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細微之處

關嘯低頭一看,完全愣住了。
本來三代弟子來是準備用道法制止野獸繼續發凶,現在也不用了,四個人互相看了看,抽身回到了後面大殿。
其二曰色:有句老話說的好「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不是英雄也難過美人關,甚至包括女人,自古以來也多有倒在色|欲上。在修鍊過程中,尤其是針對男性,心魔會幻化出無數美女,極盡各種媚態,赤|裸相誘,最終導致氣息崩潰。
關嘯手腳快得很,在尾巴落下的瞬間,他已經端著飯碗跳到一邊。他現在很鬱悶,天師教的菜肴確實不錯,如果老虎不過來,他完全可以慢慢吃完——作為賊門弟子,都很珍惜這樣安心吃飯的機會。
老虎當時就急了,落地后,根本沒有理會頭頂抽過來的皮鞭,扭身衝著大馬猴就是一爪子,猴子一聲慘叫,胳膊上的皮被整個撕了下來,半邊身子就像在血里浸泡過一樣,大馬猴連竄帶跳向後跑,忙不擇路,一頭撞在一隻獅子身前,那獅子本來還顧忌馴獸人的威嚴,現在聞到了濃濃地血腥氣息,熱血沖頭,張開血盆大嘴,直接咬住了猴子的上半身,獅吻產生的巨大壓力之下,猴子的血刺刺向外面噴出去數米……
猴子在打鬧表演中,一隻大馬猴不知道怎麼跑到獅子老虎跳火圈的路線上,和正在沖火圈的老虎撞在一起,那老虎被嚇了一跳,結果,跳得有點失誤,整個後背從火圈上方擦過,那火圈才不管老虎的屁股是否摸不得,刺啦一聲,老虎背上、屁股上、尾巴上被燎掉了一大片毛……
幾個馴獸人苦著臉剛想說什麼,為首的三代弟子揮揮手:「你們收拾一下,先下去,損失我們包賠。」
丹成是鍊氣最為重要的一步驟,丹成后,鍊氣士的壽命即可輕易突破千歲,擁有更長的時間,慢慢錘鍊身體提純金丹,以期更進一步。
所謂的「內」,一言以蔽之,就是「心魔」!這是人類包括所有智慧生物與生俱來的魔障,也是防止物種逆天行事最根本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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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幾隻老虎和獅子就是為了測試這些十歲左右年輕人對恐懼的抵抗力,當時,後殿主事的二代弟子們已經看到了關嘯不論是面對美食hetubook.com.com、美女還是獅子,都冷靜到極點,甚至比大多數修真幾十年的三代弟子表現得都好。因此,在測試的最後關頭,特地授意大殿外的控獸師驅趕那老虎和獅子直接撲向關嘯。
每年二月二之前,前往天師教拜師者超過千人,而平日里,在南龍城修真館里有興趣的年輕人同樣不下千人。如何消化這些新生力量,或者更準確說,如何在其中挑選出真正又潛質的弟子,無疑,這是如天師教、蜀山、東西崑崙等各大道宗都需要面對的一個難題。在修真界,往往一兩名出類拔萃的優秀弟子,就能讓整個門派風光百年之久。
修真鍊氣是逆天行事,因此,在修真鍊氣過程中,必須面對內、外兩種完全不同的考驗,外,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劫,每一位修真者,根據道行的不同,將會面對三九、六九、九九天劫。如果渡劫失敗,輕則全身道行毀於一旦、重入輪迴,重則乾脆是九九雷劫下三魂七魄被轟得煙消雲散,從此後消失得乾乾淨淨。
大殿里還沒有安靜下來呢,不少女孩還在哭,還好雜役已經進來,手忙腳亂地收拾亂七八糟得殘局。
繞過兩重院落,進後殿大門,就看了一眼,關嘯心裏有點打鼓。
看著獅子和老虎廝打著沖兩個渾身湯汁的小女孩衝過去,關嘯心底嘆了口氣,把碗放在身後的團凳上,手指微搖,雪亮的解屍刀落入手掌,關嘯象獵豹一樣,縱身凌空而起,手裡解屍刀高高揚起,衝著那獅子的脖頸斬了下去——再兇猛的野獸,中樞神經被破壞,也只有等死。
老虎的體形比雄獅還是小一號,力不從心,廝打中向後退,退的方向正是關嘯的飯桌。天師教的宴席桌還是沿用了漢唐時期的長條桌,同桌大部分少年都已經跑到柱子後面,就剩下桌子中間的關嘯和桌子最邊上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女孩自然是被嚇得動不了,其中一個抱著腦袋趴在桌子上尖叫,另外一個都不敢動了。
老虎的尾巴呼地帶著風聲就抽了過來,一丈多長的桌子被從中間砸斷,這一次,兩個女孩同時尖叫了起來。
所有人都想不到,就在這一瞬間兩頭兇猛到極點的猛獸竟然被一個和*圖*書小男孩殺了!包括另外那兩頭老虎和獅子,都傻傻地看著關嘯!
關嘯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面對自己的是一雙掛著淚痕的秀目,這一下倒是把關嘯嚇了一跳,連忙低頭跟著三代弟子向外走。
在天師教整個考核過程中,這頓堪稱奢侈的大餐佔據了極其重要的地位,只有戊等以上的弟子,才有機會享用——這次考試,一共就兩個大廳,乙丙丁三等弟子在一個廳(注,目前尚未有甲等弟子),戊等弟子在另外一個廳,在大廳各個關鍵部位,安放了傳音、傳形的法器,後面大殿里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這時,大殿門口出現了幾位三代弟子,他們剛好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三代弟子同樣也發懵了,往年的考試上,確實也有膽子大的人,面對猛虎雄獅毫不畏懼,甚至效仿武二郎衝上去用拳頭和凳子砸老虎,但是……從來就沒有一年發生過猛獸被殺事件,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這個小男孩就像用手指按死個螞蟻一樣殺得那麼痛快。
啊——大殿里數十個小女孩尖叫著!
弟子們都不大,看得津津有味,笑得不亦樂乎——馴獸人的表演也主要集中在十歲孩子們的區域。
不一會,其中一個再次回來,繃著臉在大殿門口喊:「關嘯,你做得好事,出來跟我走。」
在其他的考核中,每一次考核,只考核一項內容,而在這頓飯中,卻同時考核三項,而且,是對修真鍊氣士至關重要、根本無法迴避的三項。
因此,在選拔弟子方面,每一家千年大派都有自己獨到之處。比如,天師教的晚宴。
而事實上,超過九成的修真者,最終不是失敗在渡劫——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去面對劫雲,除了一部分人是因為天資,其他超過六成者都是提前倒在了「內」的考驗上。
其三曰懼:修真鍊氣逆天行事就猶如在百丈懸崖上走獨木橋,四周從聲音到景色,皆是心魔,完全根據修真者天性中的弱點,幻化出他最害怕的東西,用以侵蝕其心智,爐鼎崩裂。
關嘯一句話沒說,接著回到自己座位前,端起飯碗,接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彷彿剛才一切都不是他乾的。
天師教這頓飯,先是以美味,尤其是千年蛟妖的www.hetubook.com•com肉,作為誘惑,看這些弟子面對這百年難遇的大補美味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這邊動物們表演著節目,大殿門口又閃出了二十多個身穿薄紗綵衣的俊俏女孩,後面還跟著吹拉彈唱的樂師,挑弦定曲之後,舞|女們開始在大殿最前方翩翩起舞——在中國歷史上,唐代舞蹈最是著名,眾多原因中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暴露。眼前這些歌姬所表演的應該就是唐代歌舞,隨著緩慢的樂章,曼妙的身軀輕佻而動,眉目傳情,皎潔的臂膀在彩紗中忽隱忽現。
二代弟子手中握著一張雪白的宣紙,互相傳看著,關嘯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一時間大廳里鴉雀無聲。
更要命的是,這三大心魔平時並不出現,只有到修真鍊氣者進入調和龍虎、捉坎填離等最重要的關頭,這些心魔才乘虛而入,在緊要關頭,一舉把修真者打入十八層地獄!
所有人都想不到,關嘯竟然一舉斬殺了兩頭猛獸,大殿外面的兩位控獸師因為所控野獸被斬殺,差一點心脈斷裂而死!
「關嘯,你解釋一下吧。」為首的二代乙等弟子冷子云沉聲問。
——《關嘯探索筆記》
一張宣紙被傳來傳去,幾乎在所有弟子手裡走了一圈,最終,為首的二代弟子冷吭了一聲,冷冷地把紙扔向了關嘯——中間相距兩丈多遠,那張紙似乎完全沒有重量,在空中翻滾了兩圈后,筆直地落在了關嘯的面前。
不過……關嘯不怕,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看到這四頭猛獸的脖子上套著項圈,還被幾個馴獸人牢牢牽著,馴獸人手裡還拎著大大小的圓圈——想來這是要表演什麼節目吧?
關嘯這次是一愣,好事?英雄救美難道還犯錯了?唉,看來是註定不能吃一頓安生飯,只得把碗放下往外走。路過那兩個小女孩身邊的時候,有一個小孩已經多少恢復了些,小聲說了一句:「謝謝大哥哥。」
關嘯沒有動地方,他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倒不怎麼害怕,只是把另外一把解屍刀抽出來放在腿上——十六歲以前的關嘯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表現出些許驚慌,但是現在不同了,從湘西一行,這一路上經歷了太多的生死關頭,神經早就被磨m•hetubook.com•com練出來。
世界由混沌中誕生,而混沌的形狀和性質恰恰就是一顆流光溢彩的金丹。所以,以人體內模擬混沌時期的周天運轉,最終形成金丹——修真鍊氣實際上是逆天行事。
在大廳正中並排坐著六位二代弟子,兩邊依次坐著近二十位三代弟子,之前和關嘯打過交道的閻採菊位置偏下。按說修真鍊氣士一個個見多識廣,都應該榮辱不驚、心如止水,但是現在顯然不是這樣,所有人臉色低沉。
大殿里百余位年輕人里大多數還都是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膽子大的跑到了一邊,膽子小的鑽進桌子,沒膽子的乾脆嚇得兩腿抖成一片,連小手指頭動都不能動一下。
那頭被燙傷的老虎跟了過去,看著獅子咬住自己的獵物,想都沒想,一爪子拍了上去,獅子臉和鼻子被抓得全是血,獅子也急了,扔下嘴裏的馬猴屍體,一聲低吼,衝著老虎就衝上去,兩隻龐然大獸就在大殿里玩命廝打,從一頭打到了另外一頭,馴獸人這才反應過來,先是安排人看好其他兩頭蠢蠢欲動的獅子和老虎,拎著長鞭衝過去想拉開,可惜,脖圈也沒有拴,那老虎和獅子都吃了點虧,根本理都不理,看架勢,如果不是眼前有生死大敵,沒準回頭就把馴獸人咬死。
關嘯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他以前在電視上見過太多,反而身上衣服多一些的小女孩對他更有吸引力一些。所以,關嘯慢條斯理、一絲不苟地對付著眼前的美味,只是偶爾象徵地笑笑,表示自己還在看,應有的禮貌。
和關嘯一桌的並非都是男性,還有幾個小女孩,估計此前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表演,有一個小女孩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無恥,不要臉。」同桌的看得津津有味的男孩們當時臉色變得通紅。
在門口突然出現了兩頭獅子和兩頭老虎——獅子、老虎這些貓科動物,一旦真正面對他們,才會體味到它們體形的龐大,而這種動物與生俱來的殺機能讓99%的人兩腳發軟,動都動不了一步。
關嘯還真猜對了,馴獸人很快在場地正中支起了圓環,點上了火,先是拎著三米多長的皮鞭帶著老虎和獅子開始跑圈,接著,從外面又牽進來幾隻半人多和-圖-書高的大馬猴,穿著花衣裳,帶著帽子,有一隻還帶著臉譜,在大殿里蹦蹦跳跳,給四方賓客作揖,接著來了一路猴拳散打,只要有猴子在,馴獸人就總會有各種不同的玩法。
其次,那些幾近赤|裸的女子,就是考驗弟子們的定力,如果現在都無法把持心機,那根本不用期待在鍊氣的緊要關頭如何抵抗心魔。
大部分非修真者甚至包括大部分剛剛入道的鍊氣士,都不知道修真鍊氣道路上來自「內」的考驗——說起來原因很簡單,任何一次雷劫的爆發都是驚天動地,而任何一位面對雷劫的鍊氣士在修真界都是如雷貫耳,因此,不論失敗還是成功,都會在新土上迅速傳播,渡劫的盛名已經成功地掩蓋了「內」的考驗。
同樣,關嘯還知道另外一點,老虎獅子這兩種動物,除非是從小把他們養大的人,否則,一旦發起威,其他的馴獸人根本不在他們眼裡——每年有動物園飼養員和馬戲團馴獸人被咬死的新聞發生就是這個原因。至於其他人類,在它們眼裡和猴子估計沒有什麼區別。
所謂的心魔,具體而言有三。
注:控獸師這個職業在中國秦代以前存在,不僅飼養猛獸還包括龍,「舜納言龍之後,或曰出於御龍氏」。而這個職業從誕生到最後,始終在為帝王服務。後來,大秦滅六國、西周,鍊氣士雖然沒有挽救周王朝,卻把姬姓王族以及宮廷中人全部帶往中土,建立了東龍城,從那以後,控獸師(御龍者)出現在新土。
那獅子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結果,被「7」形刀狠狠斬了上去,整個頸椎被斬斷,鮮血像瀑布一樣四外濺射!
尖叫聲把關嘯嚇了一大跳,順著聲音看過去,關嘯笑了。
啊?
丹成,即體內爐鼎孕育出金丹,修真鍊氣之第五境界。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關嘯根本沒有停留,解屍刀順勢抽出,關嘯就地打了個滾,解屍刀從老虎脖子下帶過,鮮血再次噴涌而出!
其一曰貪:男人貪權,女人貪錢,天下熙熙攘攘皆名利。在修鍊過程中,心中經常會產生各類幻覺——這就是心魔來侵,用錢用權用名用利,無所不用其極,一旦心神動搖,輕則道行大步後退,重則乾脆墜入魔道,淪為魔道梟雄的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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