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小僧有點想多了。」
聲音再次停頓一下,裴文德並不著急聽朱潤的解釋,因為他自己已經大概猜出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看來女施主才是朱家真正的掌門人呀!」
正屋是佔地最大的一棟兩層小樓,被前後隔出了一個大廳和幾個小房間,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家五口的房子。
「禪師慧眼如炬,目前的朱家的確是小娘子當家。」
而左右兩側則是稍顯簡陋的廂房,呈品字形建造,隱隱可以看出茅房、廚房、以及傭人們日常居住和生活的痕迹。
「那麼問題就來了,你到底是為什麼害怕去金山寺求援呢?」
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無奈,朱潤在裴文德的面前竟然沒有一丁點的隱瞞。
「這也是我先前一直沒想明白的一點……」
尤其是一次性開墾出百畝良田,而且還是由山林荒地開墾出來的,這其中的難度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那頭『豬妖』,其實就是你現在的丈夫吧?」
無奈和_圖_書
的嘆了口氣,朱潤先是示意自己的丈夫、孩子、還有朱大娘各自去忙,然後她自己則坐到了裴文德對面的石凳上。
「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女兒……」
裴文德雖然來自於二十一世紀,但常年的底層生活早就讓他融入了這個時代的百姓。
「為什麼你們家丟了女兒、受了妖災,你們卻始終沒有上金山寺去求援,哪怕只是試探性的去一次。」
「但你顯然不是那種老古董,不會因為家族聲譽而坐視自己的女兒失蹤不管。」
「你放心,小僧其實還是挺開明的,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降妖除魔的法師。」
哪怕就是在機械化的二十一世紀,這也是一項相當巨大的工程。
「咦?」
索性不再前進,只見裴文德笑著坐到了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同時也將自己手中的殺豬刀放了下來。
到那個時候,趙彥衛的「豬妖」身份大概率會暴露。
「享得了富貴,耐得住貧苦。」
這世間的眾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百態,裴文德見過太多了。
只是,她這種異樣的沉默卻讓裴文德犯了難,他是點破這個事實可不是為了讓對方沉默的。
不同於裴文德先前看到的所有豪宅大院,眼下這個院子的佔地其實並不大,充其量也就兩、三百平米而已。
就更不用說如今這個落後的封建國度了,百畝良田已然可以讓一個稍微不團結的村子徹底決裂了。
「經過這兩年的磨難,還能和我們在一起的基本上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又何必分出個三六九等呢?」
可以說,除了大門建造的稍顯氣派一點之外,這裏看上去甚至還不如某些尋常百姓的磚瓦房。
除了那些蚊子稍顯煩人一點之外,這個位置可以說是院子里最好的位置了。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奇怪,就你們朱家十幾口人,到底是如何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開闢出百畝良田的?」
面對裴文德的這番說辭,朱潤並沒有開口反和_圖_書
駁。
「如果你們真的能夠馴服一頭『豬妖』的話,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開墾出百畝良田,的確是有這個可能的。」
形制也不同於這個時代常住的豪宅,反而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四合院性質。
「我……這不是我想要的……」
「不妨事,我只是有些驚訝於你們家的處境。」
輕輕敲擊著殺豬刀的刀柄,裴文德在確定朱大娘聽不到自己二人的談話后,方才刻意壓低聲音的問道。
由於二人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院子的中央,可以清楚的看到整個院子的布景和動態。
「我原以為,能夠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開墾百畝荒地,就算你們朱家再怎麼落魄,一間宅子還是有的。」
「為了保全自己的丈夫,你這個當母親的居然選擇放棄自己的女兒,還真是夠狠心的。」
「反倒是你們家的廚娘如此的熱心,瞞著你們去了金山寺求援。」
不著痕迹的低下頭,朱潤此刻的臉色除了無奈,又平添了幾分悲苦。
「什麼朱和*圖*書家不朱家的,現在估計也就我們家老爺子會在乎這種虛名。」
正在前面帶路的趙彥衛雖然沒察覺到裴文德的異動,但緊跟在裴文德身後的朱潤卻敏銳的看到了裴文德的目光。
微微頜首示意了一下,裴文德繼續臉色不變的說道。
要說她唯一沒想到的,恐怕就是朱大娘會瞞著他們一家上山了。
「既然如此,那小僧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別的不說,就說當初「棺材子事件」,不就是一個頑固的老頭毒死自家的妖怪媳婦,最終醞釀出的慘案嗎?
「只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們朱家十幾口居然真的就住在這麼一個小小的院子里。」
儘管裴文德已經儘可能的放輕了自己的語調,可朱潤還是不免臉色微變了一下。
「禪師?」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跟著朱家人進入院子沒多久的裴文德忽然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考的瞥了一眼祖廟的方向。
以裴文德如今在潤州的名聲,只要朱潤前去金山寺說明情況,他和-圖-書
肯定是會下山一趟的。
「現在想來,那頭所謂的『豬妖』就是你們的底牌吧!」
「畢竟我從沒見過你們家老爺子,也許他真的是那種把家族聲譽,看得比自家孫女性命還要重要的老古董也說不定?」
明明是疑問的句式,裴文德說這句話的時候卻異常的肯定。
裴文德承認自己先前的話有誘供的嫌疑,但這的確讓他弄明白了朱潤的性格和家庭地位。
「如果朱家是你們家老爺子在當家,你們家廚娘的解釋其實是能夠解釋的通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裴文德這一番誅心的話語落到朱潤的耳中,立時讓她失去了所有狡辯的借口。
恐怕朱潤亦是深知這一點,這才一直沒上山求援,甚至還對外編出了一個相當合理的理由。
說完這句話,裴文德也不看那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一丁點血色的朱潤,而是繼續壓低聲音說道。
再次敲擊了一下自己的刀柄,裴文德的目光越過朱潤,望向了房子里正在和朱懷古、朱大娘交談的趙彥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