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弟弟管教無方，家中府兵不顧皇命，衝擊翰林院。弟弟得到消息，趕來勸阻，好在翰林院有兩位護衛值守，沒有讓翰林院受到傷害。至於這些被打死的人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公公還在收手，卻還是無法挪動，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李懷安伸手一抓，直接拽住。
皇帝身邊一位公公呵斥一聲。
「什麼？你還有下聯？」
「起來吧！朕要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你，你……」皇帝有些氣惱，有種被人裝逼還要被打臉的滋味，咬牙忍住，「少俠解了題，要怎麼說都可以。」
蘇然解釋道：「皇上生平最欽佩者乃新唐太子也。」
趙江海如蒙大赦，招呼手下人趕緊先走。
皇上再次發問。
他是想用此聯去為難新唐太子的，他日見面就用此題來弘揚趙國文風，沒想到會被一個江湖俠客解答出來。
蘇然自然也被請教過，可惜無能為力。
「大胆！」
「凄風冷雨滿江城……」
寒潮不解春風意，春光不待夢裡人。」
「對對對，對出來了？」
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還有？」
這時，皇帝繼續解釋：「想當初，楚國出三聯難倒了天下人，卻唯獨沒有難倒新唐太子。其實朕這心裏也有一句上聯，自覺要比楚國文聖的三聯都要絕妙。一直想找機會考一考新唐太子。可惜，唐趙戰亂，只怕是沒有機會了。今日朕就用此聯為題，只要白少俠能對出來，朕必有重賞。」
蘇然重重咳嗽兩聲，心說這人也太沒禮數了，怎能如此盯著皇上看？要是皇上怪罪下來，還得了？
翰林院的書生們都噴了。
公公老臉通紅，估計是站在高位久了，很久沒有如此狼狽的時候，盯著李懷安，眼中有些怨毒。
「噗！」李懷安咬了舌頭，這也太突然了。
李懷安清了清嗓子：「凄風冷雨滿江城，明花暗柳罩羅燈。
看這趙國皇帝提及自己面露嚮往之色hｅtubｏok.ｃom.coｍ
，不像是裝的。
『凄』、『冷』二字各有零星兩點，遇到風雨便成了勢，便有了『滿江』二字的三點，水點越多，雨聲越大。字之偏旁隨下雨過程而轉變，此為文字之中的『形意雙絕』。要以相同的『形意雙絕』作為下聯來對。此上聯看似簡單，實則困難之級。
「胡話罷了！能不跪皇上的，唯有半步宗師。」
這皇帝陰氣太重，到底是不是男人？
「好心性！」皇帝贊了一句，「但要卻有其實，朕便信你所說。」
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迄今為止無人可以解答。
「好小子，有點兒本事。」公公冷笑道。
現場一片混亂。
「這……」蘇然都懵了，看著李懷安，看著女兒，不知怎麼回事。
蘇然指著李懷安。
「嗯嗯。」趙江海連連點頭。
這位皇上也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此題。
纖雲細月系弦聲。
「好大的口氣。你可知這天下文人之中，朕最欽佩之人是誰？」
「嗎的，關鍵還是個武林人士，這，這讓我們的臉往哪兒擱？」
「嗯？」年輕皇帝冷哼一聲。
那公公上前一步，手中拂塵甩到了李懷安的面前。
「武道修行到了我的境界已經再難進步，但人生還要繼續，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不然，豈不空度此生？」
皇帝是傻了，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立在那兒。
「皇上要用此聯去為難新唐太子，未免也太小瞧了人家。在我看來，所謂的形意雙絕，不過一個噱頭罷了。有點玄妙，但是不多。」
李懷安卻是不答，平靜地說道：「皇上，這是一首詩，算我送給你的。」
但是，說這些跟此刻出題有何關係？
「你，你到底是誰！」皇上站起身來，指著李懷安，秀氣的臉上沒有了帝王的氣概，布滿了汗珠，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李懷安拱手一禮：「參見皇上。」
主要還是因為李懷安身上特立獨行的氣質和*圖*書
，讓他很難被忽視。
李懷安馬上換了個法子，專門盯著他的胸看。
「名冊上的人，一多半都是在城中有些名氣的武夫，豈能由他們來報名參加科舉？」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懷安身上。
他們用盡心思都解不出來的題，人家瞬息之間對出兩題，而且還附贈一首詩。
蘇未雨看著李懷安的背影，回憶他的詩，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失去的記憶湧入腦海中，吃驚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激動得叫出聲來。
這不是開玩笑的？
太突然了，太意外了！
而且這真是趙國二皇子嗎？
而且這人真的好厲害！
喲？
自己的學生呢？
「願聞其詳。」李懷安心想還有什麼對子能比上一世的經典更絕妙的？
「誤會？死了這麼多人也能稱之為誤會？」
皇上半眯著眼睛，盯著李懷安：「你就是蘇先生的護衛。」
登基之後更是許諾天下人，誰能解出此題可以滿足任何心愿。
趙國皇帝心中的無解之題，在李懷安面前形如兒戲，瞬間對出三題來，而且工工整整，成詩不說名傳千古，也都是上乘的佳作。」
蘇然震驚地盯著李懷安，本以為他的功夫已經獨步天下，沒想到文學水平比功夫還要厲害，聽過文武雙全，沒聽過文武天賦全部點滿的。
「凄風冷雨滿江城，清盞泥爐煮熱羹。
「朕生平最愛文人，不喜那些舞刀弄槍的玩意兒！故自朕登基以來，大肆興文，無奈趙國以武立國根基已久，想要改變甚是困難。故借用新唐之政改善趙國，科舉之道艱難，這一次能否順利進行，尚未可知。但如果白少俠真有才學，朕可以破例許你些好處。」
「纖雲細月系弦聲……」
下方所有人都跟隨著到了大殿內。
形意雙絕，同樣是形意雙絕。
年輕皇帝到了翰林院的大殿中坐下。
李懷安不顧周圍驚嘆錯愕的目光，繼續說道：「如果兩題不夠，我還有第三解。」
李懷hetubook.com.com安對這皇帝有些好奇，也跟著到了殿中。
此刻，躲在大殿內蘇未雨帶著十幾個書生跑了過來。
「回皇上，一共有六十三人報名。」
那公公脫力往後一仰，險些摔倒。
趙國二皇子繼承了皇位，什麼時候的事？
乍一聽還以為對方是說笑的，可細細一琢磨……
蘇然想到了混亂的場面，卻沒想到倒在地上的人會是四王子的人。
趙國皇帝的稱呼已經變了，將李懷安稱作先生，說完之後起身拱手行了一禮，然後繼續說：「先生有如此大才，朕是不會放走先生。從今日起，朕願拜先生為師，日夜聽從先生教誨，希望先生能留在趙國，教導朕，也教導趙國文人，讓趙國成為文治之邦。」
在場所有人都蒙圈了，這是怎麼搞的？
皇帝回頭看著蘇然：「蘇先生，這與你所說正好相反，到底誰說的才是實話？」
「上聯是『凄風冷雨滿江城』。」
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非也。」皇帝搖頭。
提到新唐太子，這皇帝來了興緻，說起來是津津有味：「朕聽聞一年前楚國使團入新唐比對，新唐太子一改紈絝之名，將楚國文聖的三道絕對一一解出，將新唐救出水火，后又在跟楚國公主的賭約上，琴棋書畫四題完勝。其中種種詩詞歌賦的流傳，朕是如數家珍。只恨朕在趙國，新唐太子在長安，否則定要秉燭夜談，聊聊詩文。」
「回皇上，這些人都是經過了一些測試，證明其卻有幾分才學，方才能夠報名。比如，這位白少俠。」
可惜對方一直低頭，有點兒遮擋，看不真切。
「咳咳……」
心說如果是女人，被一個男人如此看著，肯定會惱怒或者不好意思的吧？
李懷安一鬆手。
「才六十三個？」皇帝皺眉，伸出手來，「把名冊給朕看看。」
公公臉色一變，想把拂塵收回只覺一股怪力，讓他無法動彈。
凄風冷雨滿江城。
蘇未雨更不知道了。
m.hetubook.com.com「皇上，這上聯真的很簡單。不信我還可以再對。」
此聯在趙國文人之中已是公開的考題，無數人想了一輩子都想不出來下聯，居然被一個江湖俠客給瞬間對了出來。
「老四，帶著你的人趕緊滾，別再給朕惹麻煩，知道嗎？」
「噗！」
「白少俠，朕承認此題對你這樣武林俠客來說過於困難。這上聯之中包含了形意之變，可要朕給你多解釋解釋？」
這也太離譜了！
「凄風冷雨滿江城，纖雲細月系弦聲。
「正是。」
「我雲遊天下習慣了，腰板有些毛病，彎腰就要疼，還請皇上見諒。」
想著，目光盯著皇帝的喉嚨，想看看有沒有喉結。
看了一會兒，李懷安收回眼神，心道莫不是想多了？
但年輕皇帝並不在意，而是點了點四皇子。
「朕至今才知道，原來朕是坐井觀天，不知天下廣博。白先生不僅是武道宗師，文道也是宗師之境界。只怕是新唐太子與先生比起來也相去甚遠。」
年輕俊秀的皇帝背著手，掃眼面前。
凄風冷雨滿江城。
李懷安有些小得意，沒想到趙國小皇帝是自己的小迷弟。
參見皇上用拱手禮？
「見了朕，為何不拜？」皇帝上下打量李懷安，忽然問道。
李懷安偏頭看看蘇然，笑了笑：「蘇先生既為文聖，想必皇上最欽佩之人就是蘇先生了吧。」
后一秒四皇子的態度怎麼像是變了個人？
李懷安沒有多看他一眼，而是對著這位年輕皇帝看了一眼又一眼。
「蘇先生，這就是你所說翰林院被砸？」
「很顯然，蘇先生還沒看到四皇子，只是看到了四皇子的府兵，就誤以為四皇子對翰林院發動襲擊。事實上，這些府兵是私下行為，四皇子不知道。現在四皇子把事情已經解開了，已經沒事了。」李懷安聳聳肩，說得十分隨意。
李懷安還沒回應，趙江海上來賠笑：「二哥……」
形意雙絕，玄妙至極啊。
年輕皇帝話鋒一轉，詢問起來。
「是。」
皇帝詢問，蘇然無法作答，只能看向兩個的保鏢。
「好處什麼的就不必了，我雲遊天下，為的是個好玩。只要皇上能出題，我便能作答。」
「聽皇上的語氣，莫非是想定題測驗？」
年輕皇帝輕咦一聲：「白少俠已有九品上乘之資，天上地下無所不能，怎麼會要參加科舉？莫非是別有圖謀？」
李懷安首先需要確認的就是對方的性別。
皇帝臉色一變，沒有想到這人能這麼快作答。
陽關一曲隨山盡，不知山外與誰聞。」
等府兵都從翰林院走了。
但這一次對方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從容淡定，保持著帝王的氣勢。
年輕皇帝默默看著，忽然說道：「父皇在世時便對武功高強者敬重有加，故趙國有律，凡九品極其以上者，見君可不跪。這位少俠，能在如此多府兵的圍攻下分毫不傷，還殺了這麼多人，其功夫肯定遠在九品之上。少俠不願意跪拜那就不跪吧。」
乍一聽好似無甚特別之處，但李懷安也是此道行家，很快就發現了玄妙所在。
自小便在尋找這一句凄風冷雨滿江城的下聯。
趙江海趕緊改口：「參見皇上，今日之事都是誤會。」
「還有半月便是科舉，最近報名了多少人？」
只聽李懷安已經開口了：「纖雲細月系弦聲。」
李懷安故作淡定，對著皇帝笑了笑。
年輕皇帝還待解釋。
蘇然送上名冊，皇帝看到名冊上的名字后眉頭皺得更緊。
皇子府的府兵全都畏懼地盯著他，顯然一切與之脫不開關係。
見到皇上親至，趕緊下跪參拜：「參見皇上，皇上……」
「我草！」有書生綳不住了，「非但解了題，還將上下聯結合起來寫成了詩？這，這還是人嗎？」
蘇然面露苦笑。
願為白頭相思燕，不羡朱門斷腸魂。」
「一點一點而已。」李懷安笑得很輕鬆。
「聽你這麼說，你是過來勸架的？他們並不是受你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