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槍戰。】通訊器里傳來模糊的回復，被包裹在射擊噪音里，【九號十號死了。對方不止一人，疑似存在光學幻象干擾。】
張小茗過了十幾秒才起身，剛才她也被震爆彈震得失去了平衡，是從樓梯上滾下來才能靠近搏鬥的兩人。
他伸出手，打了個響指。熒光的灰燼熄滅，散落的塵沙消泯無蹤。
「不對。」張小茗皺眉，「沒死。」
雖然一個優秀的秘書，不應該讓自己身處於需要使用武力的境地。但深陷高級進化者引發的各種事件，秘書們需要面對的暴力場合比預期高很多。
黑色物體從玻璃的破口處飛出，下一瞬間，耀眼奪目的白光和巨響在狹小的樓梯間里炸裂。駱雯竭力張開嘴和喉嚨，努力呼吸，但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平衡，坐倒在了地上。雖然在震爆彈爆炸的一瞬間，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儘力將自己受到的衝擊減到了最小，但距離太近了，而且這裡是室內，半封閉空間——她感覺到自己的頭骨在振抖，耳道里暖暖的，伸手去摸的時候摸到了血。
「備用電源也被切斷了嗎？」指揮官打開戰術手電筒，掃視四周，「九、十沒有回應。」
「蘇易城？」駱雯皺眉，上一次她見到張小茗，還是在公館里……父親活著的時候，還是專案組的組長，而張小茗則是那個在事件中感染了病毒的證人，接受了曹敬的深度潛入。而在那之後，「喬尼https://m.hetubook.com.com」劫走了人，其中也包括了張小茗。而在喬尼被抓獲后，他的同夥也有相當部分落網。作為人質的張小茗……理應還在搜索中。
一柄短叉貫穿了藍衣人的腳踝，慘叫聲中，藍衣人鬆開了手，得到解脫的駱雯從他喉嚨下方一刀貫穿下顎，帶有弧度的短刃像魚鉤一樣鉤住顎骨，駱雯勁貫雙臂，用整個上半身的力氣扭轉刀刃，再向下扯動。血肉撕裂聲中，敵方的身體不停彈動，幾個呼吸后就沒了動靜。
幾個呼吸后，駱雯扶著欄杆勉力站起身，其中一個藍衣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另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停地搖晃頭顱。
有很多話想問，駱雯和張小茗心懷重重疑慮地打量著彼此。張小茗用來格架爪刀的那柄狹長短叉，讓駱雯回想起對方的資料。「秘書」部門裡有來自天南海北的成員，其中半數都身負不凡藝業。由於所受訓練偏向于城市戰環境，秘書部門的射擊訓練和近身格鬥訓練雜糅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搏擊和兵器技術。
導播室里，所有的光都熄滅了。
「還有七人，都攜帶武器，訓練有素。」
「我馬上就到。」他在一次性資源的臉上打了個響指，後者軟攤下去，鼻子、耳朵中溢出鮮血，「把他們全部處理掉。
「是一個不太可靠的進化者……不太好配合。」
「剛才是怎麼回事？」張小茗一邊https://m.hetubook.com.com乾嘔一邊說，「我看見這兩個人中間好像有個影子……一閃即逝。其中一個人立刻向影子開槍，結果打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下方有腳步聲傳來，兩名秘書同時舉起手槍。
她睜開脹痛的眼睛，樓梯間的門被打開，兩個穿著藍色工服的人走了出來。刀？還是槍？駱雯意識到自己幾秒鐘后就會死在這裏，她想起閱讀過的曹敬的檔案。那個蠢貨曾經一個人去襲擊訓練有素的進化者殺手，但他也是進化者呀。秘書有執行戰鬥的能力，但我們應該與進化者合作……如果曹敬還在的話……
槍聲響起。
「進化者。」指揮官抬起頭，「在當前時段留在燕京市的進化者……光學幻象？」
「領頭的是進化者，能力不明。不建議近距離接觸。」駱雯低聲道，「你帶了長程射擊武器嗎？」
室內，一點微弱的熒光亮起。他看見稀薄的氣泡從地上升騰，內里像是裹著濃稠的煙霧。他吃驚地看見煙塵慢慢凝聚成女孩的型象，是他的女兒，他意識到。這個氣泡、幻象、夢境……正在抽取他的記憶，從腦灰質中提取電磁場，他記憶里的女兒的模樣。已經十九個月沒有回家了，其實她這會兒應該已經念中學了吧。
踏入戰場后，駱雯就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準備。她在人生中已經經歷過不止一次死亡，有的已經被抹除了，有的還刻在她的記憶里。作為戰士
和*圖*書，每一個人都被迫思考生與死，生命的價值。她承認存在比自己的生命更高貴、巨大的事物，值得自己為之奮戰。
「蘇易城為什麼會給你下這個指令？他不正是這些人的同夥，意圖散布病毒的元兇嗎？」
「在當人質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和計劃，於是自己逃出來，跟蘇易城聯絡之後，得到了『破壞他們計劃』的指令。」張小茗短暫地露出笑容，「這樣的話能說服你嗎？目前事態緊急，這樣說比較好理解。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願意讓這些人散播病毒。」
「燕京的安全屋裡沒有長程射擊武器。」張小茗一字一句地說，「而我逃出來到現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也不可能有機會向上面申請非常規武器。」
沒有聲音，女孩的幻影對他露出微笑。
計算著對方的反應時間，駱雯想起了坐在車後座上的那個女孩。此刻那個女孩在看著我們嗎？她忍不住環視四周，在空氣的某個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年幼幽靈在看著我們與敵人互相廝殺，用子彈，用刀，用手。她以前覺得自己不會去思考這些，是因為曹敬的原因嗎？好像秘書們都會被自己監督著的人所改變。
當意識到有人用槍指著自己頭的時候，駱雯握住了自己熟稔兵器的握柄，目光轉向腳下。黃金時刻只有一瞬，她看見對方的影子，微微屈身的動作，估算出對方的身高，非常矮小，女性？實戰中，反應速度和_圖_書、訓練和思考方式比技術更為寶貴。對方犯了一個錯誤：不該離她這麼近，不該給她留下反擊的餘地。
駱雯也想嘔吐，但她強忍住了，而是努力深呼吸，在濃郁的血腥氣味里深呼吸，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穩定下來，更重要的是恢復自己的半規管，讓自己能用雙腿站穩。
沒有時間疑惑為什麼未被射殺，駱雯從樓梯上向下猛撲，奮力將對方撞倒。她的平衡依然沒有恢復，在這種情況下無法保持射擊的穩定性，只能用纏鬥擒拿的關節技術制服敵手。藍衣人的持槍手被駱雯第一時間用爪刀貫穿，但對方也掐住了她的手腕，讓她無法進一步擴大殺傷。另一隻手則一把攥住駱雯的脖子，靠臂長優勢拉開纏鬥距離，靠單手握力卡住秘書的喉嚨。
「祝福病毒先一步祝福了我們。」駱雯無聲地笑了，「速戰速決吧。」
問題在於，蘇易城這條線到底可不可以信任。張小茗到底知道多少，她到底參与了蘇易城的計劃多深……駱雯瞄準樓梯間的出口，腳步聲已經停下了，對方似乎很小心。門口的玻璃上黑影閃過，兩名秘書同時開槍。子彈一發擊穿玻璃，一發擊穿木門。兩秒鐘后，門口傳來一聲悶響。
「和你一樣。」張小茗的聲音有點奇怪，像是感冒了，「但命令來自於不同的人。」
從做出決策到真正扣下扳機，人體需要一瞬間作出反應，如果能夠更快、更迅捷……
「如果你還記得，我現在ｈttps://ｍ.ｈetuｂoｏk.coｍ.coｍ也是進化者了。」張小茗乾笑道，「我們可以打一個配合。」
駱雯與張小茗雙目對視，刀刃距離張小茗的手腕動脈只有五公分。蘇易城的秘書抬起手槍，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後緩緩放開駱雯。
金屬之間互相摩擦，火星四濺。本應切斷手筋或貫穿手掌的爪刀被一柄短叉鎖住。
槍聲在走廊中迴響，遠處傳來尖叫聲。
「你的任務是？」
張小茗在審查中乾淨可信，秘書部門的成員最重要的特質是忠誠。他們每一個都經歷過感應者的心理疫苗植入，對各種精神方面的進化能力都具備相當的抵禦能力，在信念方面更是遠超凡人。從這支特殊部隊建立至今十幾年，尚未有背叛者的記錄。
「他們從來都沒有相信過蘇易城，也不會把行動成敗賭在蘇易城身上。他們要讓他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及絆住……那個東西。」張小茗皺眉，「蘇成璧是足以決定戰爭走向的戰略級，而現在正是十年一遇的罕見機會，令她暴露在無保護的情況下。」
「還有八個。」駱雯輕聲道。
她以為張小茗被轉移，或是被對方處理掉了。
她是東南地區來的……駱雯想起在訓練營里見過的張小茗的臉，她展示過這種也被稱為「十手」、「鐵尺」的功夫。是燒錄上去的嗎？駱雯有一閃念這樣想。
一切思維在瞬間完成，駱雯重心下沉，整個人像是被抽掉骨頭一樣往下塌陷。爪刃已反手割向對方握槍的手，角度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