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睜開三角眼,兩道紫色光束射出來,將草屋照得如同白晝。
老太太起身,拉著穆婉清的手,「我的二孫子在哪裡?他不是當今皇上的老師嗎,這點面子,皇上難道不給。再說了,又不是我兒主觀上犯錯。」
「好,就照著您說的算。他沒出去,不等於別人沒進來。拘押當今皇上,這可是十惡不赦之罪。京城中書省的詔書已經下了,本府也只能秉公辦事。」
王凡青話音未落,女眷們知道老爺被押走,一個個嚎啕大哭。
「娘,起來吧。都是兒孫不孝啊。您老這麼大年紀了,沒有享受什麼兒孫之福,現在還讓您擔驚受怕的。」
「我兒他不是洛陽縣令嗎。胥吏犯事,對上司來個誡勉談話也就勢力,為何要上綱上線的,死追不放。」
「哦。李菲丫頭,我記得她的模樣。這下好了。」老太太停頓一下,大聲嚷道,「二孫子當再大的官,也得認祖歸宗。要是不給我面子,我就一頭撞死在他面前。我倒要問問,他是不是姓李?」
她走出茅草屋,來到銀河耿耿的院子里,雙膝下跪,「李家已經和_圖_書失去很多親人了,這次,願上天保佑,保佑李家遇難成祥。」
可惜了。
王凡換了一副嘴臉,溫和地看著周媽,斜著眼,冷笑兩聲。
老太太雙膝跪地對天祈禱,穆婉清不禁淚如雨下。
「我在執行公務,老人家,往後推推。李府出事了,你這樣的僕人,最終會被官府賣掉,到別的官宦之家當老媽子。您也不要擔心,反正有碗飯吃。」
「他嬸娘,您是主婦。按理,李成高多在外、少在家,你就是主心骨。這個時候,慌張不得。大不了,不幹了,回家種地,抱孩子。」
「老人家,快想辦法吧。雖然老爺、三叔、四叔不孝順,您也不能見死不救。」
「留下一部分人,繼續尋找尊夫人和李家千金小姐。其餘的,分一撥人看守李府,再派一撥人押運李府男丁去府衙。」
老奶奶用手理理一頭銀髮,伸手扶起婦人,沉靜地安慰道,「穆婉清,您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我的兒,別怕。遇事不慌,方能成事。」
穆婉清一聽,哇啦一聲大哭,隨即昏死過去。
話音未落,門m.hetubook.com.com外又有三個下人跑來,「大奶奶,不好了。老爺被押往府衙去了。家裡資財被裝箱封存。女眷們,等著被出售。有的,要送往教坊司去。有三個年輕的媳婦,當場撞牆昏死了。」
……
「擔心也沒用。這個時候,誰還敢往上頂,老人家,聽我一句勸,吃好睡好,等著下一家主人吧。」
他說著,身子往房間裏面走,女眷們讓開一條道,他就像獵犬一般,眼睛掃視著這些穿紅著綠的女眷們……
「做錯事,也得有主有次,主犯難辭其咎,我兒,不過是負有領導責任而已。這,也不至於滅門吧。」
婦人雖然很疲憊,但依然風姿綽約,雍容典雅。
監察侍郎趙穗忽然回來,幾步奔到他的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
「拴住啊,把我背到東都宮,我要見見你二哥。二孫子要是真的不給我面子,我就死在他的面前。」
「什麼大事這麼嚇人。李治新登基,就能大興冤獄不成。小小的年紀,哪有這麼大心思。」
「我從李家出來時,監察御史正帶人在府里捉人。家裡的www.hetubook.com.com金銀細軟,佃租地契等值錢的書證,都被一一列表登記。李家這下完了。」
「娘,二郎這個人六親不認。大郎如今還是歷城縣令。二郎當這麼大官,也沒提拔提拔他哥。大郎追到京城,單獨去求他,也沒辦成事。幾個妹妹安插在學府里上學,又把大郎打發回來了。」
拴住忙應道,「老夫人出面,二哥不會不給面子。他也只是嘴硬,心腸好著呢。」
婦人一驚,馬上應道,「猜對了。娘,李成高身為縣令,下屬誤將微服私訪的皇上當盜匪抓了。拘押皇上,這可是大罪。聽說,一百多位捕快、胥吏都被關押在河南府衙的水牢里。洛陽縣衙,已被金吾衛接管。」
幾個粗布後生一齊勸說老太太。
婦人面色一紅,見老奶奶不以為是,馬上哭道,「娘,您可不要大意啊。這次,老爺的事可是通天了。」
三花姑娘笑道,「奶奶,放心去吧。嬸娘在俺家,我會照顧好好的。」
王凡青慢慢朝前走,忽然,背後有人高喊:「報!御史老爺,十架木籠已經準備好。都停放在門口的車上。」
「他落和-圖-書難之時,李成高沒有關照他,那年冬季,二郎來我家借穀子,我一粒也沒給他。要不是山神廟師父救他,他不能活到今天。」
「三花、四草,您們幾個好好照顧您嬸娘。小李庄暫時不能回去了,給您嬸娘鋪床,就住在我這草房子里。房子再舊,也能遮擋風雨。給您嬸娘烤上幾個紅薯,我也沒啥好吃的,那也不能讓您嬸娘餓著肚子。」
「將人犯裝進牢籠。」
哭聲震天。
「什麼大事能捅天上去。難道是抓到皇上了。」
「那當然了。我是這裏的管家,老爺的衣食住行,我是時刻在心的。」
「老婆子不擔心自己,我擔心老爺的身體。」
睢陽縣老城區東首的一間土牆草房內,灰暗的油燈下,一位灰頭灰臉的婦人跪在一位耄耋老奶奶面前。
「呵呵。大媽。」
一個個雖不是花容月貌,這可到了教坊司,有罪受的。
「我看,他不會出手救他二叔。雖說李成高沒有親自捉拿皇上,可是,洛陽是老爺的地盤,王一策是老爺的下屬。下屬也來給他報喜了,只是,老爺大意了。沒能及時趕去甄別一下。」
「老人家,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敢確定老爺沒出去。」
「如今你大伯一家就剩下李績一根獨苗。」
拴住背著老奶奶出了茅屋,屋外的空地上,拴住早已備好一輛獨輪車。
穆婉清忙道,「娘,那個失落的丫頭也找到了。被李績送去長安上學了。」
她低頭說道,「娘,李成高出事了。他的手下幹了一件蠢事。您再不出手,李家就要被再次滅門。想當年,他大伯一家,也就是那次血案,李成新一支58口一夜消失。這次,李成高這一支,還有他三叔、四叔等旁系親屬,恐怕都跑不了。」
「是啊。這些都是您的血肉。都是李家血脈。忘記過去,還是出面求求二少爺。他在京城為官,現在只能求他了。」
那裡,可容不得您們嬌氣。粗活重活都得干。平日里,被下人伺候慣了,到教坊司,就得沉下身子伺候別人。
小李庄的夜晚,再也無法安靜下來。
「多說無益。」老奶奶猛地把拐杖往地上一搗,「我不信,這個冷血動物能忘了本。他是李家的血脈發生,如今李家有難,他能不救。」
他把奶奶放在車上坐好,反身回屋,找來一床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