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塞外謎雲鎮魔刀
第三章 血仇

耿紹身材高大,體魄健壯,秦逍此時才明白,此人將自己練成精銳之士,只是為了完成心中報仇雪恨的目標。
耿紹顯出狐疑之色,似乎覺得秦逍是在開玩笑。
初見之時,這傢伙冷淡無比,此後馬料場又有耿弘跳出來,耿弘在馬料場耀武揚威,說到底是因為背後有耿紹做靠山,秦逍骨子裡對狐假虎威的人素來反感。
「幾位前輩不用這樣。」秦逍拱手道:「大家也都知道,我是搬起一塊石頭,本來只是想做個小兵,陰差陽錯成了騎校。我和統領大人說,不敢擔此重任,可是統領大人說軍中有軍中的規矩,不能任我胡來,所以我只能遵從軍令。」攤開手,苦笑道:「其實我就只是力氣大些,哪有資格做你們的騎校,這真的是趕鴨子上架。」
耿紹眼睛一亮,眉宇間顯出驚喜之色:「當真?」
「那你……?」
耿紹露出一絲傲然之色,道:「白虎營中,騎馬射箭比我更強的人,並不多。」
「你先去馬料場待一段時間吧。」秦逍尋思自己可沒有耿紹一樣的抱負,遲早都要離開,耿紹畢竟是當過騎校的人,營中有空缺,自然會優先讓這樣的人補上來,「應該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來。對了,你騎馬射箭的功夫很好?」
自古至今,得人心者得天下。
耿紹轉過身,道:「十六年前,兀陀破關攻打西陵,騎校應該聽說過?」
「從騎校瞬間成為馬料場的雜工,你心裏是不是很不甘?」
「我騎馬射箭都不行。」秦逍道:「你要是願意,以後騎馬射箭你就教教我,你看如何?」
「沒什麼好避諱的。」秦逍厚著臉m.hetubook.com.com皮道:「我本來騎馬射箭就不成,剛才統領大人還說,以後多練就是,你既然能騎馬能射箭,剛好可以教教我,自己也可以多練練,真要是一直待在馬料場,我擔心等兀陀人再殺來,你都拉不開弓了。」
「本來大伙兒覺得你被調到馬料場,那是理所當然。」那人笑道:「可是今晚騎校大人大展身手,我們才知道人不可貌相……!」
「這樣說來,你在火字騎已經四年多。」秦逍微微點頭:「四年多的時間,你能從兵士晉陞到騎校,倒也不容易。」
「我為了達到新兵的要求,幹了十年的力氣活,日夜強身。」耿紹目光卻是十分堅毅:「六年前我來到白虎營,先在馬料場幹了半年,又在鐵匠鋪掄了一年的鐵鎚,終於等到編製空缺,正式編入了火字騎。」
「兀陀人?」秦逍一愣。
「哦?」秦逍倒是很意外耿紹會這樣說:「因為軍餉比馬料場高?」
「你又如何加入了白虎營?」
秦逍在甲字監混了三年,那可不是白混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手段那是爐火純青。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騎校大人已經在門外等了半天,迅速讓開道路,盧隊正抬手道:「大人快請進!」
親眼見過的自然會對自己佩服的五體投地,沒親眼見到的則是充滿懷疑。
秦逍點點頭,知道耿紹心有不甘。
「不用提醒,沒什麼不可說的。」秦逍很直白笑道:「我和你們說,我要是看到別人任人唯親,提拔無能之輩,我心裏也不舒服。」
「兀陀人被黑羽將軍打退之後,長義老侯爺很快就建了白hetubook.com.com虎營。」耿紹道:「當時招募新兵,我才十四歲,身體單薄,根本沒有資格入營。」
「騎校大人的本事,我們心服口服。」老盧豎起大拇指:「以後有騎校大人統領火字騎,咱們定然所向披靡。」
秦逍終究是騎校,耿紹臉色雖然惱怒,卻還是停下腳步。
「老盧,胡說什麼。」邊上人罵道:「騎校大人英雄年少,樣貌出眾,風度翩翩,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火字騎五名隊正畢恭畢敬站在秦逍面前,最年輕的也有三十多歲,個個都是身材魁梧,秦逍在這幾名粗壯漢子面前就更顯得文弱,心下頗有些尷尬。
很顯然,方才自己在營旗下搬起鎮虎石,一招擊敗耿紹,這兩手已經是將白虎營的將士們鎮住。
秦逍搖頭道:「新兵入營,身體單薄,你骨子裡瞧不上,這不算大錯,只能說明你以貌取人,沒有什麼眼光。」淡淡一笑,走過去在桌邊坐下,道:「當然,我便再心胸狹窄,也不會因為這點破事就報復你。」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這幾名隊正自然是出身寒門,而且行伍中人,心直口快,不似讀書人那般繞著花花腸子,和這些人說話,就要直來直去,越是坦誠,對方就越會將你當成自己人。
「兀陀騎兵入關,縱兵劫掠,屠戮生靈,西陵無數百姓慘死在兀陀人的馬刀之下。」耿紹目中寒意凜然:「耿庄二百多口人,最終只活下來不到六個人。」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耿紹看著秦逍道:「你今夜選中我,是因為白天我怠慢了你?」
耿紹停下腳步,回頭道:「還有什麼吩https://www.hetubook.com.com咐?」
「你雖然沒有了編製,但還是可以抽時間跟我們一起騎馬射箭。」秦逍道。
數名隊正簇擁著秦逍到了營中一處帳篷,不算太大,盧隊正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騎校大人,這是您的住處,不過耿……耿紹收拾好了東西,一直待在帳內沒有離開。」
「不錯。」耿紹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突:「我與耿弘死裡逃生,但當時走散。」似乎覺得說的太多,搖頭道:「這些與騎校大人無關,只是以後有機會,希望大人能放我一條路,可以讓我繼續當兵。」
大家捧你,你才能坐在高處,沒人捧,那就定然要重重摔一跤。
剛入火字騎,秦逍知道要在這裏混下去,首先便要和手底下這幾個隊正搞好關係。
說話的兵士,大都臉上帶著敬服之色,聽話的士兵則是帶著懷疑。
「不為軍餉,為何當兵?」
此言一出,本來還有些繃著的幾名隊正立時都笑起來。
耿弘讓人厭惡,因此也讓秦逍對耿弘背後的耿紹沒什麼好感。
秦逍對耿紹本來沒有什麼好感。
秦逍身體一震,明白什麼,皺眉道:「你是其中之一?」
秦逍心想白虎營建在十六年前,那麼這樣算來,耿紹今年剛好三十歲。
帳內很簡單,角落一張席子鋪在地上,有桌椅,桌上還有茶水,此刻耿紹就坐在桌邊,秦逍進來時,耿紹抬頭看了一眼,猶豫一下,終究還是站了起來,向秦逍拱了拱手。
「殺人!」耿紹一手拎著包裹,一手握拳,聲音森然:「殺兀陀人!」
但此刻聽他說當兵是為了殺兀陀人,這讓秦逍對他的反感減弱了不少https://m•hetubook•com.com
耿紹自嘲笑道:「可惜如何努力,卻不敵騎校一招!」
幾名隊正互相瞧了瞧,當先那人已經道:「騎校今日的能耐,我們都是親眼目睹。騎校,我們都是粗人,說句話你可別見怪。」
秦逍此時知道耿紹的過去,倒有些不好意思,道:「兀陀人十幾年沒有入關,要殺兀陀人,一時也沒有機會。」
耿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坐了下去。
「你先坐下。」秦逍指了指邊上的椅子。
秦逍忽然道:「等一下!」
「我可以等。」耿紹肅然道:「兀陀人垂涎西陵,遲早還會殺進來,到了那個時候,老侯爺定會派我們上陣殺敵,那也是我為耿庄報仇雪恨的日子。」站起身,拱手道:「所以我一定重新成為騎兵,只有這樣,才能在戰場上砍下兀陀人的腦袋。」
他還沒說完,邊上一名隊正乾咳兩聲,似乎在提醒這人不要信口亂說。
秦逍見耿紹兀自有不甘之色,心想你要怪也別怪我,就怪你有個好堂弟。
一群兵士前去圍觀,卻也不是全營的人都跑過去。
進了火字騎營地,瞧見不少兵士在四周遠遠望著,有人交頭接耳,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秦逍極善於察言觀色,大概明白兵士們的心思。
耿紹淡淡笑道:「技不如人,我沒什麼好說的。」猶豫了一下,才道:「如果可能,若是出現空缺,希望你不要阻攔我入營,我可以做一名士兵。」
「站住!」秦逍冷聲道。
秦逍道:「要不咱們進去聊?」
盧隊正一怔,明白自己說錯話,秦逍卻已經搖頭道:「盧隊正說的不錯。我這身子太單薄,說句實話,要是在戰場上,敵人和*圖*書與我們對陣,恐怕一群人想要跑過來先殺我,為啥?容易對付啊。」
「以你的能力,遲早能回來。」秦逍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耿弘!」不等耿紹問出口,秦逍直接吐出名字,「你可以去問問他。」
要不是耿弘作祟,秦逍或許就待在馬料場撐幾個月。
他掀開帳門,直接走了進去,幾名隊正卻不好跟進去。
耿紹哈哈笑道:「王騎校,你也實在太小看耿某人了。」卻不多說,抬步便走。
「我們打聽了一下,騎校入營的時候,聽說是大公子派人送過來。」那人道:「耿騎校……唔,耿紹說的時候,我們還以為是大公子隨便安排個人進來,心裏都還不服氣,不過聽說騎校被安排到馬料場,我們心裏還有些歡喜……!」
「不是什麼故事。」耿紹淡淡道:「耿庄被兀陀人幾乎屠滅,我與耿弘流離失散,什麼苦都吃過。耿弘淪為乞丐,我知道他冒犯了你,只是他流落街頭,一直與地痞無賴混在一起,直到多年後我找到他,才讓他與那些地痞脫離了關係,那種欺軟怕硬的性子也難改。」
秦逍點點頭,西陵老幼,不知道兀陀之亂的還不多。
秦逍笑道:「你儘管說,以後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就說什麼,不必遮掩。」
秦逍心想你這話倒是沒錯,耿弘確實像個地痞流氓出身。
「耿弘?」耿紹皺起眉頭,似乎明白什麼,點頭道:「我明白了。」拱了拱手,過去拎起自己的包裹,想了一下,才道:「我的盔甲太大,不適合你,剛才我已經交代最後一件事情,讓他們去給你準備合身的盔甲,需要幾天時間。」也不多言,抬步邊往帳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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