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李青雀點了點頭。
就像顧史慈殉國一樣,如果不是李青雀特意讓這些人知道,大概率顧史慈也會默默無聞,不被任何人記住……
當靈車在山腳下停下后,幾人下車。
青山有幸埋忠骨。
鄭碩嘆了口氣,看得出來,北鴻王的氣色並不很好,甚至相比於前幾日,今日的他面色蒼白如紙,雙手甚至都微微顫抖。
隨著李青雀跪下,徐野狐和秀秀緊隨其後,盡數單膝跪地,心情複雜。
咚的一聲!
「青雀,你來吧。」
在李青雀的布局中,秀秀必然要待在西北,等西北被囚禁的那位年輕人有足夠的實力不會死在莽國,這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走開!」
由著她去就是……
李青雀單膝跪在顧史慈的墓前,沉默不語。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與之對視。
徐野狐也留意到了李青雀的異常,幾乎一人頂住了全部壓力。
隨著載有顧史慈骨灰的靈車盡頭,前方車輛自行避讓,在路中間騰出一條通道。
依舊之前和*圖*書,肩扛著棺槨,從山腳拾級而上,一步步走到山頂。
秀秀理了理額頭前的一縷頭髮,偏過頭,凝視著自己的主子,偷偷的多看幾眼,眉眼之間,滿是閨閣少女的情態,哪怕明知道自己這一去,或許在很長的時間里再也見不到彼此。
對於車上三位常年生活在大雪山巔的人來說,反而有些心情惆悵。
秀秀再次低聲說道。
徐野狐下意識擋在李青雀面前,低聲道,「王爺,不可!」
便是如同滄海大潮一般洶湧迭起的鳴笛聲!
「滾!」
初春的東海市,薄霧冥冥之間,夾雜著倒春寒的肅殺。
埋頭登山的中年男人,似乎心有所察覺,在李青雀鋒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
漢子潛意識裡落後中年男人半個身位,只是隨著他每一腳落在石階上,四周的積雪都會被震得飛濺而出。
隨之而來的,便是山下無數曾服役於軍部的男人盡數單膝跪地!
被他的目光注視,徐野狐內心忐忑不安。www.hetubook•com.com
秀秀嘆了口氣,心裏哀怨起來。
緊接著,
很快,
李青雀緩緩起身,將喉嚨翻滾的血氣咽了回去。
趙娟芳和顧清影相依為伴,等候在此。
……
不過爾爾!
馬路上,一條車隊組成的長線,綿延數十里,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些老兵,不管退出軍部多少年,始終記得軍部的榮耀!
趙娟芳輕聲說道,對於面前這位顧史慈的大哥,她很信任。
其實,相比于自己,秀秀活得也不容易。
徐野狐咬著牙,默不作聲。
李青雀望著車窗外,默默無聲。
不僅僅是東海市人,甚至連周邊的城市也有不少人驅車前來,為顧史慈送行。
不僅如此,
等行人被徹底阻攔在山腳下之後,便是有一襲黑衣的中年人負手而立,從山腳之下,沿著台階拾級而上。
顧史慈的墓地,逐漸被填平,而後高高隆起,成為一方墳頭。
一時之間,
秀秀也是緊咬嘴唇,不斷搖頭。
好在,這片人間www.hetubook.com•com大地,還沒有讓他徹底失望……
很快,
大聲道,「史慈,大哥送你走一程!」
秀秀神色滿是憂慮,她大概最清楚自家主子為何會這樣了……
山下,井然有序開始登山,一人一捧土,或是鮮花。
李青雀面無表情,一拳遞出,震得徐野狐後退數步。
山巔之上,
山下送行之人中,但凡是在軍部待過的年輕人,都清楚,這一跪是軍部最至高無上的禮儀!
鄭碩有些擔憂的看著李青雀,後者只是微微搖頭。
大抵是之前重傷留下的隱患未曾清除的緣故吧……
畢竟,
親朋好友,隨行上山,而至於特意前來的路人,都自覺的站在山腳下。
山路十余里,陵園依山而建,繞山盤旋而上,直達山巔。
平心而論,但凡是追隨在李青雀身邊的人,似乎都在肩頭上扛著本不屬於自己年紀的責任。
只是硬著頭皮低聲吼道,「王,不能跪!」
「一個個都走了……」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北域是回不去https://m.hetubook•com•com了,我有點想念西北了……」
穹頂上灑落的小雪,像是凜冬之際最後的『回馬槍』。
李青雀再次開口,凝視著站在面前的徐野狐。
李青雀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分。
茫茫人海,如同風吹麥田一般,盡數彎腰!
他們跪的不僅僅是顧史慈,而是這座陵園之中長眠的無數戰死的將士!
路旁,依稀能見到行人駐足揮手告別,亦有手捧白色鮮花的稚童,更多的則是退出軍部的老兵。
只是擋在李青雀膝蓋下的那雙手臂被震得如同斷裂一般。
在這位氣勢內斂的中年人背後,跟著一位穿著大紅色底子襯衣的光頭漢子。
當顧史慈骨灰被請出來送入墓地的那一刻,李青雀嘴角顫抖起來。
秀秀雙手托著腦袋,出神望著窗外的風景。
他便注意到,登山之人被截斷了,陸續有人被勸退。
李青雀只是『嗯』了一聲,隨後陷入了沉寂當中。
嘴角開闔之間,只輕聲說了四個字:
東海市的媒體,將這一景象,全程實時和圖書直播出去!
捧起一抔土,灑在顧史慈的墳頭上。
顧史慈,當得起李青雀這一拜!
「我想回去了……」
前去陵園的路上,車水馬龍。
不同於別處,東海市但從氣候上來說,有點類似北域,只是相較於北域少了幾分漫天大雪的遼遠厚重感。
哪怕是當年去帝京城,王爺都不曾下跪過……
李青雀瞥了一眼身旁那愁緒遍生的少女,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
緊接著,顧史慈的親朋好友一一上前,每人一捧土,灑在其上。
李青雀微微蹙眉,眼神凝視而去。
他大抵明白,讓秀秀難過的並不是肩頭上的重擔,而是根本沒有人會去理解他們。
神情極度自負的中年男人刻薄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譏諷笑意。
戰死在域外的將士,馬革裹屍,甚至籍籍無名,他們所受到的禮遇,無非是一碗烈酒灑墳頭那麼簡單。
約莫兩百余道台階,對於李青雀來說,反而有些吃力,每一步走下去,胸膛之間就好像遭受了神人擂鼓一般,血氣翻滾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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