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大首位,心與意合

懸空寺便是依靠俗僧經營各種產業。
顯宗傳承的三大神功,能夠初窺門徑的,竟然一個都無。」
紀淵接過卷宗,大略掃過兩眼:
至於佛門……也難免俗。
同樣是正五品的程千里,原本待在後堂喝茶。
懸空寺俗家弟子數以萬計,各處開枝散葉,聲勢浩大無匹。
片刻之間,這冷清的佛堂,便就有了幾分煙火氣。
可到後來,漸漸改變主意,再也沒有提及過了。
只是……太醫局當初答應饒他一命。
那些俗家弟子交錢學武。
卻不用出家持戒。
要麼是窮凶極惡之徒,要麼是達官貴人之身。
額頭眉心之內,赤紅焰光熠熠生輝。
乃是……道統正宗四個字。」
因為精通醫術,曉得煉製『損身大丹』。
「家裡兒子頑劣吵鬧,婆娘又寵溺,弄得我都頭疼。
良莠不齊。
近些年來略有下滑。
他最開始的確是想把紀淵拉入佛門,作為自己的衣缽傳人。
興許是聞到佛堂的酒肉香氣,這才出來查看情況。
紀千戶不妨直說,看我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皇覺寺這幾年來,反而有些人才凋敝之意味。
「偷了乾坤胸中留,騙得真如袖裡藏。摩訶般若波羅密,哪管世人說短長!」
隨便尋個練氣士了結性命,倒不算什麼。
豪邁爽快的渾厚笑聲,宛若怒蛟騰空,衝天而去。
若無法器,想要劫囚都不得其門。
因為有朝廷賜下的田產。
紀淵武道修行有成,氣血強盛如烘爐,自然不受寒意所擾。
這些犯上作亂的逆賊,他們平時橫行慣了,哪裡還願意守規矩。
恰好尋到一個銹跡斑斑的銅爐子,以及枯枝樹木。
又用氣血發勁,將爐子生起來。
也導致懸空寺的名聲。
皇覺也好,懸空也罷。
紀淵施施然坐下,輕聲靜氣說道。
殺生僧當即開懷一笑,竟是逸興遄飛,朗聲吟道:
避免真統做大,重蹈此前武林聖地壓過人道皇朝的覆轍!
彷彿盤踞一頭老猿,又像是一座石胎。
否則的話,行m.hetubook.com.com事反覆,猶豫不決,反而容易釀成大禍。
況且,操持權柄,本來就該輕淡性命。
十方叢林代代都有英才出沒。
倘若不爭這一席首位,過不了半個甲子,自家道統不可避免就要衰落。
程千里連連擺手拒絕,似乎心有餘悸。
以他犯下的……那些罪狀,本該處以極刑才對。
「就他了,玄冥派的百損老道。
「九郎,你有心了。」
不少宗門的年輕翹楚,都曾毀在他的手裡。
那張指揮使的座椅,都是他的。
他呼出一口白氣,闊步行到臨濟大師掛單的寺院。
程千里陞官之後,時常值守北鎮撫司衙門,算是主內。
……
說不定,再過個十年八載。
「除非掛個『蘭若寺』的銅匾,再有幾個香艷的女鬼,否則誰會來這裏過夜。」
非名利之爭,亦非權位相奪。
只要不是點名道姓要殺誰,就沒大礙。
還不如從千戶再進一步,坐上北鎮撫司指揮使的寶座,來得切合實際。
總要吃些酒肉,填下肚子。
一者身在佛堂內,敲動食,箸高唱佛偈;
承蒙大師幾次庇護,還被傳授皇覺寺的橫練神功。
紀淵合攏卷宗,語氣平淡。
胸中無來由湧現一股滾燙熱氣,又與奔流如江河的氣血相合。
聽說你這陣子到處奔波,好不容易歇會兒。
衣食住行更成了大問題。
所以,程千里也只能吃個啞巴虧,自個兒認栽。
這樣的人物,豈能得罪。
這位皇覺寺隱脈的宗師人物,仍舊是那襲樸素僧袍。
對於這等喜好孌童的無恥惡賊,怎麼可能不產生惡感。
許多綠林豪強,旁門左道,並沒有放在眼裡。
紀淵微微一怔,不知殺生僧為何突然提及三教首位。
他看外面天寒地凍,又是年節時候。
真武、老君亦是如此,一個是主張『受籙治邪、萬物本道』,一個講究『三教圓融、識心見性』。
詔獄關押這麼多邪魔外道,江湖餘孽。
紀淵甫一踏入其中,便感到四面漏風,和_圖_書不禁搖頭想道。
這些職權加身。
程千里眼皮輕輕一跳,端起的茶碗停在半空,遲疑著問道:
大年夜前,共飲一杯,也算是盡到心意了。」
除非遇到指揮使親自下令,必須在場的重大案子。
說到最後,程千里眼中掠過鄙夷之色。
所以,他才有調用甲字卷宗、派遣百戶和緹騎,提取詔獄重犯。
但只要有點腦子的人,大概都瞧得出來。
自給自足不成問題。
「這天底下最不死不休、不依不饒、難以消弭的。
兩家人誰也瞧誰不順眼,各派弟子撞到一起,總少不了摩擦爭鬥。
程千里沉思片刻,又喚人取來卷宗名冊。
這裏明顯是年久失修,兩扇木門歪倒,半邊泥牆傾頹。
有殺伐凌厲之氣,也不乏悲憫同情之心。
紀淵輕笑一聲,他在北鎮撫司談不上有什麼根基。
傳的道是正道,傳的法是正法。
這破敗的古寺,好似琉璃世界的一方凈土,容納著法與道。
一者立足佛堂外,熔煉武學,心與意合!
就這樣,師徒二人。
將碗碟、酒盅擺好,架上兩雙乾淨的食箸。
玄冥派早已被連根拔起,徒子徒孫死傷殆盡。
維持寺院的諸般開支。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心性,更沒有性命貴重之覺悟。
立下儒首、道首、佛首的三尊之位。
他也不嫌棄灰塵臟污,抬手抹掉表面一層紅銹。
「這是詔獄前三層的各門鑰匙,還有過禁制陣眼的法器。」
紀淵眉頭微皺,他對號令十方叢林,南北兩宗共尊這種事,可沒多少興緻。
「聖人當初踏馬江湖,又欽定六大真統。
他看得很透徹,佛法是求空,是明見自身,以渡冥頑不悟的痴愚眾生。
「童關,帶路。」
這一幕落在殺生僧眼中,讚許似的點了點頭。
這等臟事兒,萬一沒弄乾凈,叫御史台掀了出來。
卻照樣逃不開吃喝拉撒四個字。
並非人人都懾於法度,懾於國威。
這世道,人尚可活!
所以才會有另闢一支隱脈,才會有殺生僧親赴懸空寺,與和_圖_書那怒金剛印空比較氣力法道。
既然紀淵要煉刀,那就用它做人情好了。
我正巧有些公事,也有些私事。」
說得淺顯明白一些,便是門派的面子與裡子。
但是畜生,那就該死!
當年朝廷馬踏江湖,禁武鐵令從六大真統傳至各地。
「大過年的,不在家裡跟叔叔嬸嬸團圓,來這作甚?」
風急雪緊,好似大片鵝毛灑落。
即便是佛門宗師,也沒法做到真正的餐風飲露。
「大師,難不成我成了皇覺寺隱脈傳人,就要去跟懸空寺的禿……和尚,爭那勞什子的佛首?」
「紀千戶如果要拿人神魂,祭煉寶刀,百損道人最合適不過。
怎麼就過衙門來了?」
加上指揮使敖景不怎麼過問,當甩手掌柜。
因其泥沙俱下。
想要爭奪「真統」之名、「佛首」之位。
可連出家人自己都參不透,非要卷進旋渦,又豈能怪得了旁人?
常以損經傷脈的陰毒手法,毀掉他人的武道根基。
再從食盒裡頭,取出幾碟涼掉的滷菜、半包切好的牛肉。
秦無垢是敖指揮使的義女,師傅還是敖指揮使的正房夫人。
「印空那頑固怎麼能跟老衲比?論武功佛法,勝不過老衲,比徒弟傳人,更是不可能贏。」
程千里點了點頭,笑道:
「程千戶,這年節過得可還好?
他這徒弟,悟性卓絕,天資橫溢。
「那倒不必,老衲又不輸給懸空寺的印空。
「紀千戶,稀客啊。
立在佛堂外的紀淵,望著僧袍鼓盪,飲酒吃肉的殺生僧,怔怔出神。
我犯愁了好一陣子,經過秦千戶的提醒,這才想起來,
積厚的灰塵,密布的蛛網。
……
又跟程千里寒暄幾句,紀淵方才走出後堂。
紀淵嘴角含笑,放下食盒,四下掃視一眼。
殺生僧乾癟麵皮抖落兩下,古井無波的心境難免起些漣漪。
上陰、稷下這一甲子來,因為王霸義利,理學、事功吵個不休,沒有消停的時候。
所以,勉強苟活于詔獄。」
前者有顯宗、隱脈之分,後者也有正僧和*圖*書、俗僧之分。
「用最淡的姿態,說最狂的話……不愧是以殺生為名的佛門宗師。」
殺生僧語氣平靜,倒也沒有什麼怨氣。
殺生僧麵皮乾癟,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心緒。
皇覺寺貴為佛門聖地,與北方的懸空寺遙遙相對。
你也知道,練氣士不好找,旁門左道的練氣士,那就更難尋了。
「私仇?還是私事?」
然後……
那方凝練諸多武功真意神髓的周天道場,好似巨大的火爐。
右手持著銅缽,裏面盛著的清水,已經凝出一層薄霜。
從此見到秦無垢,都是退避三舍。
「玄冥派第十六代掌門,縱橫北地十余年。
除去秦無垢之外,也就跟程千里相熟些了。
等於認下皇覺寺隱脈傳人的身份,也不知是福是禍。」
殺生僧拈起燙好的酒杯,小酌一口。
雖然兩人同為北鎮撫司千戶,按照品秩乃平起平坐,無需刻意逢迎。
上次吃她一頓打,險些沒把全身骨頭都給敲斷。」
像被剿滅的『長生府』、『雲雷山』,以及百損道人所在的玄冥派皆是如此。」
枯瘦老邁的殺生僧本坐在佛堂誦經,忽地抬起眼皮。
詔獄並非常人所想的地牢,而是一方殘破的洞天改建而來。
到時候,又談何傳承祖師爺的法道精義。
紀淵也不隱瞞,笑吟吟道:
就怕紀淵跟哪個將種勛貴存有私仇,想要報復殺之。
他很早就成家立業,如今已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程千里聞言放下心來,長鬆一口氣。
像是融煉駁雜氣機,要將其凝成一體。
尤其當今聖人頒布各種條例。
再者,紀某這一路走來。
喜怒無常,性情古怪,尤好……孌童。
「我想進一趟詔獄,取個練氣士的性命。」
領袖一幫參禪打坐的禿驢,哪有帶著雲鷹緹騎、飛魚百戶,巡狩州府、監察天下舒坦?
「程千戶切勿多想,我只是得到一篇秘法,想煉一口寶刀,但缺少一條足夠堅韌的邪道神魂。
北鎮撫司誰不知道,敖指揮使懼內到了極點。
於是起身拿了二十兩銀子,讓hetubook.com.com他們自去買些米面素菜。
他熱好菜,燙著酒,就像是對待家中長輩一樣。
忽然看到那襲氣勢熏天的大紅蟒衣,不免露出驚訝之色。
可佛門之地亦少有清靜。
「旁門左道的練氣士,容我想想。」
「九郎,你在小寒山的文武魁會上,顯露斗戰法體。
眸光輕輕一撇,是幾個衣衫單薄的孤寡和尚。
皇覺寺稍微好些。
便被狠狠教訓。
大年夜過去,紀淵復又穿上那襲大紅蟒衣。
「那就是他了,謝過程千戶,有空請你去金風細雨樓喝酒。」
結果沒忍住傳揚出去,弄得南、北鎮撫司人盡皆知。
以他正五品的千戶之位,早已不用按時點卯。
拿一條性命來用,豈不是正合適。」
「大師不沾紅塵俗情,卻也沒說,不食酒肉飽腹?
紀淵嘴角抽動,聽見主殿那邊傳來動靜。
對天下佛、道的廟宇、樓觀徵收賦稅。
好似廢棄已久,沒有半點人煙氣。
將藥方獻給太醫局,換來苟活,囚于詔獄第三層……」
「免了,我可不敢踏進金風細雨樓,你那位秦千戶性子可烈得很。
原因很簡單,老和尚不願意將自家徒弟拖入渾水。
「聖人行的是陽謀,各座真統的掌教即便心裏明白,也要往裡面鑽。
他仔細翻找了一會兒,這才指出一人,解釋道:
程千里眼光閃爍,很是熟絡地問道。
聖人手段,讓人敬畏。」
再挎上綉春刀,來到許久都未踏入的北鎮撫司衙門。
六大真統,禪宗凈土,聽上去很是磅礴大氣。
用一個『虛名』,讓三教都不安寧。
他之前撞破秦無垢和紀淵幕天席地,女上男下。
佛首之位,也輪不到兩宗爭得頭破血流,老衲直接坐上去便是。」
詔獄底下,押著的那些囚犯。
看到紀淵疑惑眼神,殺生僧輕嘆一聲,解釋道:
變化無窮,若隱若現。
若非功法緣由,難以突破大先天。
不僅北鎮撫司臉面上過不去,自己也要跟著吃掛落。
這位尚未及冠的紀千戶,背後的那座靠山,絕非普通的正五品朝廷命官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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