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東海
第十五章 生生世世,直至永劫

坡生瑞草,地長神芝,靈氣翻湧之間,傍山而生的荷花清池映入了眼帘。
一雙纖白的柔荑將它抱了起來,溫柔地撫摸了幾下,便放了開去。
「她曾言,若我有朝一日願意捨棄自己擁有的一切,可來洛伽山尋她。」
許久之前,在南海之畔的礁石之側,她曾經遇到了一個女童。
那女童輕輕笑了一笑,道:「當初在南海之畔,你可沒有這般拘謹。」
洛伽山並不算太過巍峨,可其中卻蘊藏著難以言明的神異氣息,似乎在這山峰之中,就連天地規則都有了些許改變。
柔荑的主人走到溪澗之前,在清澈寒涼的溪水之中顯現出了倒影。
那般驚艷的生靈,即使只是輕輕一瞥,便再也無法忘記半分。
那是一個身著杭綢荷裙,頭戴綴星流光螢石冠冕的清麗少女。
碧裙女子俯視著著敖青,笑道:「你連『她』的名諱都不知曉,何言謁見?」
「下次有人喚你敖青,不許再應了。」
其思緒翻湧之間,心境竟是有了不可思議的蛻變和-圖-書
萬千思緒翻滾不休,荷裙少女猶豫片刻,還是撫著裙裳跪伏在了荷花池旁,道:「小龍此後便捨去『敖青』之名,喚作『掌珠龍女』,生生世世侍在上靈身側,直至永劫。」
那女童笑道:「當初你與我相逢,便是有著冥冥之中的因緣,雖然我向來不屑這些,可你卻有著南瞻部洲無數生靈所沒有的大善之心。南海真宮若是當真尋了過來,我會教他們死心。」
敖青心下顫了一顫,垂下泛著紫金光芒的眼眸,低下身子行了一禮,道:「見過上靈。」
敖青怔在原地,任由滿頭青絲披落下來,心神深處竟是有著一種隱隱約約的解脫之感。
「仙姑過譽了,」綴星流光螢石冠冕輕輕晃動,敖青輕撫荷裙行了一禮,柔聲開口,「我來此處,是為了見『她』。」
荷裙少女清麗的小臉上露出溫柔的淺笑,輕聲道:「你若當真有著出手之意,只怕我根本走不到這裏。」
那碧裙女子似是有些失笑,道:「如今量m•hetubook•com.com劫初過,高高在上的天庭乃是天地共尊之主,雖然有著數不清的聖地、道場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可這洛伽山卻連天庭生靈都不敢輕易叨擾,你一個修為淺薄的龍女竟然也敢擅闖此地,就不怕我把你隨手打殺了去?」
那女童與尋常生靈有著許多不同之處,不僅生有傾盡天地的仙姿玉貌,那無法言明的清矜氣質更是不容絲毫褻瀆,即便她貴為南海龍宮的真龍血裔,在那女童面前竟也下意識地有些自慚形穢。
她不經意間展露出的笑顏,甚至讓自詡沉魚落雁之貌的敖青公主都絲毫移不開目光,深深為之心醉神迷。
烏黑的長發失去束縛,如瀑般散落下來,敖青有些失措,結結巴巴道:「我……我的冠冕……」
身著碧青重瓣裙裳的女童在荷花池旁煢煢玉立,輕聲道:「我曾與你說過,我所修乃是心道,隨心而行,無名無姓。你若欲要隨我修行,便捨去南海真宮的名諱,做一個潮音澗的掌m.hetubook.com.com珠龍女罷。」
掌珠龍女有些呆怔,軟糯糯地應了一聲,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她方才竟是在拿自己打趣。
「兀那龍女,且住。」
身著荷裙的清麗少女輕聲自言,髮髻之上的兩道燦金光影稍稍顫動,昭示著她尊貴至極的身份。
那身著碧青重瓣裙裳的女童輕笑一聲,隨手便將那珍貴至極的綴星流光螢石冠冕丟入了荷花池中,道:「那些聒噪無趣的禮數,便如同你這華貴繁複的冠冕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
輕喚之聲傳入耳畔,掌珠龍女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映入眼帘的卻是那女童帶著笑意的傾世側臉。
那清麗少女眸光很是溫柔,眉眼之間卻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憂愁,喃喃道:「此處便是洛伽山么?」
那個身著織錦青碧重瓣緞裙的女童靜立於荷花池畔,正朝著此處望來。
山泉流水,如清樂繞耳,與山間的鳥獸蟲鳴相和,極是好聽。
一個碧裙女子走上陡峭的山石,俯視著溪澗之側的荷裙少女,道:「你可知這是m•hetubook•com•com何處?」
碧裙女子怔了一怔,道:「你這龍女,倒是頗有些與常人不同的心思,隨我來罷。」
天庭初立三十三天,其中有一座天境名為「玄海天」,專于統攝四海龍宮。
敖青怔了一怔,猜測這女子可能是她座下的生靈,氣勢先就矮了半分,軟糯糯道:「若我不曾走錯,這裏應是洛伽山……」
小獸兩隻毛茸茸的手爪抱起野果,看了她一會兒,低低嘶叫一聲,便蹦蹦跳跳地走了開去。
「嗷嗚。」
「龍女知曉了。」
「明明生的這般軟茸可愛,怎地如此笨拙?」
那碧裙女子略一沉默,驀地展顏笑道:「南海龍宮我是知曉的,其中的生靈皆是殘忍好殺之輩,似你這般善良心軟的龍女,我卻還是第一次見。」
「敖青。」
已是辰時,潺潺清泉流過山澗,帶起陣陣寒涼的氣息。
南海龍宮真宮嫡系,敖青公主。
敖青眼角微微抽動,不敢腹誹,只是據實道:「小龍當時受命前往玄海天境為侍,神思鬱郁之下,冒犯了上靈,若是……」
敖青的hetubook.com•com美眸之中露出難以言明的嚮往之色,道:「她與我相逢之時,尚在尋找《般若心經》的來處,一聲輕笑便可退去南海龍宮百萬生靈,一個眼神便可令南瞻部洲懾服。如今這世間雖然無人知曉她的名諱,可我知道,終有一日,她會找到自己的心道,讓這天地眾生都為她頌歌。」
敖青跟著她走過繁蔭遮蔽之下的林間山路,約么過了數十息工夫,眼前終是豁然開朗。
南海龍宮真龍司的大殿下便是擇選出了數個真宮嫡系,欲要將其送上玄海天為侍,以探聽玄海天境的虛實。
敖青被大殿下所選中,神思鬱郁之下,這才在不經意之間,于南海之畔的礁石之下遇見了她。
山間隱約有著朦朧的薄霧,一隻小獸抱著剛從樹上摘下的野果蹦來跳去,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在山溪之間一躍而過,卻是一頭撞在了不知名的柔軟物事之上,在潮濕的泥土之中打了好幾個滾兒。
「且住,」女童走到敖青身側,伸出纖細白皙的小手,摘下了她的綴星流光螢石冠冕,「可感覺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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