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山高水遠臨長風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顧一切

「當然不能坐等,你馬上去蘇家將此事告知蘇家,另外我們須得加緊督促龍真,明日一早,你將王掌柜叫來,命他安排人手雇傭大車做好準備,以防龍真以此拖延運糧,蘇錦那邊待局勢稍微明朗便立刻派人通知他,可不能讓他在揚州枯等。」
「那難道便坐等不成?」
唐紀元高挑大指道:「老劉就是老劉,沒有你萬事皆休。」
「看來,蘇錦這趟差事將會很不順利,我們太過大意了。」晏碧雲打破沉默輕聲道。
黃會長看向劉會長,劉會長微笑道:「好計策,稍加琢磨必然能奏效。」
這一切唐紀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劫的都是些小商戶,貨物也不夠看的,那些土匪人數少,胃口也小,怕只是混口飯吃罷了。
唐紀元笑道:「不吃腥的貓世間哪有?」
黃會長翻著白眼道:「這計策是老夫想出來的好不好,怎地功勞全給老劉了。」
「如何讓土匪們相信,這事確實是個難題,不過也不難解決。」唐會長如是道。
唐紀元嗤笑道:「這幫土匪你當就這麼逍遙么?以前那是沒油水,所以圍剿起來馬馬虎虎,既知有五十萬石糧食在匪巢,咱們的知府大人會不趁機集結鄉間鄉勇和廂兵去搶這塊肥肉?就算是用命拼,也是要拼下來的,土匪們得了不是糧食,而是催命符罷了。」
劉會長從來不當面損黃會長,此刻自然也無異議,摸著鬍子笑而不語。
廬州商會中也有人吃了大虧,本月和*圖*書初八,商會郎少東的商隊便被土匪洗劫一空,四大車的貨物被洗劫一空,損失七千多貫,氣的郎少東到現在還躺在床上直喊胸口疼。
但這個計策也有難點,而且難度不小;如何讓土匪相信這消息是真的,而非圍剿的圈套,這是第一個難題;第二個難題是,龍真的兩百馬軍護衛糧食,土匪雖有數百之眾,但如何是侍衛司馬軍的對手,即便知道這是個大肥肉,土匪有沒有膽量來吃,這才是另一個關鍵。
唐紀元揉著胳膊道:「能用么?」
唐紀元有些後悔當初將疤臉黑七給宰了,黑七土匪出身,即便是被自己收羅的那麼多年裡,他也從未間斷跟嘯聚山林的一些小股盜跖的聯繫,甚至還時常提供消息給他們,便於他們打劫。
若是黑七在的話,他露出去的消息匪徒們定然深信不疑,只可惜他和其他七人已經化為肥料,在後院的銀杏樹下腐爛成泥了。
唐紀元撫掌笑道:「秒,秒,當真是秒。」
唐紀元和劉會長嘴巴張的能看見咽喉上的垂體了,半晌合不攏,雙眼瞪著黃會長胖胖白白的起了一層細汗的肥臉,一眨不眨。
「有……道……理!」唐紀元挖苦道:「不過,等於什麼都沒說。」
劉會長的計策便是一招極為歹毒的計謀,按照他的提議,一旦拖到不能再拖之時,龍真的糧隊一出發,便將消息放出去,五十萬石糧食,對土匪而言簡直是天大的一塊肥肉;天下缺hetubook•com.com糧,土匪也缺糧,在這樣的時候,搶了金銀財寶,反倒沒有搶糧食來的更加的實惠,在這樣的誘惑之下,土匪們不可能不動心。
黃會長恍然大悟,呵呵而笑;三人低聲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細節,討論不休,燭光照耀之下,三個黑影映在包廂的木壁上高高低低、伸伸縮縮,宛如厲鬼一般。
唐紀元道:「這倒是,你可有妙計么?」
劉會長道:「匪性多疑,特別是前段時間剛剛討伐過,更加難以上鉤,若是他們得到消息之後必不能全信,只要我們再派人從另一面往廬州趕,裝扮成那邊催糧之差,便更加可信了。」
唐紀元一直容忍著黑七的行為,因為在他的想法中,小商戶們自然要不停地敲打,越是不安全,他們便越會團結在自己周圍,比如運貨,只要跟唐家的車隊在一起,便可平安無事,無形中形成了對商會的更大的依賴,指揮起他們來也就如臂指使,靈活自如了。
正當唐紀元和小諸葛劉會長愁眉不展的時候,從來沒出過好主意的黃會長忽然猶如神助般的想出了一個好點子,這讓唐紀元和劉會長的眼珠子差點蹦出眼眶,看來什麼人都不能小覷啊,你以為他是頭蠢豬,可是關鍵時候他能說人話,這豈不教人嚇得半死么?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那龍真跟商會攪到一起了,怕是要壞蘇公子的事,小姐你快想想辦法。」小嫻兒焦急的心情溢於言表。
和圖書紀元道:「琢磨?如何琢磨?」
雅廳中悄無聲息,晏碧雲和小嫻兒主僕一坐一立,一個沉思不語,一個表情憤怒欲言又止。
唐紀元饒有興趣的歪著頭道:「你說說看,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好招來。」那意思是,就當你在講笑話給我們換換腦子了。
晏碧雲忙起身摟住她的肩膀道:「這是什麼話兒,呸呸呸,童言無忌!只是和你說笑罷了,以後咱們再說這事兒,這時候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老黃,真教人刮目相看啊,這計策妙計了。」
黃會長嘿嘿直樂,舔著嘴唇道:「只可惜這五十萬石糧食餵了狼了。」
黃會長被揶揄慣了,即便聽出話意,也不以為意,只道:「聽我把話說完,萬一有用呢,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
黃會長被瞪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委屈地道:「不好便不好,你們就當我沒說便是,何必這麼吃人一般的看著老夫,老夫不說了還不成么?」
「小婢即刻去辦,但願菩薩保佑,這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小嫻兒一臉虔誠合掌朝天拜了三拜。
唐紀元呵呵笑道:「對對,還有你老黃,咱們是籬笆三個樁、好漢三個幫。」
小嫻兒低下頭,眼圈泛紅道:「小姐切莫說這樣的話,小婢之心可昭日月,我若有半分欺主之意,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莫要慌,先不能亂了自家的陣腳,一切都在揣度之中,尚不能下定論,只是……我們須得做好最壞的打m.hetubook.com.com算了。」晏碧雲蹙眉看著燭火道。
其他諸如匪巢距離官道近百里之遙,沿途無藏匿埋伏的合理之所等等小枝節倒是其次了,只要前面的兩個難題得到解決,一切都不是問題。
「傻話,你當這糧食說運便運么?朝廷已經禁止糧食私自運輸,而且這批糧食蘇錦早已獻了出來,如今除了龍真,怕是連廬州城都運不出去;揚州那邊形勢如火,萬一在我們手上節外生枝出了差錯,豈不害了蘇錦和伯父大人。」
「莫要告訴我,你隨便派個人去八公山送信,人家便能相信咱們,除非……除非……」唐紀元很陰損的想說『除非土匪長著和你一樣的腦子。』,但是還是硬是忍住沒說出口。
……
小嫻兒點點頭,福了一福,低頭去了;晏碧雲嘆了口氣,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忽然閉目雙手合十和小嫻兒一樣朝天拜了三拜道:「求菩薩保佑……」
晏碧雲微笑道:「還是靠自己把握些,菩薩太忙,天下的事都要管,怕是來不及幫咱們;去吧,多穿些衣服,凍壞了身子我可向某些人無法交代。」
劉會長道:「妙處不止這一處呢,可在信中將護送官兵少寫一半,二百變成一百,土匪們便更加的不懼了。我看此事須得知府大人幫忙才行,公差要真的公差,信件要大人親筆,印綬要真的廬州府印綬,一切破綻之處全不得疏漏,還怕他們不上鉤?」
「老夫是這麼想的,要讓土匪們相信,一定不能是隨便派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傳個信就能辦到的,而是要讓他們覺得這個消息絕對的真實才行。」
唐紀元揮起巴掌打在黃會長粗如常人大腿的胳膊上,打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劉會長道:「剩下來便是最後一步了,如何讓這些土匪將糧食搶走,萬一沒搶走,反被龍真的人打了個落花流水,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剿滅匪患的功勞反倒讓蘇錦平白得了去。」
「依著小婢的意思,乾脆我們自己找人手從水路將糧食運往揚州,雖然麻煩了點,總比眼巴巴等著別人耍花招要好,蘇公子還在揚州城等著這批糧食呢,還不定怎麼著急呢。」
劉會長一笑道:「小諸葛的名號難道是白叫的么?這一切須得著落在那位正在風流快活的龍指揮身上了。」
「你叫老劉這小諸葛說說看。」唐紀元樂的合不攏嘴。
醉仙樓上,劉副會長的計策已經被全票通過,那一個『匪』字已經說明了一切,八公山土匪成患已經不是秘密,淮南西路轉運安撫使數次集結轄下各州廂軍進行圍剿,都鎩羽而歸,反倒增加了盜匪的氣焰,官兵一退,盜匪更加猖獗。
黃會長不以為意,接著道:「如今土匪最相信的怕不是百姓傳言,反倒是官府,你們想,若是我們是土匪,在山下抓到一名送信的官差,而這官差的身上恰好帶著一份公文,公文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某月某日,某州所需之賑濟糧食五十萬石已經出發,請某州派兵接應的話,土匪們看到這些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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