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郡主說,衝動是魔鬼

燧發槍跌落地下,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正當人們驚詫之時,「砰!」一聲巨響,頡利背部的竹竿被碎為三截。
「王爺,咱不要激動,更不要做無謂的犧牲。皇上看重你,就是信任你。哦,聽話。消消氣。外面還有那麼多饑民在等你賑濟。并州離不開你,打死一個頡利,還有更多的蠻虜會侵犯中原。」
一陣體香撲鼻而來,溫熱柔軟的包頂著前胸,他頓時有點缺氧的感覺。
她說完,又從楠木書條上,拿來一個水杯,倒滿水,小心地端給李績。
此時,李績身旁的王裕快速向空中發射一支鑽雲箭,箭尾嘯音響徹雲霄。
要麼開倉放糧,或者設粥棚濟民。照這樣下去,死的人會更多不說,饑民暴動就會接二連三的發生。
行動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吳良新眼睛里所表達的意思,跪在腳邊的小姑娘無法讀懂。只是,他溫和的笑容,使她看到一絲希望。
這名城守兵捂著流血耳朵,指的那個小乞丐的背影,大喊道:「還愣著幹啥!給我追,逮住他。」
十幾秒的過程,血水漸漸的乾涸。頡利的面部平靜下來,再也不呲牙咧嘴了。
秋楓辰拾起老鼠,用一把剪刀割開它的皮毛,扒開肚子,將肚腸抽掉,用水清洗一下,用一根樹枝挑著,就在爐灶前點燃一些雜草燒烤起來。
并州,晉陽城門外,走了一撥饑民,又有更多的饑民從四周聚集而來。
駙馬爺王裕,不顧年齡大,撲通一聲跪在李績的面前。
吳都尉看著姑娘的後背,嘴角露出一絲陰笑,暗嘆:「娘的,老子守候這麼多天,終於可以開開葷了。」
「麻痹的,我一槍崩了你狗日的。」
不一會,一陣肉香撲進小紅的鼻翼。
「啊——小兔崽子!」小乞丐一激靈,翻身躍起,趴在城守兵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嘴裏含著半邊耳朵,咯吱咯吱嚼著,竟然喉嚨一動,咽下肚去。
「啪啪!」李績抬手連抽兩下,頡利的老臉頓時腫成豬頭。
宇成近距離察看,饑民脖頸均www.hetubook.com•com有一尺長血口,汩汩血水,外流一地。
李績將槍口頂著頡利的腦瓜子,右手就要扣動扳機。
王麗質嚇得花容失色,紅唇一張:「啊!」她驚呼一聲,眼睛一眨,看見李績手裡拿著一把銀質的燧發槍。
這支隊伍本來半死不活的,有了謝長春的一句話,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散亂的隊伍半個時辰不到,已經湊在一塊。
「嘀——」
「不可——」
「謝謝王爺不殺之恩。」頡利接著又追問一句:「要緊嗎。」
三個同行拔腿就追,轉了三個彎道,哪裡還能見到小乞丐的身影?
饑民們已經幾天未進一粒糧食,很多老人已經走不動路了。
「我爹說了,這些大戶也害怕。收成不好,賦稅招收。蠻虜經常騷擾他們,現在誰敢冒富啊。」
「啊——」
「王爺,息怒啊!」
「關閉城門!」他領著親兵扈從退到城池裡面。
謝長春和秋楓辰邊走邊商量,是一路向西,還是向南。并州如今新來了一個大總管,年紀看起來不大,居然沒有下令鎮壓饑民。
城守軍拉著平板車,車上橫七豎八的躺著饑民的肢體,有的還有一口氣,就被扔到車上。
他看見李績站直腰身,自己也站立起來,彎腰作揖道。
「你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常言說得好『餓死的騾子比馬大』,他們哪家撒一點,也夠咱們吃上十天半個月的了。」
「好身手。」王裕看著李績一呼一吸之間就將頡利帶出危險之地,不禁驚嘆一聲。
「小紅,晚上咱們找一家大戶,做了。找個能睡安穩覺的地方享受一下。」
李績看著還在下跪的王裕,轉頭小聲道:「駙馬爺,我有點失控了。」
隋末的變民起義,可不能再次重演。然而,火器,絕不能對著饑民。
破爛的襯衫下,凹凸浮現,露在外面的一雙小腿,肉溜溜的,除了幾處划痕外,潔白細膩的令人心癢抓心。
跟在後面的秋姐來不及後退,被謝長春的左腳一下子絆倒,和*圖*書身體就是來個360旋轉,最後腳下一滑,也來個倒栽蔥。
「姑,你真漂亮。」少女看著秋楓辰姣好的面容,朗聲喊道。
「小紅,忍忍就好了。」
「好勒。」王狗子手持長槍,一把拉起老婆婆:「走吧,別跪了。你們可是遇到閻王發善心了。」
「在晉陽休養幾天,等陛下回到長安,我就送你去見陛下。至於,怎麼處置你,我說了不算。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他接杯在手,在一張楠木椅上坐下來,低聲問道:「駙馬都尉,你打算如何處置城外這些饑民?」
「……」
吳都尉抬起腳來,就要踢出去的一剎那,看見小姑娘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少女一撇嘴,嘟噥著:「人家與咱非親非故的,才不會撒什麼米粒麥粒呢。」
右手臂一展,順手拉起水窪里的秋楓辰,急聲道:「快走,王家班那些打手殺人不眨眼,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王裕見李績面上毫無表情,顫抖著應道: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姑娘拉著一個耄耋老人,跪在都尉吳良新的腳邊。
不給一點活路,那就是跟著謝長春這樣的挑頭人拉杆子起義。乾柴烈火,一碰就燃。
「砰!」隨手將陶瓷杯摔落地下。
「什麼天意。我們有渭水橋盟約的,唐帝不會殺我的。」
就在小姑娘頷首作揖時,吳都尉走近一步,貪婪地聞著姑娘的體香,忽然面色發青,低聲道:「到城裡并州路向右拐,有一個祁家藥鋪。就在藥鋪的門前等我。別亂走,要是再被府兵看見,就會被趕出來的。」
「我有罪。」頡利嚇得又撒尿了。
一個紫衣少年,伸手抓住頡利的後頸,「嗖」的一聲騰空而起,向大院深處疾行。
等到駙馬王裕走進大堂,李績已經將頡利放在一張長椅上,開始為他處理傷口。
城門外,依然聚集著大量的饑民等待城門大開,等待著官府施捨。
「王狗子,把這一老一少帶到側門,交給王嬸。等會浮橋放下來,讓她們進城。」
「快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走。馬上清掃道路,靖王爺要下來巡視了。」
「滾遠一點。」
謝長春吹了一聲口哨,數百名饑民跟著他向晉陽城西側狐突山方向撤退。
一枚石子從姑姑手裡飛出,那老鼠在地上翻滾一周,漸漸地四肢朝天,躺著不動了。
「狗日的,想騎馬都快想瘋了。」秋楓辰一笑,兩個酒窩深深地藏在粉腮里。
王裕抬頭看見郡主將一頭秀髮貼在靖王爺的胸前,口吐蓮花,喃喃自語。
那個少女滿是污垢的面部現出一絲笑容,乾澀的嘴唇,頓時啪嗒啪嗒起來。
一個乞丐蓬頭垢面的躺在馬路的旮旯里,被一個巡邏的城守兵狠狠地踢了一腳。
「兵爺,行行好吧,讓我們進城討口飯吃。你看我奶奶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郡主你——」
「一時半會死不了。」李績將一個黑色的瓷瓶交給身邊的宇成,接過王麗質遞過來的手巾將手上的血漬擦去。
「你看看城外的百姓,你麻痹眼瞎嗎。流離失所,無法生產經營,有家不敢回,有地不能種。死|逼養的,逼得老皇帝幾次就要遷都。逼得新皇帝送美女、送金銀、送珠寶。」
李績發出一聲長長的悲號——隨手丟下手裡的燧發槍。
這小子是膽小,還是懦弱。要不是王氏扈從從中作梗,那個蠻虜就會被饑民生吃了。
「啪!」李績當時火了。
「哎呦——」
「哧啦!」李績左手帶力,木叉尖頭瞬間拔出體外。
宇成一看橋頭附近的饑民隊伍突然騷亂,預感勢頭不對,大喊一聲:「保護靖王爺!」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褲腿濕漉漉的頡利。
「秋姐的想法,我同意。」謝長春轉身吩咐身邊的一個駝背少年:「趙構,通知下去,加快步伐,晚上準備吃大餐。掉隊的,咱就不候了。」
四十名死士手持燧發槍,一呼一吸間,將李績擋在圈內。
「這年頭漂亮管啥用,還不是一樣吃不飽。那些大戶望族一個個嗜血成性,并州這幾年田地都他媽的能跑車了,一粒收成都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竟然沒有一點善心。」
河道口,小河畔,古樹下,到處可見奄奄一息的饑民。
「是,王爺。」宇成和一名獄卒,將哆嗦的頡利帶走。
秋楓辰拿起身邊的一個水囊,扭開蓋子,喝了一口水。瞅瞅身邊疲憊的謝長春,將水囊遞給他:「大哥,我看咱不要抱著什麼幻想。咱們不能坐著等死,今晚想法干一票。讓大夥飽餐一頓。」
少女撕下一塊鼠肉,硬是塞進秋楓辰的嘴裏,她看見姑姑一邊嚼著,一邊低聲啜泣。
「放你娘的狗屁。你媽你的嘴裏能吐出人話嗎。三番五次哄騙陛下,老的、小的都被你折磨成精神病了。」李績一巴掌打在頡利的臉上,怒氣未消的嚷道。
「是,謝舵主。」駝背少年手拿一根竹竿,往腿襠里一夾,飛速的向後跑去。
那眼睛好像會說話,眼下青黃不接,沒吃的,可這小姑娘居然發育得很熟。
「呼!啊!」就在頡利咬牙吃疼的當口,王裕看見靖王爺將一把金瘡葯,按在傷口處。
「吱——」謝小紅忽然看見灶台的爐洞里跑出一隻灰毛老鼠。
……
她示意身後的一名少女過來,端著水瓢,掏出貼身的一條絲絛,蘸著水瓢里的水將面部的灰塵洗去。
小姑娘嚇得哆哆嗦嗦,就像做賊一樣,不住地點頭彎腰。
紫衣人依序從城牆上俯衝而下,似燕子低飛,只是從人們眼前一掠,上百名饑民瞬間倒地身亡。
王麗質放開李績,面色宛若三春桃花。移步,彎腰抱住王裕的左臂,輕聲道:「爹,起來吧,王爺不會殺了頡利的。」
李績一個縱身提著頡利在城門上方疾行,看見一堆一堆的饑民,心裏就像針扎一樣難受。行進間,一直在思索著如何安置饑民的問題。
猝不及防。王裕以及晉陽城的百姓,同時驚呆了。
忽然,遠處城牆上,出現三十幾個疾馳的身影,皆紫衣紫甲,手持丈長白刃。
殘陽如血,狐突山長長的山體擋住了落日餘暉。在一座破廟裡,行進的饑民終於坐下來,歇歇腳,補個覺。
和*圖*書長春這一竹矛使出十二分力氣,無奈頡利暗藏護身鎖甲,木叉的頭部被卡在鎖甲的縫隙間,只有一半進入體內,竹竿尾部高高翹起,一個彈跳,竟將他甩在十米外的高崗上。
「你何止有罪。你就是該死一萬回。蠻虜,雜種東西。」李績雙手叉腰,接過王麗質遞過來的大麥茶猛喝一口。
當然,聚眾鬧事,趁機打劫,殺人越貨者,格殺勿論。
這邊一間偏房裡,有一個土灶,幾粒老鼠屎散落在鍋台上。秋楓辰走到水缸跟前,用一隻爛葫蘆瓢,舀起半瓢水,咕嚕咕嚕喝下去。
緊抱著王爺身體的王麗質渾身一震,抬頭看見他滿眼淚水。
王裕忽然聽見靖王爺喊道:「將頡利可汗另室看管,嚴禁任何人靠近。」
「嗖!」
讓他百思不解的是姑娘的身子比一般同齡人豐腴,喝涼水也長肉,這孩子好養。
「噹啷!」
按照謝長春的說法,就是養精蓄銳。
空氣似乎靜止了。
「吁——」
十幾米外的沙土堆上,謝長春將臉上的浮土抹去,眨巴眨巴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呼的一聲從地上爬起來。
要麼開城門,放饑民進去。
「王爺,聽話啊。你殺了頡利就是抗旨。你冷靜冷靜,你想想看,衝動是魔鬼。」
李績終於冷靜下來。
她伸手撫摸著李績的雙頰,柔滑的小手捕捉著滾落的淚滴,一遍又一遍呢喃:「王爺,不哭,哦啊,別哭嘛——」
浮橋的木板,「啪哧」一聲再次被高高拉起,數十名城守兵手持兵器,虎視眈眈的看著眼前的饑民潮。
「以本府來看,晉陽城戒嚴期間,絕不能放饑民進來。城區就這麼大地方,饑民一旦進城,城內人滿為患,別說治安成問題,就是硬吃,也會把這座城市吃得一乾二淨。這是其一……」
「王家班來了!跑啊——」不知道哪位饑民高聲喊叫,圍堵浮橋的數百人瞬間散開。
「吃吧,到晚上還有幾個時辰,這樣胃子里就會好受些。」
一個白色的身影猛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他的雙臂。李績一驚,低眉一看,嚇的面色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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