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爺老師

趙秀榮低語重複了兩聲,這才點點頭。
紀夫子的舉動似乎已經出了諸葛龍飛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用這兩句詩糊弄一下紀夫子便已經不錯了,沒想到紀夫子竟然露出如此敬服之態,這倒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了。
成功收服了趙秀榮的諸葛龍飛,自然得意洋洋,心情大好,吹著口哨,搭著趙秀榮的肩部,兩人大搖大擺地朝後花園而去……
趙秀榮有模有樣地學著諸葛龍飛的動作,扔起球凌空一抽,可惜位置拿捏不準,將這個球踢歪了出來,在滑過一個優美的弧線后,順勢掉下,隨即一聲慘叫傳來,「哎喲,這是哪來的球啊?」
「別高興的這麼早,先糊弄過去再說,這兩句能記住嗎?」
「那是當然……」這下不用諸葛龍飛教,趙秀榮已經進入了狀態,侃侃而道,「昨晚本少爺無聊之時,忽對明月,嘆人生幾何,世間百態,卻問明月,答案於心啊!」
「紀老師,趙某這裏給你賠禮了。」趙馮遠恭敬道。
諸葛龍飛點點頭,急忙來到趙秀榮身邊,搖了搖他,假裝叫道:「少爺,快起來了,老爺叫你過去。」
「哇,師傅,看來你真的會作詩耶!你實在太厲害了……」趙秀榮雖然不懂那詩的意思,但聽聽措詞便知道有些名堂。
「作詩?師傅,我可是連三字經都背不全,更別說作詩了。」趙秀榮還頗有先見之明。
竹林翠翠,四周清幽,時而清風拂過,一絲涼意,一絲舒爽。
很快地,雲爺便帶著紀夫子來到了大廳。
想來,他也是個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怎麼也算能通今曉古,別說其他的,單說這作詩,隨隨便便就能說出一兩百句,估計足以讓那些什麼所謂的名師甘拜下風了。
諸葛龍飛想了想,便在趙秀榮耳畔低語了兩句,聽到趙秀榮眉飛色舞,頗為興奮。
「不行,這樣跑去,如果被你爹知道了,我可就慘了。」諸葛龍飛道。
「別說了,都跟過去……少爺,記得不要惹老爺生氣,乖乖地被罵兩句就好了。」雲爺說著,生拉硬拽的帶著兩個人朝前院而去。
趙馮遠喘了兩口出氣,稍稍平靜了下,朝雲爺叫道:「還不快把紀夫子請過來。」
諸葛龍飛用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趙秀榮,對他使了個眼色,自己則退到一旁,等著看好戲了。
書房內,不時傳來朗朗吟誦聲,與有氣無力的跟讀之聲,顯得格外地不搭調。
「不用怕,有小姐在呢?頂多兩句就好了……」雲爺安慰道。
「那怎麼辦?我可不想回去了。」趙秀榮好不容易逃出了「牢籠」,哪還有回去的道理。
「好……好……好詩,好詩,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好半晌,紀夫子才憋出了一句話。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不去,我又沒氣走老師……」趙秀榮也是不解道,他明明就是得到紀夫子的允許,才出來的,怎麼又變成氣走老師了?
趙秀榮打著哈欠,幾乎昏昏欲睡,右手拖著腦袋,耷拉著,雙眼似閉非閉,似睡非睡。
許久之後。
諸葛龍飛笑了笑,起身整理了下衣裳,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書房內,對紀夫子躬了躬身道:「紀老師,老爺突然有事要叫少爺去一趟,我現在馬上帶少爺過去,等會再帶他回來,您老先休息一下。」
「那我該怎麼說?」趙秀榮性子單純,哪裡知道趨炎附勢的道理。
「犬兒,性子頑劣,但本性不壞,還希望紀老師能繼續留下教導犬兒,等會趙某會好好地說他一番,讓他收收性子,紀老師千萬不能走啊……」趙馮遠欲試圖挽留道。
「你陪少爺一起去,誰讓你這麼閑陪少爺踢球的,呆會老爺罵起來,你就替少爺頂著,給他罵上兩句就好了。」雲爺忽然說道。
「還踢球,你這個奴才就知道帶壞少爺,現在老爺都快氣瘋了……你說,少爺是不是又把老師氣跑了?」雲爺看了趙秀榮一眼,自然不敢對他發飆,正好拿諸葛龍飛當替死鬼,指桑罵槐道。
趙秀榮一聽「老爺」二字,渾身一哆嗦,立刻醒了過來,卻見諸葛龍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旁,幸喜之下,竟忘了紀夫子還在,開心地叫道:「師傅,你終於來啦,我們去踢球。」
「好耶……」
紀夫子被堵得一時啞口無言,只得搖頭嘆氣,似乎有難言之隱。
「還有事嗎?雲爺。」
「此言差矣,老夫這一生雖然未有過功名,但自負甚高,從未嘆服過任何人,但今天一聽少爺詩之境,豁然大悟,此詩以月借情,一句『月行卻與人相隨』,竟連明月都黯然失色,此景此意,何能不讓人佩服呢?」紀夫子一時激動,竟然老淚橫秋起來。
「哎,先別說這個,我現在就教你兩句,先搞定那個老頭。」
「哪有?少爺剛才……」諸葛龍飛無緣無故被教訓了一頓,頓時有些莫名其妙,剛想解釋,卻又聽雲爺道:「好好了,別解釋了。少爺,你趕快跟我去見老爺吧。」
趙秀榮這才想起了一旁的紀夫子,偷偷瞟了他一眼,露出心虛的神色。
「少爺,此詩真是你所作?」紀夫子微微平撫了心緒,驚問道。
「我陪少爺踢球啊。」諸葛龍飛指了指趙秀榮道。
趙秀榮裝模作樣地正了正聲,在書房裡邁起了步子,學著紀夫子的模樣,朗朗吟道:「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是,是……」雲爺急忙退去。
https://m.hetubook.com.com「看我?」趙秀榮更是不解。
「還是師傅最厲害……」趙秀榮徹底地被諸葛龍飛的糖衣炮彈給俘虜了,根本不將諸葛龍飛當成一個掃地打雜的下人了。
諸葛龍飛愣了一下,暗道,不會吧?難道是剛才那首詩打擊到那個紀老師了?這下可麻煩了。他看了趙秀榮一眼,想了想道:「哎,少爺,看來是老爺誤會了,你還不趕快去解釋一下……」說著,又對雲爺道:「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讓少爺過去解釋下就沒事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著,拔腿就要溜,免得惹禍上身,他可玩不起。
諸葛龍飛回頭看了紀夫子一眼,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
趙秀榮和諸葛龍飛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跑了過去,只見雲爺不知什麼時候跌坐在地上,一身狼狽,而球正好在他身旁滾動著。
果然,就在兩人離去之後,紀夫子匆匆收拾了行囊離開了書房。
「哦,那快去快回……」紀夫子因為上次見過諸葛龍飛,以為他就是趙秀榮的貼身奴才,也沒有多想,放下書卷,坐到一旁喝起了茶來。
諸葛龍飛在一旁看得納悶,就兩句詩,也不用這樣吧?早知道就換個普通點的了,這下可麻煩了,若是真讓少爺當了他的老師,豈不是要鬧笑話了,如果讓老爺知道了,估計可就不好玩了。
「什麼?不會吧,要我替少爺頂罵?」諸葛龍飛瞪了雲爺一眼,這算是什麼餿主意嘛?讓他給老爺罵,搞不好就讓他打包就走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一看到那些書,就會犯困……先別說這個了,師傅,我們去踢球吧。」趙秀榮見既然已經溜出來了,自然有些心癢了。
「小……小姐在。」諸葛龍飛呆了一下,那他更不能去了,他可是偷閑跑來的,若是給趙玉兒知道了,不知又該怎麼罰自己了。
「老夫何氣之有?」紀夫子忽笑道,「小少爺天資聰穎,文採風流,乃是一代驕子,老夫自知行愧,所以才無顏而走的。」
紀夫子看了趙秀榮一眼,嘆了口氣,揮了揮衣袖。
兩人計劃后之後,又溜回了書房,只見紀夫子正靠在椅子上打盹,看來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爹,你先別動怒,還是先請紀夫子來大廳,問個清楚吧。」趙玉兒美眸輕眨,安撫著,但也是嘆了口氣,秀榮畢竟是她弟弟,如今如此頑劣不堪,確實也讓她有些頭疼。
諸葛龍飛雙眉一挑,看了趙秀榮一眼,暗道,你個丫子的,我好像沒有教你這個吧,你是怎麼掰出來的?
「什麼事,你且慢點說……」趙玉兒淡然道,神色從容。
「當然,要先擺平那個紀老師再說。」諸葛龍飛若有所思道。m.hetubook.com.com
「還說十五將至,要以月做詩……」
「哦……爹找我,那還不趕快帶我去。」意會到諸葛龍飛的意思,趙秀榮配合地說著,跟著他一起溜出了書房。
幾日未見諸葛龍飛的趙秀榮,一見到他自然興奮無比。
「阿飛,你怎麼又在這?」雲爺見眼前的人又是諸葛龍飛,不禁道。
聽到諸葛龍飛提到趙玉兒,趙秀榮登時就像泄了氣的氣球,要知道,平日里他最怕的不是他爹,而是趙玉兒,雖然趙玉兒不會罵他,但總會訓上他一頓,讓他好好反省反省,所以面對從小疼他到大的趙玉兒,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看我幹嗎?球是你踢的,又不是我踢的……」諸葛龍飛聳了聳肩道。
趙秀榮見狀,如獲大赦般不知從何處變出了一個球,拉著諸葛龍飛便奔了出去。
「阿飛,等等……」雲爺叫道。
一旁喝茶的紀夫子一聽,頓時噴出了一口茶水,用不可思議地眼光看著諸葛龍飛和趙秀榮,他分明聽到趙秀榮竟然叫一個奴才為師傅?難道他聽錯了?
「怎麼?敢懷疑你師傅我的本事?」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趕緊跑了過去,將雲爺扶了起來,討好道:「雲爺,你沒事吧。」
「紀老師,這隻是少爺的一時隨意之作而已,您這樣太見外了。」諸葛龍飛急忙打著圓場道。
「哎,看來我這個師傅當的也不是太容易啊,好啦,好啦,算我倒霉了,先教你幾招,平日你應付下你爹,省得老是氣得他吹鬍子瞪眼的,到時氣壞了身子,你姐姐非跟你著急不可。」諸葛龍飛嘆了口氣,心裏卻暗道,嘿,這下機會來了,這個小少爺這麼單純,若是能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計劃或許還能提早實現。
趙秀榮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竟道:「那老師,我能出去踢球了嗎?」
後花園內。
「趙老爺,這是何意?」紀夫子不解道?
「少爺,你還沒睡醒吧,什麼師傅不師傅的,紀老師才是你師傅……你看看你,又不專心讀書了。」諸葛龍飛靈機一動道。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沒看到我和玉兒正在談事嗎?」趙馮遠不悅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雲爺。
趙秀榮吐了吐舌頭,朝諸葛龍飛望去。
「對呀,呆會你進去,就作幾句詩給那個老頭聽聽,看看能不能糊弄過去?」諸葛龍飛也不知道這個法子有沒有效果,畢竟人家也算是個學富五車的名師。
諸葛龍飛暗自偷笑地想著,你個丫子的,當然是好詩了,這可是一代詩仙的名作,流傳古今,比起你們這些附庸風雅的人,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了。
「你不會,我會呀,我教你不就行了,你就當是自己作的……」諸葛龍飛叫道,看來蠢人也只能有和*圖*書蠢法了。
「什麼?這個該死的不孝子,又把人家給氣跑了,這次非打死他不可……」趙馮遠一聽,臉色頓時鐵青了起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讓雲爺驚了一跳。
「那當然,不然怎麼做你師傅,走吧,先叫你那個什麼鬼腳一式去……」
「師傅,你真厲害,一下子就騙過了那個臭老頭,把我帶出來了……」趙秀榮幸喜道。
「怎麼擺平?」趙秀榮不解地問道。
「說的好,說的好,少爺詩中意境,令老夫折服,看來老夫倒要讓少爺當老師了。」紀夫子起身,朝趙秀榮施禮道。
「對……對不起,可是老爺,小姐,大事不好了……」雲爺擦著一頭大汗,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跑的。
「對了,剛才那個紀老師曾說,只要我會做詩,就可以學成歸業……」
諸葛龍飛不免看了紀夫子一眼,見他有所懷疑,白眼一翻,心裏暗道,小少爺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真是讓人頭疼啊!
雲爺苦笑一下,又得匆匆退去。
「山人自有妙計,不過能不能過關就要看你了?」諸葛龍飛神秘道。
趙府前院。
「以月做詩,是吧。」諸葛龍飛一下回到正題道。
「那個,那個紀夫子,他要走了……說少爺已經不用他教了……」雲爺吞吞吐吐道。
「著六官,存治體。大小戴,注禮記。述聖言,禮樂備……曰國風,曰雅頌。號四詩,當諷詠……」紀夫子手中握著書卷,仰頭閉眼,搖頭晃腦地念著三字經。
紀夫子被諸葛龍飛這麼一說,臉色才緩和了過來,認為是自己聽錯了,一個堂堂趙府少爺怎麼可能叫一個奴才師傅呢?這未免也太不合情理了。
其實,趙秀榮並不笨,只是不喜歡讀書而已,但從小在趙玉兒的耳目渲染之下,還是懂得一下詩理,所以剛才一時興起之下,就胡亂掰了出來,卻又讓他歪打正著了。
「你呀你,上課不專心,小心又被你爹罵了。起碼也要做個樣子啊!」諸葛龍飛搖搖頭道,這個小少爺不僅頭腦簡單,連最起碼的常理都不懂,也難怪趙老爺經常氣得跳腳了。
「你們回來啦,那繼續上課吧。」紀夫子眨了眨惺忪的雙眼,拿起書卷道。
「師傅可不能有你這麼一個傻弟子……」
「你真是笨死啊,這麼明著和你爹作對,怎麼行?他畢竟是你爹,就算你不想讀,也不能當著他的面說,這樣他不氣死才怪呢?」諸葛龍飛白了趙秀榮一眼道,為什麼趙玉兒那麼精明伶俐的人,卻有這麼一個笨弟弟呢?
諸葛龍飛故意咳了兩聲,這才讓紀夫子清醒了過來。
聽濤院。
諸葛龍飛聽著自己教趙秀榮的句子,默默地注視著一旁的紀夫子動作,只見紀夫子剛聽到前兩句時,手中的茶杯就抖了一下,停在了和圖書空中,神色訝異,目瞪口呆,似乎難以置信,一雙老眼忽地看向趙秀榮,又聽到后兩句時,整隻拿著茶杯的手竟然顫了起來,茶水四濺,身子也不由亂顫了一番,神情極為激動。
「師傅,你會作詩?」趙秀榮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哦,是嗎?且說來聽聽……」紀夫子並沒有太在意,畢竟以趙秀榮的資質,就算會作詩,也只是胡亂塗鴉而已,拿起茶杯喝起了茶。
趙馮遠一聽,還以為紀夫子只是在說客套話,更是急躁不堪,對雲爺道:「快去給我把那個兔崽子叫來,讓他當面和紀夫子道歉。」
「哪紀老師怎麼突然要走?還說教不了少爺了。」
諸葛龍飛鬆了口氣,瞪了趙秀榮一眼,趁機使了個眼色,道:「少爺,老爺有急事找你,快跟我走吧。」
此時,不知前廳已經風雲變色的兩人,正頗有興緻地耍著球。
大廳內,趙馮遠正和趙玉兒議論著生意上的事,忽聞,廳外傳來急促的聲音,「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偷偷地溜到了窗外,低著頭,看著書房內的情況,也是不由嘆了口氣道:「哎,這個小少爺還真是無藥可救了,天生的頭腦簡單,如果讓他念書,似乎比死好不了多少了,看來又要我這個師傅出馬了。」
紀夫子老眼一瞪,鬍子一吹,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孺子難教啊!都已經幾天了,這個少爺每次上課都上到睡覺,若不是看在趙老爺的面子上,估計他也早就打包走人了。
不一會兒,兩人便溜到後花園一個無人的角落。
「我也不知道,如果師傅會作詩,那還跑來當什麼奴才啊,直接去考狀元不就好了……」趙秀榮小聲嘀咕道。
「師傅,看我的鬼腳一式……」
諸葛龍飛一聽,與趙秀榮打了個眼色,兩人都暗自得意起來,看來他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
趙秀榮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神情依舊興奮,沒想到師傅隨便教的兩句詩,如果連這麼厲害的老師都佩服萬分,想到此處,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諸葛龍飛,目光崇敬。
「少爺,少爺……」紀夫子剛剛念完,睜開雙眼就見趙秀榮已經趴著桌子上,流著口水,呼呼大睡了起來。
「考狀元?也對哦,我怎麼沒有想到……」趙秀榮的話倒是提醒了諸葛龍飛。
「趙老爺,這……」紀夫子還想解釋,但卻被趙馮遠給阻道:「紀老師,就當給趙某一個面子,呆會我讓他好生向你道歉,你只管留下好了,這學費我出雙倍,不,三倍,只求紀老師能多教導犬兒幾日。」
「等等……」諸葛龍飛開腔道,「紀老師,我家少爺昨晚把酒對明月,一時興緻,便胡亂作了一首詩,剛剛才想了起來,還請紀老師能替我家少爺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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