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茂典回應了一聲，而後接聽了電話。
天海美和通過背影看明白了他內心的複雜。
天海美和向前一步朝丈夫詢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行行行，」榊原樂無可奈何地對她笑嘻嘻的臉說，「生日快樂，阿鈴，恭喜你今天年滿16歲了。」
「茂典你沒有發現么，她們還會喊你一聲父親或爸爸，而七月卻很少對柏莎喊出母親來。」
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凝視著向上騰出的熱霧，天海茂典的心情似乎緩和了不少，「至少，這能證明我和老頭子還是有不相同的地方。」
天海茂典凝望天空，看著半空落下的雪消失在池水中，看著一片片雪花孤零零地消散於水面，這一幕不禁勾起了他心中一隅的記憶，種種思緒曳曳而生……
「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嘛，爺爺確實也對我有了一些要求，說什麼我後續得去讀東大的醫藥學，再把金融研學一下，做不到我和你的事兒就成不了，他不會同意。」
「之雪要入學了。」
「你看，我之前學會了鋼琴，現在都沒什麼能用的地方，這太浪費了吧。」
天海茂典回答道：「最開始我也認為是琉璃那孩子的可能性最大，不過我想起來七月六歲時做的那件事就不這樣認為了……美和你知道么，最近七月開始學習金融方面的知識，經常會用郵件向我請教知識，她學得很快，老頭子給她的那筆零花錢都被她盤大了幾倍。」
問都不問原因。
「阿樂又是那種最受不得別人虧欠的人……」天海美和喃喃自語。
天海九琉璃突然走了過來。
不過榊原樂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有些打扮得很順眼的有錢人小姐也來和他打招呼，每次和她們多說兩句話，他都感覺自己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榊原樂笑道：「你要求還真高，你看爺爺給你布置的這麼大場面？不知道有多少厲害的人給你說生日祝福了吧。」
就在此時，天海茂典和老媽走了過來。
「是因為九琉璃和七明月都喜歡阿樂的事情？」
「不過，」天海七明月又突兀地開了口，這讓榊原樂不得不重新看向她，「你那番為了拒絕訂婚站出來的自我發言，說什麼你完全有自信接下來，自大到反而讓爺爺騎虎難下。」
「這位是警視廳……啊，你喊姑父就好。」
好似對阿鈴拉住自己手臂撒嬌的行為視而不見。
「真不知道你這份自信從哪裡來的。」
「我也能感覺到阿鈴也應對得有些心累。」
「怎麼了？」天海美和問。
「嗯，我還記得九琉璃和我說過，阿樂前段時間忙得暈倒了……還是在幫她們姐妹倆做晚餐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后，我想，九琉璃喜歡上阿樂也是早晚的事情。」
懂了，爺爺說什麼考驗，就是在看他的表現。
「姑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有宴會她只呆在房間里。」
「回答得還蠻有自信。」天海七明月平靜地揶揄。
「喂。」
榊原樂朝和_圖_書富麗堂皇的茶會中心看去，榊原鈴在面見一位位她所不認識的人。
「好了好了，臉別貼我脖子了。」
「她們這是在意茂典你的表現。」天海美和微笑道。
天海七明月雙手交疊，腰背挺直：「姐姐肯定是今天輸了局面，才會想要在這會兒來挽回面子吧？輸了就是輸了。」
榊原樂心想這男人真難做。
「訂婚的事情。」
天海九琉璃尚且會和對面客套地說兩句話，七明月則是冷淡得不行，一來二去，就沒什麼再去找她。
天海美和才剛知道這事，「這會不會誇張了點……？」
天海茂典走下宅邸的台階，沿著走廊穿過一片圍有灌木叢的小道，在灰色的雪天之下來到了這處后苑。
「讓你監管一個投資失敗的企業，分析其虧損原因，拯救上千人的工作也可以？」
「你好。」
榊原樂繼續說道，「爺爺和我說了，不會為難我，現在交給我那些東西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偶爾回趟天海家，跟著他處理事務，了解東西學習來得快……而且這都是我大學畢業以後的事情。」
天海七明月瞅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確認他的話可信不可信。
阿鈴……
「我拒絕。」
「這樣吧，明天伯父和老媽好像也在家休息，我們自己辦一個生日會給你好不好？一家人團聚的生日會才有感覺是不是？我幫你做想吃的菜。」
九琉璃這是在提醒七明月，某人心裏根本就沒有她，讓她不要做無用功了。
榊原鈴拉著他的手臂，不停搖晃，好似撒嬌一般地在他身邊說道：「我要聽，再給我說一聲嘛～～」
接通了電話，天海茂典的表情先是從平靜變化成皺眉，再由皺眉變成了不悅的質問，期間說了什麼「十幾年」的詞語。
「因為你目的不純，僅憑這一點就足夠我拒絕你千百遍。」
「就是這樣。」天海茂典心中嘆氣，「不過我們討論再多要怎麼選擇都是那幾個孩子的事情，最後還是要看他們之間，自己怎麼去選擇。」
……
手機傳來了震動。
「你好。」
他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揣回褲兜，表情也隨之恢復了平靜。
「就組個普通樂隊也行啦。」
他作為父親很失職。
踏上迴廊，沿著廊檐朝外走去，一片山水庭院映入眼帘。這裏堆積了眾多的山石，四周生長著風格遒勁的矮松。因為這半個月來落雪不斷，位於石塊夾縫之間的青苔和草蕨也難免被白色所覆蓋。
「是老頭子。」
天海茂典搖頭：「她能接觸的信息可比普通人多多了，渠道和方法也不知道多了多少，靠著天海家的名聲不奇怪……你說她做這些，是為了誰去準備的？」
傍晚。
榊原樂原本以為和他們聊會很心累，扯一大堆商業性的名詞，沒想到他們只是在聊哪個廠商的釣魚竿質量好，出新款的時候能不能去要定做。
「誰稀罕你，只是你這傢伙一句話，我怕你到時候死得連個屍體都找不https://m.hetubook.com.com到。我沒準還要給你擦屁股，因為這傢伙老是注意不到一些細節的東西。」
「送禮物的時候不是說了么。」
「……」
「然後呢？」
「天海家的世界就是這樣，」天海七明月咬下了薯片，「不是認識人，就是新的人來認識你，他們有著明確的目的性——想要投資，想要合作，想要援助。被人恭維的感覺自然很好，可這樣的恭維顯然缺少了真誠，讓人不禁計較起得失，不禁猜測對方拐彎抹角地究竟是想要達成什麼目的。」
「為啥？」
我……
直到後來明白一切的時候，為時已晚。
「阿樂很會照顧人。」
「是……但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在意她們喜歡上阿樂的原因。」
榊原樂決定先對七明月下手。
被天海七明月帶著認識了一個又一個陌生人，雖然只是淺嘗輒止地見個面，榊原樂也是儘力在努力記下眾人的面孔了。
必須得借用一個合作或者共同目標什麼的。
「是是是……七月你別著急啊，我很少見你著急。」
「那兄長還真是會挑時間啊，在泡溫泉結束后，第一時間就去找姐姐，不是待在房間里休息么？」天海七明月趁著姐姐沒注意，從後面偷偷擰了某人的腰肉。
榊原樂對天海七明月笑了笑，說道：「爺爺不是也說了，想要得到什麼，總要付出點代價不是嗎？為了你，我願意去嘗試，即便是幾乎不可能完成。」
看到來電署名，他眉頭一皺。
他們還問榊原樂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海釣，不會的話，他們可以帶他入門，親手教導。
孜然烤魚也不在話下。
比起生日會，榊原樂覺得更像是一個上流階層交際的友誼會。
……
「怪不得伯父說他不怎麼喜歡天海家。」榊原樂看著她那五根白皙纖長的手指。
「都不會。」
當然，除了這些長輩的角色，也有不少來打招呼的年輕公子哥。
「我過來就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家裡，又要多一個人了。」
比起市長，榊原樂認為這個知事背後的能量才是無法估量。
天海美和在後面微笑道：「七明月和九琉璃那倆孩子也一定明白這一點。」
榊原樂眼角的餘光發現，倆姐妹都看向了另一邊。
「拒絕了爺爺訂婚的安排，以及在結束休息后第一時間就來找的我。」
「你和她聊得很開心？」
榊原樂都感覺她在外面的天使人設快綳不住了。
榊原樂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站了起來。
「這個嘛，我猜測是伯父事後又和爺爺達成了什麼條件，兩人有了什麼約定……所以不會為難我了。」
「應付完了，人太多了，我又一個都不認識。」榊原鈴喜滋滋地拿榊原樂手上的水果吃。
「你……是不是覺得她長得很好看？很可愛？黑長直的美少女。」
「……」
「不行也得行。」
東京都知事則是一身筆挺西裝，戴了一副無框眼鏡的二十多歲年輕人。
……
「為什和-圖-書麼？」天海美和很是驚訝。
姑奶奶你這毒舌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饒人。
「咳咳……」
榊原樂坐了回來。
「那個……七明月你對樂隊有沒有什麼想法？」
七明月這話沒把九琉璃嗆到，反而把榊原樂給嗆到了。
「這位是市長，小葉百合子。」
……
「你和她怎麼聊都無所謂，但你要是——」天海七明月沒有把話說話。
「我倒是也想找九琉璃說說話，可她現在在應付人呢……那個，七月。」
「……所以我才會說我沒什麼資格可以去替她們做選擇……作為父親，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她們盡量不受打擾，讓她們過得自由一點……」天海茂典低頭注視水面，望著其中的倒影自言自語。
自己想要的不過是能與愛自己的人，自己所愛的人一起走過幸福而又簡單的生活。
發現是伯父和老媽，榊原樂想趕緊讓開位置，沒想到伯父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站著就好。
……
「你會吉他還是會貝斯？」
榊原樂把九琉璃這話聽明白了。
阿鈴就慘了，作為主角，被天海叔和老媽拉著不停地去見來參加她生日茶會的各種人。
榊原樂一一禮見。
「阿……樂？」
榊原樂屁股朝她那邊挪了挪，已經能隱約聞到她身上的青蘋果甜香。
「我妹妹。」
「兄長還挺受歡迎啊。」天海七明月手裡捏著零食區的現炸薯片，看到某人端了一盤水果坐到自己身邊的沙發空位上。
天海茂典搖搖頭，而後說道：「老頭子問我新家還有沒有空的房間，沒有的話，就在我們家隔壁再租一個。」
笨蛋，真心是笨蛋。
這話榊原樂聽得特別有感覺，十多年前沒有錢的時候，天天想的就是錢錢錢。有了錢之後，反而沒有什麼東西想買了。
「生日會當然開心啦！大家都對我說生日快樂……你也說一句怎麼樣？」
「就是阿樂。」
「你好像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裏待一會兒。」天海美和站在他的身後說道。
受邀參加此次生日茶會的賓客已經開始進入天海家的宅邸。
「爺爺現在是一家之主，說一不二。可現在對他而言，失去的東西也很多……越是沒有什麼，就越是想要什麼。也正是這個原因，爺爺對姑姑特別溺愛。」
榊原樂瞅著她樂的樣子，笑道：「看起來今天你生日還是挺開心的。」
天海七明月瞥來一個平淡的眼神。
榊原樂凝視著天海七明月坐在自己身邊的美麗模樣，聽著她在耳畔說著話，感受到了她在自己身側真實的存在感，忽然有點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
天海九琉璃顯得特別大氣，毫不在意妹妹的挑釁：「爺爺要是知道真相的話，不知道會怎麼看七明月你吧。」
「我根本就無所謂爺爺的想法，姐姐要是想讓爺爺知道，大可以自己去說。」
「管他是什麼，我接下來就行了。」
「沒有，絕對沒有。」榊原樂立馬矢口否認。
「這還差不多……」榊原鈴又說道，「其和-圖-書實我感覺這次生日會我都沒怎麼和你說過話，和家裡的大家都沒怎麼說過話，還沒有老哥做的油炸冰淇淋吃！一點生日的味道都沒有。」
這讓天海七明月直接收了臉色。
「那好，七明月……我不提樂隊的事了，關於爺爺的那個考驗……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比如剛才見過的東京都市長，就是個50歲左右的中年女性。
「真不知道姐姐是哪裡來的自信，明明在今天的早餐會上還是一副不甘心的敗者模樣。」
「那沒事了。」榊原樂輕鬆地笑了笑，又隨手捻了顆葡萄扔進嘴裏吃。
「溺愛家人么？」
天海七明月嘆氣道：「我可沒有生氣。」
「這位是關東華人總商會的馬理事長。
哄了你七明月我肯定要去哄哄九琉璃啊。
天海七明月聽到動靜后才重新睜開眼，親眼看著他放下手中的果盤，走到剛剛進入大廳不久的天海宗一郎面前，打了個招呼后，開始與爺爺交流攀談著什麼。
天海七明月聽到后，沉吟片刻，閉上眼睛說道：「肉麻，自大。」
「我才不稀罕那些呢……」
再然後，天海茂典像是接受了一般，陷入了沉默。
天海七明月這話有點諷刺的意味，因為榊原樂些話就是為了九琉璃才說出口的。
「爺爺要是隨手丟一個任務給你，你都被嚇得如臨大敵，那你認為爺爺會覺得這個繼孫順眼？你不過是一個高中生罷了，真指望他會丟給你上億資產的企業管理？」
榊原樂深深地嘆了口氣：「七明月，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見色忘情的人。我要是那種人，我還用得著拒絕你十幾次嗎？你放心好了，就算和之雪熟識了，那也僅僅是朋友而已。」
「比起這些……我更好奇七明月你剛才在和哥哥聊些什麼？」
小七月這絕對是報復，絕對是。
就在他打算好好勸勸兩人不要吵架的時候，榊原鈴又坐了過來。
「明明今天早上就可以確定訂婚這件事了，而事實卻沒有。難道七明月還不明白哥哥當時站出來說話的意思么？」
天海茂典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幾人說道：
「也不是不適應吧，我就總是覺得涉及了成年人的話題，脖子上就好像栓了根鐵鏈一樣沉重。就和爺爺說的什麼考驗一樣。」
「爺爺為什麼會這麼回答你？」
天海茂典沉吟了片刻，「我覺得阿樂會選擇七月那孩子。」
我說要去哄九琉璃，你肯定又不高興，我不得在房間里休息會兒再去找？
天海九琉璃落座，榊原樂被兩人夾在了中間，她們隔著某人開始了對話。
「沒有。就是沒有我才來問你。」
「茂典你覺得阿樂那孩子會選擇誰？」
天海家的后苑。
「阿鈴你不用去應付了？」
「什麼意思……？」
大多是什麼企業董事長或高層的子女。
「好了好了，別為我生氣了。」
「嚇唬我做什麼？」
「你湊這麼近做什麼，不怕被姐姐發現了？」
「是不是有點不適應？這可和你七八年的生活截然不同。和-圖-書」
「這位是東京都知事，荒川聰長。」
天海七明月看了他很久，唇齒微啟，輕喊出了兩個字：「蠢貨……」
中途去上廁所的期間，榊原樂還發現九琉璃和七明月的身邊都圍了幾個男性，從那身十幾萬円的西裝來看，準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不行也得行。」
天海七明月觀察著榊原樂的表情細節，眼神里掠過一絲色彩，「你猜到了？」
天海茂典在意的不是她們是不是喜歡上了同一個人，而是他在對自己從小難給與倆姐妹身為父親照顧的內疚。
意思是妹妹你想要贏我還早了一萬年。
天海茂典特意看了榊原樂一眼，眼神意味深長，看不出具體的意思來：
「別諷刺我了，單純的客套兩句罷了。」榊原樂將一盤水果放在腿上，「對了，怎麼沒有看到之雪？剛才她還問我哪有油炸冰淇淋……我估計是阿鈴告訴她的。」
「為什麼這麼說？」
「嗡嗡……」
天海九琉璃從容萬分，「也不過是靠著誤導爺爺才換取來的局面。」
「……你好。」
天海七明月快忍不住了：「你是想聽我罵你笨蛋么？你不主動去問還好，你主動去問，是還嫌你身上的麻煩不夠大？沒看到爺爺在和那些人說話么，你現在湊上去。」
天海七明月收回了視線，也不糾結于這個話題，「一路認識下來，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姑父你好。」
「……別這麼喊我。」天海七明月吃薯片的動作停了一秒。
「嗯，就這樣吧，行，我知道了……」
聽說他們還會專門請一位廚師去在遊艇上幫忙處理食材，只要一釣上來，立馬就可以吃到新鮮的切片魚肉。
榊原樂淺淺微笑，「七明月這是又關心我了？」
他的主動詢問，爺爺稍顯詫異很快又恢復了的表情，天海七明月都看在了眼裡。
「從小時候養成的習慣。」
「這個好！老哥最棒了！」
「不會可以學。」
「……沒準，我帶來的是個好消息？」
也正因為這一點，榊原樂更加堅定了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期間爺爺還不准你借用天海家的力量。」
「還好吧。」
榊原樂吃了顆葡萄，「還行。」
「姐姐來這裏做什麼，不應該去應付那些想要追求你的男生？」
天海茂典望著水中的倒影笑了笑，又抬頭望了望天空。
讓倆姐妹重拾她們之間的感情！
天海茂典拿出了褲兜里的黑色手機。
榊原樂和他們聊得挺開心。
「……聽起來倒是還挺讓人舒坦。」
榊原鈴心中突感不安，小心翼翼地問：「多、多一個人？男的女的，誰啊。」
「你要清楚，在爺爺眼中，我現在才是你的女友。」
「我只是在提醒你……至於考驗，以及爺爺所說的什麼爛攤子，都只不過是爺爺在嚇唬你罷了。」
天海七明月直接了當地說道：「一個交響樂隊，五個器樂組，編製一百多人，你有這麼多的朋友么？即便是小規模的交響樂隊也有20多人，還是說你想要我加入音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