予日航更多的政策支持的，但是，在私底下並不是採取公平化的政策的吧？」藤堂剛平靜地說道：「另外，在日航數次大小危機中，國家曾經多次注資，用以挽救日航。如果讓民眾知道他們的稅錢用在了這些地方，那可就不太好了。」

「藤堂剛，這樣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中村由紀夫冷聲道。

中村由紀夫其實也就是下面辦事的人，哪裡能在這裏給藤堂剛以明確的承諾。

藤堂剛手指指尖刮在酒杯杯壁，顯出無比失望的神色：「中村先生，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還看不明白嗎？」

中村由紀夫怔了一下，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以一種不太確定的口吻問道：「是……徐蒼？」

對於這樣能夠隱忍的傢伙，中村由紀夫是真的有些怕了，還是不要招惹得好，與其妥協算是一個比較能夠接受的結局。

中村由紀夫那是臉色驟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看就不用看了。」徐蒼很是自然地將引進協議收了起來，看都沒看一眼，堂堂國大航空董事長監督一個小小的水果烘乾生產線還是可以放心的。

岳笙之前的確看徐蒼很不爽。不過，畢臨卻是相當欣賞徐蒼，因此私下跟岳笙交流時曾提過讓岳笙不要跟徐蒼關係搞得太差。岳笙對畢臨很是敬重，算是聽了進去，這才有之後兩人關係轉好的契機。

現在JCAB的輿論壓力已經很大了，再來一波，徐蒼是放血，JCAB是要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傷愈，徐蒼有些怕冷，比之觀景台里的其他人，他多套了一件針織衫。

可徐蒼不一樣，他不是日本民航業的，而且現在正好有著巨大的社會影響力，他發聲是有很多人聽的，屬於開團不怕事大的階段。

徐蒼這小子太能忍了，之前被輿論描繪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背負了如此罵名，硬是半點不反駁的。就等著如今一轉頹https://m.hetubook.com.com勢，便是一波接一波的攻擊，打得JCAB疲於奔命。

當然了，開這種團對徐蒼來說也是有影響的，畢竟他在日本是有布局的，開了團，自己也是要受到損失的。

顯然較之於接下來的談話，中村由紀夫還是更加關心那段錄音。

「你還是真是有些令人難以理解的興趣啊。」在岳笙看來，這個什麼水果烘乾的小玩意兒只能算作一個小興趣，沒什麼發展前景，或許真的就如徐蒼所言，只是為了安置一些因為鮮果生意而丟失工作的人群。

「那按照你的意思，全日空應該會接受吧？」

反正到現在，岳笙當真是服了。

此時，已至深夜，繁華的東京到處都是燈紅酒綠，一派靡靡之音，宣揚著花花世界是如何美好。

「這是音頻原件，還有在別處的嗎？」

在徐蒼身邊，久未露面的國大航空董事長岳笙慢慢悠悠地拿出一份文件：「喏，那個水果烘乾的生產線引進協議，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徐蒼原本是本能地聳了下肩膀，但是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刺痛，齜牙咧嘴一番：「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據我估計，全日空至少會釋放出二十架窄體機的運力。這個數量暫時可以勉強支撐佳速航空的機型革新了。另外，趁著這段時間民航低迷，看看國際租賃市場有沒有可以快速拿到飛機的名額。佳速航空完全的機型革新大約需要四十架左右，努努力，應該沒什麼問題。」

「徐蒼，他敢！」中村由紀夫氣得那是七竅生煙。不過，很快中村由紀夫就稍稍冷靜下來了，一直處於憤怒狀態不但無用，還會讓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說著，徐蒼將自己引誘（脅迫）全日空將業務主體轉向國際的事情給岳笙講了講。

新手機是三星的，徐蒼還挺喜歡。

「中村先生，你這樣詆毀我會讓我感覺到難堪的。」藤堂剛笑道。

稍微緩了些，中村由紀夫盡量平和地問道：「你是給徐蒼傳話的吧？他想要什麼？」

相較於這個徐蒼個人的「小興趣」，岳笙更加關注佳速航空和日航的事情。

「中村先生，徐蒼未來是要入主日航的。如果不是真走到那一步，他是願意與JCAB保持和-圖-書基本的緩衝區的。」

「徐蒼說服了EASA和FAA，怎麼可能？」中村由紀夫感覺到不可思議：「他有這麼大的能量？」

國大航空的市場發展部門還是很有眼光的，基本他們的看法可以影響到其他國內航司的預測。

說到民航低迷的事情，徐蒼右手胳膊肘推了推岳笙：「岳總啊，你跟市場部的人溝通過沒，他們對未來市場預期怎麼說？」

徐蒼左肩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不能碰水，但是只要穿著寬鬆的衣服，不要摩擦傷口，那基本是不影響活動的。當然了，醫生囑託下是不要進行劇烈的活動的，徐蒼本身也不太熱衷於運動，也就是稍微走動走動，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倒是符合醫生的要求。

另外，藤堂剛是看得清楚JACB的底層傾向性的。CAAC因為本身市場的快速崛起，在國際民航組織中本來就應該獲得相匹配的話語權，所以CAAC就算這次不能選上，下次肯定也能選上。

因此，JCAB從底層邏輯上就應該順水推舟投出贊同票，JACB向徐蒼妥協本身是沒有對自身進行原則性的違背的，僅僅是一些利益上的損失沒必要成為讓雙方走上極端的理由。

接通電話，對頭傳來祝明有些歡快的聲音：「徐蒼，我們老闆今天托我問你，還想不想買鳳凰航校了？」

「所以，不要讓我說出去，中村先生。」藤堂剛咂咂嘴，接著語重心長：「中村先生，要不JACB就答應了吧。我想JCAB應該也沒想過投反對票吧，只是希望藉此獲取一些利益，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讓自己處於一個絕境之中吧？」

對於水果乾這一行，徐蒼並不是很在意。

聽到最後一句話，中村由紀夫眼皮止不住地狂跳，之前那威脅囂張的語氣一下子就蔫吧下來了。

「你能保證我們在接受徐蒼的條件后，他不會再窮追猛打？」中村由紀夫追問道。

當然了，這是一個美好的設想，徐蒼也沒有寄予厚望，只是打算試一試。

中村由紀夫當場給愣住了：「他要入主日航，什麼時候？」

不過，他倒是有些心動了。

藤堂剛嘆了一口氣：「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一切的受益方，一切的主動權全都傾向和圖書於徐蒼，這是什麼難以猜測的嗎？比起徐蒼，你們實在是太後知後覺了，跟他合作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中村由紀夫嘴角抽動了幾下：「你這話什麼意思？」

在東京某酒店的頂層觀景台，徐蒼扶在欄杆邊沿，吹拂著微風，很是愜意。

岳笙掃了一眼徐蒼的臉色，稍稍蒼白了些，但精神還好，於是也放心些了：「這小玩意兒用來幹什麼？」

「這個不需要中村先生擔心，EASA和FAA會支持CAAC的，如果JCAB也支持，那一切都會塵埃落定的。」

說實話，藤堂剛也不想走到那一步。畢竟，他可是日本人，還是要在日本生活的，搞得太僵硬，自己也不好過活。

不過，這就是一個很直白的膽小者遊戲。

岳笙的姨父就是試飛院院長畢臨。

秦心在走之前給徐蒼重新置辦了一個手機，SIM卡沒換，直接裝上去了。

……

徐蒼笑道：「我是說你們委培的飛行學員應該就不用那麼多了吧？」

徐蒼沒有細講，只說了個大概。

一個可以逐漸比肩歐美的巨大潛力市場不可能始終是二類理事的。

「你不用管他為什麼能說服EASA和FAA，JCAB要做的就是支持CAAC，這是他最重要的要求。」藤堂剛確認道。

岳笙一拍巴掌：「我們這就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反正市場部和戰略部的意見都很一致，明年的飛機引進計劃以最保守的標準來，航線擴張也放一放。」

「那航校不是少了很多訂單？」

中村由紀夫一時無言：「這個要求我做不了決定，我需要上報。」

藤堂剛撓了撓頭：「中村先生，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中村由紀夫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在哪裡，還有一份音頻在哪裡？」

「嗯？」岳笙一愣：「你琢磨什麼呢？」

很多公司其實都是盯著國大航空的經營策略的，徐蒼提前跟國大航空的老大打探打探內部消息，基本就能預測出未來國內民航業的認知趨勢了。

「這個你說得對，所以不要讓我走那一步，可以嗎，中村先生？」藤堂剛將錄音筆收回：「現在我們可以正常地談話了嗎？」

不過，岳笙是什麼人，稍微聽一聽就能明白其中百轉千回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