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鬼怔了怔。
「儘力就好，不要太有壓力。」
「您的意思是……我們其實……」
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記憶。
「不是終結，而是暫停。」
苔原。
……
他覺得自己被塵封的記憶，似乎在一點一點復甦。
負責人輕嘆一聲，道：「不過恕我冒昧一問，少主大人，您是想要終結這個項目的推進么？」
冷風如刀。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諸位研究員神色各異，基地內喧囂起來。
顧慎在心底長嘆一聲，道：「如果凈土有地縫的話，我現在就想鑽進去……」
「吱呀——」
褚靈笑著問道：「順帶再猜猜，我是不是只看了他一個人的？」
冢鬼看著那個滿面笑容的女孩。
偌大實驗室中空空蕩蕩，只有一個人。
羅鈺揉了揉眉心，勉強聽懂了他的意思。
……
天鞘武器成功研製。
他恭恭敬敬道：「少主大人，您竟然來了……為何不提前打聲招呼？」
顧南風平靜道：「顧氏需要的不是一枚『稚童』，而是千萬枚『稚童』。這不能只依靠冢鬼一人，這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他繼續負責為羅鈺進行天鞘項目的大概解讀：「但邢先生動用了『古文』的權柄，強行破解了我們遇到的難題……方程式里提高活性的關鍵點，已經與『方程式』本身無關。這句話您可以理解成：用來打擊超凡的力量，一定來源於更高的層面。邢先生的腦袋裡裝著碾壓我們的知識，而想要進行再一次的優化，項目組的全部任務，都只能由他一個人來推進。」
除了穆青陽……其他人都認識這貨。
「風暴釋放方程式的深水區代碼，原先一直卡在瓶頸，無法突破。」先前那位天鞘武器的項目負責人，準確來說，此刻他是辭去了組長職務的項目組普通一員。
「正好路過。」
下一刻，一切恢復如初。
正在交手的兩人，立即停了下來。
「這是顧慎的提議。」
他們現在連「字」都認不全，繼續推進，真的還有意義嗎？
「沒問題。」
「那可不是么？」
今日他又來春來觀，正好穆青陽也在，沈離和_圖_書直接就招呼了上去。
青銀玻璃的實驗室里，一枚天鞘碎片正在瘋狂亂舞。
想起來了。
「演得還行。」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苔原基地外。
稚童已經用掉了。
腦袋好癢。
他的神情立刻變得尊重。
他們還是希望繼續向前觸碰這個領域的壁壘，因為他們在「冢鬼」的身上看到了無限的可能，大鵬乘風而起，諸鳥同上青雲。
「……」
「在介紹之前，醜話說在前面。」
「您也知道……邢先生是一個不可用常理度之的鬼才。這些年他成功做到的事情，我們都還沒法理解，譬如解讀陵園古文，再譬如提升『天鞘活性』……」
顧慎額頭有汗水浮現。
穆青陽和沈離正在「切磋」。
在潮水散去之後。
羅鈺沉聲道：「我明白。」
冢鬼被接回了長野。
庭院的門被推開。
原先心頭冰冷的，灰暗的感覺，好像一點一點在消散。
顧南風緩緩轉過身子，溫和問道：「諸位，你們意下如何？」
「凍湖任務結束，辛苦諸位了。」
顧南風好像是要帶人離開的……
剩下的材料，可就只剩下一枚彈頭了！
這個他曾無比熟悉，但如今十分陌生的古城。
「【稚童】的凍湖打擊已經落幕了，實驗成功，我這次來是想看看項目的推進情況，剩下的天鞘碎片，還能製作出幾枚彈頭？」
他們驚喜，他們狂歡，他們茫然……因為這些其實與他們的努力無關。
顧氏做出了大量的藍圖。
這句話羅鈺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大概明白少主的意思了。
大家目光挪開，沈離找准機會，率先發動進攻，撞入穆青陽懷裡，一招黑虎掏心，兩人繼續扭打成一團。
風暴釋放不斷重複——
人類需要擁有自己可控的「技術」——
他笑著說道：「天鞘武器成功問世……東洲已經擁有了全新的『威懾』。以目前的碎片數量來看，至少我們還可以擁有一枚彈頭，不是么？」
他歸心似箭。
「殺了我吧。」
「噗！」
但可惜，當沈離回到長野的時候，凍湖任務已經結束了。
李青穗和_圖_書給冢鬼倒了一壺茶，她笑容可掬地說道：「你不記得我沒關係，記得把欠我的賬還了就行，一共連本帶利三千萬。」
……
一桿紅纓槍上下翻飛。
羅鈺猛地站定身子。
「是……」
「羅先生，您來了。」
「大概三年，五年？」負責人無奈說道：「我們不敢保證時間，但我們會儘力的。」
褚靈揶揄道：「想必是某人的話語，給了他很大的動力。我這幾天翻看他的深水區日記，『顧兄』這二字，被他心懷感激地提及了很多次啊……」
顧南風道：「不過他們遲早覺察到不對。」
負責人老老實實說道：「但是邢先生說『可以』。」
負責人苦笑一聲，道：「我這邊的建議是，交接『天鞘』項目的研究許可權，以我的目光，很難帶領大家繼續前進了。」
……
顧南風笑道：「的確很妙，我和老爺子一致通過，之所以跟你說，是因為第二座基地的建造已經開始了，之後的保密安排以及相關事務，會由你來接手……另外，老爺子年齡大了，他希望自己在指揮所的位置，能夠有足夠信任的人來接班。」
「你想辭職？」羅鈺看著負責人。
其實還有更多的材料。
他被帶到了春來觀前。
他目瞪口呆看著小姑娘，怒罵道：「李青穗，你不要臉！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此話一出。
羅鈺撓著腦袋，「我知道，如果剛剛不演那齣戲，強行把那個倒霉蛋帶走，會引起基地內部研究人員的強烈不滿……可是真帶走了，對顧氏有什麼好處？」
羅鈺是純粹的門外漢。
「項目組的研究結果是『不能』。」
「關於天鞘的研究，已經持續數十年沒有進展了。」顧南風打斷說道：「無論是提升『活性』，還是改進方程，都不能只依靠一個人……邢雲不是顧氏研究武器的工具，他應該有自己的自由。」
「坐。」
羅鈺回頭望去。
此刻，基地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庭院里還有許多人。
庭院門掩，他緩緩推門入內，庭院內十分熱鬧，兩道身影打得不可開交。
羅鈺心頭一凜。
答案m.hetubook.com.com顯然是不能。
可進入這座庭院之後，冢鬼看著春來觀的光，落在眾人臉上，一切都很溫暖。
「……」
然後他立即沉默下來，想起了好幾年前的稚嫩往事。
他行事待人，溫潤如玉，體恤下屬，而且布局高瞻遠矚，在新舊兩派漫長內鬥的八年，顧氏一度瀕臨分離危機，只不過如今重新好轉，那些失散的人心，被顧南風一點一點拉攏回來。
羅胖子雙手哈著熱氣，搓著臉蛋，笑著說道：「基地里的這幫傢伙們都是犟驢，先前藍圖可實施性不足1％的時候，他們都沒暫停過實驗。如今『天鞘』成功問世，就算冢鬼的方程式，他們一個字也看不懂……也不會同意實驗就此打住的。」
並且投入了巨額的資金。
「我們……現在在研究冢鬼先生做出來的方程式。」
……
循著聲音，羅鈺回首望去。
顧慎在心底感慨：「說是回九寧區收拾了一趟，但速度也太快了，兩天就回長野了。」
「天鞘武器的繼續突破……不取決於我們的『研究團隊』，而是取決於『冢鬼』。」
「嗯。」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哪裡還能不懂？
點出數十枚虛影。
凍湖剿殺事出突然，當時他正在江南外出執行任務，於是錯過了這次機會。
羅胖子瞪大雙眼。
「我同意……」
只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座苔原基地里，齊聚了一群同樣「妄想」的頂端研究人員，他們追逐著超凡力量可以抵達的極限。
「……」
滿庭院的目光都聚焦在冢鬼身上，冢鬼小心翼翼地看著這些「陌生人」，他有些拘謹，不太放得開。
顧慎下意識說了一句。
羅鈺沉默了很久，然後十分認真地吐出了一個字：「……妙。」
後來沈離來到春來觀，聽宮紫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凍湖任務」的細節，只覺得那個恰好從九寧回來的「穆青陽」，運氣忒好，完全搶了自己的位置，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也在，說不定就能和顧慎一同執行枯籠雪山剿殺，順便把「四階」的瓶頸破掉！
「我無法理解這一切。」負責人誠懇說道：和_圖_書「我只是想辭去『組長』的職務，成為研究組的一員。」
……
這數十年，顧騎麟提出的天鞘項目，一直被各洲視為妄想。
如今這位少主，與先前的顧陸深行事風格截然不同。
顧南風低眉說道：「所以他去哪裡都可以，他一個人，即是一整個團隊，所行之處，顧家可以重新再建造『基地』。」
顧南風平靜道：「第二座基地就在建設中，顧慎在凍湖任務結束之後，提交了大量的天鞘碎片……只要這幾年風平浪靜地渡過，我們將會擁有數量可觀的『絕對威懾』。」
在苔原冰冷的基地里，他每日都被夢魘所纏繞。
那些記憶，被什麼力量封印了。
負責人誠懇說道：「【稚童】的成功，將天鞘研究推向了一個確定可行的嶄新領域……如果說邢先生是這個領域的教授，我們大概都只是學生，而且還是幼稚園的那種，目前項目組的初步任務是學會『識字』，下一步才是『理解』邢先生的思路，至於『復刻』和『仿寫』，那恐怕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很久……大概是多久？」
只是顧南風說得沒錯。
「我們本來需要大量時間，進行窮舉，推演，來以此突破瓶頸。」
另外一邊，無數鐵片旋轉，與槍桿對撞，擦出星星點點的火光。
他問道：「那麼，你們的工作現在是什麼？」
它的活性始終維持在「60％」以上。
顧慎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笑著說道：「青穗，冢鬼失憶了，他大概是記不得我們了……你幫忙重新介紹一下？」
「既然研究組成員，需要解讀新的風暴方程，那麼整個實驗的節奏便不妨放緩，從長計議……」
由於速度過快。
前者已經晉陞四階，而後者還停在三階……這一架其實沒什麼好打的，只不過小鐵人的倔勁上來了誰也攔不住。
「天鞘研究的成果，已經遠超預計了。」顧南風淡淡道：「沒有冢鬼，單憑顧氏的努力，給你們十年，能做到如今的成果么？」
許多研究人員，都在基地背後。
顧南風站在實驗室門前。
宮紫，穆南，穆雅，李青穗，都在看戲，還有一道和-圖-書身影，正在悠閑喝著茶，看著報，目光時不時從紙張縫隙里瞥著這兩道打得有來有回的身影。
他謹慎問道：「偷窺別人隱私不太好吧？你這個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
整座封閉實驗場中，幾乎都是它的虛影。
「嗯？」
顧氏基地。
全都想起來了。
羅鈺低聲道：「這恐怕不妥吧……天鞘研究還在繼續。」
「理論上來說，指揮所是長野的，不是顧家的。」
「少主，您要帶冢鬼離開？」
瞞天過海，暗度陳倉。
那些陌生的面孔，彷彿也變得熟悉起來。
顧南風緩緩說道：「但我希望未來的指揮所，能夠為顧家所用……我們擁有最強大的能力，當然要掌握最大的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肉山要送給北洲……
基地里的諸人大概就明白了。
「少主大人，剛剛這一齣戲，我演得怎麼樣？」
天鞘實驗的活性，還有風暴方程，都可以繼續提升。
「正經人……誰寫日記？」
羅鈺皺眉問道：「這種事情怎麼會用『應該』來形容，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頃刻之間，鴉雀無聲。
羅鈺有些無奈，道：「但以老爺子的意思——」
負責人猶豫說道：「不過，風暴釋放的方程式應該還能進行優化……如果您不著急的話，或許以後我們需要的材料數量會大大降低。」
「你猜。」
「原來穆翼說得沒錯啊，穆青陽這傢伙是真的不嫌累……」
冢鬼把這口茶吐了出來。
冢鬼趴在案前，正在酣睡。
天鞘武器的項目負責人，與羅鈺行走在基地中。
「以材料在當前模擬實驗的損耗來看……預計只能製作出一枚了。」
「另外，苔原的引爆之後，全世界的目光都在注視著這裏。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顧氏在研製『天鞘武器』，這座基地的存在，也不再是秘密。」顧南風輕描淡寫說道：「以最高席的力量，大概率是能窺伺到苔原一角景象的。既然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那麼這種武器，顧氏送走一枚，只剩一枚，難道不是好事么？」
「其實我有些納悶。」
實驗室外，一群人默默靜立，沒敢打擾裏面那位的「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