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要開膛?我家小龍可以不治了嗎?

奈何醫學博大精深,腦筋轉速提高到了極限,面對浩如煙海的醫學詞彙,也不是望文生義就能猜出來的。格雷特搖搖頭:
別看他已經長到了一米多長,四腳著地站著也快一米高了,他才三歲!站在我面前,小小的一團,要低頭到地面才能碰到!
「就這麼幾根藤蔓,能伸進去就行。對身體的損傷,不會很大。」
被惡魔詛咒的大王子,治療術也治不好,最後是動用了大型聯合法術才治好的;
然後,食道裂孔疝,合在一起,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我的孩子,為什麼有了這個,就吃不下,長不好的?
手術一定要做么?可不可以不做,可不可以保守治療?
把食管裂孔糊上,說得簡單,糊上多少?
「那就治吧!」
身為醫生,哪怕病人最後不讓他治,那就不讓他治唄。總不見得把孩子從父母手裡搶過來,然後強行治療……
「……怎麼研究?」
「我會的是原理……」
我娃才三歲!
糊得少了,裂孔太大,該疝入胸腔的臟器繼續往裡疝;糊得多了,食管這個東西可是有彈性的,把它勒住了,食管狹窄歡迎你……
格雷特一肚子老槽想吐,勉強咽了回去。指尖一勾,一根藤蔓悄然長出一截,在赤銅龍肩膀上拍了拍:
諾克提斯伸手比了比,回頭看看自己孩子一眼,還覺得自己的觀察不太可靠,又把藤蔓拽過去,在孩子身上比劃兩下。深吸口氣,一扭頭,背對格雷特:
赤銅龍諾克提斯其實還沒聽明白「食道裂孔疝」這個詞。食道,這個詞不難,猜一猜能猜出來;
他把治療的後果,和不治療的後果,在心裏掂量了七八個來回,又站起身來,繞著無聲幻影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連轉幾圈,看向格雷特:
赤銅龍諾克提斯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小傢伙從生下來到現在,又咳又吐,那是經常發生,長得比同齡的雛龍小,那也是肉眼可見。
和_圖_書「胃酸分泌,也不是在吃完的時候,立刻就達到頂峰的啊。」格雷特想也不想,回答得相當流利。
裂孔,這個是聽得懂的;
「不大不大。」格雷特一抬手,三根藤蔓從他指尖伸出,盈盈晃動。最細的部分直徑不到一毫米,最粗的部分,也不過筷子粗細:
你背對著我幹什麼啊?
你還要背對著你的孩子,怎麼著,你不忍心看啊?
「疝這個東西不難治的,補上就好。最成熟的做法,是從腹部開孔進去,把疝進胸腔的臟器拖出來……」
「給我找些龍族研究一下,最好是雛龍,幼龍,有赤銅龍更好,你們每個種族都有些不一樣……」
「研究完以後,我去抓幾隻偽龍來給你。加快速度,我的孩子,就指望你了!」
「要開多大的口子?」
可憐他一個急診外科醫生,日常也要面對各種各樣不歸他管的病人,也要對各種各樣的情況做鑒別診斷,也要分別輕重緩急。
原理懂了,不代表就可以立刻上手。腹腔鏡進入腹腔,說起來容易,從哪個位置進?
一定要留下來掛水么?工作挺忙的,能不能開個葯回去吃,不要在這裏耽擱一整天?
「你是說……孩子食道這裏,有個洞,吃的東西從洞里漏到別的地方去了?」
「平時沒有癥狀,因為腹壓小,腹部的內臟,就好好待著腹腔里。但是腹壓大的時候,比如吃飽了、比如便秘、比如咳嗽,這樣一擠——」
「唔……」諾克提斯低頭思索。
疝,這是什麼?
「腹腔里的內臟,就會順著薄弱的部分,鑽到胸腔裏面去。鑽進去以後,因為它距離胸腔的神經很近,會幹擾到神經,然後咳嗽、胸口痛、背痛什麼的就都來了……」
「可是,我的孩子吃別的東西並不咳嗽,只有吃各種毒物會咳嗽啊!」
孩子真要食道破裂了,絕活不到現在!
這葯可不可以不要吃,聽說有的葯一旦吃上和圖書了,就得終身服藥,不能斷了……
他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比劃划,拚命開動著腦筋,試圖理解格雷特的意思。桌子對面,格雷特身邊,賽瑞拉也扭過了頭,一起看格雷特:
他一邊解釋,一邊召喚出【無聲幻影】來,指著圖像給赤銅龍解釋。當然,召喚出來的圖像是人類解剖圖,而不是龍族的解剖圖,這個……就湊合著看看吧……
本來應該是無菌的地方進了大量細菌,本來禁不起腐蝕的地方進了酸性的胃液,沒幾天,分分鐘就能嚴重感染給你看!
胸痛,背痛,到底是心梗前兆還是胃食管反流,這種萬一鑒別錯誤,叫心內科同事下來看胃食管返流,那是要被同事們笑話一年的!
「人類這種情況,我知道該怎麼做,到了龍族身上,龍族的骨骼,肌肉,臟器,長得都和人類不一樣!你好歹得給我點時間研究研究!」
好在俗話說得好,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氣啊氣的,也就八風不動,一點也不會生氣了。
治療術治不好,這不是正常的么?
所以格雷特向諾克提斯解釋起來,那真是熟極而流:
食道破裂了還了得!食道上破了一個洞,各種帶著細菌的食物,或者帶著胃液的消化物從這裏漏出去,直接漏進縱隔。
格雷特毫不客氣地獅子大開口:
是不是?
葯是不肯吃的,療效么要向醫生要的,沒有療效,就是醫生水平不好。當醫生的,但凡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都能被這種病人氣個吐血。
至於吸入性肺炎什麼的,龍族的體質雖然強,孩子也經歷了好多次危險,好多次帶去給年長的治療者看……
「實在沒有的話,大小差不多的偽龍,哪怕是龍獸也可以。偽龍要拿來解剖不心疼的!然後孩子的話,高精度的檢查再做一遍……」
「不是。食道破裂是食道破裂,裂孔疝是裂孔疝。你說的這種情況,叫做食道破裂……」
就說和_圖_書那條金龍,叫什麼的來著……總之是四條銀龍一起抬下來的那一位,做了耳石複位的,治療術也刷過了,也有不止一位傳奇巨龍看過了,不還是沒治好么?
他小心地詢問。賽瑞拉已經跳了起來:
格雷特說的,吃毒物的時候胃裡分泌特殊的東西,可能性真的很大。長此以往,這樣刺|激下去……
是不是這樣?
這麼小的孩子,從肚子上開個洞,他怎麼受得了啊?
不管是ct也好,是核磁也好,精度越高,耗時越長。特別是核磁共振,在魔法陣里一待半個小時,對敏感的雛龍是極大的驚嚇——
從哪裡開口,從哪裡進去,對病人的損傷才最小?進去以後,一路鈍性分離,什麼和什麼是可以分離的,什麼和什麼不用分離?遇到炎性粘連,要怎麼處理?
「胃酸量大,會更容易刺|激神經,特殊的物質,用來消化毒物的,也容易刺|激神經。」
「雛龍和幼龍很難請來……成年龍的話,你先研究我吧!」諾克提斯前後想了一遍,咬咬牙,把自己貢獻了出來:
格雷特很想這樣反問。精靈森林里那些吃了太多輻射,基因崩潰的的精靈,治療術就治不好,最後是有限許願術搞定的;
「大概……吃毒物的時候,胃酸分泌比較多,或者會分泌特殊的物質?」格雷特前世真沒見過大口吃毒物的患者,但這並不妨礙他根據原理推斷:
「別急,要治療,還有很多東西需要研究呢。等我研究明白了,再來給孩子做手術……」
來回折騰十七八次都治不好,醫生奇怪之下追問,病人掏出葯回答,聽朋友說,是葯三分毒,我一直沒吃過葯……
……你扭頭幹什麼啊?
病情我說明了,併發症我說明了,後果我也說明了。到底要不要治,決定權還在病人手裡,孩子小的話,就在病人的監護人手裡——
摸還是不能摸的,不是實體,摸也摸不著,沒什麼用。格雷和_圖_書特把她往邊上拉了一拉,繼續往下講:
這些顧慮,格雷特是一個都不敢告訴諾克提斯。本來依從性就不強了,對自己就有些顧慮,再聽自己說這個也不懂、那個也不會,越發不讓孩子治療了!
做腸道手術牽拉到迷走神經,還會拉出個心臟驟停呢!
想想精靈島上,那隻第一次做核磁的虎貓,慘叫成了什麼樣子。雛龍的聽力,只有比虎貓靈敏,不會比虎貓差的。
「啥?!還要治療?你不都會了嗎?!」
赤銅龍諾克提斯已經有點蒙圈了,兩隻眼睛晃晃蕩盪的,不知道該往哪兒看。賽瑞拉湊近兩個無聲幻影,左看看,右看看,繞圈子看,就差伸手進去摸了。
「食道裂孔疝,是膈肌——就是這塊分隔胸腔和腹腔的肌肉,食管穿過上面這個孔,進入腹腔——這個孔就叫食管裂孔,它有薄弱的地方,腹腔里的內臟順著孔跑來胸腔……」
格雷特這時候就非常淡定,望著赤銅龍諾克提斯,臉色半點都不帶變的。哪怕在他身上連個測謊儀,都測不出他心情的變化:
赤銅龍吃毒物,或者水晶龍吃金銀寶石,或者黑龍吃腐食,白龍吃凍品之類,每一種龍族,總有自己喜歡吃的,也總有自己不擅長消化、或者消化不好的。
赤銅龍諾克提斯聚精會神,盯著格雷特召喚出來的光影看。雖然是人族的解剖圖,但意思總是那個意思,看那立體圖像波動幾遍,總能理解一個大概。
「啥?!」
「那他也不是吃完立刻就難受啊!」
「不治?不治你幹嘛來了?折騰了這麼多,研究了這麼多,伱說不治了?」
「一般來說,胃食管返流導致的燒心,人類的話,會在吃完飯後半小時到一小時開始,持續一兩個小時這樣。龍族我不確定,但是,肯定也不是吃完立刻就覺得不舒服。」
「……接下來,就是用治療術促使膈膜長好,讓那個裂孔小一點,不叫腹腔裏面的東西跑和圖書到胸腔里……」
胸口這塊地方,方寸之間全是要命的東西,食管、氣管、大血管、神經,密密麻麻。別說弄斷、弄破,就算牽拉一下,有時候都能要命——
這麼小的孩子,還會反覆嗆咳,不小心把咳出來的東西吸進肺里,出現吸入性肺炎。嚴重影響孩子的生長發育,那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因為治療術的原理,是讓受傷的、斷裂的部分快速生長,快速愈合。愈合得是否完善,要看施術者的引導,這就是高階治療者和普通治療者的區別。
我也是這麼猜的!聽起來就像!食管上漏了個洞,哪怕是小洞,也難怪孩子吃點兒毒物,就會不舒服了!
諾克提斯已經跳起來了。開、開孔?從肚子上開個洞?!
他做了一個用力推擠的手勢,無聲幻影跟著一陣波動,如同一個氣球被吹漲起來,再被一隻手擠了一下:
「那要怎麼治?」
「胃食管返流導致燒心的話,很容易造成食管糜爛、食管狹窄,甚至侵蝕到血管,引起食管出血。
當然,懟病人,或者懟病人家屬……這個世界的治療者或許做得出,前世被規訓了十幾年的格雷特,真正做不出。
當然,他還有問題要問:
「那……那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們是龍族!是龍族!」情急之下,格雷特只好找了個最容易被接受的理由:
「接下來呢?」
「……能不治嗎?」
您的孩子,他並沒有受傷,只是先天長得就不太好,這種情況,沒有目的地釋放治療術,是治不好的。」
甚至白天不想治療,晚上飛奔回來;
今天不想治療,明天飛奔回來;
「賽瑞拉!」格雷特先用力拽了她一下,讓她回去坐好。和賽瑞拉不同,格雷特對於糾結反覆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那是見得太多了:
非但做不出,他還笑得溫和從容,認認真真向對方解釋:
他往前俯了俯身,更湊近格雷特一點。格雷特從容不迫地攤了攤手: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