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節又笑了：「你該不會以為賠錢道歉過後，此事就算了結了吧？」
許自然急忙應了：「是。」
「殿下的……老師？」許自然吃力地道。
大唐的紈絝是分等級的，任何群體都存在鄙視鏈。
許自然在家聽長輩議論時依稀記得，天子對李欽載寄予厚望，甚至將兩位皇子送到他門下求學，長安城一些權貴人家也聞風而動，紛紛將家族子弟送去。
他的父親名叫許圉師，官封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累官左相，爵至平恩縣男。
許自然冷汗又流下來了。
契苾貞脾氣火爆，不耐煩地道：「與他們啰嗦個甚，以牙還牙便是！」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
李素節冷笑：「賠錢？若錢和權能彌補世上所有的惡，還要王法作甚？許自然，今日此事斷難善了。」
許自然姓許，但與許敬宗無關。
一群披甲將士紛紛站出來抱拳：「在！」
這尼瑪今天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這個破村子里的人為何來頭都如此大？
尼瑪就算是個龍www.hetubook.com.com潭虎穴，你特么至少在村口掛個招牌提醒一下啊。
許自然結結巴巴地道：「不，不，英王殿下，我……我無意，無意的。」
招牌上寫明「內有惡犬」，我們進村不就乖巧了么。
人家的家族長輩都是國侯起步，上至親王。
李顯冷著臉道：「許自然，誰給你的勇氣敢縱馬踩踏農田？天子都不敢幹的事，你敢幹，我大唐的王法對你沒用是嗎？」
左相，男爵，夠顯赫了吧？
「殿下，容臣向李縣伯賠罪。」許自然頹然道。
許自然大驚，沒等求饒，如狼似虎的部曲們便撲了上去，狂風暴雨般的拳腳無情地朝他們身上傾瀉而下。
許自然面色蒼白，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這群人。
國子監的學子們見許自然服軟，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李素節等紈絝。
李素節淡淡地道：「首先，毀壞的莊稼必須賠錢，賠錢還不夠，挨家挨戶給莊戶們道歉，再給那位挨了你一鞭的監生道歉。」
一和*圖*書旁久抑不住的契苾貞喝道：「向我家先生賠罪之前，先付出一點代價吧，老師的莊子若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肆意衝撞踩踏，我等弟子顏面何在？」
皇子，國公國侯，尚書大將軍家的孩子，為何都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小村莊里？
許自然垂頭道：「殿下，我錯了，願領責罰。」
都說娛樂圈是個圈兒，其實文化圈也是個圈兒，抬頭不見低頭見。轉角不一定遇到愛，但很大概率遇到熟人。
扭頭瞋目大喝：「契苾家部曲何在？」
李素節緩緩向前走了一步，與他的距離更近了，此時此刻的他，已不是李欽載面前唯唯諾諾的弟子，而是皇室貴胄四皇子，居高臨下的傲然氣勢，尋常人連裝都裝不出來。
誰能想到隨便闖進一個破莊子居然就是英國公府的，而且裏面還藏著這麼多皇子權貴子弟……
無論從任何方面來說，甘井庄學堂里的這些紈絝們都算是長安城鄙視鏈的頂端，裏面不是皇子就是國公國侯尚書大將軍之子，不誇張的說，學https://m.hetubook.com.com堂里的紈絝身後代表的家族，幾乎已能撼動大半個朝堂。
李欽載，他怎會沒聽說過？長安曾經赫赫有名的紈絝，論當年在長安城的惡名，他們這些紈絝在李欽載面前只是個弟弟。
眾紈絝和隨從見許自然都慫成這樣，更是無人敢反抗，一個個面色蒼白走過來，乖乖地跪在農田裡。
李顯招了招手，一名隨從上前，領著許自然便朝莊子里走去。
李素節彎下腰，低聲道：「你恐怕不知道，這個莊子，是我們老師的莊子，也是英國公的莊子，你在英國公的莊子里踩踏農田，還打傷了我們老師的學生，你覺得這是賠點錢，道個歉就能過去的事嗎？」
李素節冷冷道：「被你抽了一鞭子的那個，是國子監的監生。」
如果說這個許圉師在歷史上不夠有名的話，那麼他的孫女卻非常有名了。
滿頭大汗的許自然努力擠出一絲笑臉，朝李素節和李顯先行了一禮。
許自然不由毛骨悚然，李素節的笑容冰冷且瘮人，彷彿暗藏一柄鋒利和-圖-書的刀。
蒼天可鑒，他們今日真的只是出來遊獵，絕對沒有任何衝撞英國公莊子的意思啊！
如果現場有一條鄙視鏈的話，許自然不一定是最低的，但拼爹的話，並無任何優勢。
許自然渾身一顫。
契苾貞指著許自然和身後數十隨從，道：「先揍一頓，往死里招呼，再押赴先生面前，請先生髮落。」
「許自然，剛才是你們縱馬踩踏農田，欺凌監生？」
此事聽聞已久，但許自然沒想到李欽載的學堂竟然就在這個莊子里。
一切由權勢決定。
許自然臉色灰敗道：「殿下，臣已知罪，如何彌補，還請殿下示下。」
然而許自然在這些紈絝面前還是不夠看。
李素節笑道：「賠罪？許自然，你也是出身宰相門第，你覺得今日之事，幾句賠罪便可了結？是不是太天真了。」
說完李素節爾雅地朝他一笑。
毀壞的莊稼折價賠償，許自然不敢再露出絲毫跋扈之色，乖巧地給莊戶們道了歉，又到鄭不鳴面前，老老實實賠禮。
「沒錯，師尊渭南縣伯，名諱上欽下和圖書載，英國公之孫，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許圉師的孫女許氏，是詩仙李白的第一任妻子，居然還是孟浩然做的媒。
指著許自然身後的一眾紈絝和隨從，契苾貞喝道：「你們，都給老子滾過來，全都跪好，敢在老子面前橫刀躍馬，長本事了還！」
「你父親許圉師身為左相，你問問他，他敢踩踏農田嗎？他敢鞭笞監生嗎？」
聽說後來這位臭名昭著的紈絝轉了性，突然變得有本事了，不僅弄出了許多新奇玩意兒，還領軍滅了倭國，深受天子寵信。
許自然愈發惶恐：「殿下，臣……臣還能做什麼補償臣的過錯？」
而縱馬踩踏農田的這群紈絝，為首的名叫許自然。
回到李素節面前，許自然低聲道：「殿下，臣已賠償道歉過了……」
許自然一驚：「監，監生？」
「兩……兩位殿下，剛才多有得罪……」
許自然冷汗潸潸，顫聲道：「我，我知錯了，願賠償農戶，願向那位監生道歉，請殿下寬宥……」
在場任何一個紈絝走出來，掄圓了扇他一耳光，他只能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