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虎口脫險

他躡手躡腳,匍匐著爬行,當他拐到關帝神像的後面時,噗——一陣青煙飛起來,裊裊升空。
「趙爺!」
巷道口的遠處飄著一塊黃色招牌旗,上書:「泉城醉仙樓」,五個粗體隸字在秋陽下格外醒目……
夜風裹挾著驟雨,他渾身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兩個時辰過後,趙構和黃毛就出現在一處鬧市街區里。
……
他不顧糞坑的惡臭,以及地上亂爬的蠅蛆,哀哀戚戚的思來想去,不知不覺得昏昏沉沉睡去。
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小布點在移動,像一個活人,腿腳不靈便,好像有傷。
「啊!」
趙構哼唧一聲,轉眼發現自己還活著。
心下一喜,腳底一滑,他打了一個趔趄。
「好小子,真尼瑪不耐打,一斧頭,就開瓢了。」
「是不是有野狗跑到地道里來了?」
黃毛整個人就像精神失常一樣,蹲在茅坑的石牆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趙構咬著牙齒,痛苦的笑笑,「真是大難不死啊。要不是黃毛小弟找到廟宇後殿的通道,我現在早就橫屍地下道了。」
一抹魚肚白,從東山的尖頂放出微弱的亮光。
黃毛身體就像被人抽去了骨架,再也無法站立起來……
花哥一把撕開趙構的衣領,舉起斧頭,「你小子的頭顱就值500兩白銀,哪有提著二斤半頭顱去領賞來得快。」
「快點上來!別你媽磨磨唧唧的!」花哥嘟囔著,板斧在暗處閃著寒光。
這就是自己要找的趙爺。
他慢慢又朝前走和圖書了十來步,忽然,聽到有人小聲嘀咕。
山上綠樹成蔭,一片片,不知名的野花在秋風裡頑強地綻放著。
黃毛走出山洞,在山花爛漫的葉樹林里,四下打探,一塊巨石的下方有一處清新水泉。
一百二十六具殘缺的肢體,靜靜地躺著。看著無頭、無腳、呲牙咧嘴、怒目圓睜的樣子,他撲通一聲跪下來,「兄弟,此血海深仇,我黃毛一定為你們血債血償。」
那個被稱為「花哥」的黑衣人,有四十多歲,腰身渾圓,頭罩下的五官稜角分明,手提明亮亮的板斧,正在一步一步靠近移動的黑點。
花哥後面的那個黑衣人背部一挺,靠在石壁上,一動不動。
機關嗎?
前面的黑點越來越大,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二人咀嚼著一些野果,等衣服晾乾后,重新梳理完畢,趙構拄著一根木棍,黃毛引路,他們便向山下的街市區走去……
跟在後面的黃毛拉過自己的衣襟反覆嗅嗅,自己卻一點也聞不到狗屎味。
「謝謝好漢,救命之恩。」
難道自己的鼻子不靈敏,還是老燒酒灌多了。
鼓打三更,暴雨停息。
「有人在前面!會不會就是趙爺啊。」
哦!
他飛快的抬腿,猛地一腳跺在趙構的傷腿上,「啊——」趙構慘叫一聲。
二人沿著街巷,走了幾道彎。
當他看見眼前的蒙面人時,忙忙叩頭謝恩。
……
「花哥,只要割下這小子的人頭,回去就能領取五百兩白銀。和*圖*書五百兩啊,可是一筆飛來橫財。」
難道趙爺順著地道跑出去了!
一隻骨瘦如柴的黑狗用長長的紅舌頭,舔著他的嘴角。
「好漢,饒我一命。我出去會全部告訴你藏寶的地方,十三車金銀珠寶,分你一半。」
「哎哎——快了——」黃毛悶哼一聲,撿起地上的板斧,柳葉斷魂刀藏在身後,以極快的速度靠近。
從古樹藤蔓上剝下樹皮,折斷四五根枯樹枝,將樹枝均勻貼在衣褲的外面,費力地將趙構的傷腿用藤皮一圈一圈纏繞起來,扎牢固定好。
他把趙構背到水泉邊,撕下一塊衣襟,蘸水把他身上的血跡洗乾淨。
「趙爺,有人要您的命,別怪我手狠。」花哥叫囂著,一伸手拉住趙構的一隻腳。
忽然,前面的聲音停頓一下。
裏面的大樑已經落下,渾圓的泥塑神像,橫七豎八地滾落在青石鋪就的地板上。
「我靠,花哥,你聞聞,好像有臭狗屎的味道。」
看著黑乎乎已經碳化的肢體,黃毛再也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就當他想加快步伐前行的時候,看見,石洞的地面上,滴著一路血跡。
「趙爺唉——唉——」黃毛的叫聲,幾乎黃腔了。
圓孔剛好能插|進一個指頭。
「這小子跑的這麼快?出了洞口,就沒法找到他了。」
半天,趙構的身子挪動一下。黃毛尖叫一聲:「我靠,你小子還能動彈。」
「趙爺!」
他十分冷靜的將「黑炭」收攏好,集中擺放在西廂房空地上。
「趙https://m•hetubook.com.com爺,咱們還是先找家旅店住下來。賊人來不來追殺我們,這話還兩講。」
「啊啊啊——」趙構忽然又慘叫起來,花哥將一把竹籤扎進趙構的臀部。
他試著用右手食指伸進去,「哧啦!」
「趙爺,你趕緊跑,我和趙三斷後。」
黃毛一把扯下頭套,趙構頓時一驚,「我靠,原來是我的副官。」
「黃毛弟,我的左腿被砸斷了,你設法幫我臨時包上。」
趙構和黃毛將上衣脫去,黃毛在泉水旁清洗后,支在樹杈上晾曬。
沒等黃毛反應過來,前面轉角處,傳來兩聲「咔咔」響。
從荒山草叢裡采來金銀花、三七葉放在嘴裏嚼碎,撕開趙構的左褲腿,把藥渣塗抹在腫脹處。
走出茅坑,看見廟宇的火已經熄滅,大殿里依然冒出縷縷黑煙。
「哈哈,趙爺!」花哥猛喝一聲,前面的人一轉頭,接著又加速移動。
嘩啦!
黃毛聽了一會,看見花哥繼續自顧自的朝前彎腰而行,他就貓著腰,摸到黑衣人的身邊,撕下面罩,套在頭上。
瑪德!
說時遲,那時快,花哥斧影一落,一道血霧飛濺。
「黃副官,那就按你的意思辦。找旅店住下來,再作打算。」
「也有可能踩到狗屎。狗屎運要來了。」
他想起下午在西廂房裡自己的表態,橫下心來,雙腳先伸進暗道裏面 ,一鬆手,整個人墜落其間。
確認大殿沒有遺漏后,黃毛哆嗦著雙腿走進後殿。
「大哥,還什麼副官不副官的,整個隊伍就和圖書剩你我兩個人,隊伍沒了,我們是光桿司令了。」
一百多名弟兄就這樣沒了,我該向何處去?趙爺是不是還活著啊!
「進山沒意思。還是去南方,吳越之地才是人間天堂……」
「東家的金銀珠寶根本就不是你藏的。你小子敢騙我。」
接著,傳來一陣撕打聲。
顯然,趙構受了重傷。
他揉揉眼,怒吼一聲,起身一腳將黑狗趕跑。
他圍繞著大殿的每一尊神像,反覆查看,就是看看有沒有活人。
「這麼說,應該跑不遠。你看這血跡,越來越新鮮。」
黃毛心裏一涼,「趙爺,你命休矣!」
黃毛就像考古隊員,仔細地翻檢著地上扭曲變形的同伴。
兩個人挪到洞口,外面是一個低矮的山峰。
裏面無光,他用手觸摸,貓著腰,一步一步,順著地道向前走去。
「領了賞錢,咱們就潛伏在呂梁山裡。」
一道響聲過後,神像吱吱離開原位,底下竟然是一個暗口。
哦,剛才情急之下,黃毛竟然本能地甩出板斧,正中花哥的後腦勺。
黃毛瞅準時機,一個健步向前一竄,看見光影處,兩個黑衣人在擦拭身上的血水,坑道的一側睡著兩個人體。
「好了,那小子不會挪動太遠。咱上去一斧頭砍了他的腦袋,提著回去交差,銀子到手就遠走高飛。」
黃毛一愣神,手裡的板斧不知道何時出手了,幾步奔到花哥跟前,奇怪的是,花哥的腦袋上插著一隻板斧。
「我靠,果然是趙爺。」
黃毛感覺到有一個毛茸茸的肉球堵在和圖書嘴上,下巴陣陣發癢,一睜眼,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直瞪著他。
他抬手擦去頭上的汗水,看看正值晌午時分,肚裏早已飢腸轆轆。
黃毛在地道里摸索一個半時辰,前面突然露出一道白光。
他擦去臉上、眼上的血水,尚未反應過來,發現前面的花哥,身子漸漸的後仰,咕咚一聲,跌倒在石壁上。
「別你媽胡說,他被我一斧頭砍倒了,怎麼又活著跑掉了。就是沒死,我估計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哎喲!去——」
「趙爺,我是黃毛,快走吧。省的夜長夢多。」
「王少,你快領著趙爺跑,前面就是出口,一出去,就是集鎮,集鎮上人多,咱就安全了。」
接著就是「噗噗——」撒氣的聲音。
「咱們,什麼事不幹,一輩子揮霍不完。」
……
眼圈在黃毛眼前晃動須臾,一下子就消失殆盡。等縷縷青煙散去,在神像的底座旁,現出一個銅錢大小的圓孔。
黃毛想到此處,心裏稍稍寬心。
看來趙爺的隨從已經死了。
地面上,流下道道血跡。
「哈哈,狗日的,看你往哪跑。」
……
他死命的輕聲呼喚幾聲,竟然沒有一絲迴音。
「啥玩意!野狼——」他被一隻毛揉揉的臭嘴蹭醒了。
「哧啦!」
「站住,再不站住,老子一斧頭劈死你。」
「趙爺——」黃毛差點喊出口,伸手將柳葉斷魂刀抽出來,隨手在幫腿上拔出一把匕首,快速轉身,一揚手,匕首飛箭一般疾馳而去。
突然,聲音停了下來。
「弄了老子一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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