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赤點世界
第283章 二十年前第三位人柱?

「朕對你寄予厚望。」
鄭修無言以對。
鄭修一愣,搖搖頭:「沒聽過,老閆何出此言?」
二十年前鄭家軍怨魂不滅,于荒原上徘徊?
「婚禮一事,當遵循他們的習俗。」
可至此,其實鄭修自己也沒想清楚,找到了如何,找不到又能如何。
「嗚嗚嗚……」
距離顧秋棠看見「百鬼行軍」,距離下一次月圓在即,鄭修猶豫著是否要找個理由,外出一趟,與顧秋棠匯合,查探「百鬼行軍」。
入夜後,月玲瓏如約而至,她先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執拗地等著赤王。鄭修知道月玲瓏就站在門口,沒打算見面。
鄭修到現在仍不知道橘貓為何平白無故地發飆,將他的寢室轟了,可如今他那叫一個百口莫辯,誰讓他和鳳北恰好就在裏面辦事呢?
車夫霍惑來了幾回,一回生二回熟,輕車熟路,敲敲門,便坐回馬車上,兩腿隨意搭在馬屁股上,閉著眼睛等赤王。
好不容易讓二娘撒開手,鄭修揉著紅腫的耳朵,暗道那月玲瓏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你弟,嘴上卻說:「我說二娘,你知不知道現在全天下,也只有你能揪王爺的耳朵了,你可真比皇帝還牛逼啊。」
如果是「鄭」字,那該如何解釋?
「在他們的習俗中,狼王之女與他人喜結連理,需抵達他們的聖山——巴格那莫山。」
「呃……」
二娘頓時不敢亂說,但仍是想勸鄭修對月玲瓏好一些。
鄭修上了馬車,車廂昏暗,一段時間沒見,魏陽尊彷彿又老了幾歲,皺紋愈深。可他那兩道炯炯凌厲的目光,在漆黑無光的車廂中,如兩顆燈泡般,令人心寒。
二娘將月玲瓏請了進去,送上一碗熱乎乎的薑湯。小姑娘受寵若驚,留到半夜。
魏陽尊在黑暗中,忽然欺近幾分,壓低聲音:「朕有兩件事,交託於你,非你不可。」
自顧秋棠發現「百鬼行軍」第三天。
來者讓鄭修有幾分意外,竟是魏陽尊。
「二十年前!」
尊安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三,天上薄雲如霧,柳絮般的小雪輕舞飛揚,帶來幾分冬寒。
第二天一早,閆吉吉提著工具箱,又來修葺倒塌的房子。
鄭修又搖頭:「看不上眼。」
「老爺啊,聽和*圖*書說這房子塌的時候,你們恰好在裏面……?」
一陣地動山搖。
閆吉吉點頭:「後來,兵部運了一種黑乎乎的鐵胚,讓咱們用那鐵胚再做一批。那黑乎乎的鐵胚與一般的鐵礦截然不同,完全是兩碼事,用爐子融了幾天幾夜,才勉強融成鐵水,差點把咱工房的爐子給鼓搗廢了。」
鄭修輕嘆,白霧如注,心中冰寒,平靜道:「請說。」
鳳北想了想,點點頭:「是有這回事,黑箱雖說平常是用來裝引魂燈的,但從前那人還在位時,許多人都知道,萬一碰見了『必須帶回之物』,可用黑箱裝回來。」
鄭修的煩惱赫然與「鄭浩然」有關。
「你需去一趟北邊荒土,跨越國界,一路向北。」
在「工房」範圍內,所有的「建築」都會變成一個個方塊,任由閆吉吉操縱,重新堆砌成房屋的樣子。
二娘輕鬆被轉移了話題。
月圓之夜不難,等便是;大雪也不難,北方荒土常常下。可下雪時烏雲蓋月,要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確很難。怪不得「百鬼行軍」這個傳聞,傳了好幾個月了,卻極少人親眼目睹。
踢踏踢踏踢踏。
走時鄭修讓閆吉吉捎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即將完工時,閆吉吉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做著收尾的活兒,一邊說道:「你知不知道什麼是『黯鐵』?」
鳳北聞言,猛地從被窩中坐起,深思片刻,道:「該不會……是鬼蜮?」
耳鬢廝磨時,鳳北側耳傾聽,偷偷聽著。
「指的是『詭物』?」
橘貓腦殼上很快腫起了一個大包。
月玲瓏天沒亮就走了,靜悄悄的,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顧秋棠那天說他也不太肯定,百鬼軍旗上是否寫的就是一個「鄭」字。
要看見百鬼行軍,需要特定的條件。
可要問「你爹出什麼事」了吧……都掛靈堂里了,還有什麼事能出的?
回房換了一身衣服,鄭修找到在花園裡賞雪的鳳北,問起「黯鐵」一事。
「我爹他就是……二十年前的第三位人柱?」
談起鄭浩然,話已說開,鄭修沒有隱瞞,索性將顧秋棠的發現如實告訴鳳北。
總不能是打進常闇里吧?
這回橘貓終於心滿意和_圖_書足,再次尿了鄭修一檔,喵嚶嚶地跑了。
橘貓在窩裡趴得好好的,恰好一片瓦旋轉落下,砸在橘貓頭頂。
鳳北對此倒無所謂,早已看開,微微一笑:「早分不清了。你不是挺歡喜的么?」
而鳳北不愧是與他心靈之窗相連的伴侶,她沒多久便察覺到鄭修的心事。
鄭修只是淡淡一笑:「好一招以退為進。」
閆吉吉最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了一個玩笑。
因此,赤王府中不少人聽見了響聲,直呼赤王天賦異柄,動靜真大。
橘貓怒了,伸出貓爪,朝不遠處的房子抬手就是一爪。
閆吉吉這本事一般不對外人施展,看著閆吉吉掄著大鎚一個個方塊敲著,鄭修懷中抱著貓兒,安靜旁觀,閆吉吉的每一個動作渾然自若,令人賞心悅目。
鄭修沉吟片刻,點點頭道:「辛苦老閆了。」
一時間,鄭修閉上眼,想到種種可能,百般複雜,凌亂如麻。
就拿閆吉吉來說,給皇帝辦事,他用的都是返璞歸真的鍛造技巧,絕不用「吉祥工房」。
慶十三打趣說,這姑娘就像是夜裡的貓,見不得太陽。
「哼!你就算當了皇帝,咱也是皇帝的姐姐,輩分上就是大你一輩。」
呼~
「你、魏辰,還有……我爹!」
「都已經這樣了……」
啪。
「是了,老爺,有一件事,順道和您提一嘴。」
「那人當時從來不曾提起過,但依我推測,無非是隔絕穢氣罷了。」
在老閆看來,這件事他也是怕鄭修蒙在鼓裡,順嘴一提。如今鄭修當了王爺,他旗下的產業替皇帝辦事,那是理所應當的事,錢管夠就成。總不能不幹呀!大不了不出那麼多力便是。
啪!
無奈鄭修只能面露苦笑,看著閆吉吉在院子里敲下釘子,啟動「吉祥工房」。
月玲瓏時不時出入赤王府一事,雖說都在深夜,但也瞞不過某些人的眼睛。
連昔日的夜主都對常闇忌諱莫深,視若蛇蝎猛獸,魏陽尊如今帝位穩固,怎會幹這種蠢事。
這件事起初憋在鄭修心中,他誰也沒說。
赤王的寢室,塌方了。
見鄭修皺起眉頭,閆吉吉又道:「老閆我問了一位朋友,那人年輕時曾在夜未央里當過差,他和圖書十分篤定地說,那種鐵胚叫『黯鐵』,常生於鬼蜮周圍的地下,產量稀少。是了,從前夜未央那幫星宿們,背上用來養貓的箱子,就是用那玩意鑄成的。」
在月玲瓏留宿后不久,一輛奢華的馬車踏雪而來,停在赤王府門口。
「黯鐵到底有什麼用?」
根據顧秋棠說的話,一是「月圓之夜」,二是「大雪」。
「應該是了。」
「你是說,攻城器械?」
「瞧你乾的好事!」
壓在肩膀上的無形壓力消弭于無形,魏陽尊開心地笑了。
二娘心裏想著,這是皇帝許下的親事,兩國聯姻,拒絕不了,月玲瓏無論到最後論資排輩是妻還是妾,終歸是鄭家的人,凍壞了吃虧的還是鄭修,於是二娘便屢屢主動邀請月玲瓏進入赤王府。
「第一,朕收到消息,白秋月還活著,如今就在北國荒原里,將他找出來,朕要他活著。」
這個推測看似合理,卻非常離譜。
這種話他只敢在鄭修面前說,其他人面前,他隻字不提。
官府的人來了也不信啊。
「你又偷『聽』了。」鄭修輕嘆:「不是說了,你強行走兩種門徑,二者衝突,若處理不好,會變成如和尚那般,心陷瘋魔,分不清自我。」
「狼王之女需得到『大天巫』的祝福,才算是正式完婚。」
鳳北從來不會在鄭修面前提起「鄭浩然」,正如鄭修不會在鳳北面前提起「鳳南天」。
鄭修每天都會主動聯絡顧秋棠。
橘貓怒了,朝剛修好的房子又抬起巴掌。
「在巴格那莫山中,傳說住著一位與世無爭的『大天巫』。」
月玲瓏每逢夜裡都會站在赤王府門前。
在鄭修身邊,除自己、鳳北、和尚三人外,他從未遇見過敢以異人身份,走進其他門徑的人。和尚目前的狀況鄭修有目共睹,但和尚似乎已經能和其他人格「和平相處」,趨於穩定,而鳳北如今的狀態,不算特別樂觀。
鄭修沒答應。
鄭修急了,一頓狂風暴雨的獎勵落下。
「那又如何?」
鄭修聞言一愣,片刻后,鳳北的提醒讓鄭修宛如雷霆貫腦,轟然炸開。
也就是顧秋棠,信了鄭修的鬼話,找了一座雪山,一蹲就是兩個月,冰天雪地里如石頭般一動不和_圖_書動,眼睛一眨不眨,才恰好看見了那離奇的一幕。
二娘被鄭修這隨意的態度氣得不行。
小時候聽見這種話,純粹當做是百姓添油加醋后形成的民俗怪談。如今仔細一想……
轟隆隆……
兩種快樂聽起來很愉快,但實則並非如此。自從鳳北時不時表現出另一種人格后,鄭修一直在擔心鳳北的心理健康。他寧願鳳北的「異常」是暫時的,是一種病,時間久了,或門徑走得順暢后,可自行痊癒的那種。
他若進去了……
肉球狀的光團無聲轟出。
「該不會……」
鄭修心中驚訝,卻沒有多問,沉默片刻,點點頭,答應下來。
房頂上的瓦被吹走了幾片。
如果那裡真的是鬼蜮,裏面上演的……會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
與鳳北交流過後,鄭修心中的疑問並沒有完全得到解答。即便是用來隔絕穢氣,大帝用這種材料做攻城器械幹什麼?
一場誤會消弭于無形,鄭修咬牙切齒地盯著懷裡面露無辜的橘貓,剛抬起巴掌,橘貓便翹起腚,鄭修咬咬牙又放下,這回堅決不獎勵它。
二娘又開始揪鄭修耳朵:「人家今年剛過十六,爹死的時候,人家小姑娘尚未出世。」
起初月玲瓏不肯,禮貌地說在門口候著即可,赤王尚未原諒她。
若是在窺見門徑、得知世界的詭秘前,鄭修定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可現在,叫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想理會月玲瓏,無關愛恨,在他眼中,月玲瓏長得再漂亮,身份再特殊,也只是路人罷了,不如鳳北香。
「啊這,你小聲點,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若傳出去,可是要抄家的。」
「混賬!」鄭修一拳重重砸出,即將將床榻轟塌,鳳北卻輕飄飄伸出一掌,半途接下。
百鬼行軍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要不是老爺您當了王爺,這些官家的活,給多少錢老閆我都不幹!從前若有這些活,都是買命錢,活一旦辦完,上面為了保密,十有八九會殺人滅口。」
閆吉吉將擦汗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環目四顧,見四下無人,他來到鄭修身邊,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前不久,皇帝老兒讓咱們做了一批怪東西么?」
如果是的和圖書話,裏面……會有老爹嗎?
鄭修想也沒想地回道。
辦著辦著房塌了,找誰解釋去?
無論外頭下著多大的雪,如約而至。
他想起了許多年前,民間流傳的謠言,說鄭浩然在戰場上,血氣滾滾,衝天而起,漫天血肉化作一身血肉甲胄,令他如同鬼神,殺得蠻子片甲不留。
閆吉吉哼著歌走了,離開時不忘感慨:「年輕真好。」
「哈哈哈哈!」不料魏陽尊不但沒有怪罪,反倒開懷大笑:「好!看不上眼好,看不上眼就對了!朕果然沒看錯人,你看似風流倜儻、身邊女兒無數,卻絕非只念兒女私情、不顧家國讎恨之人。」
魏陽尊笑了笑:「朕配予你的夫人,可曾喜歡?」
「第二,確認住在巴格莫山裡的大天巫是否活著。」
他為了方便,總會在府中備一些真金白銀,方便砸人。
鄭修掀開貓頭上的毛毛一看,氣笑了:「得虧你說得早,不然腫包都該消了!」
二人拳掌相碰竟掀起可怕的氣浪,在房間中呼嘯而過,吹熄燭火,紙窗搖曳,簌簌響動。
二娘說起此事時。
「不喜歡。」
於是趁著雲雨過後,鳳北趴鄭修身上,伸出手指在鄭修的胸膛上划著圈圈,意有所指地問:「如果,我說如果,你爹他還活著,他會喜歡我當鄭家的兒媳婦么。」
「你!」
閆吉吉一路上聽見了不少傳聞,得知這塌方的動靜竟是這般鼓搗出來時,路上不禁倒吸了許多口涼氣,心驚的同時暗暗敬佩,不愧是年輕人,有衝勁。
「吁~」
橘貓委屈巴巴地指著自己腦門上的包。
魏陽尊總喜歡在赤王府門前談事情,鄭修也習慣了。這一回鄭修沒有錦衣面聖,簡簡單單的一襲袍子,輕裝入內。
「哦?」魏陽尊目光往赤王府的方向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看不上眼?」
看著相當於重新裝修一遍的新房子,本想說就這一回,可轉念一想,他也不太肯定,便尷尬地說:「若有下次,可能還得……咳咳!辛苦閆叔了。」
鄭修沉默。
魏陽尊開心地笑了一會,突然變了臉,前一秒還笑得跟叔伯長輩,后一秒卻沉著臉,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對鄭修說道:「已經談攏了。」
又或是老爹死亡那刻?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