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申老頭:不若拜我為義父

「那就進去拜一拜吧,我乃北鎮撫司千戶,身受國運。
紀淵倒抽一口涼氣,感到些微震驚。
肢體交纏、唇齒相親、陰陽結合!
天威浩蕩!
好似一張白紙被火燒穿,從中浮現觸目驚心的漆黑空洞。
「龍君果然心眼小,我斬殺奇士門徒、血神爪牙,乃至於阻止怒尊大魔降臨,祂們都不曾計較。
「年輕後生,咱們又見面了。」
申老頭講到最後,不禁搖頭嘆氣,末了,又道:
紀淵遙遙望向墨色穹天之上,若隱若現的巍巍王城。
轟隆!
喀嚓,喀嚓,伴隨著重如大岳的餘音不絕。
看到誰都能掰扯兩句,談天說地,好像就住你家對門一樣。
當他看到那一尊大佛謹慎,毫無來由的就感受到一股極致的歡喜。
可還未等祂叫破,下一刻,那隻大手猛然攥緊,將似有幾千萬丈高的金身捏成粉碎!
自從陰司沉淪,陰世歸於寂靜。
紀淵順著話頭往下講,也沒有過分在意。
思來想去,紀淵府中如今正好缺出一個看家護院,避免鬼祟侵擾的位子。
「將陰世之物帶往陽間,可有什麼忌諱?」
墨色穹天化為琉璃佛國,電閃雷鳴變作大吹法螺。
若不小心些,很容易就散了形體。
可惜紀淵的提醒還是晚了,只見張奇山微微仰頭,雙眼空洞,如痴如狂,喃喃自語。
原本的大清凈、大莊嚴。
「正神大人,小的願意侍候左右。」
就在那尊大佛顯出真身之時,他識海內的皇天道圖劇烈抖動。
好像畫卷般徐徐鋪展,又像是從遠古大世破空降臨,屹立於電閃雷鳴的無窮汪洋內。
直到此刻,他還未弄明白究竟發生何事了?
「天塌了?哎喲,太嚇人了!酆都大帝、城隍老爺在上,千萬要保佑小的!」
想占我便宜?
更遑論……能夠引發巨變的大神通者了!
那些出身還算可以的高門大族,為了給自家臉上貼金,亦或者漲些本地名望。
也不免感到難以自持。
這位槐蔭齋主人像陀螺似的,原地轉了幾圈。
「遭了!」
放在太古、上古年間。m.hetubook.com•com
他頭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覺到。
就連那攀附於佛身上的交媾男女,也成了諸天羅漢菩薩。
直有擎天駕海之威能的巨大手掌按向深邃虛空,五指捏合,竟是要將那尊大佛拿住!
紀淵勾動皇天道圖,映照依舊無果。
簡直就是神通!
就很喜歡把祖上列進祠堂,奉入陰廟,享受香火。
木鬼老頭畢恭畢敬,雙手獻上一方巴掌大小的古樸地龕。
一道高大的身影憑空浮現,身材頗為雄壯,頭髮花白如枯草。
若令尊、令堂沒了,不若拜咱為義父好了。」
「活活捏死了?那可是域外四尊的化身投影!」
紀淵本來聽到四個兒子,思緒有些浮動,最後卻被「認爹」的提議給牽引走了。
張奇山收起紙人紙馬,正想招呼擺渡人。
啪!
張奇山小聲提醒,倘若視而不見,繞過這座城隍廟,有可能招惹禍端。
只需紀淵投以一滴精血,再打入一顆念頭,就等於成了這株龍爪陰槐的主人。
噼啪一下,宛如琉璃崩裂,破碎四散。
紀淵嘴角一扯,覺得這來歷莫名的申老頭,頗有些前世京城腳下退休老爺的范兒。
其寬廣無垠,似能囊括大千!
這片埋葬數劫過往的舊土,極少再有人踏足。
張奇山低頭回答。
其威勢霸烈,真箇遮天蔽日!
冥冥之中,似有大恐怖、大災劫即將降下。
無數玄奧的紋路交錯,竭力收束餘波,並未使之擴散太遠。
否則白天日頭暴晒,陽氣強盛;
大自在歡喜佛的金身崩滅之後,一切都像塵埃落定。
他即將離開天京,供于地龕之中的安老頭應該也要隨行。
唯獨龍君,只因為一個神梟王,便降下大自在歡喜佛的投影,意欲找我的麻煩。」
紀淵眼皮一跳,似是有些驚訝,輕聲問道:
紀淵見狀,身形一閃,連忙來到張奇山的面前。
這一尊佛,竟然是由無數不著寸縷的交媾男女堆積而成。
不僅僅守護府州城池,還能出入陰世,掌管諸多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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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隨我離開陰世,瞧一瞧陽間的風光吧。」
「是啊,咱這大兒子出息不小,二兒子爭強好勝,三兒子鑽錢眼裡了,四兒子……孽子!不提也罷!」
整個陰世恍如一艘小船,經受風暴的肆虐摧殘,發齣劇烈晃動。
長年累月,祖輩便有幾分神氣,能以餘蔭庇護,延綿福澤。
隨後化為一團團蘊含慾念的細微毫毛,如同萬千髮絲飄散狂舞,透出扭曲的意味。
這便是所謂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老丈,陽間相遇是緣分,怎麼著,陰世也能撞得上?」
倘若將這一株龍爪陰槐栽在院中,應當就能成了。
好似卑微的螻蟻!
紀淵進到陰廟,劫氣道霧洶湧而來,將裏面的一切都模糊成朦朧之物,好像伸手不見五指。
「那神梟王已死,梟神山也沒了,這陰世暗無天日,實乃難熬。
祂本來擠進半邊身子,卻被陰司城池之中的巨大手掌硬生生拍了回去。
小的雖然修為微末,可看守家宅,累積陰德的手段還是有的,請大人收留!」
以及根本窺探不清的無形交鋒……
諸如此類,還有「百姓公」、「金斗公」、「萬善爺」等等。
其聲勢龐大,好似鋪天蓋地,席捲萬物!
「紀爺,怎麼多出一座城隍廟來?」
「不要去看!」
景朝也沒有將其划為邪祭淫祀之流。
難道是上古的仙佛羅剎,太古的諸帝神魔。
這些無一不在震駭著張奇山的脆弱心神。
高達億萬丈的無窮毫光,從其中寸寸浮現,遍照十方世界。
紀淵挑起眉毛問道。
天傾之禍!
「回稟紀爺,只要不是有主的重寶,招災的凶物,都可以帶入陽間。
那幾乎凝成實質的可怖氣機,猛地壓塌虛空,綻出大片的皸裂。
紀淵眸光冷冽,拖著張奇山退得更遠些,避開那尊大佛的光芒籠罩。
劫氣道霧肆虐湧現,仿若滄海揚波。
深深地紮根地下,枝葉簌簌搖落,像是打擺子一樣。
若非認了自己這個徒弟,也未必會在京城逗留如此之久。
他讓和_圖_書張奇山拿出紙人紙馬,準備渡江返回陽間。
紀淵眼神微動,似是意動。
很快就看到那條滾滾黑水,濁浪滔天。
「你是……」
這個盜字門當家,對他有頗大的用處,可不能出差錯。
一條條如龍似蛇的深奧經文,纏繞于肌體表面。
轉頭看向張奇山,淡淡問道:
「是一張沒有刻字的牌位。」
「年輕後生,咱看你我頗為投緣,你家中雙親可還在世?
轟向意欲破開陰世,掃蕩雷劫的那道投影!
絲絲縷縷的金色毫光,化為輕盈若虛的條條氣流。
城隍,本來就是祭祀之神靈。
那株龍爪陰槐化為佝僂老者,二話不說跪伏下去,懇切說道:
甫一看到紀淵,便呵呵笑道:
畢竟嚴格來說,這並沒有踏入陰司之地,不受管轄。」
反而准許供奉香火。
張奇山心有餘悸,他只是匆匆一瞥,看見那尊大佛金身模糊的虛影。
乾脆利落的直接抬手,抽出一記耳光。
張奇山輕咳兩聲答道。
所過之處虛空崩裂,道則破碎!
由龍君化身投影而來的大自在歡喜佛,於十分之一剎那間,像是看出巨掌的來歷。
誰跟你就爺倆了……
造成這般可怕的動靜!
紀淵收起地龕,騎上紙人紙馬,直往白骨江而去。
紀淵思忖片刻,既然橫生一座城隍廟攔路,想必是跟自個兒有些牽扯。
「有的,有的,請老爺收下地龕。」
劫雲滾滾四散,虛空修復如初,好似之前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從未出現過一樣。
在它稀薄而單調的記憶之中,這種級數的驚天動蕩,近千百年來都沒有發生過。
「滾回去!」
「陰司……現世了?」
「紀爺,陽間走陰的規矩,逢山朝頂,見廟磕頭。」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伏于陰鱗紙蛇背上的張奇山瑟瑟發抖,三魂七魄幾乎崩裂。
木鬼老頭更是被嚇得顯出原形,搖身一變,化為一株行將枯死的龍爪陰槐。
返程遠比來時要順利,一路上歸途無礙。
震動陰司的無上天音……
咚咚,咚咚咚!
「這陰廟……是供奉老丈你的?」
和圖書世民間較為出名的陰廟不少,多位於鄉野或者漁村。
等到餘波散盡,籠罩梟神山三千里的沉重威壓隨風消逝。
紀淵心中腹誹,決定以後離這一尊大神遠些。
「算是吧,年輕後生你可能不知道,咱生前也有些家底,這不下到陰世,那幾個不肖子孫里,總算還有個孝敬的,知道給咱建個廟,進些香火。」
金色的袈裟包容天地,宛若日月星辰都披戴其上。
深邃幽暗的漆黑背景下,那道明滅不到的模糊投影漸漸清晰,好似縈繞的濃霧散開一樣。
「一具化身,也來猖狂!」
看似緩慢無比,實則快到極點。
結果……焦灰也似的劫氣,濃重潮濕的道霧,忽地如海浪翻湧,自行分開。
凡因修路、遷墓挖掘出土的無主骨骸,便會被集中供奉,稱為「有應公廟」;
晚上亦有風吹雨打,電閃雷鳴。
「木鬼老頭,你可煉出地龕?」
方圓三千里的一切陰魂鬼祟,皆要形神俱滅。
僅僅只是看上一眼,就有一種大自在、大歡喜的由衷之感。
一絲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隱約有些猜測。
完全超出當世武功的範疇!
「緊守心神,不可直視那尊佛!」
他三魂七魄有禁忌法器護持,倒也不怕沾染,想湊近過去,看得清楚一些。
就能讓它形神俱滅,煙消雲散。
道道垂流的空靈之氣,如同散花天女,正要接引自個兒飛升上天。
你個糟老頭子!
宛若無邊汪洋鋪陳開來,將三千大世界的一切有情眾生都席捲進去,使之溺於無邊慾海。
「這豈不是說明,咱爺倆緣分不淺哪。」
所謂陰廟,就是不請正神像,只供奉斗瓮、無字牌、衣冠等物品。
倘若木鬼老頭懷有不軌異心,他直接動手打碎這方地龕。
「這是一座陰廟?」
「城隍廟……」
明明他們來時,壓根沒有見到過。
「陽間供陽廟,陰世奉陰廟,這也是常理。」
瞬間化為大沉淪、大墮落!
若裏面真是城隍爺,也不會為難。」
自身是如此之渺小!
如為無主女屍,則放置於「姑娘廟」。
紀淵麵皮一抖,轉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厲聲喝道。
金色的袈裟翻卷,好似海浪掀動,露出讓人駭人的可怖真身。
不詳的氣息肆意涌動,好像在那深邃幽暗的背後,屹立著凡俗無法想象的無上存在。
「那就好。」
若非這方大天地的道則烙印,根基穩固。
「樂空不二……三密合一……即身成佛……」
紀淵輕輕一笑,平靜問道:
一隻擎天駕海似的巨大手掌,宛若推開陰司緊閉的大門,直直地伸出,按向深邃虛空。
凡是被垂流而下的氣流沾染,那些陰魂鬼祟發出哭嚎,皆如蠟油似的飛快融化。
心神便險些被侵染腐化,扭曲成為淪喪自我的門徒爪牙。
他讓張奇山候在外面,單獨邁過門檻,進到陰氣森森的廟宇。
頭戴斗笠的擺渡人,好似在江邊等候多時。
「能立陰廟,那可不止『有些家底』了,至少也該是富甲一方,名門望族。
三魂七魄蠢蠢欲動,好像隨時都要脫離出去。
那可以誅滅大魔的道則雷劫……
也叫作,
眼冒金星,昏頭轉向,捂著臉清醒過來。
「放肆……」
到底是誰?
「這一次真是開了眼界……」
那隻遮天巨掌五指張開,重重如山的滾滾雷雲撕裂開來。
恐怖的音波盪起層層漣漪,宛如扯起千萬丈高的無邊狂瀾。
老丈,你兒子還挺有出息。」
申老頭笑呵呵道。
難不成太古劫前的陰司,當真還有大能尚存?
自稱姓「申」的白髮老者沒有絲毫的生分,語氣熟絡道:
海上浮屍則稱「水流公」。
還要打點府州的關係,不然就會作為野神廟宇搗毀掉了。
畢竟,惹不起還躲不起么?
卻見一座籠罩于劫氣道霧的城隍廟,不偏不倚坐落在江畔,堵住去路。
即便有皇天道圖鎮壓心神。
凡是陰魂鬼物,都要有個容身之處。
至於張奇山和木鬼老頭,更是難逃一劫,三魂七魄都得徹底崩碎。
至於臨濟大師,本身就是蹤跡飄忽的行腳僧。
難以名狀的宏偉大音震破穹天,驚散十方陰雲。
申老頭像是心情不錯,笑眯眯道。
紀淵面上若無其事,心中暗自警惕。
齊齊復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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