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潛池的金鱗
第0535章 是非真假,大白于天下

傅金水趕到時,果見烏央烏央一群人,堵在山門口。周圍的士兵圍成一圈,但因為早有嚴令,並沒有動手。
姜璋道:「當然咯,不過有我在,他們不敢。」說著一靜,一股先天威壓壓了下來。傅金水也覺得氣血翻騰,只聽「撲通」一聲,一人摔倒在地,口吐鮮血,眼見不活了。
這時,棺槨已經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人的臉色都很沉重,姜璋也不例外。
有人不服,想叫道:「他們去得,為什麼我去不得?」但看見明晃晃的刀刃,終究沒敢說話。
姜期先主持了法事,以本家嗣子的身份站位,姜勤隨祭。姜璋卻站在一邊,沒有上台的意思。孟帥心中奇怪,這等搶名分的事,他怎麼不趕著上,這不是自外于姜氏家族嗎?
姜期示意他隨意,姜璋在眾人議論聲中,緩緩登向高台。
姜璋道:「都是我請來的客人。這些都是四境的居民,本分的老實人。還有誠信的客商,都是我篩選出來的,絕無問題。今日一起做個見證。」
姜期一言不發,轉身離開,喝道:「入殮。」民夫圍上,再次楔上棺槨。
正在這時,直接姜璋登上高台,深深一禮,道:「諸位來賓,秦王府的大人,鄉親,還有遠道而來的客人嘛,感謝你們的到來。首先,我要向你們道歉。我邀請你們的時候,沒有說實話。」
姜期點頭,沉聲道:「現在你要如何?」
姜璋不以為意地說道:m•hetubook•com.com「傅將軍好眼力啊。他們不是平民,是各地來的間諜。」
這時,鍾不平道:「小子,你以為白鬧一場就完了?後面的事兒你不得負責?」
姜璋長吁一口氣,道:「是啊。」轉頭對姜期道:「秦王,請收殮吧。」
姜璋道:「不要幹什麼。這件事我說了,要宣揚的四境皆知,可這裏的百姓都是你們治下,哪能到處傳播?只好靠外地人。我也找了些外地人——」他指了指幾個富商,「可是他們走的路也不多。地方也不齊全。我只好抓了些間諜來,至少他們嘴快腿快。」
姜璋臉色一沉,道:「打開!」
傅金水道:「這些人居心叵測……」
孟帥道:「也行。」他本來就是看場子的,又不是急先鋒,當然不必在前面衝殺,只要姜璋不亂來,他當然也不動。
姜璋道:「都到這一步,就讓我徹底的確認一下。」伸出雙手,去抱棺中屍首。
孟帥心道:這老傢伙不讓我去,自己倒是一馬當先了。要不,我也去看看?
孟帥忙走過去,就見鍾少軒站在另一邊角落裡,鍾不平更遠遠站開,周圍籠罩一層霧氣,好似個隱形人。
傅金水瞪了一眼,只得放眾人進去。
姜璋道:「不成大事,我何必來這裏?你光只讓自己人進去,出了結果,有什麼公信力?我找這些三教九流的人來,不帶偏頗,一起做個見證。www.hetubook.com•com一會兒結果出來,是好是歹,一夜之間傳遍四境,方是我的初衷。」
數層棺槨都是用楔子釘上,要一個個拔|出|來。眼見外層石、木、金棺槨一層層打開,將內層抬出來,最後露出描金楠木棺材。姜期走上一步,道:「璋弟……現在放棄還來得及。父親在上面看著呢。」
孟帥點頭,他以前是很不想見屍首,但自從帶著黑土世界,跟太多屍首打交道之後,已經變成了法醫級別的承受力了。當下也跟了上去。
孟帥好奇地看著場中變化,就聽有人道:「二弟,這邊來。」
岑弈風搖頭,道:「不是。他恐怕……」
不過現在姜廷方睡得不安穩,身上披著的錦綢被掀開,壽衣都解下來,姜璋正在仔細檢查他的身體。姜期冷冷在旁邊看著。
鍾少軒突然道:「去看看吧。」
雖然眾人不自覺的想要看看棺材里到底有什麼,但場中幾乎凝固的氣氛讓人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看著姜家兩人一起低頭查看。
姜廷方身上,有不少舊傷,那都是他軍馬倥傯生涯的痕迹。唯有在肋上有一個比較新的傷口。姜璋驗過之後,盯著姜期道:「這是什麼?」
四周有人不認得他們幾個,見隨便一個老者一個少年也圍上去看,都以為是開放參觀了,不免蠢蠢欲動。但有人一動,周圍士兵立刻持著兵刃攔住,喝道:「老實點兒。」
姜期站在棺槨之前,沉默良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開棺。」
傅金水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帶人趕了過去,道:「這是做什麼?」
姜期喝道:「你幹什麼?」
姜期冷冷道:「父親是戰死的。被龍城刀穿肺葉,傷重而亡。」
這時,岑弈風對姜勤道:「二將軍,一會兒他說完了,你上去質問他。」
岑弈風道:「問他是誰?有什麼目的?」
姜璋取出一塊玉石,放入姜廷方口中。姜廷方本來也含著珠玉,他將原本的摳出來,將自己的放進去。
孟帥見他心平氣和,態度從容,不由暗自納罕,只覺得他變了一個人。
傅金水悚然一驚,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就見姜期只是在旁邊站著,姜璋卻是俯下身查看,突然伸手,向棺中抓去。
他抬頭,一字一句道:「在下並非姜璋。」
不管如何混亂,這場開棺驗屍,還是開始了。
他幾步上去,拉住其中一個精壯漢子,又指了指周圍幾個一看就是武者的人,喝道:「這些是什麼人?哪裡來的,為什麼混在平民之中?」
鍾不平道:「這個傷我知道。無疑義。」
姜璋點頭,兩人走到棺木兩側,同時用力,嘩啦一聲,棺材蓋被推開。
場中一片安靜。
姜璋道:「當然。我會負責,秦王,借高台一用,我說幾句話。」
姜璋大聲道:「在場的姦細你們聽著,我借你們的耳目用用,可沒讓你們動手腳。誰要是胡亂動作,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和_圖_書帥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就見姜廷方躺在棺中,面目如生,就像睡著了一樣。這應當是採取了措施,畢竟只是半年,保存不壞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據說武功到了一定程度,死後屍身能保持不壞,不知道姜廷方到了沒有。只是棺材中的老人如此慈祥,就像鄰家老者,和生前幾乎像兩個人。
孟帥道:「這倒是真的,確實是封印。」
孟帥嘬了下牙花子,道:「行不行啊?真要曝屍?」這時,就見人影一閃,鍾不平從身邊掠過,到了場中。
姜期咬牙,道:「你我兄弟,一起開棺吧。」
姜璋道:「你準備得玉石不過尋常物件,我這塊是封印的,能保存老爺子屍身萬年不壞。」
眾民諾諾稱是。傅金水安排人帶他們進去。眼見一隊隊人從自己眼前過,突然一驚,喝道:「且慢!」
這一群人到來,給原本肅穆的場地多添了幾份嘈雜。平民就算不出聲,也難免有些小動作,立刻和周圍格格不入,讓這場典禮變得雜亂起來。
傅金水道:「什麼你的人?這些是什麼人?」
他一驚之下,以為對方糾集了一群死黨殺過來,再仔細一看,就見前面大群人衣著打扮很是樸素,就像是鄉民,後面也有一二穿綢裹緞的,看起來都是富商一類,有幾個他還有印象,似乎是城中有名的客商。
過了好久,姜璋緩緩將之姜廷方的屍首放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眼中閃過輕鬆的神色,孟帥甚至在他目中看到一絲解脫和*圖*書,不由暗自驚奇。
鍾少軒道:「父親囑咐,你我最好還是別參与這等事情。就算參与了,也先別認定哪一邊。你先在我這裏吧,別露面了。」
姜勤愕然,道:「他不是……不是……」
祭奠完畢,墓門緩緩打開。十六個民夫入內,將姜廷方的棺槨抬了上來。姜璋這時卻隨了下去,確認棺槨無誤之後,方才跟上。
圍觀眾人終於忍不住,嗡嗡嗡的議論開來。顯然對大張旗鼓的找他們來,結果靜悄悄的結束了表示不滿。在場的間諜也暗自嘀咕,他們嫌的是沒亂起來,無法渾水摸魚,暗道:『不是說姜璋很橫嗎?就這麼認了?』
鍾不平冷冷道:「我看沒問題。」
傅金水又驚又怒,啞聲道:「你到底要幹什麼?真的要鬧成大事嗎?」
傅金水臉色難看,猶豫了好久,道:「也……也罷。這些人不能一股腦的進去,要有兵士安排,分散著進去。裏面不是玩笑的地方——」他嚴厲的掃了一眼眾人,道:「誰敢胡來,休怪刀兵無情。」
姜璋大手一擺,道:「你來得正好,我帶著人來了,快讓我的人進去。」
姜期道:「你幹什麼?」
姜勤心中傷感,不敢看父親遺體,一直在一旁飲泣,這時道:「質問什麼?」
姜璋不再說話,再接著檢查。孟帥在旁邊看著,深感無聊。但看姜璋的神色倒也肅穆,不似之前蠻橫的架勢。看樣子對待此事也真的認真了。
姜璋轉頭看向鍾不平,道:「老爺子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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