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為了安全考慮,我們隊伍里的女人和孩子這次就不要參戰了,等我的信號。我會在莊園的崗樓上升起火焰。戰鬥結束時,你們再進庄。」
東廂房裡,謝長春就像死豬一樣呼呼大睡。身旁躺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女人,一|絲|不|掛。
殘陽如血,紅日終於落下狐突山頭。
一個五十歲的老婆婆手裡舉著一把木榔頭,躍躍欲試的胡亂喊叫:「我們也能殺人。」
秋楓辰忽然露出難得的笑容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小子竟然立誓殺人。
「大哥,聽我的一句話。」
沒等謝長春說完,一個四十多歲的牛眼漢子問道:「那胡大莊裡的女人咋辦?要不都賞給弟兄們。」
秋楓辰抬頭望見門外的矮牆後面伸出一個尖尖的腦袋來,那腦袋上面沒有一根毛,就像一個水葫蘆,在燦爛的陽光下,閃著瘮人的亮光。
隨著一聲喊叫,「咕嚕嚕——」尖頭的腦袋就像南瓜一樣,翻轉360°,滾落在灶台的西南角。
她站在大床下,奮力舉起剪刀,直插謝長春的胸部。
「姑,孩兒記下了。」趙構將旱煙袋子裝在貼身的衣兜里。擦乾眼淚道:「姑,咱們走。」
尖頭來到門邊,沒有聽到一點動靜,不對呀,咋這麼安靜呢。
秋楓辰拉著趙構的手,走進廂房裡,指著那塊舊毯子:「小紅就在下面」。
「大夥都想參戰,那就人多力量大。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刀槍無情,傷著誰,都不要抱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大家同意嗎?」
秋楓辰一把推倒黃毛,用刀尖指著他的鼻尖:「真的不想死,那就晚上給我多多殺人。也算是給你一次立功贖罪的機會。」
她隨即手一揚,「嗤——嗤——」
張山領著十幾個特戰隊員圍了過來。
隨後,兩個饑民上前用麻繩將胡大虎綁在桌腿上。
「小翠,小翠,我說過,我要帶你遠走高飛,你為什麼要死啊。」謝長春痛苦地抱著齊小翠的身體,淚水汩汩而流。
「抓住那小子。」
「別動!」
「這當哥的真不講究,用那麼大勁,消耗多大呀。再說了,秋姐一人對應三人,能受得住嗎。」
矮牆背面的後生長著一頭黃毛,聽到秋楓辰的話,骨頭當時酥了,腳底發軟,坐和*圖*書在地上半天才起來。
秋楓辰看到台階最上端,站著一位壯年漢子,他手裡舉著一把木劍,嚴厲的看著天井裡的饑民。
女人頭髮凌亂,衣服被撕破,她氣喘吁吁的說道:「趙構,你也看到了,咱們的隊伍不撐打。謝大哥八成是死了。我腹部受傷,你看腸子都出來了。」
「啊,大姐,你這是幹啥——」
「是!」
秋楓辰看著手掌上的心臟,發出一陣狂喜。你奶奶的,姑奶奶的身子難道就這麼賤?
這些被飢餓折磨得快死去的女人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給我追——」
「姑,什麼事?」趙構嚇得哆嗦起來。
黃毛連忙喊道:「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正走間,從晉陽方向,出現一隊人馬,個個白衣白甲,手持馬刀。
「媽的,尖頭哥難道是個快手?這才多會,就『啊』的一聲丟了。」
「大姐,饒了我,你要我幹啥,我就幹啥。」黃毛瘦弱的身子,不住地打擺子。
「大家都到齊了嗎。」
謝長春將胡大虎的女人們挨個看了一遍,最後將一個瓜子臉的少婦拉出來:「你是小翠?」
趙構擦乾眼淚,貓著腰,順著柳樹後面的小道一路狂奔……
此時,一個女人騰地一聲躍上一個香爐鼎的邊沿。
「姑,謝舵手讓我叫你到大殿去。說是隊伍集合出發了。」
「都別叫,誰叫一聲,我就先宰了誰。」
「這是找到兇手的唯一線索。你收好,等打完仗,你就去尋找這幫惡人。」秋楓辰將旱煙袋子交給趙構。
「秋姑,我走了。」
黃毛心裏就像貓爪一樣刺癢,躡手躡腳的往裡走,一進門,剛要向右轉身,忽然覺得後面的脖子上一陣冰涼。
不知道謝長春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胡大庄倖存多少人。
一個時辰過後,胡大庄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快來人啊!」另一個庄丁張嘴就喊,「啊」字還未落音,早被謝長春一刀捅死:「秋姐,這馬刀就是好使,比我的木劍鋒利多了。」
「唉,你原來也是個慫包,姐不美嗎?不香嗎。」
「趙構,你快走。晚了,咱們都得死。」
胡大虎正在端著酒杯,一見謝長春等人進屋,頓時嚇得面色都白了。
www.hetubook.com.com褲子支撐的老高,就像狐突山上的土墳包。這小子急得連路也不會走了。
半個時辰后,趙構跑到一個十字路口。
正當謝長春他們要進入大門,這時,大門東側的一間酒館里,走出三個庄丁。
忽然,秋楓辰話鋒一轉:「兄弟還想那好事嗎?姐的身子可柔軟了。」
「大兄弟,馬面哥動作過猛,累得虛脫了,現在直翻白眼,他說要先休息一下。」
趙涵宇指揮城守兵追追打打,不一會,這支亂民隊伍就被打散。
「快出來!誰在樹後面。」
那位變民哆嗦著應道:「不知道。」
「好,跟著謝大哥出發——」
領頭的是一員猛將,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相貌英俊,風流倜儻。
奮力扔出一把木榔頭,遠處的結巴悶哼一聲,向前撲倒。
路旁的一棵柳樹後面,一個少年用力扶住一個女人。
莊主胡大虎的手腳已被捆住,嘴裏塞著一塊毛巾。幾個變民背著一大包衣物,沿著長廊向後院而去。
黃毛看見秋楓辰手裡拿著一把利刃,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心裏頓時慌了。
「別怕,什麼都沒看見就好。」
黃毛賊心不死,心裏一陣激動,竟然興趣昂揚起來。
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看見外面忽然來了這麼多人,頓時酒醒大半。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謝長春,謝大哥,你在哪裡?」
「趙構,你來多會了?」
「好啊,都是自己兄弟,一旁觀戰也沒事。我進去了。」尖頭一縮肩膀,幾乎是爬著跑過來。
「我們也要參戰。」
趙涵宇立即點齊城守兵三千人,親自帶隊,向胡集鎮奔去。
門崗里的庄丁,此時還沒有到崗,側門居然半遮半掩。
饑民跑的跑,躲的躲,胡大莊裡除了被砍傷、砍死的少數饑民外,大部分饑民已經逃走。
縣令趙涵宇正在縣衙批閱文件,忽然,胥吏趙成跑進來。
「娘的,我還說尖頭是個快手,老子還沒有碰到一根毛髮,這就抽搐了。哥,我抽了!笑話人,不如人!」
「狗改不了吃屎。」秋楓辰暗暗罵了一句。
謝長春一說完,下面的男人們都嗷嗷亂叫:「嘔嘔——」
「好,繼續追擊骨幹人員。」
「啊!」
趙構渾身一顫,和*圖*書失聲痛哭起來。
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呼喚,她轉頭一看,竟然是駝背少年趙構。
眾人在胡家大宅里,肆意的抄撿。
「張都尉,主公的意思是把人打散就好。盡量少殺人。」少年都尉身邊的一位老者提醒道。
「官兵來了——」
「啊!」趙涵宇手起刀落,那位衣著破舊的變民身首異處,一股鮮血,噴涌而出。
謝長春墜落馬下。
「哎,馬臉你小子見女人,跟過年一樣,這下好了,身子被掏空了吧。」
「原來匪首在這裏。」一名特戰隊員,揮刀割下謝長春的首級,提著來到張山的馬前。
謝長春用馬刀指著胡大虎的額頭。
……
「咕咚!」
李績輕易不會動用特戰隊,一群饑民起義,無非是烏合之眾,一個縣的武裝足以解決問題。
秋楓辰橫刀一掃,「啊!」黃毛髮出一聲慘叫,只覺下身一麻,一道血霧眯上了他的眼睛。
齊小翠見謝長春沒死,反將剪刀一下子插|進自己的喉嚨。
「呵呵呵!知道了。姐,我再急,也不會胡來的……」
那女人叫齊小翠,是胡大虎的小妾。她從驚夢中醒來,不顧渾身的疼痛,翻身起床,在床頭櫃里摸出一把剪刀。
「外面的兄弟,你現在急不急啊?」
「嗖!」
謝長春拿著刀一直衝到胡府的內宅,十幾個衣著華貴的女人,捲縮在房間的布幔後面。
他正要坐下來喘口氣,忽然,遠處的小道上傳來一陣「吱嘎」「吱嘎」的車輪聲……
「砰、砰、砰——」
沒等齊小翠說完,謝長春雙手一兜,將齊小翠抱到楠木大床上。
謝長春騎馬來到後門外的大道上,忽然,一側的蘆葦後面殺出一隊人馬來。
「跟我進莊子搜捕。」
「哪有想死的。」
人們一看,原來是豪傑秋楓辰。
外面矮牆淺屋裡的最後一位後生,一下子聽見了尖頭的叫聲。
翻身而起,伸手就要奪掉齊小翠手裡的剪刀。
「吁——」謝長春拉著那個小翠,進入後面的廂房裡,呼啦一聲關上大門。
「趙縣令不好了,暴民起義了,他們已經佔領胡集鎮。并州府衙李總管急令我們火速前往胡大庄剿匪。」
他高喊一聲,城守兵湧進胡大庄,開始遍地搜查。
那名特戰隊員將謝長春的首級www•hetubook.com.com拴在馬鞍上,調轉馬頭,向剛才喊叫的方向追去。
最後那個說話結巴的庄丁,撒腿就跑,「來、來、來人人啊,強、強、盜——進、進——庄了。」
趙構帶著十幾個少年,翻門而入,打開大門,饑民就像潮水一般湧進胡大庄。
「巾幗不讓鬚眉。」
「我知道了。」她用一雙丹鳳大眼盯著趙構:「有件事,你要爛在肚子里。」
身後傳來官兵的一陣叫喊聲。
這些土腿子,一天正式的仗沒有打過,就想著女人女人的。弄不巧啊,你的命|根|子要被女人吃掉。
趙成將一封密函遞給趙涵宇,上面是李績的手諭:謝長春部在胡集鎮起義,本府急令,令趙縣令即刻發兵,務必全殲起義之徒。
「呼!」
謝長春被疼痛驚醒,一看是齊小翠要殺他。
「同意。」
「裏面有動靜,我沒敢進去。姑,我什麼都沒看見。」
「胡大庄的女人,那就隨你們便。」
「你能出去嗎?」
女人痛苦地咬牙道:「你快走,沿著這條小道,往狐突山逃,探空幫的老巢就在那裡,你記住我的話,一定要為謝小紅報仇。」
「前方何人?報上姓名。要不,我就放箭了。」
黃毛看見眼前提著馬刀的女人,忽然換了一副尊容,媚態十足,竟然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遇到官兵了。」謝長春胡亂的應道:「我是庄丁胡三,奉命追擊盜賊的。」
一個活蹦亂跳的紅色心形物體,一下子被扔進灶台底面的草木灰里,幾個翻滾,心形物體的外面塗上一層厚厚的灰燼。
此時,門外傳來一個急躁難耐的聲音:「好了嗎!媽的,驢臉哥你的時間這麼長。老子快急死了。」
秋楓辰一聲呼喊,眾人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跟著謝長春悄悄地向胡集鎮東門靠近。
「小紅,我一定為你報仇。」趙構掀開毛毯,看見小紅的面色慘白,嘴角上面還有一絲血痕。
「啊!」
黃毛嘴裏不住地嘟囔著,秋楓辰的聲音再次傳過來:「外面的兄弟,你的兩個哥們都躺著休息了,你姐身子實在動不了,你自己進來哦。」
「你進來吧,等會憋出什麼毛病來,又怪這怪那的。馬臉哥同意了。」秋楓辰低聲喊道。
「你要跟我走,我會帶你遠走高飛——」
「姑,和_圖_書我扶你走。」
女人們面面相覷,都屏聲斂氣,噤若寒蟬。
「真的想活命?」
譚家灣戰隊隊長張山聽了老者的話,沒有立即回答。他看著清源縣的城守軍,心裏有點不踏實。
另外兩個庄丁,頓時慌了手腳,一齊擠進大門,剛要將側門關上,謝長春又是一刀,劈胸刺進去,一個老莊丁倒地身亡。
沒等他繼續往裡走,從門板後面突然伸出一把利刃,直接砍下。
「小紅被人害了。」
秋楓辰將三把馬刀擦乾淨,用一塊破舊的毛毯蓋在謝小紅的身上,轉身走出廂房。
裏面的秋楓辰又嚷道:「進門別回頭,直接向右邊的通道上拐。姐也累了,就不起來了,你動作輕一些哦——」
能順利帶著女人和錢財逃出胡大庄,你才是英雄漢子。
「我一定見人就殺。只要大姐讓我活著。」
「今晚攻打胡集鎮,端掉胡大庄,大家放手搶,開殺戒。動作要快,耽誤時間長了,官兵追來,後果自負。」
「你哥仨就在這替姑奶奶站崗吧,謝小紅很孤單,等打完仗,再來收拾。」
門外一聲大喊,謝長春披衣提刀,開門而出。行至馬廄旁,騎上一匹棗紅大馬衝出後門。
半個時辰不到,隊伍靠近胡集鎮的東門,謝長春帶著秋楓辰和幾個精壯漢子,手持利刃,悄悄的潛到大門一側。
張山正在疑惑,趙涵宇的隊伍已經與義軍接上火了。庄門外到處是奔跑的人流,趙涵宇伸手抓住一位變民,厲聲問道:「謝長海在什麼地方?」
那個女的定睛一看:「謝長春!你怎麼變成土匪了。」
動不動就想的美,做白日夢。能活著出來,那才算有本事。
「不好,強盜來了。」一個庄丁喊道。
「秋姑!」
「咔嚓!」
「大兄弟,你仔細瞧瞧姐像不像一位仙女。」秋楓辰拋了一個媚眼,他整個人已經飄起來了,伸手就要去解腰帶。
而此時,這支特戰隊卻投入到地方治安一線來了。
秋楓辰手疾眼快,「嗖!」
謝長春一聽是秋楓辰,剛要勒住馬韁繩,側面飛來一箭,直插右側的太陽穴。
「誰說女子不如男?」
餘暉里,駝背少年跟在秋楓辰的身後,走入關帝廟的大雄寶殿。
「現在哭也沒用,殺害小紅另有其人,不是這三個人乾的。」
清源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