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這樣的「人才」，會和陳光建撞在一起了。
「我……」
「阿耿叔，我給你安排個人，給你打打下手。明天我讓我爸帶他一起過去，是個小孩，不是，不是熟人，今天剛招進來的，我覺得應該能派得上用場。你那邊怎麼樣？中介開起來了？我草，牛逼啊，這麼有效率？戰友？這麼巧？哦，幫你找了專門代辦的人是吧，行，阿耿叔，我是了解你的，有你坐鎮，我保證放一百個心啊……」
「我先說完。」梁鑫眼神微微一變，南柯瞬間閉嘴。
南柯低著頭，不服氣道：「反正就是陳光建說話不算數……」
「男科？」潤鑫大廈四樓，三金科技公司的招待室里，梁鑫微微眯著眼，細細打量眼前的瘦小男孩，和公司的行政總監肖芳女士以及技術總監葛洪亮老師一起，三人共同面試這個昨天差點給公司帶來滅頂之災的野路子黑客。
「你做了多少件？」
阿葛道：「那我……下班了？」
梁鑫滿肚子的無法理解，南柯又搶著說話，「行嘛！那就再抓我一次嘛！我又不是沒進去過，我都去了好幾次了。進派出所就跟回家一樣，派出所里各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是，你想說不是按天算的，是計件，但計件也得看你到底做了幾件。你做了幾件呢？你說你做了十八件，陳光建說一件給你一萬，二十件給你二十萬，你做了二十件嗎？沒有，你只做了十八件，這是你自己說的。」梁鑫車軲轆話來迴轉，卻把情況說得越來越清楚。
短暫的驚訝過後，她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差不多三天吧。」阿葛道，「做了個大框架出來，我自己又改了兩天，加起來五天。不過我要是自己做的話，其實差不多也就是兩天，主要還是遊戲的圖片需要花時間去找。」
加上昨天的胡作非為，小芳先入為主，很不喜歡這個小孩。
而同樣是看人，在梁鑫眼裡，他只用兩個字形容眼前的小孩——菜雞。
梁鑫笑道：「要不要留下來？覺得錢太少，我也不勉強。」
「兩個。」南柯低著頭，輕聲說，「我吹牛的，我只找到兩個漏洞。一個是管理員許可權的入口提問設置，你們沒有要求所有管理員都必須有這個設置。還有一個是…ｗww.hｅｔubｏoｋ•ｃｏｍ•ｃｏm…」
「南方的南，柯南的柯……」
梁鑫笑道：「不但找不到他，也不敢動他的網站，是吧？」
「我草……」
「下班吧。」梁鑫起身道，「新皮膚什麼時候能上線？」
「嗯。」梁鑫點了下頭，直接對南柯道，「這樣吧，一個月試用期，月薪八百，轉正一千五。外加五險一金，你願意干就留下來，不願意就算了。」
梁鑫點點頭，反問柯南，「你聽到了吧？」
「抄自己的也一樣，抄的就是抄的，做的就是做的，明白嗎？」梁鑫面無表情，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
「嗯？」梁鑫奇怪看他一眼。
說實在的，梁鑫有點無法理解，就這麼一個貨，居然也有黑進同學網的能耐？計算機技術這麼好入門的嗎？還是這個小子真的天賦異稟？可要說天賦異稟，計算機怎麼說也是工科專業吧？這小子難道是偏科到語文英語政治社會全廢，所以才連中考都沒能通過的？
「他騙我啊！」說到這個，南柯立馬就來勁了，精神一下子振作不少，高聲道，「我看報紙上他在招人嘛，我就去應聘了。那天就去了我一個，保安還攔著不讓我進去，我在門口喊了半天才進去的。他一見到我，就讓我把你這個網站做出來。
梁鑫卻一抬手，讓她先別激動，說道：「我先出去一下辦個事，你乖乖在這裏等我。」
結果誒～那狗東西，他居然就賴賬了！說好的二十萬不給了，要我留下給他打工。踏馬的我說打工也行啊，一個月給我兩萬我就干！只要錢給夠，我把同學網弄炸了都行！」
阿葛則思考了幾秒，才笑著說道：「我就是比較好奇，我們這個網站，居然有三個漏洞。」
「他就再把你抓進去一次。」梁鑫淡淡打斷這個年輕人的牛皮。
結果那個老狗，還是不願意！我說你不願意，我就把你那幾個網站全都搞沒了。說話不算數，算什麼老闆？當我好欺負嗎？然後他就叫了警察，把我抓派出所里去了。
「我……」南柯忽然抬起頭，「我做！」
阿葛更是沒話說，笑道：「梁總說了算。」
南柯哼了一聲，堅持不服氣。
梁鑫道：「我不跟你說這個，陳總給你的錢，已經夠多夠https://www.hｅtuｂｏok.ｃoｍ•com多的了。他每個月願意給你一萬塊，這說明他看得起你的這點技術，而且那還是因為他自己完全不懂技術。他但凡只要稍微懂那麼一點點，都不可能給你開出這麼離譜的價來，明白嗎？」
南柯大喊：「陳光建給我一萬啊！」
打完電話，把手機一掛，江玲玲正要站起來要抱抱。
南柯立馬又轉回到梁鑫這邊，義憤填膺，「我說兩萬一個月，他嫌太多，說最多一個月一萬，我說那也行，你先給我十萬，畢竟一開始說好二十萬的，我是不是又多退了一步？
「我找不到他嘛……」南柯委屈道。
梁鑫強調道：「轉正後。」
梁鑫掰著指頭給他算，「你昨天草了陳總的祖宗十八代，算精神損失費，一代算一萬，十八代就是十八萬，他怎麼也不欠你的，現在搞不好還是你欠他。你覺得，你還能拿一萬嗎？」
南柯不敢和梁鑫對視，他吃不消那種來自上位者的氣場，局促地扭過頭去。
梁鑫沒接這話，可也懶得再對他的技術做什麼考核。
「你……你都把我繞暈了！」
「十八件為什麼要二十萬？」
董事長室里，江玲玲一直乖乖地坐在裏面玩電腦遊戲。
南柯低聲說道：「反正我現在也找不到工作，一千五就一千五吧，早知道我……算了！」
南柯唉聲嘆氣，跟著小芳走了出去。
梁鑫不緊不慢，繼續說：「陳光建沒欠你什麼，你做的這點東西，拿到專業的人手裡，一萬塊錢都給多了。葛老師，這樣的一個網站，何洪雙和王旭升做了幾天？」
「明天！」阿葛道，「就等美工的圖了，他說快弄好了。」
「你剛才不說計件嗎？」
「我欺負你？你找陳光建要錢，卻來我的網站上蹦躂，你還有理了？」
我說這特馬的有什麼難的啊，你給我十萬，別說一個，十個我都給你弄出來。他就說好啊，做一個給一萬，做二十個給二十萬。這我踏馬還能忍嗎？我就花了不到三天，就把你那個偷菜的遊戲給弄出來了，然後後面就更簡單了嘛。代碼一抄，複製粘貼，兩下一個，隨便再改改名字，弄個網址，輕輕鬆鬆。那個狗東西看我弄得快，就給了我一萬，讓我改東改西的，改了半天。我和_圖_書在他廠里住了一個禮拜，好不容易都弄好了，我就說，該給錢了吧？
南柯默不作聲。
「那你們花了多少錢呢？」
踏馬的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啊！
一米六齣頭的個子，和梁鑫差不多高，但體型卻比梁鑫還明顯小上一號。臉頰微微凹陷，身上沒有幾兩肉，很明顯的營養不良。眼睛很亮，卻賊眉鼠眼，看著就叫人覺得不太舒服。
梁鑫把門一關，對她笑了笑，然後就拿出手機，撥通了陳耿的號碼。
但要是只做了一個網站，然後複製粘貼了另外十七個，再換個名字、換個網址，這不叫做了十八件。這叫做了一件，然後抄了十七件。」
南柯滔滔不絕，阿葛滿頭黑線地插嘴問道，「你這個技術，都是自學的嗎？」
他直直地看著南柯，直逼他內心地追問：「那你真的做了十八件嗎？我看沒有。
「我跑？他跑還差不多！」
他聽得心虛，把頭扭到另外一邊，堅持著他最後的倔強。
「唉……」小芳輕輕嘆了口氣。
「叫什麼名字？」
「你操什麼？！」梁鑫眼神微微一狠，「還想進派出所？」
麻辣隔壁的，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他，我要是再看到他……」
「十九萬？」梁鑫笑了笑，「你一共在那邊上了幾天的班？」
她還以為，梁鑫要直接把南柯趕走了。
梁鑫又問南柯：「那你呢？你怎麼想？」
而且不但長得不行，還相當不修邊幅。出門前肯定沒洗頭，頭髮不僅亂糟糟的，而且油光點點，一綹一綹地粘在一起，油得簡直發膩，身上穿的一身雜牌秋裝，也顯得髒兮兮的。
他直接上了正題：「那你對薪資待遇，有什麼要求呢？」
南柯看似閃爍游移的眼裡頭，分明還透著一股子未被社會馴化過的野勁兒。屬於那種只要給他洗洗腦，再往他手裡塞一把水果刀，他就敢出去隨便捅的那種。
「行，弄好讓我看一下成品，然後和上次一樣，你自己跟小芳對接。」梁鑫說著，在阿葛滿臉快樂的笑容中，走出接待室，走回了自己的董事長室。
梁鑫左右看看小芳和阿葛，問道：「你們怎麼看？」
南柯這小子總算還有點起碼的是非觀。
話音落下，小芳目光驚愕地看著梁鑫。
然後安靜幾秒，又二皮臉地笑道：「靠，和圖書真聰明啊，不愧是能考上大學的。」
梁鑫笑了笑，「小芳，帶他去辦入職。」
南柯瞬間龜縮回去，不敢看著梁鑫，只是嘴上還硬，彷彿要哭出來似的控訴：「你們這些有錢人，真的有點不是人。大老遠把我騙過來，就是為了合夥欺負我是吧？」
南柯也有點懵逼，眼神略微獃滯：「一個月……才一千五？」
「沒花錢。」阿葛笑道，「一點電費，幾頓飯錢，你都沒給我們發過錢好吧！」
「是啊。」南柯的注意力立馬分散，對阿葛道，「我初中畢業就在網吧里混了，然後有次遇到個人教我怎麼黑網吧的電腦，把上機時間調高，我跟他學了一個禮拜，就學會怎麼黑進別人的電腦了。就是我特么當時傻了，學會後專門就在一台機器上弄，弄了四五天都沒下機，把人機子都給燒壞了，就被老闆發現，給趕出來了，哈哈哈哈……」
小芳聽得直翻白眼，轉頭看看梁鑫。梁鑫臉上不動聲色，只是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問南柯道：「那你是怎麼從陳總那邊跑出來的？」
肖芳看男孩的眼神，顯得相當訝異。
他一五一十，根本不用梁鑫詐他就把所有的話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說完還連忙大喊，「我都告訴你們了啊，你們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情，可別賴我頭上！」
小芳眉頭一皺，站起身來，沒什麼好臉色地對南柯道：「跟我來吧。」
「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我只是要把事情跟你說明白。」梁鑫繼續耐心地接著說，「陳光建找你做事，他是花了錢的。只是你自己呢，貪心，嫌錢少，還威脅他要把網站給毀掉。他花錢找你做出來的東西，你以為那還是你的嗎？那些網站，已經是他的財產了，你懂嗎？」
梁鑫細緻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手裡拿著南柯的簡歷，薄薄一頁紙，還只寫滿不到三分之一，相當懷疑地問道，「你二十三歲？哪所學校畢業的？高中呢？怎麼沒填？」
「他說的給二十萬！」
阿葛搖搖頭，表示沒問題了。
什麼叫做了十八件？你一個接著一個網站地做，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把代碼敲出來，敲出十八個不一樣的網站，那才叫做了十八件。
梁鑫搖搖頭，「去趟銀行。」
「我不信。」梁鑫再次打斷，「昨天我和-圖-書們說報警抓你，你馬上就怕了。你這個樣子，不像是經常進局子的。我就算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陳總報警抓你，也應該只是你第一次進去。」
「回家嗎？」江玲玲問道。
「十八件。」
梁鑫和小芳、阿葛互相看看。
思維如羚羊掛角，江玲玲根本一點都跟不上。
「沒人繞你。」梁鑫靜靜看著他，淡淡說道，「你幹了不到十天，要二十萬，按時間算，平均一天兩萬，你覺得合理嗎？」
這個小孩，真是又跳又慫……
「這個上面寫的，都是假的啊，我就是隨便謝謝，裝個樣子嘛！」南柯用指頭搓搓鼻子，連稍微說個謊敷衍一下的心思都欠奉，直接就咧著嘴承認了，「我都沒上過大學，就初中……不是，初中也沒讀完，初二下學期就不讀書了。」
梁鑫搖搖頭，直接放下了簡歷，「步光鞋業的陳光建陳總，他怎麼得罪你了？」
不能說和她想象中的形象有較大出入，而只能說——
南柯愣了愣，神情驚訝，明顯是被梁鑫說中了。
南柯笑著舔舔嘴唇，向梁鑫解釋著，眼睛卻老往小芳身上瞥。
「南柯。」
「還有昨天，你給我們網站帶來這麼大的損失，搞得我們網站差點崩潰，但這筆賬，我今天就不跟你算了，不過我會一直記在心裏。我也知道，你手裡還捏著我們網站的後門漏洞，以後我們網站不管出任何事情，我第一個就想到是你乾的……」
南柯被梁鑫說傻了，表情獃滯。
梁鑫對她笑了笑，說道：「我總得說話算話吧？總得給廣大網友一個交代吧？」
「我抄也是抄我自己的！」南柯大喊辯解。
梁鑫卻根本不講武德，繼續無限施壓。
「十天不到。」南柯回答，隨即又立刻大聲嚷嚷，「不過這和上班時間沒關係啊！本來就是說好了計件給錢的！你別管我上了幾天，關鍵是我做了多少件！」
「我聽你的。」小芳直接棄權，對南柯表現出極其厭惡和嫌棄的態度。
南柯隨口回答：「薪資無所謂吧，我其實技術也一般，弄點簡單的可以，複雜一點的就弄不來了。昨天不是干不過你們的程序員嗎？我今天過來，主要就是你說，你可以幫陳光建把工資給我補上嘛，我在他那邊拿了一萬，吶，還剩十九萬。」
更不用說氣質還畏畏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