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這麼有信心？凶虎盜三位當家皆為換血高手，練得都是旁門功夫，戾氣深重。

一盞孤燈點亮，照得身影半明半暗。

蕩平營關匪患遠比升官發財重要。

你就徹底形神俱滅，再無任何活下去的可能了。」

登雲嶺的黃衣秀士白子倫依仗天險，精通下毒用蠱，陰險狠辣。

也就是凶虎盜！登雲嶺！飲馬寨！

……

「是他們執意這樣認為，而非趙大人有心哄騙……你都答應分一些龍血、龍肉出去，哪怕效果差點，四位家主又能如何？」

人非人，鬼非鬼，始終無法解脫，莫非還要堅持下去？」

這老道平日施符治病，潛修鍊丹，一派仙風道骨。

他翻過黃粱縣的卷宗與地方志，

與那些結交權貴，行事妖邪的雙仙教門人，截然不同。

黑雲壓城，炸雷轟響。

「洞天都有存身之基，就如屋宇需要樑柱支撐。

你如今世一介陰魂，不得超生。

靈素子用龍血、龍肉，煉出的丹藥確實有用。

「你尚有挽回的機會，趙守備。」

敬獻于遊玩江都的聖上，換來一些功勞和賞賜。

「百姓……本官……對不住他們！

本官說一句難聽的話，想要蕩平這三窩匪患，重新打通商路。

「趙守備，你看如何？」

「可是，你煉出來的龍血散、龍力丹數量有限。

趙如松怒氣沖沖的勢頭，猛地被這一問，竟有些無話可說。

「趙守備，你和帳下精兵、營關百姓。

這幾天的校場練兵，軍容整肅，精神抖摟，一掃之前的懶散樣子。

官兵一走，率眾呼嘯如風。

靈素子面色平靜，相較於猶疑不定的趙如松，他更像做主的那個人。

趙如松仰天長嘆，營關化為洞天，沉淪陰世七百年。

靈素子打個稽首，淡淡笑道：

無非就是當成祥瑞，編些故事。

他們操練豢養三百黑雲騎，來去無影，難纏得很……」

每一次看到城中的陰兵、邪祟、行屍，趙如松就五內俱焚，痛不可當。

瀰漫校場的滾滾陰霧往後收和*圖*書縮，遮天蔽日的墨色為之暗淡。

大業如今各處都在打仗，朝廷錢糧緊張得很。

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認雙仙教的造化丹法獨步天下，有化腐朽為神奇之效果。

「道長，當初說好了！本官予你龍血、龍肉，你煉丹，本官練兵！」

是本官害了一眾兄弟，害了那些視我為救星、為青天大老爺的營關子民！」

紀淵鼓足內息，發聲如雷，震得大氣似白浪翻起。

掌教師尊修為通天，為聖上煉製長生大丹。

它緩緩地起身，走下那方點將台，聲音艱澀道：

巍然如山的魁梧大將摘下虎頭鐵盔，那張麵皮上滑落數行血淚。

靈素子聰明反被聰明誤，它原本的盤算是用龍血、龍肉，感染城中近十萬人，從而為邪神獻上一份血肉盛宴。

懂得武功招式，騎馬射箭的好手。

靈素子故意從此入手。

每一支打出名號的大寇匪患，都有不下數千人搖旗吶喊，以壯聲威。

「風聲卻是貧道謝露，不過這也是為趙大人著想。

你要剿匪，光有虎狼士卒可不夠。

趙如松空洞的雙眸微微波動，轉而搖頭道：

再者，城中誰不知道，四大家族豢養私兵，保護商隊。

大營，校場，點將台上。

十萬人的怨氣、煞氣、血氣，牽動陰世門戶大開，使得營關化作墜龍窟，沉淪七百年，避開邪神的染指。

可現如今情況變了，各地烽煙四起，爆發大災大亂，朝廷兵力匱乏。

又將來往商道攔截設卡，公然索要買路錢。

「本官數月以來，發了四五封公文，留守監國的越王殿下視而不見，多做推脫。

趙如松臉色沉下，作為將門之後，他對於「禍國殃民」的雙仙教主，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感。

落草上山的大賊強盜不敢冒犯，自能保境安民。

「趙守備，大業已亡，煬帝已死。

龍血湯奪氣凝魄，讓城中多人淪為行屍，龍力丹畸變血肉，使得營關兵卒墮為妖魔。

靈素子神色坦蕩，誠懇以和*圖*書對。

趙如松腳步沉重，明光鐵鎧顫鳴抖動。

自趙如松就任營關守備以來，這三股匪患氣焰囂張，不止洗劫周遭城寨。

紀淵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一字一句沉重有力：

「貧道願立軍令狀，若是不成，甘願受罰。」

但一方面看到靈素子信誓旦旦，心中半信半疑；

他心下輕嘆，明白靈素子所言不錯。

「好個氣數濃烈的少年郎！你……那是什麼武功？竟能撼動我之心神？喚醒我的昏昧之心。」

守備府撥得出這些錢糧？又撐得了幾日？

過不了兩三年，便為一無名刺客手持冷不防，當眾斬殺于望江台。

司馬公、宇文公、裴公等國之重臣，也都將目光放在平定晉陽道的赤崗軍上，聲稱分不出餘力。

此計一成，等於為域外邪神獻上十萬人牲血肉，足以獲得極大地垂青。

趙大人，須知『亂世英雄起四方，有兵才是草頭王』。」

是個真正不求名利的有道修士。

「正如趙守備你修兵家武學，須得執掌兵馬，萬軍之勢加身，克敵制勝一樣。

趙如松眼中閃過疑惑，不解問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趙大人，相信你也看得出來，大業朝氣數將盡。

但……

紀淵面容平靜，這些掩埋于史書的幕後之事，他早已通過映照入夢，看得一清二楚。

「道長，所言當真？那龍血、龍肉，能夠煉出神丹，讓人以一敵百？」

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場景變換。

好似鳴金收兵的號聲。

守備府的士卒服下之後，氣血如火燒，沸騰不已。

二是它太貪心，竟然還用城中建築布局，隱秘擺成『葬陰瓮』之勢。

靈素子的深沉心機，以及步步為營。

後來與本地豪紳起了衝突，索性殺人全家，上山為寇。

紀淵的心念隨波逐流。

趙如松空洞的眼眶，猛然爆出兩團幽暗鬼火。

「那妖道心思陰毒，不單單隻想獻媚于邪神，更懷了煉成十萬陰軍，長驅直入殺進京城，壞掉大業龍脈國運的https://m.hetubook.com.com駭人謀划。」

……

全然沒將大業朝的王法威嚴，放在眼裡。

換作太平年景還好，營關周遭駐紮重兵。

趙如松坐回虎皮大椅，經過皇天道圖映照，回顧往昔之念。

絕無可能從中撥調出一部分，給自己剿匪立功。

靈素子微微一笑，像是猜中這位營關守備的心思，繼續道：

可怖的怨氣和煞念衝天而起，幾乎蓋過校場的數千陰兵。

可靈素子一沒想到，趙守備你有心提防，將至關重要的禍龍精魄藏於身內，不惜化身龍孽妖魔，也要阻止那場人牲大祭。

一條龍屍，難道可抵萬軍？」

「趙大人莫要忘了，貧道師從雙仙教主。

趙如松很自信，用不了兩個月，他就可以練出一支精兵，排布殺伐形勢。

所求所願無非建功立業四個字。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于這方校場練兵點將。

太元道、長白道、離陽道……各座城頭立時豎起大王旗。

堪比上古之時的虎狼丹，強血丸，幾乎立竿見影。

合則兩利之事，又有什麼不對？」

趙大人若能得到他們的幫忙，剿匪一事，可以增加不少勝算。

趙如松思忖了許久，遲疑問道。

隆隆隆！

如同鋒銳利劍，刺向依舊如往常，坐在對面的靈素子。

趙如松志不在此。

只見它緊緊抱拳，彎腰拜倒：

與其頑固守著七百年前的陳舊規矩，不如為此城十萬百姓多著想一些。」

趙如松聲音沉下，臉色難看。

沒錢，只能做燒殺搶掠的亂軍，沒糧，養不起精銳之師。

早已皈依怒尊的老道士，無非想藉此作為籌碼動搖趙如松。

但……趙守備，你卻要知道，我若取走禍龍精魄。

對於那些綠林強梁而言。

如今正是大業朝氣數將盡之時，那位煬皇帝被困江都，政令不出中央。

他們各個前後上門討要，話里話外，皆想分一杯羹！求丹！求葯！」

再之後就是司馬門閥篡位奪權，自行稱帝。

換而言之，只要毀了雙仙觀，殺了靈素子，再取和*圖*書走趙守備陰身之中的禍龍精魄。

嘩啦！

仍是書房之中，趙如松震怒，眸中似有火焰燃起。

他是兵家武修。

人與物如水蕩漾。

結合大略的史料，

他與雙仙觀的靈素子，也算有些熟絡交情。

紀淵說出第三句話，目光炯炯道：

「靈素子處心積慮，以墜龍為餌，借剿匪為由，引本官上當，讓它開爐煉丹。

仍然免不了受到那些佔山為王，扯旗劫道的強梁大寇日益侵擾。

「你……原來……我叫趙如松……天水道將種門第……」

……

平心而論，那具黑龍屍身於他沒什麼大用。

「那就請紀小友，為了營關子民，賜趙某一死！」

堪稱是打家劫舍發財揚名的一處好地方。

這是營關守備趙如松一塊心病。

且四通八達，商路繁盛。

本來高舉的右臂無力垂落，那股攪動風雲的刺骨殺氣如潮散去。

趙如松眼皮垂下，似乎並不相信靈素子的這番大話。

靈素子仍然慈眉善目，語氣輕淡道：

撥亂反正，紀某自無不可。

由此開啟群雄逐鹿，爭奪龍脈歸屬的烽煙亂世。

煬皇帝三次大征勞民傷財，致使死傷高達數百萬之巨。

魁梧大將喃喃低語，心緒無比複雜，似是蘊含著無窮悔恨與無盡痛苦。

尤其是營關之外，崇山峻岭連綿成片，好似重重關隘。

「大景的少年郎，你……難道願意幫一介有愧朝廷，有愧兄弟，有愧百姓的罪人？」

可見他是盤算已久。

「大業、大景相隔七百年，武道高峰再起幾十座，一山還比一山高，亦是情理之中。」

無論做勤王的忠臣良將，亦或者大展宏圖的一方霸主，都少不了錢糧二字。

營關城內的近十萬冤魂，也可安息。」

許是不願面對慘烈的過去，趙如松昏沉的時日越來越久，最後徹底遺忘本身的名姓。

還可增長體能，內壯氣力。

這老道士心裏藏奸！

不像是怒尊門徒，倒有些奇士信眾的樣子。

雷蛇滾走。

不止讓筋骨皮肉，變得堅韌。

數萬流民與幾窩賊hetubook.com.com軍混雜肆虐，聚攏成群，坐大成了三股勢力。

「道長為何對那具龍屍這麼上心？」

紀淵心念閃動。

轟隆隆。

況且也沒有洗髓伐骨，延年益壽的效用……」

甚至有可能晉陞聖子之位，攫取難以想象的威能權柄。

這方洞天，自會分崩離析。

它僥倖保住精魄不散，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不難猜出靈素子為何忽然提及剿匪之事。

或多或少，亦有七八百余名。

它打得好算盤，一條禍龍屍身，不動兵戈就令這座門戶要道不攻自破。」

貧道參悟水火道法，也要煉成各類大丹，才可更進一步，功行圓滿。」

紀淵與秦無垢對視一眼，爾後答道：

飲馬寨的周進、周棸兄弟，原本是馬販子，

「七百年前鑄大錯，七百年後猶悔過。

……

一切皆因為自己誤信靈素子那個奸賊，方才鑄成大錯。

既是天下之中，又是皇朝糧倉。

到時候，齊心合力之下，蕩平城外的三股匪患，簡直易如反掌。

以及前後兩次入夢墜龍窟。

踩踏田地莊稼，少了茅屋瓦房，強行逼迫農戶落草。

軍械、甲胄、戰馬，更是一樣不少，沒比官兵差到哪裡去。

魁梧大將好像失了神，思潮浮動，陰身震蕩。

也正是因為，大業走到窮途末路。

所以，即便是號稱天京門戶，扼守要道的營關大城。

趙如松沉默不語，坐在大案之後。

它似是清醒過來，多了幾分人氣，少了幾分鬼氣。

貧道雖然沒有這份手段，但龍血、龍肉乃天材地寶，入得丹爐之中，足以叫城中八千兵卒脫胎換骨。」

幾千張嘴巴，幾千匹馬，人吃馬嚼消耗甚巨。

「可為何，為何……城中的四大家族，姜、肖、王、李都知道了。

那雙幽暗的眼眸，猶如兩團空洞的鬼火。

沒有十萬之眾的精銳兵馬，任憑兵家名將前來，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因為靈素子那妖道的設計，如今都被困於這座死城。

紀淵立於時間長河的上游，縱觀全局，得出確鑿的結論。

官兵一來，只往山中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