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雲湧
第十五章 一夜

飛哥這個人的外形和他「飛哥」這個響亮的稱呼有點不符。
大龍和陳亞楠接觸的最多,還沒等牛三和楊明等人看清從衚衕里跑出來的人是誰的時候,大龍一眼就認出了陳亞楠絲毫沒有猶豫,扭頭就跑。
牛三和楊明一伙人一路小跑,先陳亞楠一步到了花姐家附近躲了起來,靜靜地等著陳亞楠出現。
牛三棱著眼睛看著楊明說:「說要報仇的是你,又不想拿錢?操!咋滴?玩我呢是不?」
可剛還沒等陳亞楠跑到另一側的巷口,就發現又有八九個大漢拎著砍刀從衚衕里走了出來。
眾人被水一潑都是下意識地用手一擋,本來把陳亞楠圍的死死的陣型也出現了漏洞,陳亞楠趁機嘶吼著掄起砍倒了兩個擋路的小混混沖了出去。
楊明現在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想和牛三一起商量找陳亞楠報仇,這牛三是出了名的不講義氣,現在還惹上了個飛哥,更是獅子大開口,要是湊不出錢來怕是要自身難保。
自己兄弟挨了打,飛哥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面了,或談或打,反正最後的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給飛哥那拿錢了事。
牛三和飛哥也算認識,在酒局上打過照面但是不熟,像飛哥這種大人物才懶得搭理牛三這樣的小流氓呢!
就這樣足足等了有一個多小時,陳亞楠感覺確實是沒人了,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從門裡面拉開門栓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陳亞楠的血一直不停地往外流。
「飛哥別看這小子是外地人,但是手黑著呢,我好幾個兄弟都吃了他的虧,我自己手也弄成這樣,所以想找你幫幫忙收拾這小子一下。」
牛三想了想說道:「你拿四千我拿一千湊夠了給飛哥送來。」
當天晚上牛三和楊明幾個人開懷暢飲,聲討著陳亞楠的種種「惡行」,並討論該如何滅了陳亞楠,最後經過商議,幾人一致決定,去找齊和街這一代最有名的大混子「飛哥」出面,來除掉陳亞楠這個「眼中釘」。
之後的幾天楊明整天心神不寧到處找人借錢湊錢,他竟然還從金解放那借了一千塊錢,說是自己老母親生病住院了。
大剛正覺得鬱悶呢,自己帶https://m.hetubook.com.com了這麼多人還讓這個陳亞楠給跑了,自己這邊還傷了五六個兄弟。
陳亞楠咬著牙一腳就踹在了朝他掄刀這個人的肚子上,扭頭就跑。
剛子看陳亞楠還敢反抗就罵道:「操你媽的還敢還手是吧?本來大哥就讓我廢你一條胳膊,你他媽既然這麼硬,那下輩子就坐輪椅吧,兄弟們給我砍!」
陳亞楠看了一眼右手邊的大磚牆,兩步跑到近前,用力一跳雙手就扶住了牆頭,想要翻進花姐家對面的一個做螺絲的小廠子里去。
此時的陳亞楠已經流了很多的血,如果牛三等人拚命一戰,說不定真能攔下陳亞楠,可是他們都沒有面對這頭已經受了重傷的「猛獸」的勇氣。
陳亞楠心裏一涼,就停住了腳步。
陳亞楠雖然身手不錯,但面對十幾把大片刀也只能疲於應付,雖然偶爾也能砍到對面幾刀,但自己胳膊上腿上也都中了刀。
「五千?」牛三身後的楊明不禁叫出了聲。
楊明傻了趕緊和牛三說:「三哥我哪有那麼多錢啊?」
陳亞楠藉著月光掃視著這群人,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
直到陳亞楠衝出人群花姐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還傻愣愣地看著陳亞楠逃跑的方向。
說干就干第二天楊明和金解放請了一上午的假,跟著牛三一起就去拜會飛哥了。
見陳亞楠進了衚衕,剛子一揮手帶著七八個手持砍刀的小兄弟悄無聲息的也跟進了衚衕。
像飛哥這種職業流氓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去招惹的,一旦沾上了飛哥這號人,那將後患無窮,所以大多數人也就只能認慫,就當花錢免災了。
飛哥伸了個懶腰問牛三說:「那你來找我是啥意思啊?」
沒過多久陳亞楠果然出現了,幹了一天活的陳亞楠顯然是有些累了,一邊低頭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邊就走進了衚衕。
陳亞楠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這些天他一直醉心於和金解放學炒菜,不得不說陳亞楠這個人悟性確實極高,也就和金解放學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已經是做的有模有樣了。
飛哥收了錢眯著眼睛又看了看牛三的手,和站在自己旁邊的一個身材魁梧滿www.hetubook.com•com臉橫肉的男人說道:「大剛這事兒你帶兄弟們去辦,要辦的漂亮,好好幫我牛三兄弟出口氣知道嗎?」說著從牛三給的五千塊錢里抽出了十張遞給了那個叫大剛的混子。
牛三和楊明見大剛要走,趕忙追上去慌張地問道:「剛哥這事咋辦啊?你看怎麼讓他跑了呢……」
眼見著跑不掉了,陳亞楠站起身躲過了一把朝他砍過來的片刀,一把抓住了掄刀人的手腕,照著這個人的褲襠就是一腳,這人一聲慘號身子一縮就要倒下,陳亞楠順勢就把他手中的刀搶到了手裡。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陳亞楠肯定能成為一個相當不錯的廚子,只是天不遂人願,一個人該吃哪碗飯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躲也躲不掉。
牛三想了一下說:「操!行吧,誰讓我是你三哥呢!我再多拿二百塊錢,出一千二!剩下的你出這回行了吧!咋樣三哥講究吧!」
陳亞楠剛跑出幾十米突然發現有七八個人正站在路中間,陳亞楠頓時心中一涼,他以為還是剛才那伙人,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陳亞楠發現,竟然是牛三和楊明還又牛三的幾個兄弟!
楊明心想:我操?這他媽的不還是全讓我掏嗎??
飛哥原名任廣飛,前文中咱們提到過在八九十年代,有些「鏟」的特別硬的混子就靠著給人「平事」掙錢,飛哥就是專門干這個的。
「亞……」
三天後晚上十點鐘,陳亞楠把后廚收拾好,便離開了飯店朝家走去。
陳亞楠此時就保持著一個姿勢蹲在牆角一動不動,雖然外面已經沒有了聲音,但他還是不敢出去,萬一剛才那伙人在外面埋伏他,那他真的就死定了。
牛三和楊明兩人從飛哥那一出來,楊明就問牛三說:「三哥五千塊錢啊!咱倆上哪整那麼多錢去啊?」
其實陳亞楠已經想到了這些人百分之百就是牛三找來的,但是他沒想到楊明也參与其中了。
陳亞楠幾次都差點昏過去,他知道自己流了這麼多血,一旦昏過去就不一定還能不能醒過來了,他只能用牙用力的用牙齒咬住嘴唇,用疼痛感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飛哥三十多歲留著個板寸,精瘦精瘦的一米七五的個頭卻只有一百斤出頭的m•hetubook•com.com體重,離遠了看像根竹竿一樣,但一雙眼睛卻大得出奇,鷹鉤鼻子、刀條臉,整個人的面相看著就很兇。
頓時整個衚衕里都回蕩起了花姐的哀嚎聲,陳亞楠自然也聽到了,可他腳下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放慢,他知道自己就算現在回去也救不了花姐,反倒會把自己交代在這,所以陳亞楠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跑。
陳亞楠的下嘴唇都被自己咬爛了,血順著下巴不停地往下滴。
花姐剛要把手中臉盆里的水潑出去,就看見十幾個拿著刀的老爺們都在盯著自己看,還有一個渾身是血男人竟然是「陳亞楠」!
大剛帶著人找了半個小時也沒找到陳亞楠的影子,只能收隊。
陳亞楠雖然也不熟悉附近的地形,但是這種平房區,十來米就是一條衚衕,陳亞楠左繞右繞不停地鑽衚衕,最後翻進了一戶人家的院里,靠著院牆一聲不吭的躲了起來。
「嗯好,那我等著。」說完飛哥朝著剛才那個小姐又招了招手,不再理牛三和楊明了。
陳亞楠剛一轉過頭,一把雪亮的片刀帶著寒光就朝著他劈了過來。
這時候偷襲陳亞楠的那幾個混子也跟了上來,剛才被陳亞楠一腳踹在肚子上的正是大剛。
見楊明不作聲,牛三用左手一下就揪住了楊明的衣領罵道:「我操你媽的楊胖子,你可別耍我,咱們都答應飛哥了,到時候不去送錢咱倆鐵定要倒霉,飛哥啥手段你知道吧?」
躲已經來不及了,陳亞楠只能用左手一擋,瞬間陳亞楠就感覺手臂一陣劇痛,接著血就從袖子上的破口處涌了出來。
陳亞楠忍著劇痛還想繼續往上翻,卻被兩個小混子一下就給拽了下來。
陳亞楠的這一笑差點把牛三和楊明的魂都給嚇沒了,楊明現在真的是悔死了,自己為了收拾陳亞楠拉了不少飢荒不說,還被陳亞楠知道了是自己和牛三是幕後指使,這要是等陳亞楠回了飯店……
大剛接過錢,點了點頭說:「好大哥,你放心吧,肯定辦的漂亮。」
三天之後楊明總算是湊夠了三千八百塊錢,加上牛三的一千兩百塊錢,正好是五千塊錢給飛哥送到了歌廳。
大剛也被陳亞楠潑了一臉的髒水,他抹了一把臉指著花姐對身邊的兩個小弟說:「給…和-圖-書…給我削她!其他人跟我追!」
楊明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社會大哥飛哥也十分緊張說道:「飛哥好!飛哥好!」
在大剛的帶領下十幾個小混子掄刀就朝著陳亞楠砍了過來。
陳亞楠在跑過牛三和楊明身邊的時候,竟然回頭看著兩個人揚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聽大剛這麼說,牛三和楊明才稍微安了心。
他兩隻手剛要發力往上翻,就感覺自己後背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原來是一個小混子一刀重重地砍在了陳亞楠的後背上,陳亞楠身上的棉衣瞬間被砍的棉絮紛飛,陳亞楠的後背也被砍出了一道十分嚇人的傷口,血流出來把棉衣上露出的白色棉花都染成了紅色。
大剛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罵道:「我操你媽的挺能打是吧?來把他給我按住!」
楊明則是鬼鬼祟祟的走了另一條路和牛三等人匯合了,他們準備親眼去看一下他們共同的仇人陳亞楠的慘狀,剛子則帶著十多個手持大砍刀的兄弟,分成兩伙都已經在花姐家衚衕的兩頭埋伏好了,只等著陳亞楠一進衚衕就動手,來個「瓮中捉鱉」!
飛哥抬頭看了下眼前的兩人,認出了其中一個是牛三,又看了一眼牛三那有些駭人的右手問道:「我操,我說三啊?你這手咋整的啊?」
還沒等花姐那個楠字叫出口,陳亞楠兩步上前搶過花姐手裡的臉盆,朝著人群就把水潑了出去。
大剛一聲令下,十幾條大漢拿著刀就朝陳亞楠沖了過來。
牛三恨恨地舉起自己佝僂著的右手對飛哥說:「反正別比我輕就行!」
「飛哥!我!牛三!」牛三諂媚地說。
飛哥用眼睛棱了一眼楊明說道:「咋的?沒錢啊?沒錢趕緊滾犢子。」
眼看著陳亞楠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突然花姐家的大門開了,只見花姐衣衫不整地端著一個臉盆探出了腦袋罵道:「哪個傻逼大晚上不睡覺在老娘家門口叫魂,耽誤老娘做生意,死媽了吧!」
飛哥知道來「生意」了,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上女人的大腿,示意她先下來,女人順從地親了飛哥一口就坐到了一旁。
陳亞楠走著走著就覺得後面有很多的腳步聲,平時他回家的時候衚衕里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所他就下意識地回頭想看一下。
和*圖*書飛哥又看了一眼牛三的手說:「咱們親兄弟明算賬,五千塊錢你掏錢我辦事。」
陳亞楠順勢倒在地上就滾到了對面,躲過了不少砍過來的片刀。
於是瞪著兩人罵道:「慌他媽什麼慌,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他不離開省城我他媽肯定抓到他廢了他,你們放心吧,明天我就把兄弟散出去,挖地三尺也把他抓出來!」
牛三趕忙拽了一下楊明的胳膊示意他別說話,然後和飛哥說:「五千就五千,我這兩天就把錢給您送過來。」
眼看著陳亞楠跑了過來,牛三本來是想攔住陳亞楠,可看見渾身是血掄著片刀朝自己跑過來的陳亞楠,牛三怕了……他的那些兄弟也是嚇的一動都不敢動,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牛三的兄弟大龍。
剛子的兩個兄弟接到大哥的指令,馬上就上前一腳踹倒了花姐,開始拳打腳踢。
這「事頭」人如其名,就是專門出去惹事的,他們主要的目標就是一些商鋪或者有錢人,不但要惹事,還得挨打!
看牛三急眼了楊明有些害怕地說道:「三哥四千實在太多了,你多少再拿點剩下的我來湊湊。」
「哎呀!別提了飛哥,陰溝裡翻船,讓個小|逼崽子給砍了!」
「行啊!沒問題!你想把這小子弄成什麼樣啊?」飛哥問。
有人要說了哪有那麼多事給他平啊?能賺到錢嗎?那你可就太小瞧這些人,比如飛哥團伙,除了有像牛三和楊明這樣主動找上門求飛哥幫的,飛哥會明碼收費以外,飛哥的團伙里還會養著三五個「事頭」。
飛哥當時除了給人平事掙錢以外,還在齊和街開了一家歌廳,歌廳不大主要的收入也不是靠讓人來唱歌,而是靠歌廳里養著的七八個小姐的「陪唱」服務來掙錢,說白了就是個小型的「妓院」。
這幾天牛三和楊明,已經偷偷帶著大剛在遠處看過陳亞楠長什麼樣了,牛三還帶著大剛去了花姐家踩了點,最後大剛決定就在花姐家的衚衕里動手,廢了陳亞楠!
楊明被牛三一通連哄帶嚇唬,也就只能答應回去湊錢。
飛哥白天沒事兒的時候就帶著七八個兄弟在歌廳里待著,牛三和楊明到歌廳的時候,飛哥正坐在歌廳大廳中間的一把靠椅上,一個小姐坐在飛哥的大腿上,正在給飛哥嗑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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