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死亡之光》

老坡頭是個看起來很憨厚的中年人,穿著破舊,戴著一頂黑色線帽,我看見小雪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老坡頭也笑著,就是這張照片暫時幫我打消了剛才那種可怕的念頭。
屋裡的確散發出一股腐敗的惡臭,或許是老鼠的臭味,或許是老坡頭生前剩下的食物壞掉了,散發出來的腐臭。
布滿灰塵的牆壁裂開了縫,牆上用圖釘釘上去的掛歷海報被撕裂開來。
抬頭看向夜空,沒有月亮,稀疏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緊接著我意識到那不是地震,很可能是我自己的身體反應,也可能是屋頂有什麼東西,狠狠地用力在房頂跺了一腳。
我這麼安慰著自己,身體卻因為恐懼向我發出了信號,雙腿沉重,無法邁開腳步,牙齒也直打架,心臟在發顫。
通過一張兩人照片,我認出來相片上的小女孩應該是小雪,看起來十一二歲,另一個準是老坡頭。
一個獨身男人,撿到一個漂亮的女娃和-圖-書娃,獨自把女娃娃養大、成人……這個老坡頭會不會看著日漸成熟,越髮漂亮的小雪產生過邪念?
我站在門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一隻乾燥粗糙的手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當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荒宅的外面,回頭看向老坡頭的家,發現大門緊閉,那根長滿鐵鏽的門栓重新插|進了門鼻里。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咳嗽聲把我混亂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緊接著我聽到了裡屋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老鼠發出來的,而且肯定是體型相當大的老鼠。
他們兩人就像親生父女一樣,小雪當時的樣子看起來比現在要開心的多,如果她曾經被老坡頭欺負,恐怕不會有這種表情。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敢把這本書撿起來,下意識里覺得它是個危險的東西。
這座荒宅沒有鄰居,孤零零的,好像所有的房子也都在嫌棄它,紛https://www•hetubook.com.com紛退避三舍保全自己。
書的封面上印著一個沒有碑文的巨大墓碑,墓碑的後面有一個黑色的影子。
適應了一會兒之後,我的鼻子麻木了,打開手電筒,我看清了這個破敗不堪的小家。
推開裡屋的門后,我屏住呼吸走了進去。
想到這,我攥起了拳頭。
它朝我撲了過來,我沒有躲開,恐懼攥住了我的腳脖子,我跑不了,半步也挪不動,猛然發現我比自己想象的膽子要小。
緊接著,掛歷掉落在地上,從巨大掛歷的後面走出來一個渾身爬滿蛆蟲的殘缺的肢體。
屋裡的味道更大,令人作嘔,這氣味就好像屋裡放著十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似的。
隨即,一本書也跟著抽屜一起掉出來,進入了我的視線。
小雪曾經那麼抵觸和我身體接觸,會不會是因為童年留下過某種可怕的心理陰影。
有那麼一瞬間,我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https://m•hetubook•com•com
我拔掉門栓,木門自動打開,發出詭異的吱呀聲。
《死亡之光》從我手裡滑落到地上。
就像我非要進到這房子里一樣,此時我就像著了魔似的,也一定要去裡屋看看,誰也沒辦法阻止我了。
猶豫片刻后,我終於還是說服了自己,鼓起勇氣把書拿起來,剛翻開第一頁,突然感覺房子震動了一下,好像地震似的。
從它那仇恨的眼神中,我判斷出來,這傢伙是想要了我的命。
一共有兩間屋子,我猜小雪在去城裡之前就住在裡間那屋子裡。
來都來了,總不能這時候又打退堂鼓吧?這麼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但也有可能是拍照之後?小雪又長大幾歲以後老坡頭起過邪念?我心裏亂想著,陷入了痛苦的泥沼之中,憤怒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心。
手電筒的光落在它的身上,我看到在它的脖子上有一道被繩子勒過的青紫色的瘀傷,它嘴裏發出一絲細弱的m.hetubook.com.com叫聲,像貓叫。
書名是《死亡之光》。
就在這時,我原本麻木的鼻子突然又蘇醒過來,好像有一股更加濃重的腐臭撲鼻而來。
在門口左側,放著一張舊桌子,桌子上布滿了老鼠屎,被熏黑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八開紙大小的玻璃相框,裏面放著五六張發黃的舊照片。
這也是一座用石頭砌成的房子,但比任何人家的房子都要低矮,它所在的地理位置很低,恐怕是整個村子最差的位置了,最先遭殃的準是這家。
我趟過過膝的雜草垛,來到了屋門口,門沒鎖,門上只掛了一個長滿紅色鐵鏽的門栓,露出一拳寬的門縫,裏面黑洞洞,靜悄悄的。
即使知道老坡頭已死,可還是恨不得揪著他揍一頓。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接下來見到的一切,超乎我的預想,也遠遠超過所有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
而且荒宅原本的院落顯然已經被人當成了垃圾場,什麼破木頭,爛柴火,沒辦法燒掉又懶得往遠處扔的,m•hetubook.com•com就全都堆在了老坡頭的宅子外面。
此時夜幕降臨,綿延的大山變成了一個個通天高的夜遊神,而靜謐的村莊彷彿山腳下的一片墓地。
我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沒想到這破桌子竟然一下子就散了架。
我不敢再碰那本詭異的書了,它就好像一件被詛咒的東西,裏面或許還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外屋有一個大炕,炕四周的牆上貼著大大的掛歷海報,就是曾經很流行的那種印著漂亮女人的大海報。
它那張布滿黑色菌斑的臉上只剩下一隻眼睛,陰森漆黑,他有嘴巴,嘴裏沒有牙齒,它張著空洞的嘴巴,發出惡臭的氣息,伸出一隻流著黃色液體的腐爛的手,朝著我走過來。
剛才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的,就是最初在路口遇見的那個老太太,此時她的後背上仍然背著那個大大的籮筐,她正坐在一堆腐朽的木柴上,劇烈的咳嗽著。
周圍恢復了平靜,那種細小的、如貓叫一般的、從屍體喉嚨里發出來的聲音已經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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