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敬轉過臉去，看見自己的三哥曹丹。他一開始幾乎沒認出曹丹，自己的義兄笑吟吟地大步走進車廂，毫不在意空氣中彌散的危險信息素，自信又穩重，看上去洒脫極了，還挽著一位女性的手臂。這一情況讓曹敬感覺到頭暈目眩，半是驚喜半是驚訝，他從未想過在這裡會遇見曹丹，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援軍。剛才與駱雯短暫的交流中，秘書絲毫沒有透露這兩個援軍。
「不行。」曹敬笑道，「如果我出事了，錢是給鬱江的。」
曹敬人生中的第一次超距移動發生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時刻，在多種因素同時刺|激下，移動結束后，他出現了持續十幾秒的嚴重幻覺。後來他查閱過資料，超距移動的磁場改變會刺|激神經電流的傳遞，細小的神經細胞受到擾動。而這種擾動對精神分裂、癲癇患者刺|激尤為巨大，甚至可能會造成短時間內癱瘓、失明、失聰、抽搐與驚厥……等副作用。
「你看見我的女人了吧。」曹丹倚在車廂角落裡，用煙指了指隔壁，「你的秘書從你的檔案里知道了我，大概也讀了我的檔案，知道我在燕京軍區服役。所以她打電話找我，然後我拉上了小金，金盛亨的兒子的乾女兒，金盛亨的干孫女。你要知道我為什麼能認識她？為什麼我這樣一個孤兒院出身的混混能跟小金這樣的貴胄交往？就是因為老大的關係。我們和老大甚至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老大認我們，he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om所以我們也有了地位……你跟二哥不在乎這個，安貧樂道，我可在乎得很。」
喬尼看向曹丹挽著的女孩，皺眉道：「小金？你和金盛亨是什麼關係？」
「從最世俗的角度上來說，我也想請求你的幫助。」曹丹把煙盒遞向曹敬，後者搖頭推開了，「我總比那個女人親吧？嗯？我需要你活著，小老弟。姐姐是我們幾兄弟的最大支柱，但你現在不也一副要一飛衝天的模樣嗎？雖然不能跟戰略級比，但你起碼也是特殊人才吧。心靈感應這麼稀罕，你以後也會成為大人物。」
「我們之所以能迅速找到你們，是有原因的。」曹丹握住小金的肩膀，「站穩了，第一次會想吐。」
「請問你是？」喬尼不可思議地皺起眉頭。
駱雯用塑料繩把喬尼的雙手捆住，雖然在曹敬看來意義不大——受了駱雯那兩刀，喬尼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
「這得看你怎麼定義『落在你們手裡』了。」喬尼撐起身體，曹敬注意到他的傷口已經不再淌血，信息素調控果然可以運用在喬尼自己身上，「我要見蘇易城，可以隨你們怎麼安排，見了蘇易城后我就會回答你們的問題，但在這之前——哪怕你給我注射了鎮靜針，我也可以果斷、冷靜地自盡。你知道我做得到，小秘書，只要稍微加速或阻斷自己的內循環就行，任何人都沒辦法阻止這一過程。」
「我們接下來會前和圖書往醫院。」駱雯簡明扼要地說，「曹敬，我有一件事想請求你。」
「什麼——」
「來，你看看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反正你能看見。」曹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對別人另算，我對你向來都是實話實說。」
「胡扯八道。」駱雯皺眉，但曹敬知道喬尼說這話自然有其倚仗，但他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問。
曹丹冷笑道：「有什麼關係也輪不到你來操心。你只要知道你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另外，所有你調動的棋子，從現在開始都會被連根拔起。你在燕京市地鐵部門裡的『朋友』，還有你在內務部里的『朋友』，這一次都會被我們抓住，你們在燕京的情報網會被連根拔起，想必我們這一次都立下大功，還真是多謝你了。」
喬尼的手槍落在地上，曹敬撿了起來，很輕盈，是塑料的，表面灰撲撲的，摸起來很光滑。
「三哥，我想幫助她。」曹敬嘆了口氣。
「我來救你了，阿敬。」曹丹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而且還帶著你的未來嫂子一起來了。」
「還行。」曹敬撇了撇嘴，「我做過更危險的事。」
「三哥！？」
駱雯沒回答，但車廂的另一側有人推開門高聲回答：「因為她託人找到了我。」
「真可愛，美女。」喬尼勉強笑道，「我承認我沒想到你會是一位『秘書』，能滿足我一個心愿嗎？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里追到我的，我估計，你們應該ｈｔtps://wｗｗ•h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om還有幾小時的反應時間。」
「什麼意思？」曹敬皺眉。
「曹敬會和我一起去市第一醫院，我父親現在就在那裡。駱長安。」駱雯抿緊嘴唇，「我需要曹敬。而這個人，你可以自己選擇怎麼處置。」
曹敬道：「張小茗和鬱江都還在他們手上，有線索嗎？」
曹丹想了一會兒，皺眉問：「那你不如把錢先給我？」
曹敬發自內心地不喜歡超距移動。
「去醫院？」曹丹眯起眼睛，「駱小姐，你可沒和我說過這個。」
小金微笑道：「我正好很熟那裡，都站好。」
「不是。」曹敬截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要確認，這件事跟我也有關係。而且你放心，對我來說不危險。」
「你管他X的她爹死不死。」曹丹直截了當地說了粗口，「她爹死不死關你屁事。你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你考慮過風險沒有？她就一個秘書而已，你不要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她要是敢威脅你，就直接打報告，無論是通過我或者老姐都可以，她截不住的。」
兩人走到隔壁車廂，曹丹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想確認駱雯沒有跟上來偷聽。乘客好像都去了更遠的車廂。曹敬覺得如果有人目睹了隔壁車廂的打鬥，可能已經報警了。地鐵遇到這種事會緊急停車嗎？還是會有乘警過來干涉？
「你喜歡她？」曹丹不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曹敬，「當然，你喜歡她也不是什麼大事。且ｗｗw•ｈｅｔｕboｏｋ•ｃoｍ.ｃom不說她是你的秘書，身居高位的男人，有幾個女人也很……」
駱雯撩起外套，從腰間抽出一支針劑，又穩又准地扎進喬尼的脖頸。後者沒有做出更多反抗，只是額頭上冒出冷汗。身穿藍色工裝的喬尼臉色灰白，曹敬注意到他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之前神采奕奕的時候他看上去非常年輕，但現在，失血和疼痛讓他的外表一瞬間衰老，面部皮膚似乎已經開始鬆弛。
「小敬，你不該摻和到這事里來的。」曹丹無視了地鐵禁煙的標識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聽我一句勸，你這個秘書思想上有問題。也不能說是思想問題吧，她想救她爹，藉助你的能力，好像是她爹腦子中了什麼病毒。但我一問她又遮遮掩掩的，我靠自己的人脈打聽了一下這個事情……小敬，這事是不是很危險？」
此刻他依然在想津島鬱江的病情，但曹敬忍不住發自內心地笑了。他真的從心底里喜歡三哥，曹丹身上有一種他欣賞的直率和精明，他從不掩飾自己的自私和世俗，並且從不怯於向人展現自己的慾望。
「去市第一醫院。」曹丹宣佈道，「小金，你知道那是哪兒嗎？需要現場照片嗎？」
那位年輕女性笑嘻嘻地擰了曹丹一把。
兩人回到原先的車廂，駱雯還在抬著頭看地鐵停靠站，計算還有幾站下車。
曹敬沒有窺探自己兄長的頭腦，搖頭道：「我相信你。」
「不是問題。」曹丹瀟洒地擺手，「這傢伙大概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我們第一個找的就是張小茗。多虧了小金的能力，我們把張小茗解救出來后，就得知了津島鬱江的位置。在我們現在說話的當兒，那女人應該已經被救出來了。」
曹丹罵了句髒話。
「駐燕京某部……上尉曹丹。」曹丹大步流星地走來，俯瞰攤在座椅上的喬尼，「我還以為特務都是筆挺西裝，香車美人。唉，您真是令我失望啊。這麼輕輕鬆鬆地就落在我們手裡了，我以為您能顯示出一點聰明勁，搞得我現在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明明這還是我第一次抓到境外特務呢。」
見曹敬沒答話，曹丹磕掉煙灰，揚眉道：「怎麼，還有什麼想法？你把這事兒推了，之後我還有個項目和你分享。是個賺錢的事，我聽說你最近賺了不少錢，剛好可以投到這個項目里。不過具體等這事兒過了再說。」
「豪爾赫·布蘭科。或者叫你『喬尼』。」駱雯用單手提起喬尼的衣領，後者艱難地大口呼吸，秘書把他丟到地鐵座位上，「沒想到你還會在燕京出現，自從你被永久驅逐出第三薔薇聯盟的領土，你應該知道落到我們手裡會有什麼下場。」
「但……」曹丹表情有些不安，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他拍拍曹敬的肩膀，示意借一步說話。
曹敬有點意外，他和曹丹對視了一會兒，確認自己的三哥說這話非常認真。
曹丹一時間沒說話，顯然還在反覆思量。那位小金倒是輕輕推了他一把，道：「人家救父心切，幫一把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