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說它記住了。」法希姆長老輕聲道：「還有什麼？」

「抗凝啊！控制流速啊！監測動靜脈壓差啊！——我透析液還沒配好！」

她忙著去抓兔子，格雷特忙著做記錄，寫論文。順便，還要給那一管抽出來的腫瘤細胞液拍【辨明血統·改】，分析成分。

「對啊！」

讓古樹記住各種成分？

長老你是怎麼做到，直接讓樹來充當透析機的……我本來請教您，是想讓您和哪棵植物商量商量，讓它長出一根管子或者一片薄膜來，不是想讓這棵古樹親自下場的啊！

「等等，等等，」他好容易反應過來，伸手攔阻：

他快手快腳地切開兔子腹腔。從腎動脈中取半試管血，再從腎靜脈中取了半試管血，送到長老手邊：

秘法眼光屏的觀察中，藤蔓前端分開，像是無數只纖細的手指，一根一根撥開腹膜，撥開掛著腸道的大網膜，撥開韌帶，撥開肝臟外部的包膜。

格雷特給他一個絕望的眼神。透析液，透析液這種東西，他怎麼會配？

他又不是腎臟內科的，又不是血液透析室的，他甚至不是大內科的……問他到底該怎麼配，他要回憶一下正常血液的離子含量，慢慢計算啊！

林歌飛奔而出。

法希姆長老看了格雷特一眼，接過試管，一手撫上古樹枝條。雙眼微閉，枝條簌簌抖動，就好像一個人和一棵樹，開始小聲對話。

格雷特：「……」

「格雷特呀，你抽出來的那個……腫瘤細胞液？讓它們嘗嘗？」

這也就是藤蔓比和*圖*書腹腔鏡柔軟，操控性比腹腔鏡要好得太多，他才能花半個小時，就已經隔絕腫瘤的！

「要包裹住腫瘤，不是一下子莽撞地捅進腹腔的呀……要慢慢來，一點一點靠近……看……」

格雷特默默遞過試管。一邊遞，一邊腹誹：

法希姆長老臉色凝重。格雷特這麼細膩的操作，和古樹枝條那粗暴的一戳，差距大得明明白白。要讓他學會人體解剖結構，再教會古樹——或者控制古樹……

吸不幹凈？

「長老，讓古樹嘗嘗這個。——這是輸入腎臟之前的血，這是腎臟過濾完之後的血。讓古樹記住，在腎臟過濾完以後，消失掉的成分，就是它需要過濾的！」

但是這是一棵大樹啊！

啥？

什麼？

她扭頭看一眼窗外：

「還有……各種離子的含量……長老你等一等，等我配溶液啊！」格雷特一頭扎到實驗台前，沒多久，又捧著一堆試管過來：

藤蔓感受到的力量反饋到指尖。「吞」下腫瘤后的藤蔓，一開始還是堅實的，努力承托著腫瘤的重量，很快裏面就軟了下來，塌了下來。軟乎乎的，順著空心藤蔓往外流淌。

第N只兔子成了犧牲品。這一次，在格雷特震驚的目光下……

長老接回試管，在格雷特震驚的目光下，往古樹嫩枝前一遞：

這古樹真能嘗出來？

一棵紮根在地面上，春長葉夏開花，秋結果冬落葉的大樹啊！

「我早就想說了，為什麼不伸一根藤蔓進去，包住那個瘤子，乾脆把東西吸出來？https://m•heｔuｂooｋ.ｃoｍ.ｃｏm壞掉的東西，只要能吸出來，不就不會把人毒倒了嗎？」

「好的！給它們取一點血！」長老遞過兩支試管。阿奈瑞·林歌抬手一揮，兔血立刻汩汩而下，分別注入試管。

「……它說它記住了，能做到。那麼，再試一次？」

吸不幹凈，可以讓藤蔓頭部張開，包裹住腫瘤，用負壓吸引器慢慢抽……啊……

破防。

「好了。」

真的能？

「好慢啊……」

感覺，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得會的樣子。相比之下，似乎還是格雷特說的那個「透析」，比較方便？

「這還只是一個腫瘤，就要折騰這麼長時間。如果碰上多發性腫瘤，或者淋巴瘤這種彌散到全身的，用藤蔓一個一個吸，實在太累了……」

「老師！抓到了！」

格雷特扭頭。他的方案是可行的，捅破了，一定是古樹毛手毛腳——不對，毛枝毛葉。他重新抓了一隻兔子，做完B超，做完CT，指尖拈了一顆種子，催生成藤蔓：

抽出藤蔓，裏面的液體灌進一支試管，格雷特終於放鬆下來，往旁邊一坐。揉揉額頭，吁口氣往後一仰：

讓古樹嘗嘗兔子血？

——等等，不管它能不能，我可以教它啊！

格雷特並不爭辯。操作速度這種事情，自己上過一次，自然知道能做到多快。他控制著最粗的一條藤蔓，頭部向前張開，將腫瘤一口「吞」了下去，抬手施法：

用古樹來做生物透析機……

然後，一點一點鈍性分離，「捏住」肝臟和-圖-書外部的血管，膽管，一一切斷，用秘法眼指引著扔上治療術。將包裹著腫瘤的包膜，和周圍的正常組織分離開，裹上去……

格雷特站在原地，仰著頭，看著那棵幾十個他才能合抱過來，樹冠面積好幾百平方的大樹，覺得，要把它當成一件醫療器械，有點……

趁著法希姆長老在這裏，一定要磨著他想方設法，把這個技術儲備好！

「你這法子不行啊。一下子就捅破了！」

法希姆長老這裏，有渠道把論文送去尼維斯么？或者，派只小鳥，直接送去雄鷹之國？這是最近的一條路了……

「長老，你居然教會古樹做透析了！——能教會我的橡木杖么？！」

透析居然成功了！

「……算了，我來想辦法。」法希姆長老沉默一會兒，轉身喊自家弟子：

阿奈瑞·林歌也是16級的自然行者，抓幾隻兔子的速度，只取決於周圍兔子離得近不近，絕對不存在失手問題。格雷特才寫完摘要和提綱，她就提了兩隻兔子，推門進來：

「……那，這是氯化鉀溶液，這是氯化鈉溶液，這是氯化鈣溶液……各種離子的味道讓他記住，比這個濃的，請它務必吸收掉一些離子，把濃度調整到正常值！」

「要做的事情好多……這麼小一個瘤子，花費了……」

「來，嘗嘗，記住這個味道，記住血里各種成分的比例。多出來的東西，統統吸收掉。」

法希姆長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身後，林歌抱著一本筆記本，又是寫又是畫，刷刷刷刷，記錄不停：和-圖-書

賽瑞拉也跟著探過頭來。仰頭看一眼，低頭看一眼，拽拽格雷特：

很快，古樹翠綠的枝條就輪流探入兩支試管，把裏面的血「喝」了個乾淨。

「捅破了？」

哪怕那根嫩枝是剛剛催長出來的，就像格雷特催生的藤蔓一樣，已經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防止感染。但是，但是……

一根藤蔓伸進去，吸乾淨崩解的癌細胞，確實是優質廉價的方案，比折騰透析啥的方便多了。

話音未落，面前的兔子猛然抽搐了一下。法希姆長老飛快地扔下七八個治療術，好容易把兔子的生命體征拉了回來。吁了一口氣，摸摸前方枝條，皺眉道：

事實上，這也是格雷特籌劃的備選方案之一。如果是治療單個腫瘤，比如單獨一個肝癌腫瘤，那麼，用藤蔓還方便很多：

精神力鎖定腫瘤，癌細胞定向殺滅術啟動，出力最大！

長老你厲害的！

這個思路是格雷特未曾設想過的。格雷特以前看過的醫療器械，那都是金屬制，玻璃制，硅膠制，橡膠制……總之，是表面光潔，能耐高溫，能夠消毒……

「終於弄完了……」

「阿奈瑞，你去抓兩隻正常兔子來！」

半個鐘頭，才碰到肝好吧！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

現在的透析液，都是醫院里現成的，有專門的供貨商定時供貨的。需要的時候，拿起來加到透析機里，自己運轉就行。問他怎麼配？

姐姐，半個小時已經很快了好吧。格雷特全神貫注，把藤蔓的運動控制到最細膩的地步，額頭上細細密密一層ｈｅtuｂｏok•coｍ.ｃｏm汗水：

「好的！」

哪怕是一次性的醫療器械，那也得先消過毒不是。

「你不是說，要把壞東西吸出來嗎？我已經和古樹說過了，讓古樹把這些東西吸收了，不就好了？」

重要的是，透析的使用範圍廣啊！不但腫瘤治療，其他情況，什麼腎衰，肝衰，中毒，很多癥狀都用得上啊！

嗯，關於癌細胞的治療，藤蔓版本，已經可以單獨寫一篇論文了，就是不知道現在寫完了，到哪裡去發……

一邊寫，一邊悄悄瞥向法希姆長老。話說，怎麼配製透析液，他都沒有辦法，長老到底能有什麼辦法？

「半個小時吧？」

翠綠色的嫩枝一頭扎進試管。高大威嚴的古樹，在這方面的效率，甚至遠遠高過了吸血藤。汩汩聲中，一根試管見底，又一根試管見底……

「對了，你說的那個透析液，要怎麼配啊？」

上！

而現在，一棵古樹。垂下枝條，順著格雷特切開的腹腔切口，直接就插入了患者體內。

他現在是11級魔法師，操縱藤蔓折騰半個小時，對於精神力還不算是太大的負擔。然而，半個小時全神貫注、不能出半點岔子，還是很緊張的，需要放鬆一下：

秘法眼被藤蔓纏繞著，從格雷特切開的腹腔入口，一點一點探進去。藤蔓千絲萬縷，向外擴張，在兔子腹腔里撐開一片小小天地。

你找一個醫生，一個手藝最好、操作最熟練的三甲醫院外科醫生，用腹腔鏡切腫瘤，半個鐘頭能給你切下來？

「為什麼要配透析液？」長老扭頭看他，一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