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旅遊城市

王雱一五一十地把具體情況給王安石說了,還將自己與官家的洛陽之約給說了出來。
義海和尚見了官家,妥妥帖帖地行了一禮,給官家撫琴一曲,琴曲中頗有些花團錦簇的太平意象。
王雱一口答應:「放心啦,我都多大的人了!」
王雱道:「官家微服而來,定然不想被人發現。平日里和官家行禮的人多了去了,哪差您一個?」
王雱一聽便明白了,義海和尚是把官家給認了出來。對義海和尚這種公然拍馬的行為,王雱自然是……十分贊同!等義海和尚彈完了,王雱便擠開他坐到琴前,邊摸著義海和尚的琴邊和官家說起自己和范仲淹學琴的事。
王雱先去見了吳育,然後與林通判籌備起西京春季旅遊路線來,春天來洛陽,重頭戲自然是賞花,有的人賞花愛熱鬧、有的人賞花愛幽靜,王雱覺得要開闢不同的旅遊套餐,以供不同的遊客選擇。
王雱自然是一一答了。他有差遣在身, 但吳育批了他的假, 允他過完上元節再歸去。
王雱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好些天才回到洛陽。過了上元節,洛陽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陸陸續續能嗅到幽幽花香。
洛陽這邊還有個點,靠王雱手上的《三國殺》就可以搞搞噱頭:洛陽這邊有關公墓,葬著關羽首級。關羽這個人物,在宋初被上頭以「落入敵手」為由除去了侯位,人氣一度非常低落,到現在也沒回升。
吳氏道:「外頭買的哪用自己的好?雱兒穿回來的衣服就是外面買的,那針腳縫得一點都不好,雱兒穿著也不舒坦,還是我幫他改了改才好看些。」
官家聽完,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也被琴曲撫慰過似的,疲憊全消。他看著王雱猶帶稚氣的臉龐,不知怎地想到自己早夭的三個孩子。
「差不差是一回事!」吳氏越想越覺得自己失了禮,當即跑去焚香祭告祖宗,說官家今兒來敲他們家的門了,顯見是祖宗庇佑啊!
司馬琰是個麵皮薄的,不太想理他。可王雱就是那種你越不讓他幹什麼,他越要幹什麼的傢伙,總趁著司馬琰不注意咬上一口,弄得好脾氣的司馬琰都忍不住轉頭瞪他。
韓琦橫他一眼,又問他昨日是不是與官家同游大相國寺。
也許老天見他子女緣淺,特地送了這麼一個狀元郎來。他本來滿心愁悶,與他的狀元郎走一走、www.hetubook.com.com聊一聊,竟然煩惱全消,感覺眼前開闊了不少。
王安石識趣地選擇閉了嘴,去隔壁找司馬光說話去了。
吳氏沒想到早上來敲門的竟是官家,頓時心有餘悸。她嗔怪道:「早上你怎麼不跟我提個醒,我都沒和官家行禮!」
司馬琰也裝作不在意,悄悄回握王雱熱乎乎的手,口裡說道:「好歹也因為科舉拖了兩三年,要不然才十五六歲就懷上孩子的話,對身體很不好,容易落下病根。」
王雱非常高興:「我就曉得您是惦記著我的,要不怎麼隨身帶著給我的壓歲錢呢?」
王雱不覺得受到驚嚇,只覺得驚喜:「官家您怎麼來啦?」
王雱彎身抱了抱妹妹,與吳氏一起進屋了,與吳氏說了王安石要晚一些回來的事。他是先去與王安石交接完公務才回家來的, 王安石是個急性子,有事牽挂著就渾身不舒坦,因此想要把事情安排妥當再回來。
王雱很替官家抱不平:「一年三百六十多天都得幹活,還不許人出去走走,哪有這樣的道理?洛陽又不遠,走得再慢六天都到了,前後滿打滿算要不了一個月,怎麼就不能出去散散心?」
王雱與官家溜達出門,一路上積極和官家介紹西京洛陽的情況。他還煞有介事地和官家說:「聽說三月的洛陽最美了,處處都是看花人,我現在還沒見過,等我今年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好,若是真的好,我就寫摺子給您,邀您明年過去玩。」別看他才上任不久,接下來的事情已經安排得滿滿當當,一點都不閑著的!
王雱不僅不慌,還趁勢念詩賦誇起自家媳婦兒:「眉連娟以增繞兮,目流睇而橫波。」現在他可是文化人呢!儲備的夸人詩賦那是一把一把的!
分別之後,王雱感覺自己手掌上還留著點餘溫。難怪後世那麼多人都鍥而不捨地找女朋友,女孩子的手牽起來軟軟的,和他這指節分明的手掌完全不一樣!
面對吳氏這種封建迷信行為,王雱這個接受過科學教育洗禮的唯物主義者能怎麼辦?當然是乖乖上前去接過一炷香,跟著吳氏祭告祖宗感激一番,謝謝列祖列宗的保佑。
司馬琰:「……」
王安石聽完了,感覺這小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給王雱說近幾個月來朝中發生的事情:「上回官家看完你們那本和_圖_書文刊,稍稍透露出想巡幸西京的意圖,台諫那邊已經上本勸諫了。」
王雱琢磨著趁著春天還沒到來,趕早把關羽的個人小傳給寫出來,給關羽多加幾個特寫,好趁著今年春暖花開的好時節讓洛陽也熱鬧熱鬧!
直至把自己想在官家面前刷印象的人都數過一遍,王雱才開始給官家彈琴。他彈的還是義海和尚剛才那首曲子,不過給人的感覺又不大一樣,這曲中彷彿多了些疾風驟雨、少了些安穩平和,直至曲終風雨落定,百花齊盛,才終於有了叫人安寧下來。
第二日王雱還沒來得及溜去找司馬琰,就聽外頭有人敲門。王雱出去開門一看,只見一個熟悉的中年人立在門外,竟是本應在宮中批閱奏章的官家。
官家還是頭一回被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這樣殷殷囑咐,頗感新鮮,一口應了下來。
王家的女孩兒似乎都有愛畫的天性, 天賦也很不錯,元娘的繪本至今仍有不錯的銷量, 小妹的畫也漂亮得很。
送走兒子,王安石對吳氏道:「去就去了,哪用帶這麼多東西,路上多難走?他手上不缺錢,缺什麼到洛陽那邊買就是了。」
上元節這日,王雱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約司馬琰出去。這是未婚夫妻少有的可以一起出遊的好節日,街上多得是並肩而行的年輕男女。
他還說,當初他去和范仲淹學琴時可把他爹羡慕得不得了!他爹老喜歡他師父范仲淹啦,偏又好面子,死活不肯承認,嘴硬地旁敲側擊說什麼「你自己去行嗎」,他一聽就曉得他爹也想去,可他偏說「我和曹立一塊去就好」。
比方說玄奘法師曾到過這裏,那可以對玄奘法師的故事進行深挖加工一番;比如元稹、白居易都與洛陽結下不解之緣,白居易在這邊還有個「白園」遺址,開發開發肯定很受文人歡迎!還有什麼周公姬旦啦長孫皇后啦都可以拉出來溜溜。
入夜之後,汴河沿岸燈火通明,各式花燈懸挂在各個店家門前,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趣味。
官家被他逗得直笑。他做尋常書生打扮,瞧著就是個普通書生,並沒有人認出他來,君臣兩人信步走入大相國寺。
這三十余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若是命中無子是他註定邁不過的一道坎,他再耿耿於懷也無濟於事。官家笑道:「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m•hetubook.com.com雱道:「是啦,官家領我在大相國寺走了走,怎麼了?」
今年年後祭祀,韓琦、歐陽修、司馬光等人又上書請立宗室子,他這些天心中憂悶,想到自己欽定的狀元郎,這才臨時起意出宮來。
王雱知道韓琦是好意,點頭乖乖答應,揣著紅封歡快地繼續跑公務去。
王安石知道吳氏一向把王雱當寶,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沒再說什麼。照他說,男孩糙養著就好,哪有那麼多事兒?外頭有的是專門做衣服的店,別人穿得,他兒子就穿不得?
可王安石也知道在這種事情上與吳氏爭執根本沒意義,吳氏隨隨便便就能挑出一百個不好,覺得什麼都委屈了她的寶貝兒子!
王安石從外頭回來,瞧見的便是吳氏與王雱兩人念念有詞地上香。一問,知道王雱今兒陪官家出去溜達了一圈,立刻把王雱拎去書房問是怎麼回事。
傍晚用過飯,王雱才去拜會師長,最先見的自然是司馬光、范仲淹,而後又去找楊直講、蘇頌他們,等幾乎把認得的人都走了一遭,不要臉地討了滿兜的壓歲錢,他才快快活活地回家。
王雱才不怕。
官家就喜歡聽王雱各種閑扯。
吳氏十分歡喜, 忙進忙出地張羅王雱愛吃的吃食。剩下兄妹倆在, 兩人也不覺生疏, 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近況,小妹還給王雱看她新畫的畫。
王安石沒好氣地道:「你真要上摺子邀官家去洛陽,到時候就等著被彈劾吧!」
一行人行到大相國寺時,王雱又提起給官家寫信的事。他說當初他不曉得信會被韓琦大佬他們看到,還以為是單獨遞給官家的呢,害他把什麼話都寫了進去!
王雱這廝臉皮厚,偶爾還趁著沒人注意要求試吃一下司馬琰手上的串串。
一去數月, 吳氏見了他就高興得要落下淚來, 小妹也牽著王雱的衣角, 紅著眼眶說:「哥, 我老想你啦!」
官家笑道:「來看看我們的狀元郎。」他怕吳氏她們太拘謹,沒進屋,而是邀王雱一塊去大相國寺走一走。
王雱自然是一口應承下來,扭頭和吳氏說了一聲,表示要和朋友出去一趟。吳氏聽了擱下手裡的針線活,出來看了一眼,認不出官家來,只覺王雱這朋友很不一般,怕是非富即貴。
兩個人在燈下信步閑行,把分開這些時日沒法聊的話都https://m•hetubook•com•com聊完了,才趁著月兒當空回了家。王雱把司馬琰送到家門口,站在門前目送司馬琰入內之後才回了家。
王雱聽了頗為心疼,看來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想當勤勤懇懇、垂范後世的皇帝更是難上加難。既是難得的放鬆機會,王雱便領著官家一道去義海和尚那聽琴。
王雱成功牽到自家媳婦兒的手,開心得很,和媳婦兒聊起近來遇到的趣事。雖說他有時常給開封這邊寫信,但是有趣的事永遠是講不完的,他們沿著河岸一路走到大相國寺周圍,和普通小情侶一樣挑了些看著味道不錯的小吃邊走邊吃。
夕陽西下,寬闊的汴河河面被染出粼粼紅光。這回沒有電燈泡跟著,王雱悄咪|咪地伸手去牽住司馬琰的手,面不改色地和司馬琰聊起蘇軾那邊的消息:「這傢伙才回去沒多久,他媳婦兒就有喜了。自己還跟個半大孩子似的,居然就要當爹了,真夠稀奇!」
第二日王雱去跑些公務,正巧碰上韓琦,當即跑上去問好,明示暗示表示「還沒過上元節,現在還是過年呢」。
王雱晚飯是直接跑到司馬光家吃的,捎帶上蘇軾給寄來的腊味。張氏帶著司馬琰為他做了一桌子菜,一直招呼他多吃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司馬家的親兒子!
正逢上年節時期大相國寺的佛家表演,官家便給王雱講起自己這些年來溜出來散心的事。他雖是皇帝,能自有出門的時間卻不多,更不能隨意出遠門,省得勞民傷財。偶爾溜出來大相國寺看看表演放鬆放鬆,已經是他難得的偷閑時光了。
說到這裏,話題又扯到曹立上頭去了。他說:「曹立也和我可好了!」說完他又挑揀著把曹立的厲害之處給官家說了。
王雱見官家眉宇舒展,什麼都沒勸,屁顛屁顛地送官家到宮門前,與官家約定今春若是洛陽特別好,一定會寫摺子上報。他膽大包天地叮囑:「要是過了四月摺子還沒呈上去,那必然是被文相公他們給攔下了,您可得向他們討要!」
總之,藉著洛陽便利的交通,把它給打造成一流旅遊城市就對了!
王雱這廝記性好,偶爾看到個店家躲懶拿去年的花燈出來糊弄人他都能給司馬琰指出來,邊搖頭邊嘆氣說:「這樣怎麼行呢?一點誠意都沒有!」
王安石想揍兒子了。他說道:「我們也就罷了,遇到人家韓相公你可別像小https://m.hetubook.com.com時候一樣去纏著人要壓歲錢。」私心裏,王安石還是不大樂意王雱與韓琦走太近的,他與韓琦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分歧,哪怕韓琦與范仲淹交情不錯他也不大樂意與韓琦深交。
王雱自然是回以同樣的殷勤,連始終繃著臉的司馬光他都頻頻勸酒夾菜,忙活個不停。
才是傍晚,兩個人沿著外街進了朱雀門,而後沿著微風徐徐的河岸散步。
飯後王雱直接接了司馬琰出去散步和賞燈。
吳氏朝官家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了,而後叮囑王雱:「路上小心些。」
韓琦知曉這小子臉皮其厚,只能迅速掏出一個紅封堵住王雱的嘴。
「在您和老師他們面前,我永遠是晚輩啊!」是晚輩就該討紅包,怎麼能因為長大了就討了呢?王雱振振有詞,「難道我今年十五了,就不是您兒子了?」
吳氏道:「那就先不管他。」說完她拉著王雱的手, 殷殷地問他在洛陽有沒有過得不習慣, 缺不缺什麼東西,這次可以回來多久。
除卻賞花之外,還得突出洛陽的文化底蘊,王雱準備尋訪幾個洛陽族老,了解了解洛陽可以深挖的名人軼事。
王雱陪玩一遭,有些餓了,溜達回家用了些點心,才把官家的身份告知吳氏。
王雱揉揉小妹的腦袋,狠誇小妹一頓。
妹妹喜歡的事兒, 王雱自然全力支持,平時沒少搜羅各種顏料給小妹畫著玩。小妹這回畫的就是色彩斑斕的山水圖,用色很棒,光影處理得很好,絲毫不像是七八歲小童能有的水平。
年後, 王雱終於得以回京一趟, 一來是回去與家人團聚, 二來是要帶著「研究團隊」去與王安石辦完馬蹄鐵試點差使。
韓琦本想問問王雱與官家聊了什麼,有沒有聊到立儲之事,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王雱還小,建言立儲這種事沒必要讓他摻和進來。韓琦道:「沒什麼,上次就和你說過了,管好你的嘴巴,別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王雱溜回家,見書房燈還亮著,跑進去和他爹說了半宿的話才各自睡去。第二日用過早飯,王雱便要回洛陽去了。吳氏總怕他凍著餓著,又是準備衣物又是準備食物,最後隨行回來的周文都不得不幫忙背了個大包袱。
王安石見他衣兜空空出去,衣兜鼓鼓回來,一陣無語。他教訓道:「過了年你就十五了,都是可以成親的年紀了,別再像小時候那樣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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