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故友到京

天可見憐, 王雱今天確實只是陪家人出來散散心!
司馬康聽到這套理論時呆了一下,奇怪地說:「爹不打人啊。」不管是當叔的時候還是當爹的時候,司馬光對他嚴厲歸嚴厲,可也從來沒有紅過臉動過粗。
事實證明司馬光的預感還是很靈光的,自打司馬光正式介紹過司馬康這個小舅子之後,王雱時常在接了司馬琰后繞小半圈去把司馬康也捎帶上,今天說要小舅子幫個忙明天說要給小舅子講講課,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要接走司馬康。
鵪鶉個頭小,肉不多,不過連骨頭都被隔著泥殼烤得酥酥的,肉也都入了味,美得不行!叫花雞也全熟了,許是因為裹了幾層荷葉,香味帶著點淡淡的荷葉清香,肉質嫩而不膩,聞著叫人食指大動!
王雱不搞事時, 還是天下第一好兒子,王安石沒起疑心, 倒是司馬光總覺得這小子又要出幺蛾子。
一撥是沈括,這次回京準備接受改官,去洛陽忙新課題,王雱給他劃了一個片區,直接往從山谷到丘陵到平原的區域圈了一塊,一次性擁有多種地形,隨便他怎麼忙活。
老實孩子司馬康乖乖地跟著姐夫幹活,讓挖泥就挖泥,讓洗菜就洗菜。
王雱給小舅子和幾個年齡小點的侄子編成一個小班,每天下衙后悉心調|教,為他們教授各種學問。經義之類的,自有人給他們開蒙,王雱負責的是考核和擴展教育,教他們一些算學、格物的道理以及學習方法,偶爾還拉他們去外面實踐實踐,給他們好好洗洗腦。
王雱眨巴一和圖書下眼睛:「……母校?」
王安石和司馬光站在一邊遠眺了半晌,聊了一會兒家國大事,一轉頭,只見君子苗苗司馬康學著王雱那樣捋起袖子在幹活。因著對洗菜挖坑做叫花雞叫花鵪鶉的活兒不夠熟練,司馬康臉上還弄得髒兮兮的。
這三撥人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但中途偶然碰上,便在碰頭的碼頭一起換了船,免得王雱來接人還得分幾趟跑。
胡瑗見這小孩實誠又守禮,和王雱完全不一樣,心塞的感覺少了點,緩下臉色讓他繼續吃飯去。
胡瑗無奈道:「明日讓他過來報到。」
弄得司馬光如今每次回到家,都得先問一句「康兒是不是又被那小子接走了」。
一行人吃了個飽,又去莊子里歇了歇腳,到傍晚才一起回城、各自回家。與王雱一行人分別之後,司馬光看向司馬康的眼神有點嚴厲,把司馬康好好地教育了一番,別王雱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一撥是錢乙一家,王雱寫信讓他去開封陪曹老頭搞研究。
開封的山與其說是山, 不如說是小土丘, 還是賊平坦的那種, 王雱一行人沿著山林走到山頂,也並沒有登高望遠的壯觀景象可以看。王雱孝順地陪著他爹和他岳父溜達到山頂, 馬上又原形畢露拉著新晉小舅子一起去挖土烤叫花雞。
小舅子今年司馬康才十二三歲,舉止和相貌都很有岳父的風範, 是個謙謙君子苗子。王雱讓他也幫忙背了個包, 裡頭有各種裹得很嚴實的生鮮食材。
不知不覺到了十月中旬,王雱m.hetubook.com•com把年齡相近的趙仲針也給收編了,閑暇時身後總跟著一群年齡相近的小蘿蔔頭,聲勢十分浩大,上課地點也從家裡換成外面,時而去蹭國子監的教室,時而去蹭大相國寺的僧房,時而還跑去實驗室動動手,所以鍛煉得最充分的是一群小孩的臉皮!
張氏見司馬康小心翼翼地看著司馬光,一副害怕自己說錯話的模樣,頓時開口說話:「阿雱說的有什麼問題嗎?兩小孩想孝順你,你還不樂意了!」
王雱又拉著胡瑗說了一通,又是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國子監是培育大宋英才的大搖籃,不應該把人拒之門外」,又是說「如果要走什麼手續我可以去找韓相公他們推薦,就是覺得這點小事不必驚動他們」。
司馬光:「……」
休沐這日,王雱少有地沒去拐帶別人家孩子,而是早早去碼頭迎接他的朋友。
這回王雱遠遠見到彷彿想在國子監養老的胡·教導主任·瑗,還特地跑上去和胡瑗走了個後門,想讓鄭思在國子監備戰春闈。不管怎麼說,國子監的資源都是全國最好的,好友來京,王雱自然得積極幫他爭取。
這天也是,王雱趁著司馬光還沒回家,溜達過去和岳母說了一聲,把司馬康給接走了。
塞個人進來旁聽而已,用不著那麼麻煩!
王雱接司馬康是不坐車的,順便鍛煉鍛煉司馬康的小身板兒。路上閑著無聊,王雱和司馬康說起鍛煉的好處:每天多走走,一來有益身心健康,二來被打的時候可以跑快點!
王雱見胡瑗同意https://m.hetubook•com•com了,馬上跑去拉鄭思過來和胡瑗見禮。鄭思沒想到自己可以進國子監備考,激動得差點要哭出來,但還是規規矩矩地應對著胡瑗的考校。
司馬琰也想打死他。
司馬康把王雱的那通理論給司馬光講了,說自己覺得王雱的話很有道理。
胡瑗這人古板又嚴厲,很少有人會走後門走到他頭上。對王雱這個學生,胡瑗是又愛又恨,愛自然是愛他的聰明出眾,恨的是這小子總愛壞規矩。聽王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要塞個人進來,胡瑗板著臉嚴聲質問:「你當國子監是什麼地方?!」
總之,司馬康被忽悠得感覺自己要是不動手就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
沈括:「……」
王雱這回老乖了,鞍前馬後地問王安石和司馬光餓了沒渴了沒, 順便從他自己背著的背囊上掏出皮水壺給他們喝水解渴。
還有一撥,是在鄞縣的兩個故友鄭思和武興,鄭思是來參加明年春闈的,和王雱比是晚了些,但在鄞縣之中已算是出挑的;而武興,是來考武學的,他本來已經靠著他爹的縣尉之職在縣裡謀了個差使,但聽說朝廷馬上要開武舉,他便一直想來開封試試。這一次鄭思要來開封,可算是讓他找到機會了!
兩小子埋頭搗鼓,美味很快出爐,將外頭的泥殼敲開,露出外酥里嫩的叫花雞和叫花鵪鶉。
胡瑗聽得額頭青筋直跳,想到自己今年就要致仕了,他深吸一口氣,不要提前被這小子氣死。想想那一串縱容著這小子瞎胡鬧的朝中大佬,胡瑗也覺得還是直接同hetubook.com.com意算了,否則這小子真能搬出一堆人來舉薦。
過繼有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形式, 王雱不曉得, 反正他岳父請了個假回老家去拜祭了先祖, 重新帶著原侄子、現兒子司馬康回京, 讓司馬康成為了家中的一員。
王雱候在碼頭不久,很快看到客船靠岸,頭一個走下來的人是武興,這小子當初就長得比同齡人高大些,這會兒更是高大威武,但模樣沒怎麼變,只多了一臉鬍渣子。
這時候已經是九月末了, 王雱趁著秋末冬初, 還有最後一段時間的暖和日子, 便約上岳父一家去莊子附近登高望遠。上回被王雱坑了一次,司馬光很是警惕,不過想著司馬康剛過繼過來, 兩家應當正式見個面,便也應了王雱的邀。
王雱一聽,直搖頭,對司馬康說:「裝的,肯定是裝的。岳父一開始對我也可好啦,從來沒臉紅脖子粗過!可現在你看看,他特地備著跟老長老長的竹鞭子來打人,忒凶!」
司馬康一開始有點放不開,但王雱給他說了一通歪理,什麼「民以食為天,我們要時刻關心百姓們最在意的東西」,什麼「長輩都在,旁的又都是女眷,我們堂堂男子漢要孝順長輩,坐著等吃算什麼好漢」。
最近王雱為了拿司馬康那群小屁孩,借用國子監的次數非常多,蹭國子監飯吃的可恥行徑也不是頭一回,眾人都習以為常了,還有不少師弟過來和他探討問題。
他總覺得王雱會教壞司馬康。
聽王雱肆無忌憚地黑自己爹,司馬琰不樂意了,說道:「那是你自找的,別賴和*圖*書到我爹身上。」
當然,作為一個謙謙君子好苗苗,司馬康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口。
再往下船處看去,一連下來幾個眼熟的人,都是自己的小夥伴。王雱歡喜不已,誇下海口要帶他們去吃開封最好吃的東西,然後領著他們一塊去國子監的食堂蹭飯。
司馬光住了口。
這麼久不見,這傢伙還是這麼不要臉!
王雱道:「才不是,你看看范爺爺,你看看官家,再看看韓相公,哪個備過鞭子?你也是,上回岳父追著我打,你也不出來救場,唉,這大概就是大夥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吧,小舅子你看,人吶,都是靠不住的,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
司馬光聽得額角青筋直跳,偏又找不著可以反駁的地方,氣得不輕。仁義忠孝都是好品質,可這和你帶著小舅子烤叫花雞有什麼關係?!
司馬康沒插嘴,畢竟根本插不上嘴。
他隱隱有點明白了,很多人想打王雱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
王雱上前與武興互擂了一拳,久別重逢的陌生感立刻消散無蹤,即便多年不見,兒時的情誼也不會被時光沖淡多少。
胡瑗被王雱噎了一下。
天氣雖然逐漸轉冷,但河面還沒結冰,自東邊來的客船還是如期而至。彷彿是約好了似的,這次到開封的不是一撥人,而是三撥人。
王雱這廝顯然早有預謀,連干荷葉都帶了,他把雞和鵪鶉分別囫圇著裹上,糊了層黃泥,動作利索地開始生火。見司馬光兩人齊刷刷望了過來,王雱還給他們打包票:「爹你們繼續聊,吃的事兒交給我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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