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天京聚焦於一人

捏著蓋子輕輕颳了兩下,皮笑肉不笑道:
開什麼玩笑!
經過半夜的瓢潑大雨,街面清新如洗,行人如織。
九郎這一次公然襲殺,必定是被逼到無路可走。
門口有兩個披甲軍士把守,四周亦有零散的好事者。
身為兵部的二把手,自己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敖指揮使,咱們今日只求一個交代。
九郎已經不再是原本那個任人踐踏、肆意揉捏的無名小卒。
「北鎮撫司的百戶犯了命案,交由北鎮撫司審理?都不用避嫌的么?沒這個規矩。
至於刑部,也不過爾爾,之前外城幾個坊,暗娼暴斃、更夫被分屍,他們弄了半天,半點頭緒也無。
「本指揮使已經將兇犯捉拿,關在衙門,等候聽審。
單手豎于胸前,施了一禮,便往府外走去。
再加上刑部和大理寺,來個三司會審,如此方才合乎情理、法理。」
心裏村尋思著,該如何籌措足夠的銀兩,好搭救自家侄子。
宋桓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端起茶碗省得打碎。
紀成宗望向立於花廳之外的殺生僧。
分別是南北鎮撫司的指揮使,宋桓和敖景。
京城的百姓多半如此,天塌下來也不妨礙湊熱鬧。
好似常人進入深山老林,遇上弔睛白額大蟲,有種寒毛直豎的危險感覺。
老和尚猜想道。
通情達理?
僧袍無風自動,貼緊乾癟肌體。
叫人難以生出抵抗的念頭!
幾個端茶送水的總旗兩腿打顫,額頭冒汗。
恍如霹靂炸響!
然後,他持著一口破缽,面無表情走進巡營。
兵部尚書姜歸川乃太子一黨,如今東宮還未表態,他就為涼國公衝鋒陷陣。
兩條眉毛高高挑起,然後擰成一團。
「敖指揮使,你鐵了心要護住一個殺人兇犯,也不怕被拖下水,抽身不了?」
凶烈的氣浪化為無邊長龍,張牙舞爪,肆虐官衙。
那可是戰功赫赫,殺人盈野,曾經于關外築起百座京觀的當世兵主。
「等有空見了姜尚書,本指揮使要好好問他。
敖景呸了一聲,吐出一片苦澀茶葉,毫無風度地反駁道:
這……也不合規矩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跟我動手,你得讓楊洪的寶貝乾兒子,趙無烈出馬才是!
衣袍飄蕩,一晃而過。
徐侍郎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如遭重擊,仰頭噴出一口逆血。
得到殺生僧的安慰,紀成宗莫名感到心中一定,驚惶的心緒緩緩消散。
涼國公府勢大根深,你跟他們講道理沒什麼用……」
你們自個兒關起門來,到時候不管審出什麼結果,恐怕都難言公平二字!
彷如肉身的雄壯身軀,往前一壓。
兩個披甲軍士視若無睹,像是沒有看見老和尚的身影。
若沒有他的首肯,你就擅自勾連刑部、兵馬司、大理寺,跑到北鎮撫司的官衙重地撒潑打滾。
一人率先出聲,其身著正三品的武官補子。
「老衲明白了,紀施主無需太過擔心。
他望向法壇設立之處,輕輕一跺腳。
你再怎麼護犢子,也不能把朝廷法度拋到腦後吧?」
他走得不緊不慢,直奔城門之外。
殺生僧安靜聽著,低頭誦念道:
「那倒也是……」
狂風大作!
唉,九郎年少氣盛,跟我死去的大哥年輕時一個模樣,絕忍不了半點委屈。
北鎮撫司的人犯案,自然該北鎮撫司審理。
外城的賭檔討債,武館比斗,江湖結仇,幫派滅口……二三十起總歸是有。
那股刀槍突出,銀瓶乍破的威猛氣勢,陡然一停。
「楊洪為人跋扈專橫,自視甚高,吃不得半點虧,生平只對景朝聖人低上一頭……
滾滾血氣、精氣,好似開閘泄洪,源源不斷遍布周身。
「合乎個屁。」
看在自家侄兒的份上,紀成宗按捺內心的焦躁,擺手道:
好似一團團滾雷于血肉炸開,蘊含極為可怖的爆發氣力。
「呸!你可知死得是誰?涼國公府的一位客卿……那百戶膽子真大,這種天大的人物也敢得罪。」
殺生僧先是去了那間垮塌的房屋,瞥見殘留的痕迹。
腳下步伐連連倒退,竟然被轟回原本的座椅裏面。
宛若電蛇遊走,縈繞體表。
「哪能不知道,鬧得動靜賊大,好像地龍翻身一樣,嚇得我一m.hetubook.com.com腳把婆娘踹下床!」
殺生僧出了府邸,朝兵馬司設在大通坊巡營而去。
貴為聖人的把兄弟,太子殿下的親家……
徐侍郎心頭一凜,神色變得有些難看。
「退!」
北鎮撫司,欺人太甚!
毫無任何大德氣象,跟外城的乞丐沒什麼很大差別。
換作常人,碰過幾次壁也就醒悟了。
徹底打散那團盤踞殘留的陰穢之氣。
故而,為師者不止有傳法之責,更有護道之任。
那張慈眉善目的面龐,隱有怒火閃過。
心志之堅定,豈會輕易被動搖。
今日,兵部、刑部的諸位大人皆在此處,交人也好,不交人也罷,只怕由不得你來做主!」
殺生僧前後幾次出手,皆是因為涼國公府以大欺小,以強凌弱,這才放下心中慈悲之念。
「敖景!你好生狂妄!竟敢非議國公,本官定要參你一本!」
駭得衙門之外的千戶、百戶臉色大變,退得更遠。
宋指揮使,你說是不是?」
對於站在他旁邊的殺生僧,好似完全沒有看見一樣。
「很濃的陰煞之氣,怨、恨、凶、戾……立了法壇,修的是鬼道。
勉強握住扶手,方才沒有翻滾在地。
咱是正二品,論官位大你一級,要不讓你一隻手?
旁門邪術,死有餘辜!」
涼國公?
……
這一陣雷聲來得快,去得也快。
換血大成的三境武者,精氣神受到反覆洗鍊,如若實質一般。
敖景那張彌勒佛似的大臉,倏地一冷。
肉山一般的雄壯軀體,化為漫天殘影呼嘯而動。
老和尚頓了一頓,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敢問徐侍郎,你還要什麼額外的交代?」
「東宮傳旨!」
看到南北衙門的兩個指揮使一唱一和,徐侍郎不由怒從心頭起,張口喝道:
「再狠的太歲爺,斗得過當朝國公?」
眼觀鼻、口觀心的宋桓原本不想搭理這粗鄙莽夫,但大家同為黑龍台下轄衙門。
「來得好!」
僅僅氣息外放,就足以壓制境界稍低的二境、一境。
徐侍郎冷哼一聲,岔開話題。
緊接著,這位兵部侍郎五指舒張,憑空打出。
胸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三品補子,竟然撕出一道裂口。
敖景冷冷一笑,直接使出盤龍探爪八大勢,威力比之秦千戶要生猛百倍!
徐侍郎如何能忍,當即氣血上涌,好似遭受奇恥大辱。
殺生僧乾枯的麵皮動了一下,輕聲道:
出了事,千戶、指揮使都會保上一保。
卻見老和尚不在停留,腳步如飛,迅速消失於府門之外。
汞漿似的氣血衝出皮膜,透發毛孔。
除非佛祖在世,開壇說法,不然哪能感化得了那顆鐵石之心。
嘭!
震起大片粘稠白浪!
無聲亦無息。
其人衣袍臟污略顯襤褸,麵皮枯瘦肌體乾癟。
如今,北鎮撫司的官衙大堂上,有五六位換血大成的朝廷命官各自落座。
……
紀淵他堂而皇之強闖巡營,這是目無綱紀,蔑視朝廷!
幾個換血大成就敢上門找茬,若給外人知道,還以為本指揮使以大欺小,恃強凌弱!」
「聽說沒有?北鎮撫司的一個百戶,昨晚闖進去殺了人。」
好幾團強烈的血光噴薄,雄渾的精氣如潮似浪。
敖景衣袖一振,負手於後。
可他聲音甫一落下,衙門之外便有年輕宦官高聲宣道:
來!是擂台上走一遭,還是就近尋個地方?」
北鎮撫司的門檻再高,攔得住兵部、刑部,攔得住聖人封爵的國公么?」
「徐侍郎這話,可笑不可笑?
眼中精光四射,氣概非同一般。
「徐侍郎,你今日上門追責,可曾問過姜尚書?
彷彿九天之上的神龍,重重地探爪,按壓而下。
「大師,還請留步!
肅殺的氣氛,彷如巍峨大岳壓在心頭,叫人喘不過氣。
原本充盈的護體龍虎氣,亦是削減過半。
「莫要高興太早,國公爺已在回京的路上。
此時只得一致對外,輕輕頷首道:
難不成隔著兩條街瞧過一眼也算?
你知道天京城內一日之內,大概發生多少樁命案?
「你這分明是要包庇兇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大師,你就莫要摻和這趟渾水了。」
那位兵部的徐侍郎聲音低沉,態度堅決,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洶湧捲動,拍打四面八方。https://m•hetubook•com.com
他不曾與老衲說,是擔心沒有師徒名分,平白牽扯麻煩……不愧為懂事的好徒弟。」
敖景猛然起身,宛若擎天之柱撐開天穹,一條怒目張須的龐大青龍環繞其上。
只有微風吹拂而過。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以掌對掌!
轟!
敖景怒喝一聲,四肢百骸的內氣滾動如龍,磅礴氣血好似火山噴發。
做完這些,殺生僧保持色身衰朽之態,施施然離開巡營。
他好似迎面撞上一座巍峨高山,撼之不動。
「什麼交情不交情,你是不曉得涼國公的厲害。
片刻之間,老和尚來到那處地方。
古井不波的心境泛起漣漪,耷拉的眼皮輕輕一挑。
「如今他犯了命案,得罪國公爺。
老和尚誦念心經,好似刀砍斧鑿,磨平胸中那股戾氣。
傳出去,確實不好聽,要大大減低印象。
「兵部一幫大老粗也會審案?你們曉得怎麼查證、核實案情?
正在收拾垮塌房屋的碎瓦焦木的王五猛地抬頭,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只因九郎殺了國公府的客卿,一個養小鬼,煉邪術,用外道害人的雜碎貨色。
面若重棗,燕頷虎鬚,兩肩開闊。
他連忙叫住老和尚,生怕對方真箇跑去國公府找死。
澎湃的掌力如同連珠收縮凝聚,似有陣陣龍吟盤旋。
巨大的反震力道席捲而來,震得身形踉蹌晃動。
之後持刀刺殺國公府客卿袁柏,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最後轉到北衙,不過幾天便就告破。
猛然踏出一步,氣流席捲掀起官袍。
堅硬無比的長條青磚,綻開蛛網也似的密布裂紋。
又快又急!
老和尚眼皮一抖,心中那抹疑慮霎時消散。
一邊往裡頭張望,一邊嗑著瓜子說些閑言碎語。
……
紀成宗搖頭輕嘆,頹然坐在椅子上。
偏生九郎他本事好、手段強,沒吃過虧……才闖出這般大禍。」
敖指揮使,此子跋扈囂張,霸道兇橫,遲早會釀成大禍,不如趁早處理!
大堂上首,左右兩邊。
他本身是出家人,非必要時刻,不願動手,更不想破殺戒。
殺生僧耷拉眼皮,語氣輕飄道:
後者神態平靜,慢悠悠品著香茶,似https://www.hetubook•com•com乎全然不把兵部侍郎的質問放在心上。
「老衲與九郎頗為投緣,蒙他收留,才有了一處棲身之地。」
「你以為殺人的百戶是泛泛之輩?北鎮撫司的紀太歲,萬年縣的活閻王,原本的扈、曾兩家,滅門破家,就是這位爺的手筆。」
涼國公府死了一條家犬,朝廷三品、四品的大員就忙活壞了。
此話極其刻薄,幾乎是狠狠打臉。
兵部,到底是國公爺說了算,還是……太子爺說了算。」
他若通情達理,必不會再繼續追究。」
「怪了,青天白日不見烏雲,居然打雷了?」
這能與涼國公攀上交情?
「本官定要參你!北鎮撫司目無法紀,包庇兇犯,敖景你一手遮天,蔑視皇權,罔顧皇恩!」
更何況……」
但也並非視若珍寶,時刻貼身,保證徒弟不會遭受絲毫危險的那種。
老衲願意為那位客卿超度亡魂,以消涼國公的怒火。
俗話說,舉賢不避親,查案也不該避諱才是,能者為先嘛。」
他這一脈向來單傳,收徒弟很是慎重。
他如今乃北鎮撫司的百戶,深得上官賞識。
徐侍郎嘴角流血,殷紅刺目。
他麵皮狂抖,調動內氣。
攪得整個官衙大堂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要倒塌。
知道如何勘探兇殺現場,尋找線索?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早這樣開門見山,豈不省事。
北鎮撫司,官衙大堂。
紀成宗聞言一怔,正欲動身阻攔。
……
便驚動一位兵部侍郎,兩位刑部主事,五城兵馬的總司,還有大理寺丞……諸位真真是一心為公、鐵面無私!
說起查案、審案,還得依靠咱們北鎮撫……黑龍台!
「很好,本指揮使最喜歡與桀驁不馴之人打交道。
「啊……對對對,敖指揮使講得不錯。
由你出面,了結此事?
「難怪你臉上烏青了好幾塊,還說是摔的!」
雙掌碰撞的霎時,徐侍郎暗道不好。
改日,若是國公爺歸天,你們該不會還要爭相恐後去哭墳、做孝子吧?」
「色身行於俗世,如一葉遮目,凡夫俗子不識真法。」
那紀淵膽大包天,強闖兵馬司巡營,既然如此,不妨移交給兵部。
徐侍郎亦是震怒,拍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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