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謝芳賢滋滋笑著,心裏一下子輕鬆了。
沒待秋楓辰甩出第二支竹矛,此時,兩支利箭從路的對面射過來,秋楓辰忙忙靠在大樹樹榦上。
「嘩啦!」趙構將空酒瓶用力摔在路牙石上。
我去,虛驚一場,他拍拍腦瓜子,腦袋還在脖頸上好好的,可是左耳朵被削去大半個。
他頓生敬佩之心。
胡大庄莊主胡大虎發來求救信息:「請求官兵增援。」
水面上濺起一灘水花,瞬間恢復寧靜。
黃毛說著,將一大塊銀錠遞給老者。
一個個用細麻繩從鼻孔處穿進去,系好,麻繩往樹杈上一搭,順勢綁在樹榦上。
都尉張山一聲呵斥,隊員們向大樹包圍過去。
呲牙小廝悶哼一聲,倒地身亡。
「我們誓死跟著大管家。」
趙構剛要轉身向西側的大山溝躲藏,忽然一個黑衣人騎著一匹駿馬趕至身前。
趙構,一轉頭,大聲喊道:「都給管家老爺叩頭。看誰叩的響。」
趙構眼睛一閉,雙手抱頭,幾個呼吸之間,他忽然覺得左邊的手指縫裡黏糊糊的。
「別回頭。跑啊——」
「管家,這也是我的同夥。都是餓死鬼托生。窮要飯的。」趙構伸手護住黃毛,接著喊道:「你們都別藏著躲著了,出來吧。見謝府大管家。」
并州府衙。
「呼愣!」
「老大爺,我們是過路的客人。押送生辰綱去祁縣,想夜晚在你這裏歇歇腳。兄弟們有點餓了,來討點吃的。」
「謝謝,管家老爺。」
「站起來,把手舉過頭頂。」謝管家低聲呵斥,趙構按照謝芳賢的意思做,乖乖地把手舉過頭部。
「乖乖,動作夠麻利的。」
謝長春和秋楓辰從容的帶著隊伍出走,並且一路上追兵很少,甚至20裡外,追兵就停住腳步了。
清源縣,胡集鎮外的一條大道旁。
「啊!」
為了留下這些同夥,他硬著頭皮道:「管家,只要你收留他們,把我的命拿去,也行。」
跟隨謝芳賢一行的謝家小廝僕人們,都被眼前的變化嚇傻了,一個個噤若寒蟬。
「小趙啊,安排幾個人看看,他們還能站起來嗎?」忽然,謝芳賢陰沉著臉,發出陰陽怪氣的叫聲來。
大門一側的小窗戶被打開。
張山坐在馬背上,忽然看見,秋楓辰舉起馬刀,對準自己的前胸,「噗和圖書
嗤!」馬刀穿胸而過。
有人低聲喊道:「趙構兄弟,你等一等,我們跟著你走。」
「哎,以後你們還怎麼在江湖上混事情。」
……
黑衣人反手一勾,用馬鞭捲住趙構的細腰。
「啊!」
「走,回去向主公彙報。」張山一揮手,譚家灣特戰隊沿著胡集鎮前面寬敞大道,返回晉陽城。
「不怪你家娃,難道怪我?吳媽,我孫女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就到府衙告你們。」
黃毛沒聽見趙構說話,卻看見一把寒光閃閃的馬刀,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唉,死了那麼多人,就尼瑪吃頓飽飯,有的還趁機白嫖一次。
白光一閃,馬刀瞬間落下。
「謝管家,你說怎麼處置這小子?」身後接著跑來兩個小廝,其中一個呲牙小廝喘著粗氣,著急地問道。
「慢!」
張山大聲喊道:「把她放在馬背上,帶回晉陽城。」
「好了。我看的不是你們叩頭多賣力,而是做人要實在。我要的是效果,而不是這些虛頭虛腦的花架子。」
「咕咚!」
他知道,這些烏合之眾,翻不起大浪。
「什麼人?」謝芳賢陰鷙的眼神發出綠瑩瑩的亮光來,就像夜晚野狼的眼睛。
「嗖嗖——」
趙構嚇得不住叩頭:「幾位大爺,小的就是一個要飯的,晉陽城官兵不許進城,咱就逃了出來。可憐,可憐我吧。我也是饑民啊。」
「管家,你糊塗了,你這不是有意跑風漏氣嗎?」
沒等呲牙的虎頭刀落下,一根木劍穿胸而過。
「……」
「慢。」
……
「感謝老爺手下留情。」
趙構伸手在幾個扈從的鼻口處試試,竟然,毫無聲息。不會吧,這麼快就走了。
「大哥,秋姐沒法營救你了。你多保重。」她腹語幾聲,一個甩手,十幾顆堅硬的土疙瘩像流星一樣飛出。
「小趙和黃毛,告訴弟兄們,等到了目的地,咱們好好喝。那時,來個不醉不休。」
「安排人,把他們的首級割下來,掛到樹杈上。」
李績心裏清楚的很,這伙流民造反,是被飢餓所逼,說來說去,他這個總管要是早一日放粥,他們也不會揭竿而起。
「管家老爺,你行行好,他們都能出苦力。」
然而,李績不能容忍的是謝長春竟然在清源縣的地盤上作亂,還佔領了一個集和-圖-書鎮。
……
「吆喝,你小子夠義氣的。捨生取義。有種。」
「啊!」
往村頭的地界碑一看,一塊巨石上雕刻著「杏花嶺」三個遒勁大字。
「啪!」
「盜匪,出來投降吧。你的首領謝長春已經被我們捉到了。再負隅頑抗,就是死路一條。」
趙構一聽,嚇得面色蒼白。
李績送走劉文靜等人,又和王裕、裴寂、簫進三人坐下來商量明日的放粥事宜。
一個二十多歲的後生著急地拍打著店門。
忽然,斥候來報,在清源縣胡集鎮發現一支義軍。
「幾位兄弟,你們辛苦了。從晉陽城出來,已經走了50里路了。管家心善,體恤下屬,這酒給你們都嘗嘗,歇歇再趕路不遲。」
「小的,幹什麼的?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到處遊盪,我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孩子。拿下。」
「囡囡啊,你的命真苦啊。圓房之夜就受這麼大罪。作孽呀。」
「咕咚!」
他忽然斷喝一聲:「趙構你聽好了,收留他們可以,我要你一樣東西。」
沒等趙構搭話,黃毛一個縱身從草叢裡跳出來:「趙構!」
謝芳賢又吩咐黃毛道:「隨我前去打探。」
「姑奶奶豈是貪生怕死之流。我知道,被你們捉住,結果就是碎屍萬段、株連九族。」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之時,就連狗叫聲都沒有。
藉著星光,看見一位面色姣好的女子依靠在樹榦上,手裡拿著一把馬刀。
一個隨從下馬,提刀就要將秋楓辰的首級割下。
「不不,眼下最緊要的是封鎖消息。你放了這小子,就等於無形中將消息放了出去。老爺知道后,他能饒了我們。」
隊伍的行進速度明顯加快了。
「刷!」
謝芳賢心裏一陣暈乎乎的,沒想到,老子有一天也能稱王。
「砰砰!」
院子很大,十三車金銀珠寶,被車夫拉進大院的西廂房裡,門外有四個流民值守。
「管家老爺,我伸手試過,沒有一個人是活著的。」
「啪!」謝芳賢怒氣未消,甩手又是一掌。
「啊!」
「咕咚!」
變民們都學著趙構的樣子,狠命的叩頭,有幾個年紀大的,都把頭磕破了。
這支隊伍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的路程,謝芳賢坐在馬背上遠遠地看見一大片杏樹林。
「咚咚!」
「傳令下去,放慢腳步www.hetubook.com.com。」趙構轉頭向後跑去。
這年代,人人都被飢餓逼瘋了。一聽說能吃飽肚皮,這些流民就像精神病一樣,拉起板車,跑得飛快。
來到一處四合院,黃毛上前拍門。
呲牙小廝的臉面頓時丟盡。
一張滿是風霜的老臉露出來,老人低聲道:「你們是?」
草叢裡、樹後面、水渠旁,忽然冒出上百個黑影。
門裡的老者將閃光的銀錠靠近昏花的老眼,仔細一瞧,用手掂了掂。
「姑娘,忍著一點。馬上看郎中。」一個身穿錦衣的婆婆,雙手攥著姑娘的雙腿,口裡不停的安慰著。
「你負責?這麼多金銀細軟,珠寶玉石,一旦落入賊手,你有幾個腦袋。」
謝芳賢猛地舉起馬刀,對準趙構的小腦袋:「小子,這可是你說的。」
「夥計們,把這小廝的身體扔到深水溝里喂王八。」趙構話音一落,五六個老者拉著呲牙的身體就往田野的溝渠旁走。
這不是主動放棄胡大庄嗎。
十幾個謝家的扈從,手持馬刀,眼睛里現出緊張的神情。
「好,你們進來吧。」
「哈哈,這小子身體沒有殘疾,年紀又小,我看能培養成一名打手。再說了,咱們往呂梁山轉移資產,正需要人手。」
謝芳賢甩手就是一耳光:「混賬東西,還臨不到你說三道四的。老子的決策老子負責。」
老謝啊,你真的心狠。下起手來,一點餘地也沒有。
第一個高個子小廝接過酒瓶,猛地喝了一口。
「烈女子也!」
剛想說,管家,拿一瓶給我的弟兄嘗嘗。他還沒有張開口,就看見那邊幾個拉車的扈從身子一歪,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趙構,我這裡有一瓶好酒。這些夥計們一路辛苦了,拿去給他們每人喝一口嘗嘗。解解乏,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趙構正在疑惑,這些鳥人,尼瑪就這麼大酒量。喝兩三口就能醉倒。
呲牙小廝驚得目瞪口呆:「那,另外一種呢?放了。」
村口無人值守。
要說收穫,就是吃和嫖。
忽然,前面小道上、田野里出現黑壓壓的人頭。
趙構一聽,媽的,這不是黃毛這小子嗎。命|根|子被削去半截,還能奇迹般的活下來,真是命大。
「放下屠刀,饒你不死。」張山厲聲呵斥。
「嗤嗤——嗤嗤——」這些變民流寇,完和*圖*書
全成了土匪。
三個親兵下馬,抬起秋楓辰的身體,放在一個從馬的背上。
「給我抓活的。」
趙構一驚,隊伍都被官兵打散了,這些人都從哪冒出來的。
馬鞭越來越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大叔,饒了我吧。我是一個乞丐。」
等一切安排妥當,李績就帶著餘生、丁山走出府衙,沿著府前路看看城區戒嚴情況。
大道對面的特戰隊員發出一聲喊叫,接著聽見「咕咚」一聲響,顯然有人墜落馬下。
「是,管家老爺。」
趙構參加過幾場小打小鬧,當然也砍死砍傷幾個人,當場割下首級的事,還沒有做過。
「咚咚!」
呲牙小廝一聽這還了得,你管家收留這麼多人,不是有意走漏消息嗎。
李績一方面急令清源縣縣令趙涵宇領兵前往鎮壓,一方面又派出張山精選三百名特戰隊員,從外圍堵截。
「啊!」趙構一聽,頓時毛骨悚然。
老夫安排十幾個夥計,將后廚的房間打開,開始淘洗小米煮飯。
「有兩種選擇,一是……」謝芳賢做出一個砍頭的手勢。
「趙構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誓死跟著你去闖天涯。」那人又叫道。
其餘的流民就在大院的前面門廳里瞌睡、吹牛,等著店家開飯。
他猛地一提刀,照著謝芳賢的頭部「刷」地就是一刀砍下。
「咔嚓!」
沒等管家說完,呲牙小廝便伸手拉起趙構:「起來,跟我去拉車子。」
呲牙小廝低頭看著黑魆魆的趙構,嘩啦一聲,從身後抽出一把馬刀。
馬路上、街道兩旁已經沒有走動的人流,一些店鋪早早打烊,店門緊閉。
「你們,都別站著,拿刀過來割——」
「老爺,吃是吃了,只是都沒吃飽。官兵逼得急,很多人一拿到大饅頭,就被官兵打散了。」
謝長春逃跑的時候,李績沒有派主力追殺。
秋楓辰聽到謝長春被俘虜的消息,心裏一陣酸楚。完了,這支隊伍徹底的完蛋了。她雙眼模糊,幾顆眼淚流出眼眶。
「好嘞。」黃毛帶著三個流民,就像兔子一樣跟在謝芳賢的馬後。
「先喝一點解解乏,等到了目的地,老夫我讓大夥喝個夠。」
這些資財早晚都得被人搶光。
「下蹲,蹲下去!」
能走一批饑民,晉陽城的壓力就會減輕一些。否則,饑民壓城,必生www•hetubook.com.com
事端。到時鎮壓,死傷的遠比他鄉剿匪要死傷的多。
一個個拿著馬刀,扭著歪倒在地的扈從頭髮,將刀口往脖頸一劃,一個腦袋就順手提了起來。
趙構又猛地往地下一縮身子,雙手抱膝。
三天不醒,誰還有耐心等待。
「誰啊,這麼晚了,老夫已經睡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裡面傳出來。
趙構二話不說,提著一個咖啡色酒瓶,將瓶塞擰開,快速地走到平板車旁。
「客家,你們要不要喝幾杯解解乏?我這裡有熏雞和干烤魚。」
交城縣磁窖村的石大岱,在村裡喝酒一下子三天沒有醒來,後來家裡人就給他埋起來了。
他兩腿一軟,哭著哀求:「好漢,饒命。」
謝芳賢伸手拉起趙構,低聲吩咐道:「讓你的人都起來吧。跟著我進山。」
大夥爬到大路上,紛紛跪倒叩頭:「管家請收留我們,我們就是您的兵。」
當他們走到祁家藥鋪的時候,看到門口圍著一撥人。
這要是傳到京城去,被那些監察御史、諫議大夫們當做實錘,敲打敲打李績的總管之位,李績就顯得被動了。
「不會死人吧。」趙構聽謝長春和秋楓辰說過,白酒喝過量可以喝死人。
黑衣人翻身下馬,伸手將趙構提到跟前,仔細一看,髒兮兮的,小臉還沒有他的巴掌大。
「小趙,你們都吃過晚飯了嗎?」
趙構剛要令眾人起身,忽然聽見呲牙小廝厲聲呵斥聲。
秋楓辰看見趙構的背影消失了,這才強打精神,勉強的站立起來,將一把長矛奮力的投擲出去。
謝芳賢一看趙構正在用力拔劍,心想,這小子是塊好料子。
多名特戰隊員被擊中。
其他人紛紛放下肩上的車絆,輪流對著酒瓶嘴,有的喝三口,有的喝兩口。
「噗呲——」
不一會,一瓶酒喝乾了。
「不,快點煮飯,我們需要連夜趕路。」謝芳賢瞪著一雙狡猾的鷹眼,犀利地盯著那些淘米下鍋的夥計們。
快速撲滅變民起義之火,刻不容緩。
和後生一起敲門的老太太,聽見裏面開門聲,忙忙對那位耄耋老人嘟囔道:「老嬸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不咸不淡的話。俺家娃也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要怪,也不能都怪咱家娃。」
「那好,現在出發,我記得前面有一處大戶人家,看看還能弄點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