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的禁衛本來也一臉懵逼，聽聞楊憲大喊大叫，趕緊要去抓人。

他回身，出去，卻和一直沒有說話的劉伯溫對視一眼。

可是檢校並沒有抓人的權利，它最多只是個監視機構。

大家不約而同將目光集中到楊憲身上，楊憲的臉因為激動變得扭曲起來。

從那人口中，屬下順藤摸瓜，又抓到幾個買命的富戶。

馬車繞了一圈，又再次停在胡府門口。

「陛下，饒命！」

李善長搖搖頭：

胡惟庸馬上明白李善長來找他的目的，作為百官之首，他也想到了陛下可能的打算。

朱元璋揮手，道：

「老爺，我安排好了……」

……

「臣在！」

他一句話，正中胡惟庸的心事。

胡府的事，放在平時的應天府，也許會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趣聞。

「這次不是御史台出手，是檢校……」

「楊憲倒台了，至少浙東的同僚可以鬆一口氣……」

朱元璋毫不掩飾自己，他在百官府中安置檢校監視他們。

實在太過可怕。

劉伯溫走在前邊，許存仁從後邊叫住他。

「楊大人，走吧！」

楊憲膽戰心驚，直接跪下：

有人欣喜，有人吃瓜，有人驚恐。

好在劉基也不需要他回答，繼續說：

其實嚴格來說，並不是沿海就是浙東派的官員，不少江蘇，福建出身的官員，也投靠在李善長門下。

中山狼三字，讓楊憲神魂劇震，一時間呆立當場。

高見賢一番話語，滿朝震驚。

「那商人可有證據？」

「有鬼？」

相比起一個中書省參知政事，南京城的官員們，已經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胡惟庸吐了一口血，嚇得僕人趕緊扶住他。

這目光，有殺意。

「陛下，臣冤枉呀！」

「今日有一百姓在宮門口伸冤，狀告楊憲楊大人在海盜案中隻手遮天，為有海盜背景的富戶提供庇護，江南富戶，若不交錢買命，縱是清白也會被抄家……」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皇宮wｗｗ.hetubｏok•ｃｏm.com門口。

不過這件事，大家都還處在一個猜測的階段，但隨著沈萬三的出現，眾人越發覺得風雨欲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為什麼那個胖子多看自己兩眼？

胡惟庸心頭一驚，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總覺得今天沈萬三出現在這裏，有些蹊蹺。

「胡說，本相沒有！」

楊憲要我大半身家，還打算讓沈某死，沈某若不是走投無路，實在不想行此下策呀……」

「楊憲及其黨羽在沿海等地，公然收買命錢，哪怕是有海盜背景，只要交錢就能活命！

他道：

「慢著！」

楊憲的腿在哆嗦，他不想進去，卻不敢不進去。

「准！」

「帶楊憲下去，給朕好好審問，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給楊大人交了買命錢？」

皇帝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正常開朝。

他這幾日忙於家事，卻沒有去中書省。

只是他見劉伯溫絲毫沒有高興的表情，卻是疑惑。

高見賢說完，將一疊供狀呈送給皇帝，朱元璋看著看著，眼中的怒色越發明顯。

劉基回頭問許存仁，許存仁愣住，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皇宮門口，告御狀？

百官按照慣例，開始奏報各種事情，但所有人都顯得心不在焉，都在等著某件事的結果。

應天府的這一口滾燙的油鍋，彷彿滴入一滴水……

「沈秀，是周庄那個沈萬三？」

「外邊的人，是太僕寺卿馮用的家，此人本是寂寂無名的北地官員，楊憲一手提拔了他……

百官朝著遠處的一座轎子望去，楊憲氣急敗壞的身影，從轎子里出來。

所以，楊大人還沒風光多久，就……出事了？

昨天他才和胡惟庸說過楊憲可能要出事，今天就出了這麼一件大事。

胡惟庸心神一動：

「檢校辦事！」

此時，只見高見賢遠遠走來，跪在地上。

草民沈秀，要狀告當朝宰相楊憲，濫用職權，顛倒黑白，欺壓良民，勾結海和*圖*書盜……

勾結海盜，買命錢？

朱元璋笑：

他語氣平靜，可楊憲卻一把跪在地上，顫聲道：

太僕寺管著朝廷的馬政，也算是油水豐厚的部門，只是如今北方戰事未平，馬政朝廷也盯得緊，一般人也不會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這方面動手腳？」

他忍不住大喊：

朱元璋沒有理會他，詢問高見賢：

這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啊！

沈萬三有清楚的名單，還有這些東西詳細的去路。

「饒命？楊憲，先放下你貪污和打壓異己不說。

僕人嚇傻眼了，他不明白老爺為什麼會這樣？

中書省右相，楊憲楊大人，恐怕要遭殃了。

宮裡那位皇帝的算計，

並且，還經常用檢校敲打百官，其中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宋濂在家裡吃飯，老朱跑去問人家昨天吃什麼？

所以……

在上早朝的當口，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胖子，卻莫名出現。

「閉嘴，那些人全部給我轟走，你給我記住了，你要是敢收他們一文錢，我就將你打死丟出門去……」

「臣，高見賢，有事啟奏！」

噗！

海盜案，官員和地方富戶，連帶連坐的家眷，一共死了約三千多人……

在官員們上朝的時候，卻有一個胖子跪在皇宮門口。

「老夫相信呀，這宮裡會派人來出來，咱們別去管他，如果楊大人是清白的，陛下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妄圖犯上的小人！」

「楊愛卿，朕終究錯看你了……」

楊憲的身體在抖著，一種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一個聲音又驚又怒，在皇宮門口咆哮。

早朝進入尾聲。

難道是眼前這個老傢伙，就是安排胖子過來的人。

楊憲正想訓斥高見賢，卻發現有雙冰冷的目光，從上面落下。

宋濂回答之後，他說人家沒說謊。

「徐兄，你相信檢校只用了幾個時辰，就能挖出這麼多東西？」

這沈萬三就算是江南第一富戶，被敲詐這些東西，也要傷筋動骨吧？

「老爺，可是如果這樣的話，咱們就ｈttｐs://m•ｈetｕboｏｋ.cｏm•ｃoｍ沒錢救少爺了……」

炸了！

滿朝文武，將眼前的情況看在眼中，記在心中。

他說完，拉著楊憲的手，似乎和對方感情很好。

他一喊，這事情馬上就鬧大了。

他們一把架起沈萬三，朝著宮裡走去。

朱元璋靜靜地看完這些，然後放下供詞。

沈萬三透露出來的消息，勁爆程度遠超百官的想象。

「楊相，這禁衛不是我等臣子能使喚的，本相爺不過是想提醒你！

直到檢校來帶人，楊憲才反應過來，從巔峰到落幕，這轉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一直沒時間反應。

這個機構說神秘也神秘，但並不隱秘。

海盜案里，那些勾結海盜的富戶你竟然也敢放過，好呀，朕養得一條好狗，卻原來是狼……

「快來人呀，老爺昏倒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你的事情，本相也在關注，本相奉勸你一句，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想清楚！」

胡惟庸聽到這兩個字，登時頭皮發麻。

許存仁雖然同樣震撼，但心情還是好的。

胡惟庸突然翻臉，盯著那僕人嚴厲警告。

李善長哈哈大笑，率先走進宮裡。

陛下，江南民怨滔天呀，您可看到了嗎？

子系中山狼呀……」

「陛下，饒命呀！」

「有，沈秀被楊憲逼迫，交出良田一百頃，銀兩三十萬萬，布匹十萬匹、珠寶……」

「陛下想分給檢校更多的權柄？」

楊憲很想喊冤，卻沒有辦法說話，證據，高見賢說的東西，都是他的罪證。

「沒錯，就是沈秀，他居然還沒死？」

他嚎啕大哭，再無此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也難怪人家會狗急跳牆，跑到京城告御狀。

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時候，高見賢帶著一批檢校，穿過人群，走到沈萬三身前。

這些可都是把控著天下糧倉蘇杭一帶肥缺的地方官位置。

「李善長，你什麼意思？」

一時間，正在上朝的官員停在那裡，還忘了反應。

檢校，又是檢校？

雖然都是和圖書南方的富戶，大家的立場卻不一樣。

「這要出大事了……」

「這是浙東派反擊了？」

楊憲聽著已經搖搖欲墜，他剛想說話，高見賢繼續說：

胡惟庸站在胡府門口，久久沒有進去，李善長的馬車早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胡惟庸才回過神來。

太僕寺突然落馬，朝中早就有人傳出楊憲可能要出事。

「這些證據，非一日能搜集完全，可見陛下早就已經掌握了楊憲犯罪的證據，只是引而不發！

「哪裡來的草民，居然敢在皇宮門口喧嘩，衛士呢，還不趕緊將他拿下……」

有些東西，他自己都未必比高見賢說得清楚。

楊憲回頭，發現皇帝正平靜地看著自己。

他試探性詢問，換來李善長的嘆息：

胡府登時大亂。

……

檢校的人，拖著楊憲從奉天殿出去，留下一灘腥臭的水漬。

在眾人各懷鬼胎的心思中，一行人來到奉天殿。

旋即，他們表情各異。

沈萬三三言兩語，就將楊憲的罪證說得清清楚楚，在場官員，登時神色大變。

「李相，這件事怎麼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正主來了？

其中一人，確定跟海盜有勾連，卻跟楊憲買命，逍遙法外！」

但就算不在朝堂，他也知道最近楊憲最近風頭正盛。

草民身家清白，卻因為不肯給楊憲上供，被欺辱打壓，被人」

「按照沈秀提供的線索，臣帶人去搜了楊大人的府邸，將與他對接的僕人抓來，那人也招了。

楊憲回頭，瞪著李善長。

太監報了一句：

皇帝命令檢校出手，拿了太卜寺卿，理由是貪腐。

「沒錯，從最近陛下的小動作來看，陛下確實打算在御史台之外，另設一個監察機構，這個機構恐怕會分走許多屬於咱們的權柄！

胡惟庸額頭上的汗水，瞬間冒出來。

楊憲氣急敗壞，回頭質問李善長，此時他也顧不得表面上的客氣，表情陰鬱得可怕。

海盜案主要打擊的是沿海的富戶，還有為富戶提供庇護的官員們。

楊憲的眼中，怒火更盛ｈｔｔｐs://m•ｈeｔubｏoｋ.cｏm.coｍ。

自己的政治對手倒霉，李善長並不覺得高興。

而且看得出來，陛下是想用檢校來做許多他不方便做的事……」

您僭越了！」

楊憲的哭聲漸行漸遠，大殿里針落可聞。

不過這件事他很快就沒有放在心上，再回頭看楊憲的時候，對方的囂張氣焰早就消失無蹤。

但胡惟庸此問是有道理的，從利益來說，

楊憲一案，恐怕又要死不少人……」

「陛下，陛下，草民冤枉！

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有深意的眼神，然後分開走出去。

楊憲利用這場風波，撈了不少好處。

楊憲出身檢校，卻從不知道檢校會有如此大的權柄。

劉基臉上，絲毫沒有競爭對手倒台的喜悅，只有深深的忌憚。

若是不交錢，楊大人就會將你當成海盜，全部打殺！

沿海一派的核心在海上貿易，這一點淮西所代表的官員吃不上，所以沿海一派的官員，在海盜案中站在浙東派的立場並不奇怪。

朱元璋。

朱元璋冷哼一聲，退朝，回後宮去了。

就在楊憲鬆了一口氣之時，李善長的轎子從遠處緩緩而來，他下轎子，遠遠看著沈萬三。

胡惟庸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朱元璋對百官的不信任，幾乎就是寫在臉上的，她們這些高官，許多事情都小心翼翼，就是怕被檢校發現。

光是他安排下去沿海任職的官員，就有七八個。

只是放在如今的應天，卻沒有人去理會他。

沈萬三很乖，等檢校出來之後，他就老實配合。

其實李善長也一臉懵逼，自己臉上有花嗎？

李善長自然不會怕他，從太卜寺卿入獄開始，他已經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不過，楊憲很奇怪，因為這個混蛋一直看著這邊，不對，是看著李善長？

高見賢一口氣念出一堆東西，百官倒吸一口氣。

檢校是皇帝親自設立的情報部門，這點滿朝文武皆知。

楊憲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

已經有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李善長說，他暗自稱奇。

「高見賢……」

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