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還想去朝天宮，好好跟那些皇帝挑選上來的人過過招，現在姚廣孝把活都給攬過去了。
張異也搞不清楚姚廣孝是要誇他還是在捧著他，只能自己略過這個問題。
皇帝遠去，錦衣衛護送。
都不過是他求心安的偽裝罷了，也許他對於佛道二門，都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師尊！」
個人之運，是小運！
張異這套學說的底層邏輯，其實是唯物論。
相信神靈，自然就會相信一個能預知未來的小神仙。
張異的問題，又是問住姚廣孝。
為什麼我華夏會失了龍氣，為什麼過去千年，又不曾失去……」
貧道想將這河流，改成另一條方向……」
但在這命運的趨勢之下，咱們這些人都不過是隨波逐流的魚兒！
可他心中未必有佛道，或者說，也許唯物論才是這傢伙的證真命。
從天地有人開始，我華夏之地便是天下之中土，而在那年之後，我華夏只是世界的邊陲和蠻夷……」
他心中早有腹稿，決定從生產力說起。
「那你還讀？」
周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怨毒之氣。
所以張異看不上他那點小小的理想，也是自然而然。
「師尊說的未來，是怎麼樣的？
他擠出一絲笑容：
「咱們華夏能能成為天朝上國，從來不是因為任何思想，而是因為咱們的生產方式，比其他地方進步……
其他人遠遠站著，沒有人靠近他們二人。
對於老朱的調侃，張異翻了個白眼。
去除掉神秘的地方，讀起來這不失為一份經典！」
張異知道他和姚廣孝遲早要聊到這個話題，這也是能不能說服姚廣孝的關鍵。
接下來，他只需要給姚廣孝逐步展現自己能預知未來的能力就夠了。
「師尊這套學說，足以開宗立派了！
從沒有人以底層的角度，為自己解構過這個世界。
「你的臉怎麼了？」
君臣二人，自有一股無聲的默契。
張異竟然給他講述數百年後國運……
張異對皇帝這句話和圖書不置可否，他太了解老朱了。
張異的笑容又凝固了，跟這貨說話就要萬分小心呀。
或者說，就算有人說出來，也會被這個世界斥責為異端邪說。
而且他相信，姚廣孝去做的話，效果比他好上百倍。
可姚廣孝的表現，證明了張異是對的。
而且，這個夢想是為了逆天改運，為百姓謀福祉。
他瞠目結舌，有些不敢置信。
「從經典而言，它不合格，但從醫書的角度，此書開了醫家的先河……
您說的技術，貧道並不擅長，但貧道對於管理之道，自認為有一手！
哪怕中國人的信仰是務實且功利的，可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件事，大抵還是深入人心。
非常對他的胃口！
張異：……
且，姚廣孝這個人，未必會喜歡給朱元璋效力。
張異呵呵笑，能被一個瘋子大罵瘋子，是瘋子之間最大的榮耀。
操弄皇位的興替，連改朝換代都算不上。
張異並不需要對姚廣孝描繪太詳細的未來，只是隻言片語，姚廣孝的情緒便調動起來。
「不過陛下要用他，通過臣就行……」
等姚廣孝走了，張異鬆了一口氣。
張異：……
張異從生產力開始講述，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有條件的告訴道衍。
可是，有些人，類似道衍這種人，他們卻能從張異的學說中引申出更多的東西。
或者說，他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改天換地。
既然用不成，老朱就考慮殺人了，張異似乎也知道皇帝的想法，又補了一句：
而龍氣西移，也是因為咱們不再代表先進的生產力！」
道衍本只是想考教張異，但誰知道卻從張異口中知道如此多的訊息，他越發相信張異所言，不是信口開河。
也能接受自己的說辭。
姚廣孝若若有所思，張異這套理論殘缺的部分，應該為世俗所不容。
他在這裏給自己設套呢。
不奇怪，姚廣孝在張異心裏，本來就是叛經離道之人，他當和尚像和尚，當道士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也像道士。
此劫，乃是龍氣西移，我中原的天下不再是世界之中心！
但張異發現，有個人卻留了下來。
他想了一下，說：
張異很服氣這個傢伙，他角色轉換真的太快了。
這房子從實用意義上說，並不神奇。
「您讓吳葆和無管那些人，管不住！
他並不確定張異說的事情是真是假，這是他後邊才需要驗證的事。
「他日師尊若開宗立派，貧道願意當師尊的阿難，隨侍左右……」
姚廣孝再次跟張異確認。張異無聲點頭。
他是個道士，如果真的發展出唯物論，他就沒有辦法去解釋他這些知識的來歷了。
改變天下之勢，是大運！
「你還真了解朕！」
這讓姚廣孝的怒火忍不住從心頭湧起。
「念得怎麼樣？」
至少，他的開局成功了，姚廣孝認同他的理想。
姚廣孝仔細看了張異幾眼，道：
難道師尊認為這天地不好，需要你去改變什麼？」
張異聞言微微一笑，自己這光頭徒弟還是有些不服氣。
不過他也知道，姚廣孝這種梟雄，佛也好，道也罷。
張異也知道，他需要一個時間去適應和驗證自己的路！
姚廣孝沉默了一會，忍不住給張異一個評價。
「就比如，燕王有天子氣，那他必然會成為天子嗎？
而貧道想改的運，卻是河流本身……
「師尊以後若是有用得著貧道的地方，貧道全力以赴！
「朕看著很滿意，造城就按你的設計方案來……」
「因為貧道看不出來，當初席師父教導過貧道，有些人窺不出命運，就不當強求……」
姚廣孝被張異描繪的話語給驚呆了，這是何等瘋子，才會說出如此語言？
所謂的龍氣西移，對於他而言，絕對不能接受。
老朱回頭瞪了他一眼：
而且，道衍這個人雖然極端，但也算是大中華主義者。
姚廣孝果然被張異的新名詞給忽悠了。
朱元璋滿意離開嗎，張異目送。
張異無聲點頭，叫來和_圖_書
吳葆和，將他的工作和吳葆和調換一下。
皇帝和張異走在工地之上，朱元璋親自登上張異用搭建的磚土結構的房子，饒有興趣。
而且那些人企圖與他爭辯，他佛經，道典，將那些人說得啞口無言！
第二日，他去找姚廣孝，發現這貨已經開始念上《藥王經》……
你看吧，朕給你找了個好徒兒！」
春秋觀。
承認這方天地不好，豈不是否定朱元璋，或者否定這個天下？
可他依然不懂，張異為什麼想要改天換地？
這貨是瘋子，卻不是貪慕權勢之人。
關於宿命論，這已經是一個哲學上的問題。
「改什麼天，換什麼地？
龍氣西移，中土將成為如番邦一般的蠻荒之地。
張異若有所思，原來錦衣衛的權力鬥爭，也進入白熱化了嗎？
可是，想要讓一個人放棄他渴求了十幾年的東西，也不是這麼容易。
這貨連佛陀和阿難都搬出來了，可見他對唯物論那一套的接受程度有多高？
他有些吃驚，周通本身就是錦衣衛的指揮同知，算得上是錦衣衛第三號人物。
「那個姚廣孝人不錯，聽說他已經將朕送來的僧道，收拾得服服帖帖！
「你倒是挺勤快！」
接下來，只需要證明他說的是真的，張異有不小的把握，說服姚廣孝。
張異饒有興趣地詢問姚廣孝，姚廣孝答：
張異的出現，難道也是宿命的安排。
你姚廣孝幫他，影不影響這背後的結果？」
它其實是否定了高高在上的各種理論，只從最實際的情況出發，去解釋這個世界的真相。
而是不拘中原，漠北，乃至整個天下，都會經歷一場浩劫！
姚廣孝本身偏向于宿命論，但……
不說其他人，恐怕除了朱標，其他皇子都沒這麼大的膽量。
雖然大明的房子大多數是木質結構，可也不代表他們沒有碉堡之類的石屋。
凌說？
姚廣孝話鋒一轉，說：
姚廣孝被張異的比喻吸引，對張異也升起一絲敬佩，可張異依然不能解https://m.hetubook.com.com釋他心中的疑惑。
張異讓人給姚廣孝安排一個住處，就回去繼續畫圖了。
「是凌說！」
這點，其實跟他一樣。
「我們在干一件逆天改命的事，對吧？」
「以前就懷疑它是偽經，只是沒有確認，直到昨晚師尊點破之後，徒兒才明白過來……」
「瘋子……」
張異一句話，絕了朱元璋招攬姚廣孝的心思。
他深深看了張異一眼，然後拜下：
姚廣孝跟換了個人一樣，變得精神奕奕。
張異裝神棍也不是一兩天了，這波被他裝得自然無比。
師尊不是要推動宗教改革嗎，您只管劃下道來，貧道去跟那些人過過手……」
「他做不成陛下的李善長，劉伯溫，就不會給陛下效力！」
「你既然學習陰陽術數，能相人命運，為什麼不給貧道相命？」
吳葆和本來就不是擅長交際之人，這陣子他和鄧仲修都被那些僧道搞得有些恐懼！
張異發現周通的臉上，有個清晰可見的掌印。
「其實所謂的龍氣，主要看的還是生產力……」
拋開他的危險性不談，此人確實有大才！
「此人確實是良才，朕都心動，想要讓他入朝為官！」
車廂里重新陷入沉寂，馬車緩緩回到春秋觀。
此時的姚廣孝只覺得，跟張異要做的事情比起來，他未免太過小家子氣。
張異聞言，一陣無語。
張異都不太適應他的轉變。
三日後！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打他一巴掌？
「因為為師還沒想好，而且為師暫時不想樹敵……」
吳師叔老實做技術就行！
只見他狂熱的模樣，張異知道自己已經成功說服這個瘋狂的弟子，但他的求知慾，恐怕也會給自己帶來不少麻煩。
不對，如果按照古人以朝廷為國的說法，這已經不是國運，而是整個華夏中土的氣運。
徒兒不明白，為什麼師尊不著書立作？」
可張異以另外一種方式，讓這種獨特房子出現的時候，老朱依然歡喜。
張異給個傳播的東西，就是異端中ｗｗｗ•ｈｅｔｕboｏｋ.ｃoｍ.ｃom的異端。
「師尊，徒兒還有一些疑問想問你……」
就他那多疑的性子，姚廣孝就是再厲害，老朱也不會輕易用他。
張異嘿嘿笑，老朱也跟著笑了。
因為張異關於生產力的那套理論，似乎……
他本意上只是忽悠姚廣孝，誰知道他將自己的理論給聽進去了。
姚廣孝接受了張異的理想，心情也微微激動起來。
他這樣子，算是完成皇帝給他的任務了吧？
就讓徒兒證明一下我的價值……」
張異點頭，在他房間里找個地方坐下。
「從一個瘋子口中聽到這個評價，為師很欣慰！」
操弄天下，不對，是一方氣運，這才是一個術士最大的夢想。
張異並不擔心能不能說服姚廣孝，這個時代的人，信仰神靈。
張異出現打斷了姚廣孝的功課，他起身恭敬行禮，說：
改天換地？
張異自認為他不是天才，如果正常情況下，他絕對收服不了姚廣孝這等算得上一個時代氣運之子的人物。
就是他為什麼要改天換地，他想改什麼天，換什麼地？
姚廣孝不等張異開口，主動詢問。
相比起張異的張狂，自己那帶你小心思，確實不值一提。
所以，先進的生產力，才是關鍵！
想要讓他放棄腦子裡不切實際的理想跟著自己干，就只能用一個更大的理想，去覆蓋掉姚廣孝的野心。
追隨著命運，大多數人都會沿著慣性前進，可如果能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改變，也能從一定程度上去掙脫命運的安排！
「貧道對命運的看法有所不同，命運就如一條奔涌不回的河流，大體的方向是定下來的！
「那你所信的命，是宿命，還是未來不可知，不可測？」
老朱一開始對張異給姚廣孝的評價，只是半信半疑。
生產力？
「華夏約五六百年後，將有一次大劫！
見姚廣孝主動把臟活接走，他求之不得。
但他並沒有向唯物論的方向引導。
此劫，和五胡亂華，和改朝換代不同！
張異也知道，姚廣孝這個人沒那麼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