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首風波惡
第三百二十四章 險象環生

公孫敬下意識想竊笑兩句,卻發現東方白沒動,陳富貴主動幫夏景昀清理稻草去了,連忙又憋了回去,識趣地去給東方白整理稻草。
在他身後,瘦虎逞凶,刀光如星河倒卷,將那位他的心腹下屬吞沒。
東方白不用人提醒,主動上前,朝著姜玉虎鄭重行禮,「安國郡王救命之恩,小王牢記在心,日後定有所報!」
「我讓你唱一句!」黑衣人目光灼灼。
馮秀雲感覺自己渾身都在不由自主地發抖,她竭力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感受著依舊顫抖不休的手,才發現另一份顫抖來自於身旁的娘娘。
「好。」
吱呀!
接著他便傻眼在原地。
隨著一陣稍顯酸澀的響動,一扇房門緩緩打開。
他們竟是直接在草廬之中,臨時又搭了一面牆,將眾人藏在了兩牆之間,不細細勘驗的話,不論是在外還是在內,都看不出任何問題。
庫庫庫!
黑衣人艱難地扭過頭,呂一嘆了口氣,「大人,小的打小就這點癖好,這東西平日里又見不得人,只好在此間買了個小宅子,隔三差五過來關著門唱兩曲,沒想到哪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居然去勞動大人過來。我這今後名聲臭了,沒法見人不說,辛苦諸位大人這麼興師動眾,小的是真過意不去啊!」
姜玉虎自然聽得出他話中那些小心思,但他懶得搭理,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匹戰馬。」
說完,他揮了揮手,身後的灰衣人便湧入了宅子。
東方白看著夏景昀,有些不解,夏景昀朝他鼓勵地點了點頭。
姜玉虎皺著眉頭,「我什麼時候答應你讓他繼續留在竹林https://m.hetubook.com.com了?」
屋子裡,擺著琳琅滿目的戲服,還有一個大大的梳妝台,全部都是女人的扮相。
沒想到德妃竟也在這時候平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眼神變得決絕。
東方白乖巧地點了點頭,朝姜玉虎恭敬行了一禮,和公孫敬一道離開了。
黑衣人第一個當先沖了進去!
說著他便領著眾人出了密室,徑直離去。
看著呂一一臉惶恐口稱不敢的樣子,黑衣人接著道:「不過你那些事,我們不管。今日前來,是為了別的事。」
於是,黑衣人扭頭指了一下呂一身後左邊的那個男子,徹底放心離開。
蕭鳳山嘴角抽了抽,「小軍神,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片刻之後,聽完了先前姜玉虎與蕭鳳山之間完整對話的東方白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但如果呂瘦虎只是慶幸劫後餘生,卻並沒有問起這些,那就說明此人絕對還有問題!
雖然聲音難聽,但腔調卻沒有半點問題。
撂下一句話,姜玉虎轉身回了草廬,蕭鳳山心頭五味雜陳,又憂又喜,同樣轉身離去。
跟在呂一身後的兩個下屬也赧然地低著頭,好似沒臉見人。
那間掛滿女人戲服的密室,居然還有一道更隱秘的機關,裏面居然還有另一間密室。
一聲捏著嗓子彆扭的男音響起,只見呂一手捏蘭花指,扭動腰身輕唱道:「花開哪有百日姣?織什麼機來把什麼子教?」
片刻之後,東方明聖駕抵達,許是已經知曉先前結果,自己也心虛,故而姿態放得極低,在老軍神的靈前裝模作樣地hetubook•com•com擠了幾滴眼淚,拉著姜二爺說了幾句推心置腹的廢話,又賞下一大堆玉璧、丹書之類的東西,很快離開。
夏景昀、東方白、公孫敬與陳富貴。
蕭鳳山道:「這一時之間不好籌措……」
夏景昀道:「我會讓他們在南邊打起彘兒的旗號,營造出他已到雲夢州的假象,竹林蕭鳳山已經來過一次,自然不會也不敢再來。短則一月,長則三月,如果事情不成,我就接他離開。」
夏景昀躬身道:「此番給玉虎公子和姜家添麻煩了,大恩大德,銘記於心。」
他看著蕭鳳山,「你也是從過軍的,姜家和無當軍用血肉在替朝廷擋著著北梁的數十萬鐵騎,不想被人背後捅刀子。只要不在這上面使絆子捅刀子,那把椅子上坐著的人只要還姓東方,姜家和無當軍都不會插手。這是我的警告,也是我的承諾。」
呂一愕然。
那神色中的冷冽和狠厲,讓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呂一不動,下一瞬間這刀身就會落在他的身上。
……
黑衣人眼神瞬間一喜,大步走了過去。
呂一閃身攔在門口,謙卑地拱著手,「大人!您這是查什麼啊!這當中一定有誤會,多半是小人誣告!這裏面什麼都沒有,您高抬貴手啊!」
「不會。」
黑衣人沉默地看著他,一抱拳,「打擾了,今後有事,我張寶兒欠你一個情!走!」
姜玉虎冷冷道:「搜查竹林也不是小事。前面兩任陛下幾十年都沒做過的事,你們這不也做了?」
馮秀雲不敢開口,只得輕輕捏了捏德妃的掌心,朝她遞去一個毫無用處的鼓勵眼神。
就在他hetubook•com•com腳步剛剛邁出正堂之際,身後響起了一聲呼喚。
隨著這一聲,密室之中的氣氛忽然緊張壓抑了起來。
而等到所有人都撤出了姜府,撤出了竹林,姜玉虎坐在草廬里,輕聲道:「出來吧。」
而這個答案也讓姜玉虎挑了挑眉。
「快!」
「最後,讓黑冰台的老鼠給我滾出竹林,如果膽敢踏入一步,竹林必殺之!」
「大人!」
夏景昀在他對面坐下,「將他留在竹林,我入京。」
姜玉虎平靜道:「你接下來怎麼辦?」
就連姜玉虎以守靈為借口沒有現身的事情都顧不上計較。
呂一自然也看明白了,一臉無奈地讓開了身子。
超品皇貴妃也好,寵冠後宮譽滿天下也罷,曾經的權勢都已隨著崇寧帝的駕崩變成了過眼雲煙,此時此刻的她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人,再是聰慧、仁德,在黑冰台凶神惡煞又無孔不入的探子面前,都顯得那麼無助。
宅子中,一個身形瘦長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下屬慌慌張張地走了出來,「各位官爺,這是?」
「自古道,人無有千日好……」
「你們這些當官的,我要允許你們拖,十天的事兒能給我拖成半年。」姜玉虎冷冷一哼,「三日之內,湊好三千匹,你們自己派人送去破梁山大營。」
「好了,下去歇著吧,剛才也累著了,我跟安國郡王說點事。」
姜玉虎倒不至於在小孩子面前抖威風,擠出一絲微笑,擺了擺手,「我與你阿舅是朋友。」
她們一旦被擒獲,將面臨什麼樣的後果,馮秀雲想想都覺得可怕,更不提對方首要的目標德妃了。
黑衣人直接拔刀,明晃晃和*圖*書的刀尖指著呂一,「讓開!」
這幫人不看床下,不看櫃中,只是在牆壁上敲敲打打,在各處似乎是機關的地方摸摸扭扭,顯然,是有的放矢。
「我守靈滿三個月就要啟程北上。」
說著呂一便從袖中滑出一張銀票,黑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靠近自己的手,就在呂一遲疑著想要收回的時候,對方或是看清了面額,伸手將那張足足一千兩的銀票收了過去。
她緩緩拔出了頭上的金簪,緩緩抵住了喉嚨,目光死死地盯著密室的入口,只待有人進來,便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入京的計劃有了嗎?」
「有了。」
看著呂一這麼大一個威猛漢子,和滿牆的女戲服,不知是誰先忍不住庫庫笑了起來,接著便是一陣鬨笑。
呂一又一拱手,「寢食難安。」
夏景昀開口道:「彘兒,你可知這句話的意思?」
領頭的黑衣人平靜地打量了他一眼,「呂瘦虎?」
呂一關上密室,飛奔而出,「大人,這個人情可否現在還我?」
夏景昀笑著將東方白攬入懷中,揉了揉腦袋,感慨道:「真不知道阿姊是怎麼教出你這麼個怪物來的。」
密室之中,德妃和馮秀雲手牽著手,死死咬著嘴唇,緊張地聽著外面傳來的依稀的喧鬧聲。
一聲低喝,一陣凌亂的腳步,一隊灰衣人將中京城南城一處宅子團團圍住,而後直接破門而入。
聽著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蕭鳳山竟是一喜,鄭重道:「小軍神放心,朝廷必不辜負邊疆血戰之將士!」
他就要將其帶入黑冰台,仔細拷問!
姜玉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先把你衣服上頭上的稻草弄乾凈了來。」
而後,和-圖-書語氣稍緩,「你可不是什麼良民,如今整個南城的地下,你呂瘦虎算是頭號人物了。」
……
走向院門的時候,黑衣人卻在心裏默默數著數,如果這呂瘦虎真的問心無愧,必然是要來詢問內奸是誰。
密室之中,德妃身子一垮,如同脫力般地跌坐在床上。
黑衣人停步,扭頭,目光問詢,「你可知本官的一個人情有多值錢?」
……
黑衣人卻依舊盯著呂一,「那你唱一句?」
於是,小孩子歪著腦袋,開始了沉思。
忽然,一個手下高呼道:「頭兒!找到了!」
只見他身後的茅草牆中,竟走出了四個身影。
「正是小人,我等一向奉公守法,官爺您看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黑衣人雙手背負,扭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別死了。」
「安國郡王的意思是,他收留我,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更不是在這場風波之中選擇了我們,而僅僅是因為阿舅是他的朋友,他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至於今後的事情,他和姜家依舊會按照本身的立場,保持中立?」
一雙雙目光都默默看向了呂一,有見機得快的已經將手悄悄摸向了刀柄。
如果換做旁人,此刻聽了姜玉虎的話,或會羞愧,或會惱羞成怒,但蕭鳳山畢竟是蕭鳳山,他只是平靜地轉過身,「今日之事,的確是本相魯莽,欲借陛下前來看望之事,解除心頭憂慮,小軍神但有所求,本相自當儘力滿足,以求諒解,還望小軍神切莫在陛下面前揭穿此事。」
那些兵卒、探子,無論怎麼搜尋姜府,自然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們的身影。
呂一面色緊張,咽了口口水,「大人,您這是何意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