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品質味道區別不大，那他們為什麼要捨棄交通運輸更為便利、更加靠近紅山鎮的那些村子，非得選擇咱們這大山溝溝裏面的河子堡呢？」

「……」

「星星，剛剛媽媽看新聞看到有外地老闆到咱們老家那邊投資建廠了，是個做食品的公司，似乎是將產品放到網路上銷售的，你能幫媽媽找一下嗎？」中年女人邊說邊將自己的手機遞到了女兒的手中。

這種沒有寫在合同上，甚至整個談判過程中都沒有提到過的內容，現在貿貿然讓人添加進去，還是在雙方第一次合作的時候搞這種事情，那是真的傻。

「此話當真？」李四新聞言驚喜道。

「這個……就是這個！」中年女人興奮地指著屏幕說道：「那個公司就是叫做徐氏餐飲！」

這些人里有海市本地人，有江源市的，有東慶市的，還有珠州市的，甚至有一人是不遠千里地從省外過來的……

「都沒有我厲害，我可是教領導們怎麼打包訂單了……」

話說到一半，視線餘光便掃到了手機上顯示的廣告標題——徐氏餐飲邀請您……

骨碌——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嗯……還有更多相關的消息嗎？譬如那個食品公司的名字叫什麼？」

【東慶市徐氏滷味店員工招聘完成……】

「這家公司的名字叫做奧視貿易有限公司！我要控訴它就業歧視！」

這腳步聲聽起來不像是一個人能發出的，至少得三個以上的人一起行走才能發出這種雜亂的腳步聲……

嘖嘖——

【……截止至下午六點，桃寶平台啟動頁廣告共帶來了兩萬個訂單……售出滷味產品十八噸……】

不等李四新回復，徐安便話鋒一轉，正色道：「謝了，這些天辛苦了……」

「除了山裡的那些野生蘑菇之外，剩下的土豆、花生、番薯……」李四新掰著手指一樣樣數道：

【合理的加班我是可以接受的，至於出差，我在上一家公司也經常出差，您擔心的這些完全不是問題！】

「這個主意不錯！」徐安出言誇讚了一句。

【……今天跑了海市七個鎮子，共登記了鄉間流水席團隊三個、酒店兩個、臨時團隊兩個……】

【……】

而且您還有可能隨時因為一些原因，譬如覺得領導某項決策不對、工作時長有點過長等等理由而離職……不太符合咱們公司對於『穩定的員工』的定義……所以，實在很抱歉，李先生，我不能給您發入職通知書……】

「這個是什麼……滷味……是紅山鎮那邊的滷味嗎……看看這個……看著挺好吃的，怎麼購買啊……這個滷肉來點，蘑菇、蓮藕、土豆的也來點，還有這個是什麼，也來一點吧…wwｗ.hetｕbook•ｃom•cｏｍ…」

小女孩接過手機后順勢坐到了沙發上，半邊身體挨在了中年女人身上，邊說邊熟練地點開了桃寶APP。

那熟悉的滾輪與地面的摩擦聲傳入了牛大奔的耳中，但同時傳入耳中的腳步聲聽起來就有些怪異……

「這些農作物幾乎是紅山鎮家家戶戶都會種的，同一個鎮子同一片土地，品質跟味道能差得了哪裡去？

就在青岩省以及紅河市電視台相續播出了動工儀式的新聞后，徐氏滷味桃寶店的後台訂單中，忽然多出了一大批地址開頭為【青岩省】的訂單……

「就業歧視，能詳細說說您的面試經歷嗎？」

這種行為就像是你第一次前往某家餐館吃飯，點菜的時候你沒有想起、吃的時候你沒有想起、付款的時候你依舊沒有想起，等到你回家了，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你才想起來有個僅限今天午餐用餐的時候，可以兌換菜肴的優惠券忘記用了……

「白記者你一定要將這個事情播報過去，讓大夥評評理，也讓大家看清楚這家公司的真正面目！」

「這位先生，請問您要爆的料是什麼呢？」

不知名布料上的畫面隨著主持人播報的聲音，從農村的秀麗景色切換到了城裡的高樓大廈中，高聲的議論代替了人們的低聲感嘆。

幸運的是，今天他順利找到了三名學員，等後天現在這批學員出師之後，他們就能前來學習，這勉強算是個小小的安慰了。

【……與豐收農場簽訂了新的採購合同，採購價格不變，每天上午與下午各供貨一次……】

……

「媽媽，你想看什麼，這裡有紅薯的回放、橙子的回放、小石榴的回放……」

【針對第二個話題出一份聲明吧，簡單介紹一下咱們徐氏快餐的人員構成方式，可以拍一個短視頻作為宣傳以及回應……第一個話題就不用管了，這是因為原材料供應不足導致的限量銷售，屬於不可控因素……】

信息發過去兩分鐘后，徐安便收到唐雯『OK』的回復。

「不是因為產品的問題……」李四新伸手指了指村外那條黃土路道：「主要還是因為運輸成本，以及我們這邊的產出可替代性太高、太高、太高了！」

只是掃了一眼，小女孩便分辨出這是一個直播平台，視線在頁面上搜尋了兩秒鐘，鎖定到了直播間下方的回放列表中。

「白記者，你說這是不是就業歧視！憑什麼說有房有車的本地人在工作上沒有幹勁？憑什麼用這個理由拒絕我！我是真的不服……」

說到這裏又停頓了好久，李四新才把剩下的半截話說出：「今年算是我回村以來過得最為輕鬆的一年了和*圖*書，往年這個時候我不是在找老闆的老闆，就是在前往找老闆的路上……」

這一番話說得那是相當的在理，若不是河子堡這邊山中長著涮涮辣；若不是涮涮辣對成長環境等要求有些苛刻；若不是李四新是個講道理、謀發展的人；若不是河子堡的人都聽李四新的話；若不是店裡不少員工，包括徐氏滷味的靈魂人物張德振都是河子堡的人……

徐安也在新聞播報結束后便離開了地堂，回到了村支所中，打開電腦開始處理起這兩天堆積的工作。

「哦……李書記您這意思是？」

【第三個話題是咱們的慈善行為打臉了詐捐明星……目前熱度一萬，登上了海市同城熱搜第四十七名……百分之八十的評價是正面評價，百分之十五的中立評價，百分之五的反面評價……】

「你剛剛看到我了沒，動工儀式上，站在徐老闆身後的那個人就是我，嘿嘿！」

雖然徐安不在公司，但陸勝男帶領著眾人將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所有工作都在原有軌道上緩慢且正確地進行著。

「當真！」徐安重重點頭，道：「村裡家家戶戶都有地窖，像白蘿蔔這種冬天也能生長，還耐保存的今年就可以多種一些……」

實際上，徐安還是藏了一些話的。

得到準確的信息后，小女孩手指直接點在了啟動廣告上，但點擊之後並沒有如同她的預想一般跳轉到桃寶店鋪中，反而跳轉到了另外一個APP上……

「哈哈，那你不如我，我可是騎著三輪車出村了，剛剛可是出現了整整兩秒鐘呢！」

難不成你還能第二天跑去跟老闆說：「誒，老闆，我昨天中午用餐的時候忘記用優惠券了，雖然已經過了時間，雖然我今天不消費，但你還是給我兌換一下吧……」

「其實吧，每個前來河子堡這邊參觀的老闆，我都帶他們走了這麼一趟……吃這一套的人還不少，不少人走了這麼一遭之後，多多少少會採購一些農產品回去……但一般也只限於這麼一次了，後面就沒有下文了……」

「嗯……拒絕的理由是只有這個嗎，還是說，還有其他的原因呢？」

【……這些發言可以歸類為三種，第一個話題是說咱們惡意搞飢餓營銷……話題熱度為八百，評論、點贊、轉發均不過五十，總體熱度不高……】

【……李先生您各方面條件都挺符合我們公司的要求的，但很可惜，您是本地人，名下還有房有車，家庭條件也相當不錯，這不太符合咱們的招聘標準……】

如果融資擔保公司那邊的進展順利的話，徐氏滷味的生產基地不一定要等待明年開春才開始建設，說不定能趕在秋天的尾巴就動工m.hetｕｂｏoｋ.cｏm.ｃｏm了……

【老闆，大眼平台流量監測軟體剛剛給我發來了預警消息，八點鐘前後，大眼上突然湧現了超過兩百個與徐氏餐飲相關的發言……】

聽著河子堡村民們熱烈討論的話語，徐安伸手拍了拍李四新的肩膀，笑道：「李書記，安排得真不錯啊！看到那些人一轉身就背上了一簍簍的土豆我就感覺不對勁……

面對徐安突如其來的道謝，李四新頓了好幾秒，才反手拍了一下徐安的肩膀，聲音中居然罕見地帶上了一絲不好意思地回道：「跟我說什麼謝不謝的，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

「什麼事啊？」伴隨著『啪嗒啪嗒』的行走聲，小女孩的身影以及清脆的聲音同時出現在客廳中。

距離反應過來，自己忘記讓徐氏餐飲在直播的時候告訴網友自己的聯繫方式，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半的時間了。

這位記者，請問您覺得奧視貿易有限公司給出的這個拒絕理由合理嗎！在我學歷、工作經驗以及薪資要求等等完全符合他們公司規定的情況下，用這種理由拒絕我合理嗎！」

電視上的新聞播報尚未結束，坐在電視機前的中年女人便朝著次卧的方向大聲喊道：「星星，你現在有空嗎，過來幫媽媽一個忙！」

驚喜遠不止如此，隨後回來的另外十四人中，也額外帶來回了八名想要學習鍋巴小土豆回去擺攤的人……

「李書記，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眼看著氣氛有點不對勁，徐安『嘖嘖』兩聲後轉移話題道：「我第一次過來河子堡的時候，路上碰到的摘藤椒的大娘、山上遇到的采蘑菇的大爺等等，這些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

「為什麼會沒有下文呢，像這邊的花生、番薯、土豆等等都是耐得住長途運輸，損耗率極低，價格方面還很優惠，味道品相也都不錯的產品，不可能是因為賣不出去所以沒有第二次合作吧？」徐安疑惑道。

「我是在三天前接到奧視貿易有限公司的面試邀請……網上溝通我是完全符合他們公司要求的，今天的面試就是走個過場……但面試到最後！那個面試官說我是本地人！有房有車！不是他們想要的員工……

「……關於徐氏餐飲的報道到此為止，接下來請觀看下一則新聞，咱們青岩省內一家公司……」

「名字啊……」中年女人眉毛皺成了一團，臉上滿是苦惱之色，道：「剛剛光注意聽這公司都幹了什麼事，沒留意這個公司……」

「被你發現了啊……」李四新聞言也沒有謊言被揭露的不安，反而是直接點頭承認了下來，道：「這些確實是我安排的，不過，這可不是專門針對徐和_圖_書老闆您啊！」

【好吧，李先生，我就直接說了吧……您是有房有車不愁生活的本地人，沒有壓力那就沒有動力，工作上就沒有衝勁，不會為了工作拼盡全力……

【……正在與江源市殘聯接洽詳細的合作細則……】

該通過的申請通過，該批准的經費批准，需要回復的文件也及時回復……

從紅山鎮抵達河子堡這邊的道路，實在是，太爛了！

……所以說，回村路上碰上的巡邏馬路的那兩隊人、雨篷裡帶著孩子一塊工作，媽媽負責打包，孩子在一旁看書寫字、溫室大棚里那些忙碌的八九十歲的老人，都是李書記您安排的吶？」

「我要控訴一家公司！」

「那還真的是可惜了，我還想著如果這個合作穩定的話，等到開春之後，就讓村民們將那些荒地都開墾出來，多栽種一些土豆……」

「話說，徐老闆，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李四新打住了這個話題沒有繼續往下說，問道：「像這一次那一百噸的採購訂單，是一次性的還是？」

「請問這家公司叫什麼名字，先生您是因為什麼原因要控訴這家公司呢？」

「牛老闆！」不等牛大奔發問，其中一個身影便興奮地朝他喊道：「牛老闆，這三個人是從隔壁江源市過來的，想要跟咱們學鍋巴小土豆的做法！」

【可是不管是學歷、工作經驗還是其他方面，我是完全契合的。】

……

「我也有出現……」

【……拿下了江源市錦集數碼科技公司五百人團餐訂單……異音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一百二十人團餐訂單……華平貿易公司兩百三十人團餐訂單……下一個目標城市為潮陽市……】

【海市徐氏檸檬茶門頭已完成施工，一切準備就緒，將於二十號早上八點準時開業……】

從反應過來之後，牛大奔心中就有一股衝動，跑到徐氏餐飲去！找陸總去！讓他們在今天直播的時候告訴網友們自己的聯繫方式！去！快去！

「以合作商目前的情況來說應當是一次性的，即便會復購，那也得等上一兩個月的時間。」

……明年開春，我這邊建工廠，你那邊帶著村民們栽種各式蔬果……等到我這邊工廠建好了，你們那邊蔬果也長成了，這不是正正好的事情？」

【雖然第一個話題跟第二個話題有點負面，但整體熱度不高，建議先進行監控……】

儘管心中的小人在瘋狂地嘶吼，但牛大奔只是大大咧咧、只是不拘小節，並不是傻……

牛大奔收起心中那遺憾的思緒，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那黯淡的路燈光線照耀下，他看到了四個模糊的身影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徐氏餐飲跟河子堡合作也有將近一個月的www.hetubook.com.com時間，賣出去的產品也有好幾十噸，消費者們對於河子堡這邊出品的農產品以及經濟作物的品質還有味道，那是相當的認可。

徐安剛操作滑鼠停留在唐雯的聊天框上方，尚未來得及點擊，聊天框便伴隨著『嘀嘀嘀』的信息提示聲跳到了信息列表的最上方。

娛樂圈的更新換代還真快啊，這才兩個星期不到，詐捐明星幾乎查無此人了……

「那就看看小石榴吧……」

【珠州市店鋪租賃已完成，正在聯繫施工隊進場施工……】

「李書記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真心的啊！」徐安說罷正色道：「明年開春，徐氏滷味的生產基地就動工建設，到時候不單單是土豆，像蘑菇啊、蓮藕啊、萵筍啊、白蘿蔔啊等等蔬菜，需求量都是相當之大的……

如果沒有以上這些條件存在的話，徐安是怎麼都不可能跟河子堡達成長期的合作，並下定決心在這邊開設工廠。

即便是偶爾出現的差評，那也是因為快遞暴力運輸導致的，光是從產品這方面來說，河子堡的出品幾乎算得上是零差評了。

「徐老闆……」李四新扭頭上下掃視了一番徐安，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我怎麼感覺你這不是在誇我，更像是在陰陽怪氣我呢？」

看過唐雯發來的消息之後，徐安掏出手機打開了大眼APP，輸入話題查看了一下，從上往下刷了十多條，發布人基本都是各種營銷號，參与進來的網友不超過一百人……就算是熱度最高的詐捐明星詞條，參与討論的網友也不多……

將以上所有事務處理完畢，最後一個環節便是觀看唐雯發送過來的各項數據統計，還有網上的風向等等。

【第二個話題是徐氏餐飲存在就業歧視，具體是指咱們在招聘的時候要求面試人員懂得手語……話題熱度一千五……】

【……】

【哈？】

所以，就算牛大奔心中十分的懊惱，最終還是將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按捺住了。

「就是這個！我還錄音了！我可以放完整錄音給您聽……」

【確實，這一點我承認……但你有房有車家境還不錯，這就意味著你不能接受額外的工作要求，譬如加班、出差等等……】

不知不覺間，母女二人就在直播平台以及徐氏滷味桃寶店之間來回跳轉了十數次，等到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桃寶賬號上已經多了八個待發貨訂單，這八個訂單的總金額高達三百六十四元……

「好的，李先生，您的爆料我們都詳細記錄下來了……」

隨著青岩省電視台新聞播報的結束，村民們那關於誰入鏡了、誰沒有入鏡、一共入鏡了幾分鐘的議論也隨之結束，大夥三三兩兩地散開，陸陸續續離開地堂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