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溜了溜了。】
「現實中還有肌肉記憶，但網路聊天就有些麻煩了。」
【這就對了嘛，一句粗口都不說，搞得我都不敢相信你是老唐了，行了，既然你還有罵人的力氣那就不至於死掉，那你累了的話就先睡去吧。】
明明：【切一把不？】
要不是怕刺|激到人，他就差沒直接攤牌告訴電話對面那個綁匪——老子有美國大學的獎學金，好幾千美金，你放開我兄弟！
說話的細節，矛盾的行為，總讓人覺得怪怪的。
【去你的，老子做的都是正經的工作，要是你真想切，明明你找你那個櫻花妹去切啊。】
那就沒有問題。
「好了好了，這部分已經品鑒地夠多了。」
已經有點習慣了芬格爾的騷擾的路姓少年嘆了口氣，他心裏不住地想起老唐的事情，猶豫半天，還是打算和芬格爾說說。
門外，一個鬍子拉碴的亞洲男人正在地板上酣然入睡，老唐看著止不住咂嘴，露出了冰冷的目光。
17：50
【我也忙。】
「記憶還有些混亂……這副身體的血脈並不夠高，精神元素的突然性膨脹導致的錯位嗎……」
老唐沉靜的眼睛中，只留下沒有感情的思索。
他抬起手，慢慢靠近他的背影——
而說回正事，也就是老唐……
19：30
所以……
羅納德·唐坐回了自己的床板上，身下的枝呀聲充耳不聞，昏暗的天花板上，隱約能夠看見蜘蛛網的密紋。
下面是很多廢話。
——明明，咋滴？又擱學校里混日子呢？不開心說出來嘛，讓大哥我開心開心。
路明非總有種莫名的預感，他覺得手機對面的人是老唐，但……
「騷擾他啊，逼迫他和你見面，反正你現在就在美國，這個理由不是剛好嗎？」
明明自己只是一個隔著電腦屏幕打過幾盤遊戲的陌生人，但是老唐卻願意對自己說那麼多掏心掏肺的話，願意安慰自己，願意幫助自己學英語過雅思，願意自黑來逗自己樂。
【滴滴】
雖然環境爛得嚇人，但……勉強能用。
偷偷告訴你……
「怎麼了，我親愛的領居？幹嘛擺出一臉喝太多牛奶導致胃部脹氣同時誘發便秘蹲在蹲坑上面有一段時間發現腿麻了但不想放棄的表情。」
他閉上眼，就像是回憶著什麼一樣，過了一會才用大拇指打字道。
明明：【誒喲，她忙。】
老唐可能沒看出來，但路明非自己是挺急的。
【剛才去幫工友點小忙，現在剛回，最近有些忙，可能沒時間打遊戲。】
「嗯？」男人一臉疑惑地看著同樣一臉疑惑的路明非，誠心發問。
但是，又有什麼事情可以短時間內改變一個人呢？
老唐想了想，補了一句。
但是沒有人看得到，老唐也不打算讓別人看見。
「總而言之……下次……稍微注意一點。」
——明明，等你以後在中國撐不下去，混不下去了，就來美國找我啊，大哥和_圖_書沒啥錢，但是帶你吃著美式街頭熱狗，坐灰狗巴士的錢還是有的。
「被察覺到了異常嗎……明……那個人類也算是敏銳。」
他就是哪裡變了。
而芬格爾一撇嘴，放棄上床，一屁股做到了路明非身邊。
黑暗中的光亮閃爍，老唐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平靜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緒。
路明非也撒謊了，他說什麼藤丸立香忙都是假的，大姐頭雖然真的很忙，但是如果只是玩一兩局的時間還是會留出來放鬆一下精神。
「太長了，吐槽太長了，而且我也沒有那麼糾結。」
男人手點在手機屏幕上，但界面卻並未滑動。
這回輪到我來罩著你。
從沙發上拽下來個毛毯，扔到他身上。
他慢慢地走上前，俯瞰著男人，眼睛冷漠地彷彿沒有溫度。
不在遊戲頻道里騷擾自己要求開黑，老是用工作的理由來推脫自己主動的遊戲邀請。
老唐：【好，等我回一趟國內辦件事情，我就回來找你。】
【抱歉，在工作，怎麼了。】
仔細看去，在手指指紋和屏幕的交界處，一道極其薄的金色紋路盛放出繁密的漣漪。
……
「嗯……」
——以後我罩著你，你就跟著我工作也行，打打輔助，雖然很累，但是錢給的也不少，兩個人一起去網吧，開包廂也划算。
同病相憐也好，看對眼了也好，衰小孩總會記得別人對自己的好，所以路明非當然一直把老唐記在了心上。
但現在——
……
兄弟發達了。
ｈtｔps://wｗw.hetｕboｏk•com.com「雖然說最初這麼做的目的的確是達到了，但是如今的情況卻不在意料範圍之內，是因為從根本上改變了參數嗎……還是說是因為間接接觸了那個女人？」
他的眼睛冷靜得嚇人，如果是熟悉老唐的人，大概光是看到他現在的狀態，就會忍不住擔心他吧。
路明非之所以要邀請老唐，只是因為他有些擔心對方。
嘖，真麻煩。
嗡嗡。
挪到床邊后，剛一隻腳踏上上床的樓梯，芬格爾忽然頓住了。
而此時，在美國的另一邊。
——嘻嘻……明明，我偷偷告訴你，你該知足咧，想想有人比你慘就好了。像我，我家裡條件也很差勁，別說父母出走，我都不知道我爹娘長啥樣。
然後……
一個對世界感到陌生的「他人」，在試圖「模仿」著過去的自己。
手機嘟嘟得響了起來，聊天界面對面的男孩總是能夠秒回別人的消息。
路明非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穿著一身寬鬆的睡衣似乎已經準備進入睡覺前的最後一個階段「趴床玩手機」，但此時卻僵硬在原地躊躇萬分。
「誒呀，心裏有事就說出來嘛！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學長我當年可是號稱世界心理學先生的男人，在這卡塞爾學院里只要長相標誌的女生都排著隊來和我做心理諮詢，人生相談的！」
但是芬格爾卻給出了個一個意見。
他說自己是要工作，但是實際上路明非卻從對方在自己qq空間的閱讀記錄看出對方其實一直和_圖_書都在線，根本不是工作。
路明非第一反應是「寄生獸」，肯定是外星生物吞噬了老唐的腦子，然後因為失憶缺陷而導致自己不得不做出這種前後矛盾的行為。
黑人說唱歌手嗎你是？！
【這就是我的手機，別瞎猜了，就是工作有些累而已。】
「如果他樂意那自然最好，如果他不樂意也能夠趁機確定對方的態度。」
這個學長雖然成績差勁，但是關鍵時刻卻不會掉鏈子，至少排球比賽的時候證明了，他吹水時說的那些光輝事迹或許並不全都是假的。
蹲坑沖水的聲音延綿悠長，芬格爾吹著口哨推開廁所門走了出來，洗洗手又拉開了宿舍的陽台門，騷包得嘚瑟著走進房間里。
明明：【老唐你怎麼回事，說話怎麼還文縐縐起來了？而且回復好慢！……你該不會是別人吧？你偷了還是撿的手機啊，我告訴你啊，做人要懂得拾金不昧，要懂得把錢交給警察叔叔，你啊你，我和你說，你……】
說可愛有些不妥，說是扭曲完全合適。
路明非保持著姿勢，嘴裏下意識回了一嘴，雖然說仍舊有在吐槽，但熟悉路明非的人都能夠看出來，這位少年此刻的狀態不對。
「hei！what』s up man！」
【我其實沒上過學。】
這些話告訴了芬格爾後，男人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主意。
衰小孩只會記住別人的好，然後用數倍，數十倍的方式回報別人。
因為他想起老唐以前對自己說過的話。
手機最後的嗡鳴，停留在聊天和*圖*書對象「明明」發送的表情包里，黑白畫風的熊貓頭以相當生草的方式躺在床上睡著。
唰——
雖然由自己這個連對方面都沒見過的人來說很奇怪，但是路明非總覺得他最近很怪。
明明：【老是說工作工作的，不會是啥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而且啊～
明明：【在嗎？】
畢竟……
【草他媽的，工作真他媽多。】
而且就算變了，那種彷彿「模仿」著老唐的過去來說話，一直在網路上徘徊卻避免和自己開麥接觸，卻又頻繁訪問自己的qq空間的行為，就彷彿……
他又不是真的見色忘義，老唐是他在初高中的時候唯一能夠說些真心話的朋友，老實說，他一直都覺得那個看似開朗白爛的美國靚仔和自己一樣孤獨。
路明非聞言也是認可地點點頭。
多麼好一個人啊。
「嗯……」
但是後來聽到最後才明白，他只是下意識地幫助一個摔倒在雨夜裡，可憐的衰小孩。
14：23分
他忽然有些心安了。
第二反應是老唐被人拐賣了，現在人販子拿槍指著老唐的太陽穴，讓他教會用自己的口吻來和親朋好友對話，先不暴露，看看最後能從哪整點贖金出來。
而且……
美國有著幾十種性別，路明非還想過住在那地老唐是不是對男的有意思。
……
19：10
一巴掌拂過路明非的臉，語氣起起伏伏地說。
就像是幫到了自己。
彷彿死亡般的寂靜。
然後過了一會，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忽然翻身起床，不耐煩地打開了房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