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蓁蓁糊了一臉負債時，崩潰的科爾森也曾質問過因納得立領主查理·雷克斯的處境是否跟他一樣。
雖然他在阿德勒領易主之後還沒機會沾光就給踢到王都去等待受封了，但至少原來被叔父奪走的財產還是回到了他的名下……比如這座中城區的房子，比如城外的那座農場。
「你被騙了，你肯定是被騙了！」丈夫去世後過了多年苦日子、好容易熬出頭的奧尼爾太太不能接受這種過分殘酷的現實，抓狂地道，「從來沒有聽說過會有這麼離譜的事，以前伊齊基爾家可不是這樣當伯爵領主的！」
巴賽洛河河面太寬，想建大型水電站的話投入太大，以阿德勒領現有的科技水平、產業工人素質、財政營收，皆不足以支撐大型水電站投建；但兩條匯入巴賽洛河的支流流域極廣，位於人煙不那麼密集區域的河段正好用來建小型水電站。
沒領到獎金的情況下，雷克斯平時的收入只跟高級文官看齊……兩百金幣的基礎年薪，加上全勤獎、外勤補貼、加班補貼、外勤食宿補貼等等，年收入約莫有三、四百金幣。
頓了下，科爾森又幽幽補充道：「那位亡靈女士還告誡過我，市政廳有完整的追責制度，和臟款、賄賂款項、來路不明巨額財產追繳沒收制度……任何官員、文員、幹員在崗期間負責的領地財產遭受損失，將會追責到底，追責追繳範圍包括責任人本人及其家屬、親朋。」
剛還魂不守舍的科爾森本能地挺起胸膛，面帶微笑地被人群簇擁著進入屋內，很是享受了一番眾星拱月的待遇。
而這，還沒完。
科爾森將趙蓁蓁告知的領主年薪告訴母親，奧尼爾太太頓時陷入一種又感覺生活有了穩定著落、又極度不甘心的狀態里。
科爾森與奧尼爾太太患得患失、百般糾結時，與奧尼爾家相隔不遠的領主府中，從中午到晚上都無和-圖-書人招待的小安德烈王子，委委屈屈地自己給自己弄了晚餐，又自個兒找了一間客房，自己打掃了衛生、自己換了床單，自己住了進去。
「別擔心，我們並不會要求阿德勒領一次性支付，只要按年償還利息和部分本金就行。」趙蓁蓁溫柔地道，「再說水電站建成后也是能盈利的，因納得立的民用電收費標準是每度電0.2個銅幣，商業用電和工業用電統一0.4，每座水電站每年售電，去除維護和人力成本，都能有個幾百金幣的純利潤，可以緩解一定的財政壓力。」
科爾森剛進家門，一屋子認識不認識的笑臉就爭先恐後地圍了上來，竭盡所能地對這位新鮮出爐的伯爵諂媚討好。
痛哭過後，奧尼爾太太忽然抓住兒子的袖子，壓低聲音、面帶希望地道：「告訴我，科爾森……你至少是領主，對吧，那麼阿德勒領……終究是屬於你的吧？」
一場幻境地圖中的戰鬥結束，又會有新一批的異界人投影降臨……
恩維沉默地觀察著異界人。
考慮到阿德勒領確實非常落後，國家隊也是非常厚道地幫忙精打細算，水力發電機組要麼用二手的、要麼用查封華夏國境內非法發電站時沒收的，全部加起來，只需要六千萬出頭的RMB。
已經滑到地上的科爾森，直接趴到地上了。
要讓他下定決心放棄這一切，回去當個默默無聞、無人在意的普通市民——科爾森做不到！
如果科爾森甘心不當這個伯爵領主，那麼他還是可以退後一步，去當個擁有中城區房產和城外農場的中產市民。
讓別人來當這個阿德勒領的領主，把伯爵之位讓給別人就行。
許多看上去與拿巴倫大陸人類相似、但五官特徵和形體有著明顯差異的異界人投影，依然在幻境地圖中不知疲倦地互相廝殺，或是被金斯利虛構的類人投影殺死。
當ｈtｔps://www•ｈetuｂoｏk.ｃom•ｃom晚，這對新鮮出爐的大貴族母子，徹夜難眠。
唯一的關鍵只在於……科爾森是否願意放棄這已經落在他手裡的伯爵領主之位。
科爾森太了解母親了，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苦笑著道：「媽媽……亡靈統治的地方，領主只是一份職業。我可以領到一份薪水，幹得好的話可以拿到豐厚的獎金，僅此而已。」
交代清楚從亡靈商會那兒借貸的四十六萬金幣貸款去處，趙蓁蓁又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夾，向科爾森·奧尼爾這位新上任的伯爵領主解釋本年度阿德勒領要向亡靈執政官，也就是趙蓁蓁本人（國家隊），借貸的另一批款項——水電站建設費用。
巫妖恩維坐在金斯利右側的單人沙發上，不時放出精神力查看水晶球中構造的幻境地圖內異界人活動的場景，又沉默地看向反覆冥想的這對師徒。
再加上人工、電纜、電線、電錶等各項雜七雜八的費用，只需要阿德勒領政府支付約八萬金幣——確實是厚道到沒有邊了。
恩維微不可見地輕輕吐了口氣。
壓抑住胸中澎湃的情緒，恩維再次分出精神意念，投入金斯利構建的幻境地圖內。
奧尼爾太太捂著胸口，眼睛上翻，好懸沒當場暈厥過去。
「就這些嗎？沒有別的了？」奧尼爾太太極其不甘地道，「你畢竟是阿德勒領的伯爵領主啊，像那些男爵人家都能有的莊園馬場，你也應該有的吧，不然走出去豈不是丟人丟到了家，哪兒的伯爵能是這副窮酸樣？」
如果他身上沒有伯爵領主這層光環，就不會有那麼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圍著他竭力討好、諂媚奉承。
科爾森沉默了下，幽幽地道：「沒被改建成農場的莊園馬場，由秘書司和民政司轄下土地局共同監管，沒有正當的申請理由，無法獲得挪用許可。就算能申請通過，使用時間也hetubook.com.com是按天算，還要繳納租金。」
這筆收入不能說少，在萊茵王國還是過得去的，但跟科爾森預期的實在差得太多……
他可以理解楊描述的「遊戲」運行規則，精神矩陣運轉規則，以及異界人的靈魂投影進入精神矩陣后產生的錨點作用，這些對於高階施法者來說，並沒有太深的門檻。
楊有著極高的抗精神污染天賦，這事兒恩維在百多年前剛認識楊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傢伙能被烈陽教會追殺幾十年不失手，靠的就是這份能抗住干擾迅速冥想恢復精神力、吸納魔力的本事。
沉浸在貴婦生活幻想、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要給兒子找個門當戶對的貴族小姐當妻子的奧尼爾太太，瞬間被龐大無比的負債數字拖回現實，驚怒出聲：「這些錢你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到過，憑什麼要你來償還？！」
這已經足夠能證明，如同兒戲一般地利用水晶球存儲的、虛構出的幻境地圖，設計出難以理解樂趣到底在哪的所謂「遊戲」，再架構個精神矩陣作為牽引，就能吸引異界人狂熱參与……而這些將靈魂投影到精神矩陣中的異界人，也確實能作為錨點，幫助施法者抵抗精神干擾。
領地建設是要花錢的，花的還是大錢。
五十多萬金幣的欠款——金幣女士啊，就算把他拆乾淨了賣，也賣不出這筆欠款的零頭來！
而金斯利，恩維可以確定這位黑魔法一系的先行者沒有這份天賦。
就算楊秋扳著手指頭精打細算，進口的全是華夏國鄉鎮企業淘汰的落後生產線，可也備不住量大啊！
從進入領主府開始，恩維親眼看到這對師徒視魔力中那極其不穩定的干擾如無物，至中午起反覆冥想到現在。
「可全世界的領主都不是這樣的！」奧尼爾太太尖叫道，「就算是以前的達西家，也沒有說要去為凱恩鎮那些鄉下人負債纍纍的道理！」
而這一點，科爾森和_圖_書顯然做不到。
在市政廳呆了半天、大略了解了下阿德勒領的財政情況，等到晚上回家去見母親時，科爾森整個人都是飄的。
但恩維就是難以理解，異界人為什麼能被這種毫無樂趣可言的「遊戲」吸引，把時間消耗在這種全部由最基礎的投影幻術構成的幻境世界中——這些異界人難道就沒有別的更重要的事兒去幹了嗎？！
直到舔狗們散去，享受夠夢想中場景的科爾森，才對母親說出他這個伯爵領主大人的真正待遇……
「並不是由我一個人償還，而是所有的阿德勒領人一起還，用阿德勒領的財政收入還。」科爾森失魂落魄地道，「可因為我是阿德勒領主的關係，所以這些債務的主要債務人是我…必須由我本人來對阿德勒領的財政赤字負責。」
受冷落的小安德烈王子並不知道，二樓的那三位施法者並非有意冷落他，而是真把他忘乾淨了……
楊秋坐在書房高背椅上冥想，金斯利坐在正對面的沙發上冥想，身前一字排開擺在茶几上的四個水晶球同時散發著幽幽冷光。
「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
距離異界時間凌晨零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阿德勒領煤礦資源沒有因納得立豐富，但水資源很豐富……
如果他不是楊先生支持的阿德勒領領主，他這輩子不會有踏入王宮的機會，更別提見到那位十分不待見他的老國王捏著鼻子、別彆扭扭地為他授勛，還要儘力和顏悅色地對他說一些鼓勵的話。
如果他不是楊先生抬上位的伯爵領主，小安德烈王子也不會熱情地與他攀談，親近地與他稱兄道弟。
因納得立領的火電站是國家隊援助的，這個援助不是白送，是要還的；也就是說，因納得立那邊的領主，查理·雷克斯啊、塔特爾·喬啊、巴頓啊、奇娜·達西小姐啊，只要是受惠于發電廠的，都欠了亡靈執政官，也就是國家隊的錢。
崩潰和圖書地叫罵著發泄情緒的奧尼爾太太，再如何措辭激烈，也沒有說出半句「這個伯爵領主不當了」之類的話。
那位亡靈女士以非常溫柔、卻不容置疑的語氣堅定地告訴他，當了兩年因納得立領主的查理·雷克斯，個人收入中最大的一筆進益是去年因納得立市政廳發的年終獎，作為「優秀個人」評獎獲選者而獲得的五百個金幣。
不光他做不到，他的母親奧尼爾太太也絕不會考慮這個選項。
更別提兩地之間相通的鐵路公路，以及為了支持道路工程、支持農業大開發計劃緊急上馬的一系列工廠了……那一條條從地球位面拉過來的生產線，哪樣不要錢！
光是在因納得立領和阿德勒領建廣播中轉站&無線電信號站，兩地領主就欠了亡靈商會合共四萬多金幣……
中城區南大街，奧尼爾家的獨棟住宅，前一天已經收到電報、知道兒子被封為伯爵的奧尼爾太太叫來了所有認識的親戚朋友在家裡聚會，正容光煥發地接受著親朋們的吹捧奉承。
他好歹出身在子爵之家，算數能力還是有的，十幾座水電站每年營收那麼幾千個金幣，也就夠付個利息……
這種小型水電站的成本就要低得多，年發電量按百萬度算的小型水電站在阿德勒領南部、北部、東部各建三到四座，人口密集的中部多建幾座，基本上就能保證全領用電。
趁著手頭還有領主權力時趕緊大撈一筆，完了再把伯爵領主之位連帶那離譜的負債甩給別人……這條路，也走不通！
五十多萬金幣的負債，他其實也可以不背。
趴地上的科爾森一動不動。
科爾森自己也知道母親除了發泄情緒不可能給他更多的建議，長嘆一聲，雙手抱住頭。
架構個精神矩陣就能在特定的時間段內獲得無風險的錨點……這種離譜的設想，居然是真的！
科爾森沉默片刻，幽幽地道：「但楊先生不會支持伊齊基爾家那種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