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徹底栽了,而且這個仇都沒法報,這伙黑惡勢力太龐大了,他親爹來了都撼不動。
「多謝諸位同學義伸援手,此情不鳴銘記於心,容后再報。」
許自然被架走,李素節也朝李欽載行了一禮,正要離開,李欽載忽然叫住了他。
「正好莊子大旱,你們來了數十人,現成的勞力,便挨家挨戶給莊戶們挑水吧,把所有莊戶家的水缸蓄滿,此事就算了。」
「別院有幾壇三勒漿,稍停叫人送來,同窗對酌,酒不能太劣,多年以後回憶起這樁雅事,才不會留遺憾。」
李欽載仔細打量他,見他鼻青臉腫,下半身甚至還有一灘濕痕,不由嫌棄地後退一步,捂住鼻子。
李欽載嘖了一聲,道:「沒出息的樣子!好了,不沉河,但踩踏莊稼,打我學生,這事兒不能輕易揭過。」
許自然目光獃滯,欲哭無淚。
學子們突然察覺,以前與這些紈絝們所謂的明爭暗鬥實在是太頭鐵了,原來紈絝們真正下狠m.hetubook.com.com手時竟如此可怕,顯然與他們爭鬥時紈絝們已是手下留情。
叫著叫著,許自然動作突然凝固不動,一臉釋然。
契苾貞這下終於念頭通達了,長笑道:「哈哈,不妨的,以後你們有啥仇人儘管告訴我,我幫你們揍他。」
不知揍了多久,許自然和隨從們癱在地上奄奄一息,契苾家的部曲們這才罷手後退。
河灘邊,遠遠看著這一幕的李欽載和崔婕也笑了。
契苾貞咧嘴道:「我出下酒菜。」
學子們遲疑片刻,許多人一臉震撼地離去。
但是,冒犯自己的老師,欺凌自己的同學,無疑是比較嚴重的結仇。
想到這裏,學子們的表情愈發複雜了。
學子們慌忙搖頭,又點頭。
嫌棄地揮了揮手,李欽載道:「去挑水吧,天黑前沒挑滿,晚上睡牛圈。」
身後的劉阿四作勢將許自然架起,許自然嚇壞了,奮力掙紮起來,嘴裏發出凄厲的尖叫。
「相信www.hetubook.com.com我,人都是有慣性思維的,比如我如今口口聲聲叫你『夫人』,待你我夫妻二三十年後,便不會那麼客氣了,那時我喊一聲『兀那婆娘給我滾過來,撅起』,你肯定樂顛顛的過來撅起屁股……」
四周圍觀的人一齊往後退了一步。
為青樓的某個女子爭風吃醋,為自家老爹朝堂上的政敵,或是什麼都不為,在路上純粹覺得他走路的姿勢像個傻逼……這些都可以成為結仇的理由。
其他的學子們也紛紛上前,朝紈絝們行禮。
而結仇,可以有很多原因。
紈絝們面面相覷,良久,李素節笑道:「固所願也,便叨擾鄭兄了。」
李素節嗯了一聲,道:「既然滿意了,那就把他們留給先生髮落吧。」
崔婕白了他一眼:「多好的孩子,夫君一口一聲『小孽畜』,也不怕傷了他們的心……」
……
李素節一怔,見李欽載微笑看著他,李素節抿緊了唇,長揖一禮。
此時的許自和*圖*書然痛暈過去,又醒過來,恢復了神智后,仰頭看到李欽載冰冷的目光,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大唐的紈絝之間並不是一團和氣,他們各有各的圈子,而且很容易結仇,一旦結仇,下手絕不留情。
「拜見……拜見李縣伯,我……知罪了,求李縣伯開恩。」
此時此刻,終於有了幾分同窗之誼的味道了。
李欽載嫌惡地道:「把他裝麻袋,沉河。」
話沒說完,崔婕發了瘋似的跳起來,小拳拳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
許自然大駭,失聲道:「何至於此!」
眾人沉默片刻,突然相視大笑。
旁邊的李素節笑道:「先生,許自然是左相許圉師之子,今日膽敢縱馬踩踏莊子的農田,弟子等人已教訓過了,請先生髮落。」
契苾貞盯著學子們的背影,不滿地道:「咱們幫他們擋災,打架,臨了連個謝字都不說,一片好心喂狗了!」
劉阿四嚇得猛地往後一跳,一臉嫌惡地道:「五少郎,這貨又尿了和_圖_書……」
臨走,鄭不鳴猶豫了一下,突然道:「家中父母送來兩壇濁酒,酒質不佳,素難入喉,但勝在有同窗共飲,笑論古今,不知各位同窗可願同酌?」
平日水火不容的兩撥人,此時互相對視一笑,恩仇盡泯。
所以契苾貞要對許自然下狠手,契苾家的部曲也不負眾望,下手很重,而旁邊的李素節李顯等人,任由許自然和一眾隨從慘叫,他們仍無動於衷,彷彿許自然的下場天經地義。
誰知學子們剛走了幾步,突然一齊停下,鄭不鳴轉身朝李素節等人走來,站在紈絝們面前,鄭不鳴嘴唇囁嚅幾下,最後長揖一禮。
李素節扭頭瞥了他們一眼,突然笑道:「如此處置,你們可滿意?若諸位意猶未盡,我們可以繼續揍一頓。」
李素節也笑道:「都是先生門下弟子,自當守望相助,你我素無仇怨,若為了一些莫名之事爭來斗去,未免寒了先生的心,對不對?」
甘井庄的農田裡,許自然和一眾隨從挨了一頓毒打。www•hetubook•com.com
許自然被部曲架住,帶到李欽載面前。
「對了,你們騎的馬也都留下,這是罪證,要留檔的。身上的錢一文都不許留,你們便步行回長安吧,年輕人要多磨礪一下,不要那麼暴躁……」
鄭不鳴重重點頭。
國子監的學子們此時已說不出話,怔怔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許自然,然後眼神驚懼地望向李素節他們。
李欽載微笑道:「明日可以繼續給他們上課了,這群小孽畜總算沒讓我失望。」
或許在他們眼裡,所謂的爭鬥不過是玩笑一般吧。
李素節笑了笑,道:「只求心安,莫讓先生失望,至於他們,無所謂。」
崔婕抹了抹泛紅的眼眶,嘆道:「都是好孩子,拜在夫君門下求學是他們之幸,夫君得此英才而教,何嘗不是幸事。」
尼瑪這破莊子里究竟潛藏著怎樣一股黑惡勢力,踩了幾株莊稼就要沉河,太暴躁了。
李欽載嗤笑:「我若哪天一本正經稱呼『四皇子殿下』,『英王殿下』,你信不信他們當場嚇得死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