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處在不同的空間和時間之中，根本就沒有了【同時】這個概念。」

「若是佔到個體記憶50%以上的劍仙可以被算作真實的人，那麼佔到這個作家記憶三萬分之一的主角為何不是真實的人？兩者之間並沒有零和一的差距。」

「現在已經有五萬五百二十三個讀者成立了小說交流群，其中有一千三百八十五個讀者正在製作書中主角的服飾與道具。」

「還有二十二個讀者向古戈爾科技提交了基因修改申請，要將自己完全改造成主角的模樣，擁有書中描述的血脈。」

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他對於這種「活著」的存在形式依舊難以接受。

愛因斯坦的傑作，狹義相對論與廣義相對論，如今的樂園神明不需要那種超出常人的天才直覺，單純地用自身的感官就能理解和體會這一理論。

「首先，寫下這本小說的作家毫無疑問是活著的智慧生命。」

「喔喔，做的不錯，你這不是很會嗎，現在的表情就很棒，比起原來英俊程度至少上升十個百分點。」

高覽剛剛才略微撫平的眉頭再次皺起，雖然幾百年時間都沒見過幾次面，根本談不上熟悉，但眼前這個傢伙怎麼表現得好像越來越討人厭了。

在他眼裡，球殼世界里的那些人是真實的生命，但他們留在外界觀眾記憶里的那部分信息同樣是真實的生命。

電腦屏幕上的文字慢慢地跳躍而出，高覽看著這一幕緊了緊握著晏然的手掌，上面的文字正是他所看到的那本《一世之尊》。

光速每秒30萬千米，繞地球一圈也只需要不到0.2秒。

「關於什麼是真實，首先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剛出現在這個宇宙的時候有什麼感受？」

大部分普通人仍舊能he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夠與身邊的人共享同樣的時間，體驗到的世界與過去沒什麼太大的不同。

李恆現在卻要把那些僅僅在人的記憶中佔到很少部分的虛幻角色算作是活著。

「因為他無法表現出人類的自主行動能力與交流能力？」

「好了，接下來說重點。」

「沒錯，這本書就是你們的來源。」

李恆將所有相關記憶信息的集合視為一個真實的、活著的整體。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虛假的幻境，從身旁的行人到天上的星辰，它們都不斷地扭曲收縮，看上去像是一張張褶皺的薄紙片。」

曾經的普通地球人很難判斷這種間隔，因此對於他們遲鈍的感官而言，整個地球上的百億人都享有著同樣的時間。

若是用手指敲鍵盤的方式在0.1秒內輸入三十億個文字，那這位小說作家的手速已經突破了光速，比起創造他的李恆還要強得多。

這便是為何李恆會說那些在大角星的球殼世界內死亡的人從未死去。

「為什麼書中的角色不是真人？」

球殼世界內的人死亡，只不過是他們整體的很小一部分死去。

若不是李恆的超光速通訊能力帶來了絕對統一的時間度量標準，單單這種變化就足以讓生命3.0時代的人類產生與過往完全迥異的世界觀與社會制度。

紙面上的理論與實際感官體驗終究還是有著很大區別。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麼虛擬的東西，凡是被智慧生物認知的信息都會存活在個體的記憶之中。」

隨手一抹，電腦屏幕上的《一世之尊》消失無蹤，與此同時那個作家的手速變得飛快，不到0.1秒之後就寫下了上千本不同的小說，每一本都有至少三百萬字。

一個戴著眼鏡的普和圖書通人出現在了三人之間，此時正伏在電腦桌前雙手飛速打字。

李恆此時抬手拿出一根繩子，繩子的末端系著一個鮮艷的彩色小球。

「因為他佔到的信息太少？當這本小說被上傳到樂園的官網上，被幾百萬人閱讀過之後，小說中的主角在人類大腦中佔據的信息量已經超過了普通個體的平均記憶總量。」

「自然是真。雖然文字已經被全部刪除，但在座的你我三人，還有那個作家腦海中都有著那些小說的信息。」

「或許，可以算是活著。」

「人是我們所知的一切。」

外界有數千萬億的觀眾，每一個的記憶容量都比球殼世界內的那些生靈大得多。

作為一個記憶有限的智慧生命，非零的信息對於這個作家的人格構成可以說很小，但絕不能說是沒有。

描述上是正常的對話，實質上是李恆直接將自己的觸手塞到了對面兩個人的腦袋裡。

「雖然很小，但毫無疑問是一個非零的數值。」

更準確的說，敲鍵盤只是身為小說作家的下意識行為。

作為和韓廣同一等級的神明，高覽的最小思考間隔同樣達到了10^-14秒。

「若是認為人是活著的真實生命，那麼這些與他們共生，並且持續影響著他們的角色當然也是真實不虛地活著的。」

李恆看著對面兩人交織在一起的手掌，心情相當不錯地道：

看著高覽依舊皺眉思索的神情，李恆接著問道：

「我當時就處在這一時期，尤其是我本身又能以光速移動，其他生命體在我眼中都只是沒有厚度的薄紙片。」

「現在這個時代不比封建王朝，威嚴和暴力並不能讓你成為一個好的領導人，神神秘秘的高冷做派沒人會喜歡，你要走親民路線。m.hetubook.com.com」

「就像你剛來到這個宇宙的感覺一樣，每天看著這樣的世界，面對著一個個紙片人，很難把這些人都當做是鮮活的、實在的生命。」

「不過，隨著我變得越來越強，尤其是在深入到原子內部的亞原子領域之後，我對於整個世界又有了與過去不同的感受。」

完成了這些演示的李恆打了個響指后道：

這一想法與古希臘哲學家，原子唯物論創始人之一德謨克利特所給出的「人」的定義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十億字看似恐怖，實際上不過5.6GB的信息，對他們這個級別的生命體而言很少，可以從頭到尾都全部記住。

高覽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感受，那種記憶中從沒體驗過的複雜時空變化讓他感到有些心驚。

樂園的神明則比普通公民更進一步，他們的身體藉由李恆的力量分佈在相隔數十光年的廣闊時空之中，天然就能夠體驗到大尺度下的時空彎曲。

時空的扭曲明顯地展現了出來，每個人都生存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之內，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因為空間收縮而被壓扁的紙片人。

「同樣的，我對於世界、對於生命都有了全新的理解。」

這本小說在完成的一瞬間就被傳輸到了樂園的官方網站的頭版頭條上，幾秒種后就有超過100萬人打分，得到了8.2分的好成績，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故事。

此時，在個體的最小思考間隔之內，光只能傳播30厘米。

高覽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身旁風華絕代的素衣女子，此時他有些理解李恆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高覽沒有過多思索，這是顯而易見的回答。

他們所體驗到的東西都是在同時發生的，雖然並非是同一個夢想，但卻處在同一個時空。和-圖-書

若不是李恆展現出了難以抵擋的力量，高覽肯定會把現在看到的這個世界當成詭異的幻境。

幾年之後，生存在超臨界水中的碳基生命體誕生，在個體的最小思考間隔之內，光能夠在空間中傳播三千米。

他的兩個人格至今為止依舊相互衝突，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不過那時候劍仙是在壓倒性地取代了原來的研究員人格后才被算作是真正的活人。

再過了幾十年，人類全面邁入生命3.0階段，大腦與小型量子計算機融合。

李恆沒有對這個回答發表看法，他只是再次打了個響指，剛剛才歇了一口氣的作家又開始飛一般地敲動鍵盤。

在他們記憶中殘留下的那部分信息比起球殼世界內死去生靈的全部記憶還要多得多。

李恆相當直接地說出了事實，幾百年的時間，高覽本身也早就猜出來了，如今也不過是需要最後一個實證而已。

他當初塑造的記憶完全貼近原著，但正因為貼近原著，有了現在的這個宇宙作對比，細究其中的細節之後就會很容易地發現記憶的縹緲之處。

「提問，那些小說是真是假？」

這是要跟他正式攤牌了，不再用當初所說的關於另一個多元宇宙的謊話？

這種事情早已有過先例，劍仙就是這樣一個從書中走出來的角色。

在這樣的世界里，【同時】消失了。

球殼世界億萬生靈的死亡在他眼中就像是普通人暫時遺忘了一小段記憶，僅此而已。

他直接開口回道：

當這本小說的主角在這個作家的記憶里佔到50%以上時，他就變成了自己小說中的主角，小說中的人物就變成了真人。

還是0.1秒鐘，但這一次小說作家只寫了一本小說，相對而言小說的質量就比剛剛那些好上不少。

「提和-圖-書問，這本小說中的主角是否活著？」

手中高速左右搖晃的彩色紙片驟然停滯，薄紙片重新變回了彩色的小圓球。

當然，李恆不會主動提起這一點就是了。

小球在他的身前左右晃動，0.1秒之內質量就膨脹到原來的千倍。

「他當然是活著的。」

下一刻，彩色的小圓球像是吹氣球一樣驟然膨脹。

狹義相對論所描述的怪異世界以無比直觀的狀態展現在每一個人面前，生命3.0時代個體的高速移動能力更是加劇了這種現象。

所以即使是在太空中也能輕易交流，而且信息傳播速度遠超過音速，能傳達的信息也多得多。

李恆卻是相當肯定地下了結論。

尺縮效應無比明顯地被表現了出來，彩色的小球變成了一張不到0.1毫米厚的薄紙片。

李恆將話題轉回了正題之上。

再次打了一個響指，李恆這次換了一個奇怪的新問題。

緊接著，電腦中保存的那些文字消失無蹤，剛剛打字速度達到秒速三百億字的作家有些疲累地擦了擦額頭邊緣的一滴汗，完全不在意那些被銷毀掉的小說。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表面上的形式還是很重要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是韓廣、江越那樣輕易接受這種怪異的交流方式。

直到變成了能夠體會這種高速世界的生命體，他才感受到直觀的實際體驗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些記憶信息也並未隨著死亡丟失，而是完好地儲存在記憶星內部，隨時可以再被提取出來，注入某個生命的大腦內。

李恆在中學的時候就聽說過狹義相對論的「鍾慢尺縮」效應，但這對於他的日常生活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因為剛剛才被我創造出來，因此這本小說在他的記憶中佔到了大約萬分之一，其中主角佔到了三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