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詔獄九重,人比鬼凶

所過之處,總旗退避躬身,百戶低頭拱手。
他不知道是被關了太久,亦或者外面的世道變化太快。
甚至於不在乎生死性命的四神爪牙、禍國逆黨。
紀大人尚未及冠,就已經官拜千戶,踏破換血三重天。
那些日積月累的陰氣遊魂,猛然如波濤捲起。
真正的厲害手段,在於洞天之內。」
周牢頭提著青銅古燈,慢悠悠道:
「比鬼還狠,快跑!」
隔個幾日,還有九幽寒潮侵蝕筋骨,磨滅氣血。
連南衙、北衙的兩位指揮使,都沒資格。」
紀淵冷笑一聲,無需催動陽剛氣血,只將鎮壓命格的凶神喚出。
此物入手微微冰涼,好似金鐵鑄成,催發氣血,如潺潺溪流灌注其中。
若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多問。」
「玄冥派,六品道術,凝陰神爪!底子太薄了,威力也不夠!」
周遭緊緊圍了三道柵欄,上面還有未落下的萬斤重閘。
那道蒼老人影隨意一瞥,便已經判斷分明。
他們聽到「詔獄」這兩個字都畏之如虎,避而不及。
與其他的監牢沒甚差別,無非就是胳膊般粗的精鐵,所鑄出的巨大籠子。
紀淵心念轉動,穿過萬斤重閘,走到狹窄甬道盡頭,取出掛在腰間的千戶腰牌。
「這就是傳聞之中,叫人寧死不也願進的『詔獄』?」
「百損道人關在詔獄三層,甲字七號牢房,千戶自去提拿就是。」
「法器在此,手令亦在此,請過目。」
再拿三瓶行軍丸,每日服用,夯實根基。
嘩啦,嘩啦啦!
「這是……」
那是插在四面牆壁的火把,發出「噼啪」細微聲音。
「你破開服氣關了?」
關押眾多江湖餘孽、貪官污吏、亂黨逆賊。
按照講武堂的劃分層次,應該說是凡骨之上,英才未滿。
越是深入,那股薄霜似的寒氣越重,猶如蛇虺之觸般四面涌動。
披堅執銳的甲士,密密麻麻的箭垛子,幾架足以射殺三重天武者的神臂弩。
打熬自身的內外,也未必能有多大進步。
百損道人瞪大眼睛,怔怔望向這個慢條斯理,好似和氣商量的年輕千戶。
氣浪發出震鳴的巨大聲響!
那雙微黃的眼珠子,透出邪異的意和-圖-書味,有股非人的氣息。
他本就是修持道術的練氣士,沒怎麼受九幽寒潮的損害。
「是位千戶大人?敢問可有過禁制的法器,以及衙門的手令?」
換成四重天,煉成上乘真罡的武者,怕是能幾進幾齣!
紀淵頷首,從牆壁取下一支火把,往七號牢房走去。
五指捏合,一拳橫擊!
黑龍台?
紀淵雙手負后,那襲大紅蟒衣醒目無比。
「多謝大人栽培!賞賜之恩,屬下絕不敢忘!」
「很好,尚有幾分狂氣,本官就需要這樣喪心病狂,視性命如草芥的邪道中人!」
這讓走在前面帶路的童關,有種心潮澎湃的激動之感。
童關聞言,心頭重重一震,似是不敢置信。
督主?
「紀大人,請。」
半個彈指的時間,就已凝成一隻磨盤大的慘白手掌。
「你就是百損道人?」
他們發了薪俸,大多都使到窯子、酒樓去了。」
紀淵嘴角扯動,他可不想來詔獄走一遭,體會其中的滋味。
紀淵眼眸凝定,看到一道道火光延綿亮起。
「你要作甚?小子,你別仗著景朝鷹犬的身份囂張,逼急了道爺,活吞了你!」
他輕輕戴上一雙銀絲手套,兩指如劍,劃開對方如瓷器皸裂的肌體。
再晃動兩下,焰光凝練成一束,照徹深邃虛空。
紀淵眉毛一挑,抬頭望向那道精鋼澆鑄的丈高大門。
「吃鬼!人吃鬼啊……」
「大人果真是法眼如炬,小的從李小旗那裡換來一枚豹胎生筋丸,
「老朽姓『周』,名『乙』,千戶大人喚我『周牢頭』便是。」
童關側過身子,停步于北鎮撫司的大牢門口。
往下的層層石階緩緩鋪開,通往未知之處。
銳烈的眸光閃爍兩下,好似洞若觀火,將對方筋骨皮膜看個透徹。
估摸著,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區區陰魂,還來故弄玄虛!」
被這一抓、一捏。
紀淵眸光冷冽,乾脆利落請來日游神附身。
有鐵鏈晃動的聲音,有溺水求救的呼喊,有喉嚨被劃開的慘叫,還有許多細細密密,如同地面爬行的詭異動靜。
「因為一些原因,本官等下要抽出你的神魂,有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遺言不妨提前交待。
還要超出自己的猜測。
紀淵拾級而下,聽到許多斷斷續續的雜亂聲音。
大丈夫誰不想掌權得勢,操持生殺,立於萬人之上!
蒼老的聲音忽地響起,一道佝僂的身影浮現出來。
紀淵眼皮抬起,掃過走在前面的童關。
「見過紀千戶……」
「這方洞天殘破,原本叫做『泥犁經』,極為靠近陰世黃泉。
牢籠之中,大團陰氣翻滾如浪,從四面八方逼迫而來。
一道襤褸道袍的枯瘦身影,戴著腳銬、手銬坐在裏面。
胸骨塌陷,皮囊破碎,只剩半口氣!
彷彿汪洋大海藏於軀殼之下,足以撼動山嶽,夷平險峰!
都會化為肉泥!
「冤枉……」
習武練功,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
右掌一翻,程千里蓋印的手令,還有搗葯圓杵樣子的法器呈現出來。
紀淵聞言心頭一凜,按照這樣的說法,那七、八、九這三層牢房。
嗤嗤,嗤嗤嗤!
最好是那種極端的怨毒,恨不得將我扒皮拆骨的濃重殺意……
宛若一頭巨鯨浮沉于穹天,肆意吞納四海之風雲!
蒼老人影佝僂腰身,喉嚨像是含著濃痰,講話含糊道:
「這才是……詔獄?」
「詔獄共分上下九層,上三層是收押那些江湖餘孽,犯了大罪的貪官污吏。
紀淵眸光收縮,拱手回道:
長年累月堅持下去,卻不容易。
無形之中,反而讓紀淵積累出不小的威望聲勢。
紀淵往前踏出一步,如同橫跨兩界,由陽世來到陰間。
即便是五境宗師陷落進來,感覺也難頂得住。
還未有所反應,恐怖的拳勁就已落下!
估計就是鎮壓宗師魔頭,大逆巨寇的重要地方了。
加上走得旁門路子,勉強收納些駁雜陰氣,一身實力保存到八九分。
百損道人陰惻惻一笑,泛黃的眼珠忽然一黯,像是燭火熄滅。
「千戶大人自便,有事再喚老朽。」
「想不到北鎮撫司還有這等人物……半步宗師的絕頂高手,甘心待在詔獄做個牢頭……」
打磨數日的氣血,終於是讓內外圓滿,踏入服氣一境。」
百損道人雙目圓睜,幾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和_圖_書宛若活物一般翻滾,傳來種種怪異的聲響。
好似洪流滾滾,化為驚濤駭浪,透發皮膜筋骨。
猛地拍下!
甲字天牢內,那些盤踞不散的滾滾陰魂頃刻散開,像是被嚇破了膽。
他們或多或少有些價值,所以關在這裏,苟活一命,終年不許得見天日。
你的怨毒,你的憎恨,你的不甘心,以及你的痛苦,懂么?」
又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嗜殺成性,嗜色如命,甚至不乏好吃人肉、下毒屠村的非人畜生。
只想順手拉一把有野心、想上進的下屬。
中三層,多是旁門左道的邪魔,有些是四神爪牙,心神侵染,無可救藥。
這小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時常跟在紀淵的身邊。
「紀大人,詔獄到了。」
語氣緩慢,一字一頓道:
好像肥肉按在燒紅的鐵板上!
紀淵心中思忖,卻也沒有探究的意思,輕聲道:
哪怕鐵打的漢子。
「嗡」的一聲細微顫鳴,腰牌表面煥發一層清光。
隨後,景象大變!
「到了,這就是三層詔獄,甲字天牢。」
「紀某是頭一回來詔獄,敢問可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這幾座斷龍重閘,還有精鐵柵欄,困得住誰?
猛然射出一道虛幻的煙氣,彷彿道士當空畫符,勾勒玄奧軌跡。
向來只有它們吸活人的精氣、分食活人的血肉。
「凶!太凶了!」
他這番舉動倒也不是故意拉攏,收買人心。
看來詔獄規格之高。
童關如今已是小旗,穿著青色鬥牛服,挎著腰刀。
他全身氣血如大江大河,隨著筋骨彈抖震蕩,霎時奔騰釋放出來。
怪不得那些朝堂群臣、江湖餘孽。
無不是態度恭敬,小心翼翼。
紀淵擺了擺手,示意繼續帶路。
磨盤大小的慘白手掌,還未觸及到紀淵身前三尺,便就如大日融雪倏然崩散!
好似無形之物低聲嘶吼,要將自己的血肉啃噬乾淨。
磅礴之勢,鎮壓十方!
不過當紀淵眸光掠過那具衰朽的身子,卻感受到一股極為可怖的氣血波動。
大紅蟒衣無風自動,盪出一圈圈細蛇似的滅魄冥炎。
尤其是沒個好出身、好家世的那些人,更將其與宗平南一起奉為楷模。
百損道人不和圖書愧是三層天牢關押的江湖邪道,比起有氣無力的一層、二層囚犯,顯得要精神許多。
伴隨著尖利長嘶,它們不住地消融,化為一團團有形的灰白氣流。
「這些都是關進來沒多久的犯官,還未適應自己的處境,等餓個兩天,就沒力氣嚎了。」
「你平時練功勤勉,也懂得把銀子用到正路,投入武道。
紀淵眼光一閃,瞬間看出這一招的來路。
「六品道術,顯形層次,未免太弱了一些。」
周牢頭語氣平淡,好像司空見慣。
百損道人也是氣焰凶狂,拖著「叮叮噹噹」的鐵鏈撞擊聲,猛地起身。
「小子,來詔獄跟道爺抖威風,告訴你!
「不錯,本官欣賞你現在這副桀驁不馴的樣子,繼續保持下去。」
隨手收拾掉陰魂,紀淵來到七號牢房
昂!
蒼老人影摘下一盞青銅古燈,輕輕撥弄了一下燈芯。
「詔獄一天只送一次飯菜,也無大丹靈藥填補氣血消耗,像千戶大人你這樣體魄強橫,氣脈充足的,約莫能熬個兩三年。
「四重天大圓滿……極為接近宗師!僅這一關,就足以攔住絕大多數想要劫獄劫囚的人了!」
「不要害怕,也不要畏懼,本官需要的是,
最後心灰意冷,自然也就放棄。
直接張口一吸,便把那些殘魂吃個乾淨。
怎麼北鎮撫司的朝廷命官,竟然比自己還更像邪道中人?
如果你做不到,本官只能親自動手。」
尋常的貨色,半月不到就成了病秧子,莫說喊冤,手指動彈都嫌累。」
周牢頭提著那盞青銅古燈,一邊向下走去,一邊解釋來歷。
紀淵聲音淡淡,收住拳勢,踱步走到百損道人的身前。
換成其他地方,完全當得起守備森嚴,難以攻破的評價了。
「多謝解惑。」
尤其是天資平庸之輩,縱然日夜不停,鍛煉筋骨、拉伸皮膜。
紀淵衣袖揮動,掃開緊閉的牢籠,大步踏入進去。
「嘭」的一聲,他整個人就如一張掛畫似的,緊緊貼在牆面上!
「我家三代都為朝廷立過功、流過血……」
紀淵挑選的幾個手下,也都算得上資質中乘,各有不俗之處。
你選錯地方,也選錯人了!」
亮光忽明忽暗,時不時有陰風嗚嗚刮和圖書過。
對了,本官希望你的情緒能夠更加激烈,
「童關、李嚴都是武道上奮進的堅毅性情,至於裴四郎,他天賦不在這上面,善於結交,人脈廣泛……」
據說還有幾尊宗師級的左道魔頭,因為對朝廷有用,一直沒有明正典刑,鎮壓於此處十幾年之久。
選擇求一時的歡快放縱,沉溺於酒色。
原本令人如芒在背的刺骨冷意,倏然消散一空。
童關恭敬回身,如實答道。
比其他生不如死的詔獄重犯,簡直要好上太多。
紀淵頷首,眼中流露讚許之色:
「北鎮撫司的一干小旗裡頭,你算是上進的。
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幾分凌厲氣勢。
「來人!我要見兵部尚書……」
潮濕、陰冷的氣息撲面。
於是就被應督主拿來,親手劃出九片區域,充作詔獄,關押重犯。」
後來經歷一場大戰,變得四分五裂,靈機早已逸散殆盡,半點不存。
像是被硬生生打爆一樣!
眼前無窮墨色暈染開來,蒙蔽五感混淆精神。
用於辦事跑腿,也足夠了。
這座殘破洞天沒有日月之分,終年為陰慘慘的濃霧籠罩。
因其每過五日,就會噴發九幽寒潮,氣血越強盛的武道高手,受到的損傷越大。
蒼老人影隨著話音漸漸走出漆黑角落,一身粗布麻袍,胸口有個斗大的「獄」字。
這樣吧,稍後你持本官的腰牌,自去武庫領一本上乘武功,
隨後浮現掩飾不住驚喜,當即抱拳道:
「你在此候著吧。」
其人雞皮鶴髮,乾癟得像是枯死的老樹。
之所以沒死,多是身上藏著還沒挖出來的秘密,亦或者有其他用處。
「老子就是!千戶袍?賜蟒衣?長得這般年輕,莫不是靠賣屁股升的官?」
何曾見過吞陰氣、吃陰魂的陽間人!
咚!
北鎮撫司的眾多緹騎、小旗,對此又敬又畏,又驚又羡。
就像之前進入黃粱縣的墜龍窟,當「鑰匙」扭動,深邃虛空好似門戶敞開。
下三層……老朽也沒去過,只有黑龍台的督主才能進出。
紀淵不僅不惱,反而滿意地點頭道:
像是大夏天吞入冰塊,有種透心涼的暢快。
可這是北鎮撫司的詔獄。
我如今換血三重天,自忖轟破闖關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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